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他那個丈夫蕭瑯見過,給些銀財,叫他以后走遠些,不許再跟周筱有瓜葛,也就千兩白銀而已,麻溜就拋棄了三個娃和妻子,還跟他討價還價。 這么好的女人,本該千金不賣,卻被千兩賤賣,成了他的,說什么孩子是送給他的,這種混賬話聽得蕭瑯差點沒忍住一劍砍死他。 他最后還是忍住了,這種人渣以后會自食其果。 后來也證實了他的想法,那人果然因為欠的賭債太多,被人卸掉雙腿,跳河自盡死了。 周筱表面不說什么,半夜偷偷哭了好久,也就是他死的沒今天,他娘似是有些感應,前后腳跟著去了。 痛失兩個親人,周筱受了莫大打擊似的,整日不出,后來突然出來拜佛,便不見了蹤影。 偶爾蕭瑯也會過去瞧瞧她們母子幾個住的房間,周筱帶不走那么多東西,屋里剩下許多孩子的衣裳,和她自己的衣裳包括用品。 還有許多給剛出生娃娃借來的衣裳,周筱那邊幾乎沒親戚,丈夫欠債太多,周圍借了一圈,沒人搭理他們。 只有蕭將軍去借,這事還真不好意思開口,他先問了七大姑,八大姨,許多都是穿剩的,小娃一會兒尿,一會兒屎,穿不干凈,他挑挑揀揀,還剩下的很少,便又開口管自己的弟兄們要。 管一群爺們要小娃穿過的衣裳,更不好意思開口了,也就散會的時候突然提一句,你們有剛出生娃娃穿過的小衣裳嗎? 驚的屬下們面面相噓,你瞪我,我瞪你,猜不透他的想法,還以為是什么政策,尷尬了半天才有人問是不是養娃用的? 蕭瑯連忙說是,眾人才緩過勁,回去后挑挑揀揀,第二天通通帶來。 衣裳是借來了,可惜人和孩子都跑了,衣裳也沒用上。 蕭瑯每每見到別人抱孩子,都會感嘆一聲,是不是他做的不太好,把周筱趕走了? 也許是睡覺打呼,也許是娃哭的時候實在哄不好就偷偷打他屁股,被周筱瞧見了。 說不上什么原因,心里挺失落的,若不是突然出了這事,說不定他還沉浸在痛失妻兒的痛苦中。 嚴格來說周筱不算他的妻子,娃也不算他的娃,不過照顧著照顧著便真以為自己是孩子的父親,總會脫口而出,這也是我的娃。 那一瞬間四周安靜下來,尷尬半天才緩過勁。 “何鈺何公子有沒有跟你家太子在一起?” 怕無雙不知道哪個何公子,他特意連名帶姓的問。 第181章 累死了啊 深秋的天已經有了些冷意,加上外頭下雨,還在密道里的何鈺都覺得陰冷,寒氣自腳下冒上來,浸濕了通向外頭的洞口,叫他的視線模模糊糊,看東西不太真切。 雖然是在上頭,可這里還是有些死角,只要剩下的兩個人往死角里去,他便看不到他倆的行蹤。 何鈺有這方面的擔憂,希望他們不要發現這個弱點,偏偏老天爺不如他的意,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一個人走去了視線死角。 假如密道是個長長的長方形,那么何鈺的位置就在盡頭的上方,視線是個扇形,越接近他的地方,越是看不見底下發生了什么? 他只聽到一聲慘叫,似乎是一個人踩錯了石板,掉進了陷阱里。 那陷阱里是一些鋒利的劍,倒插著,劍鋒對著上面,只要掉下去,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應該是死了。 四個人死了三個,還剩下一個,這一個也不叫他活。 何鈺去準備暗箭,塞進洞縫里,只要他按下機關,那箭就會噴射而出。 里頭本來有一批,不過被他用掉了,這一批是新裝的,他裝完回來,陡然發現通向外頭的洞口一片漆黑,何鈺以為是水珠,吹了吹結果吹出大片的煙霧,他被煙霧嗆到,咳嗽了兩聲猛地意識到不對,洞里怎么會有煙? 不好,是那個暗衛動的手腳。 何鈺屏住呼吸,可惜已經晚了,身上一陣無力,是軟骨香。 軟骨香跟春·藥類似,都不屬于毒藥,所以他早年吃過的天山雪蓮不管用。 麻煩了。 裝暗箭用不了多長時間,何鈺很快便反了回來,這么短的時間內,那個暗衛是怎么從中間避開那么多機關過來的? 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何鈺卻是想明白了。 洞外不止一個人,先前那個走向死角的人并沒有死,他藏了起來,倆人配合默契,一個吸引何鈺的注意,一個往里頭塞東西,叫何鈺以為是水珠堵住了洞,一吹即中招。 何鈺知道歸知道,可也無可奈何,那倆人瞧見了他監視的洞,說明離他很近,下一步可能就是打開石門,從外頭進來。 若是被他倆進來,便只有死路一條,何鈺不想死,他這么年輕,還有許多事沒做,沒能看到jiejie的孩子出生,也沒看到顧晏生榮登皇位,怎么能死呢? 不能死,還不能死…… 何鈺強撐住身子,砰的一聲跌去一邊,靠疼痛喚醒身子,爬著去門口,那門后有個機關,能將外頭的石門鎖死,但是這樣一來他便出不去了。 師傅曾告訴他,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按下去,按下去,相當于小半條命丟在這里,若是沒人將石門炸開,他便會死。 被敵人殺死,和暫時等死,何鈺選擇了后者,最起碼死的有尊嚴一些,有人救就湊合活著,沒人救便去地下浪了,總歸百年后,大家還是會團聚在一起。 最要緊的是,何鈺有一種謎之自信,覺得顧晏生一定不會不管他,他會回來都是因為顧晏生,若是因為顧晏生死了,不信他不難過,在他心中戳個血洞也不錯,他那樣的人一定能記他一輩子。 聽說人死后若是沒活人想念,在地府也會消散,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樂觀一點想能蹦跶多久便蹦跶多久吧,不強求。 何鈺手已經摸在了那個扳手上,只要拉下來,他今日便擱淺在這了。 那手好幾次使力,又松了松,不僅僅是因為無力,還因為不甘心。 安慰自己的話說再多,不想死就是不想死,自己都編不下去。 何鈺在按與不按之間猶豫,最終還是選擇了按,他這副樣子,無力在戰,搞不好會被那兩個人砍掉腦袋,想想臨死之前還要遭一份罪,頓時堅定起來,手握在扳手上,用力拉下來。 那扳手剛動了一點點,外頭突然有些動靜,像是打斗的聲音,隔著一層石板,聽不真切。 何鈺耳朵貼過去,那動靜越發明顯,有倒地重摔的聲音,也有悶哼聲,還有刀劍齊鳴的聲音。 與一般的刀劍碰撞不一樣,似乎聽到了斷劍的聲音,能一劍砍斷別人的利器,在皇宮中除了顧晏生,沒有旁人了。 是顧晏生來了。 他果然知道,知道自己一定會在這里。 何鈺現在這副樣子,不可能幫到他,還有可能拖累他,所以暫時不能出去,接不到顧晏生的信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里頭默默配合顧晏生。 還記得他倆第一次來的時候,師傅也曾經試探過他的功夫,第一部 分便是密道里的方格,何鈺按照記憶挪動。 現在外頭的人都已經到了最里頭,第一部 分的機關突然動了起來,怎么看怎么詭異,沒人當回事,只以為何鈺人在密室里,又被堵住了看向外頭的洞口,便胡亂啟動機關,死馬當活馬醫,想瞎貓碰死耗子。 也只有顧晏生盯著看了幾眼,他一分神,便立刻被兩個人夾擊,顧晏生一個側翻跳去中間,朝第一部 分方格跑去。 他看出來了,何鈺的意思。 他倆唯一與這里相關的記憶便是那次他被何鈺引來這里,武夫子想叫他拜師,他沒肯的那次。 那次何鈺這個坑貨想坑他,欲要先一步離開,看他笑話,顧晏生將人抓回來,綁在一起,何鈺走哪,他便走哪,細細一瞧方才那些方格上下起伏,跌落的順序與那日一模一樣。 何鈺是想配合他,倆人合力殺那兩個暗衛。 他不出來,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亦或者受傷了,否則以他那個性子,早便耐不住寂寞,急匆匆飛奔而來,大顯神威。 這種有機會炫耀功夫的機會,他怎么可能錯過? 不得不說他倆真的很了解對方,一句話沒說,已經接上了頭。 顧晏生得了何鈺的暗示,飛身跳躍在方格之上,那倆人也不笨,一個在原地等著他,一個追過去,走他走過的路。 可他走過的路并不是所有都是安全的,也有他剛走過,便陷下去的方格,顧晏生剛踏過,那人抬腳就要踏去,誰料底下陡然一空,他整個人掉了下去。 不過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掉下去,已經有了經驗,立馬雙腳分開,撐在墻上,正待上來,顧晏生一劍削去,另一個暗衛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干掉自己的同伙。 雖然暗衛之間沒有感情,不過他的同伴死了,他自己孤身一人,斗不過兩個人。 顧晏生手里的匕首太利,只需加大力道,便能砍去他的劍,在這密道里四周空空,也沒有阻擋的地方,一旦被他截住,便只能等死,再好的功夫也施展不開。 所以他那個同伴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 那人手在腰間一摸,兩把細小的暗器飛去,顧晏生連忙下腰避開,掉進方格里的人腳下用力,想趁機上來,顧晏生不肯放過他,單手撐在地上,單手抓起地上的暗箭,陡然射去。 那一箭很可惜,沒有射中,在他的意料之中,顧晏生沒有失望,撐在地面的手一轉,人便站了起來。 另一只手拿回他的匕首,整個人宛如拉了滿弓的箭,驀地飛身而起,雙腳合十,飛快踹去。 這一腳若是踹實了,那人不死也殘,最起碼都會掉下去。 他有大半個身子在上頭,小半個身子在下面,顧晏生踹的是腰的位置,避無可避。 那人也夠狠,腳下一松,人往下掉了掉,又重新撐起身子,同時彎下腰,避開了顧晏生那一擊。 顧晏生一招不中,另一人便趕了過來,倆人在方格旁邊大打出手,顧晏生仗的是手里的匕首利,幾乎無所顧慮,想砍什么砍什么,用劍鞘打來,便將劍鞘砍斷,用劍擊來,便將劍砍斷,用胳膊,胳膊也能砍斷。 唯一的缺點是太短,他自己個頭又小,手臂沒有人家長,那暗衛若是用手臂控制住他的,他便無處施展,匕首也有可能被打掉。 顧晏生反手握刀,會被打掉的可能性很少。 他在百忙之中抽空摸向腰間,拿出一個小瓶子,剛要打開瓶塞,便被上面那個暗衛踢掉,瓶子脫手而出,飛在空中。 顧晏生匕首向上,陡然刺中藥瓶,里面的藥粉灑了一地。 底下的暗衛為了避開那些藥粉,連續做了好幾個大動作,但還是有些藥粉落在他身上,他以為是毒藥,尤其是看到顧晏生嘴角勾起的模樣,頓時心涼了大半,拍藥粉的時候手忙腳亂,一個閃失掉了下去摔死。 攻人先攻心,心亂了,人便撐不下去。 那方格下盡是倒插起來的劍,那人剛一墜下便被數百把劍穿過身體,死的透透的,不可能生還。 解決了一個,便只剩下一個,那暗衛知道自己今日還能活著的機會很小,一發狠,猛力攻來。 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優勢,首先個高,腿長,功夫比顧晏生高,雖然顧晏生利用了機關的便利,不過他隨機應變的能力強。 耳聰目明,但凡有一點動靜,便能先一步察覺,然后后退,即便不殺顧晏生,也要先保命,便是這種謹慎心態,叫他活到了現在。 發現上頭有人隨時注意他們行蹤的人是他,設計假死,然后接近何鈺密室的人也是他,他是暗衛的小隊長,比那些人多熬了三五個年頭,接觸的人也多,做的任務數不盡數,弄不死兩個小鬼,怎么能先死? 這便是一場戰爭,看他們三個誰能活。 他倆一個手中拿著殘劍,一個背后有傷,勉強還能撐住,里頭的何鈺倒先撐不住了。 他渾身發軟,無力,仿佛三天三夜沒吃過飯似的,虛的站不起來,那手抖的也握不住扳手。 也就撐了一小會兒的時間而已,便滿頭大汗,喘氣聲粗重。 這樣下去怎么行,顧晏生那邊如何不知道,他這邊倒要先倒下了。 何鈺低下腦袋,拔下頭上的金釵。 來之前何鈺先去了鳳秀宮,將能拿的,能戴的玩意兒全帶著身上,這金釵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