第210節
幾人都是記憶力超群的人,瞬間發現不對勁,遺風上前一步拔劍,“朱前輩,這跟我們來時不是一條路吧?!?/br> 朱翟一點不慌,“換一條近路?!?/br> “不用了?!边z風那劍逼近,“我們就走原來那條遠路?!?/br> 朱翟淡淡瞥他一眼,“我兒女和妻子都在你們手里,還怕我?;ㄕ胁怀??” “遺風?!焙吴暯凶∵z風,“朱前輩說的是,我們聽朱前輩的?!?/br> 遺風聽了命令,收劍站回何鈺身邊。 幾人繼續走在那條路上,越走越往角落里去,原來還有幾盞燈,后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好在今兒沒有下雨,下雨便是雪上加霜。 又走了半刻,朱翟終于停下。 何鈺四處看了看,“朱前輩,你帶我們來這里做甚?” 這里比他們進來時那條路還要荒涼,再往前走一點,便是燒毀的房子,塌了一半,只有一半還在顫顫巍巍立著。 “你抓我妻兒,差點害的我官位不保,你說我帶你們來這里做甚?” 第211章 我回來了 這里四周荒涼,盡是些廢舊的房子,無人經過,等于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在這里埋伏起來,是最好殺人滅口的地方。 何鈺挑眉,“難道說前輩的妻子和一對兒女不要了?” “為了國家,為了百姓,為了陛下的大業,犧牲在所難免?!敝斓悦嫒蓐幊?,在黑暗里細瞧有些猙獰,“她們會記住是誰害了她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何鈺哈哈大笑,“朱前輩還真是個好父親好老公啊,連自己的家人都不顧,談什么狗屁國家?你不過是為了自己,怕因為他們害的自己前途盡毀而已?!?/br> 一個人,連自己的家人都不顧,更妄談什么國家? 對家,對跟自己生活了一輩子親人都這般無情,何鈺會信他為了國家犧牲? 只是犧牲的不是他而已,因為犧牲的是他的家人,痛不會在他身上,所以他無所謂。 說什么保衛國家而犧牲妻子,都是假象罷了,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前程,自己的位子。 明明有希望將自己的親人救回來,但他偏偏還是要犧牲掉妻子和一對兒女,就好像掩埋真相似的。 也是,扮演了半輩子的忠臣和良夫,還是個好父親,突然一切都被何鈺識破,他的女兒,君主,乃至所有百姓,全都會知道他是個道岸貌然的人,所以他要這時候埋伏起來,殺掉何鈺。 何鈺一死,他的人就會撕票,三個人都死了,便沒人知道他背后的陰險,狡詐,他還是一個忠臣,良夫,和一個好父親,還會再得一個美名。 被賊人威脅,他為了大局,為了國家和百姓,又一次犧牲掉自己的女兒,至于那一對妻兒,人都死了,再沒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打的一手好算盤。 “將死之人,還有空逞口舌之快?”朱翟冷笑,“來人,將這些賊子通通拿下!” 黑暗里不知從哪冒出來一批人,將四周團團圍住。 何鈺一點不慌,“朱前輩睜開眼睛好好看看,今日死的是我,還是你?” 朱翟瞇起雙眼,細細琢磨何鈺話里的意思,“還想垂死掙扎?” 過后突然反應過來不對,若是垂死掙扎,不該這般胸有成竹,勝劵在握似的。 難道…… 腰間驀地一痛,一把劍從后腰刺穿,在腰前露出劍鋒來,朱翟捂著傷口,回頭瞧著身后的人,露出吃驚的模樣,“是你……” 他整個人無力倒下,露出身后的人,“領侍衛內大臣朱前輩勇斗賊人,不幸身亡,本官深感同情,勢要捉拿罪犯,為前輩報仇?!?/br> 何鈺輕笑,“侍衛班領要抓的賊人我看到了,往前走十畝地左右的廢樓旁邊,聽說那里隔一刻便有一隊侍衛巡邏,侍衛班領可要抓緊了,再晚一些,‘罪犯’被別人抓走可就不好了?!?/br> 侍衛班領是領侍衛內大臣的下屬,何鈺既然知道朱翟的黑歷史,又怎么可能將所有籌碼都壓在他身上。 能犧牲一個妻子,就能犧牲兩個,至于一兒一女,再生便是。 這種人早已沒了道德底線,為了自己什么都做得出來。 所以他只是個誘而已,用來引侍衛班領出來,如果沒有今天這個局,侍衛班領便沒有借口除掉領侍衛內大臣,頂頭上司沒了,下一步就是他上位。 除此之外何鈺還答應了他黃金千兩,足夠打動一個欠缺機會被壓的死死的人。 錢財與權利雙得,對于何鈺來說也是雙贏。 “宮女與侍衛深更半夜不睡覺,行蹤詭異,我憑什么相信你?”何鈺打啞迷,他也打啞迷。 “侍衛班領放心,我親人還在宮中,除非我不想混了,否則哪敢欺騙班領大人?!焙吴曔@是告訴他,只要他父母還在宮中,以后合作的機會多得是,如果這次騙他,便是因小失大,害了自己父母。 侍衛班領哈哈大笑,“既如此,我便信你一回?!?/br> 他揮揮手,“走,去那邊看看?!?/br> 何鈺的千兩黃金放在十畝地外的廢樓旁邊,他如果不抓緊時間,那黃金說不定會被其他人發現。 不得不說這小子年齡不大,膽子不小,人也蠻機靈的,與他這樣的人說話,絲毫不露怯。 他走了,何鈺也揮手叫人跟上,吹了燈,丟了食盒,隱入黑暗中漸漸消失不見。 侍衛班領的千兩黃金是給了,但是難保此人不會因為他知道太多,想殺人滅口。 合作合作,是建立雙方實力平等的情況下,實力不平等,便是實力弱那方一個人的合作,對于實力強的那方,合作只是敷衍法,想遵守就遵守,不想遵守懶得遵守。 不快些離開,侍衛班領拿了黃金,頃刻間便會返回來追殺他們,人心難測,無論侍衛班領會不會這么做,早作準備都是好的。 何鈺的調虎離山之計很管用,侍衛班領去拿黃金,他們趁機逃離,至于侍衛班領如果圓謊,如果叫親眼見過此事的人臣服,都不在何鈺的考慮內,何鈺要考慮的是如何安置朱藝馨和朱翟的妻兒。 沒有了朱翟,她們便等于沒有了靠山,若是做過壞事還好說,偏偏三個都是無辜的。 朱翟那個小妾雖說愛慕虛榮貪了些,可她并無大惡,朱藝馨更是好人中的好人,放任不管是不可能的,畢竟是他害的朱藝馨沒了爹,那倆人沒了靠山,只能做個接盤俠,將三人安置下來。 但是如何安置,何鈺犯了愁? 他一直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真的做了接盤俠,這三人不僅不會感激他,說不定還會怨他恨他,就算他將實情說出來,三人也不一定會信他。 何鈺自己拿不定主意,便將實情告訴她們,叫她們自己拿主意,是走是留隨便她們。 那婦人和孩子只會哭,說她孤兒寡母,以后怎么過啊,知道是何鈺做的,也不敢遷怒何鈺,只一個勁的哭,想叫何鈺補償。 何鈺答應將其送出京城,給筆銀子,叫她們遠走高飛,朱藝馨不要銀子,也不要他幫忙,想自己離開,何鈺沒同意,如果她自己待在京城,怕是沒幾天便餓死了。 京城如今不比往日,不過何鈺猜測,他爹既然留在京城,就說明京城不是死局,還有復興的希望,有可能近日便采取行動。 打不開通往長安的路,但是可以打開通往其它城的,京城是個四通八達的地方,前頭接長安,后頭接洛陽,洛陽可沒有那么多兵,能守得住五十多萬兵馬。 只要打通了通往洛陽的路,這棋局便活了,還有再下的可能。 但何鈺還是不放心,想將朱藝馨帶離京城,不去長安,去其它城也行,遠離戰爭中央,便不會被殃及。 朱藝馨不肯,何鈺還想如法炮制,跟他娘不愿離開的做法一樣,將人打暈,但是朱藝馨也聰明,趕在他動手之前跑了。 何鈺再去找已經來不及,侍衛班領得了諾大好處,起了貪欲,還想得他爹留下的家產,如今正在到處打聽何鈺的下落。 何鈺不敢久待,帶著人分幾波離開,長安見。 他這一趟跑來京城,林林總總收攏了一百五十多人,一百五十多人也算一波不小的勢力了,齊聚一堂搞不好被人一窩端,也有可能吸引各方勢力。 何鈺還未成長起來,如今只能低調低調再低調,只帶了二十人回來。 都是功夫不錯的那種,最差的也比來福強,應付一些流寇難民綽綽有余。 新勢力要新的培養方式,何鈺先從領頭的開始,四個管事都帶在身邊,分別是上江,下南,左清,右河。 他爹起名字也是挺簡單的,拆開來就是上下左右,江南清河。 他們底下還有五個小領頭,對于五行,金木水火土,辛金,乙木,癸水,丁火,己木,都挺好記,何鈺為了與他們培養感情,全部帶在身邊。 一個組織無紀律,無組織不行,何鈺特意將管事的都帶走,叫死士們自己找來長安,看看有多少人能跟上。 跟不上的說明玩心大,心中不愿臣服于他,與其日后出毛病,不如現在篩選一場,看看能留下的還有多少個? 這些留下的人,便是他以后的元老,要好好對待。 何鈺打著自己的算盤,沒與任何人說,遺風提醒他這樣做不妥,沒有領頭的帶著,底下的人就跟玩浪的孩子似的,撒丫子跑了,追都追不回來。 然而何鈺打定了主意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最后還是這樣定了,何鈺自己一幫人離開,其他人三三兩兩,結伴離開。 之所以要他們三三兩兩,是怕到時候一個人打不過,被外頭的人欺負,三五個人一隊,既磨練了團體合作,又保證不會有什么損失。 朱翟還在覬覦他繼承的‘家產’,不停的找他,何鈺先陪他周旋了一段時間,又借用這段時間去找孟建中,孟建中還在他爹手底下做事,不知道被他爹洗腦了還是如何,竟也不肯走。 說要留下來幫丞相,他爹真是一個神奇的人,竟然能讓人誓死跟隨。 說實話,何鈺做不到,誰肯放棄自己的生命,全心全意幫別人做事,除非這件事對自己也有利。 他爹給孟建中畫了個大餅,孟建中相信了,還寫了一封書信,叫何鈺送給meimei婉蓮。 姑娘們都在他手底下,他問過,愿意走的走,不愿意走的繼續待在京城。 有一部分愿意走,有一部分不愿意,左右京城現在安全,何鈺只安排了十幾個人護送她們離開。 其中還有一個名姝,是前任內閣大學士的女兒,與前任皇后長的極為相像,孟建中叫他細心培養,若是培養的好,說不定日后能吹個耳旁風。 何鈺明白,當即將人帶走,安排人送上去,等他的人都走了自己才坐上崖邊的電梯。 二十個人一起,上頭的人拉的有些辛苦,斷斷續續,花了好長時間也沒將人拉上去。 在京城這段時間,何鈺惦記著電梯的事,經常會突然想個改良的法子,叫人送過去,幾次更改,如今分為四幫人,一幫十人,四十個人拉他們二十人也這么吃力? 還是說上頭的人偷懶了,只用了二十人拉? 沒道理啊,今日回來,早便打好了招呼,他是東家,親自坐電梯,別說是四十人,就是整個團隊拉他都不為過。 小廝怕東家,就像本能似的,怎么可能會玩忽職守? 那電梯拉到中間,突然降了一段,二十人沒有防備,頓時摔成一片,遺風扶何鈺起來,“好像不對勁?!?/br> 何鈺也感覺到了,與他對視一眼,半響將人拉下來,小聲吩咐。 懸崖下有霧,常年積累,稍稍站的遠些,便瞧不見蹤影,那電梯緩緩往上,穿過云層,終于到了山崖邊,有人站在建好的云梯前,將籠子固定,抬頭發現不對勁。 “籠子里沒人!”他一聲大喝,引來數人圍觀。 “籠子這么重,怎么可能沒人?” 他們一起將籠子拉上來,足足花了三四十人,不可能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