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這樣啊?!泵髟掠行┦?,她強壓下心中的不快,繼續問道,“他今天還做了什么?” 雖然何鈺說過,他喜歡男人,尤其是三殿下,叫她趕緊死心,可心這東西根本由不得她。 這是她十幾年來第一次動心,沒有前輩教她如何脫離出來。 她也不想脫離,就這樣挺好。 如果說原先每天都是不開心的,那么現在聽到何鈺的名字,想起與他同做的那些事,心里便是甜蜜的,既然自己都樂意,開心,為什么要放棄? 至少現在偶爾還會笑一下,以前才是真正的行尸走rou,連身邊的丫鬟都說她最近鮮活許多。 以前像個木頭人似的,母妃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一點沒有自己的想法和愛好。 現下至少有了一樣,不,不止一樣,她因為喜歡何鈺,又見不著,便每天買何鈺的畫。 那畫畫的實在是丑,可至少都是不一樣的,有何鈺站立的,坐立的,躺著的,還有跳到樹上的。 她只要知道何鈺的動向便好,有了這些她便能憑空想象出心中何鈺的模樣,然后畫下來。 為了更好的畫出他的風采,她每日鉆研畫技,請了數位師傅教誨,如今畫技越發出神入化。 她還記得何鈺喜歡聽曲,特意花了大把銀子去青樓聽,那等地方的女子怎么能與她比? 她是皇上的女兒,從小金枝玉葉,含著金湯匙出生,天生便高人一等,何鈺為何不選她?反倒跑去青樓聽曲聽戲,是她的琴技不如人家,還是樣貌不如? 若說樣貌,那些青樓女子個個濃妝艷抹,她可什么都沒抹,素面也不比那些女子弱,若是再化上妝,哪個能比得上她? 不是樣貌的問題,那便是琴技了? 她怕琴技入不得何鈺的耳,整日磨練,手指頭都刮破了皮,只為了某天何鈺來了興趣,叫她演奏一曲。 上次與何鈺同行,坐的是何鈺的馬車,亂雖亂,可愛好也一目了然。 她給何鈺整理并不單單只是整理,她想看看何鈺的馬車里都藏了些什么? 喜歡的玩意兒會磨的圓潤光滑,不喜歡的便是菱角分明,一眼便能瞧出。 何鈺有喝茶的習慣,同樣作畫,還有下棋的愛好,他喜歡的,她都喜歡。 挖空了心思學,只想與他有個共同話題,叫他不要覺得與她待在一起無聊。 她也想跟何鈺有說不完的話。 都說人有了愛情就會變得悲觀,患得患失,可她完全沒有,那么忙,根本沒空傷心。 她覺得這其實就是動力,因為喜歡何鈺,所以她有了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的目標。 掌握更多的籌碼,然后追上何鈺,讓他非她不可。 “他還能做什么,一天到晚就是睡睡睡,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睡神轉世?!痹S是站著談話太累,安清風坐下來。 他的聲音低了,明月聽了出來,也跟著坐下,繼續聽他說話。 “元寶你知道嗎?就是何鈺那個跟班,跟前跟后伺候,我看他一點事沒有,反倒樂著呢?!卑睬屣L不想講何鈺,可這話題由不得他,說話便有幾分不客氣。 羨慕妒忌恨??! 怎么全天下的好處都讓那小子一個人占了? “倒掛了兩個時辰,他一定很累?!泵髟峦蝗唤庀卵g的玉佩遞給他,“你幫我把這個送給他吧?!?/br> 這塊玉就是公主玉,她過生日時周許兩家送來,據說里面泡了數萬種藥材,珍惜異常。 她自己整日待在皇宮里,吃喝都有人先驗過食物再送過來,不用擔心中毒,刺殺更是不可能,身邊跟的丫鬟也不好惹,比起她,何鈺更需要這塊玉。 安清風接過來,一眼認出是公主大宴上的那塊。 那天其實他也來了,只不過沒跟何鈺坐一起而已,“這個太貴重了,你快收回去吧,那小子無福消受?!?/br> 明月又將玉推了回去,“我用不著,但是他肯定用得著?!?/br> 她心中有顧慮,“我聽說他最近與三哥哥走得極近,三哥哥母妃自苗疆而來,我怕……” 她沒說完,但是意思傳達了過來。 安清風有些遲疑,“何鈺那小子不知道修來的幾世福分,才能得你喜歡?!?/br> 雖然不想收玉,不過明月說的在理,那可是苗疆的玩意兒,還是帶去為好。 萬一何鈺已經中招,這東西說不定能頂一段時間。 “何鈺那個臭小子,盡不讓人省心,好好的嫌命長了,跟誰不好耍,非要跟三殿下一起?!?/br> 明月猶豫了一下問出口,“他們倆的關系很好嗎?” “豈止是很好,都快穿一個褲衩了,同進同出不說,連出書苑都是一起被抓回來的,這關系你說呢?” 明月心中一緊。 斗不過女子倒也罷了,難得連男子也爭不過? 第102章 打個蒼蠅 傍晚時分,何鈺扛著木劍回窩,上茅房時路過后院,巧遇安清風,不過他沒打擾,全程偷聽。 從送玉開始,那玉何鈺自然見過,拍賣的時候見過,公主宴會上也見過,也知道價值。 當初沒被他破壞之前便百金難買,后來他一摻和,直往上提價,從百兩黃金,變成了千兩,足足翻了數倍。 按照現代的換法,一兩黃金等于兩千塊,千兩黃金差不多兩百萬左右。 這里和現代又不一樣,一兩黃金可夠普通人家吃好喝好過足一年。 自古以來都有一個說法,富的更富,窮的更窮。 但凡能坐到這個位子的,家里都有一些基礎,可千兩黃金,還是會讓周家傷筋動骨。 周浩然不知道欠了多少債才將此物買下,可謂下足了血本。 人家一片心意,花了大筆錢才弄來,差點沒舍得送出去,可那玉就叫公主玉,也就只有公主才能配的上,如果不送,大家都知道他買下了,轉送給別人,傳進了宮里,便是對公主不敬。 公主現年十一,再過兩年便可以出嫁,提前討好一番,說不定可以成就一段姻緣。 如此那玉好險才到了公主手里,公主竟隨手要轉送給他。 是真的不知道價值,還是覺得他比玉重要? 何鈺兩下翻上屋頂,找了個視野好的地方往下瞧。 下面的倆人隔著一層墻,一個盤腿坐著,一個雙膝屈起,手抱著膝蓋,坐的斯文。 就像背靠背似的,恰好靠在一處位置上。 安清風用木劍戳地上石縫里的泥土,明月打開畫看了看。 “你說……”她語氣微低,“我好看還是三哥哥好看?” 她曾經也問了何鈺同樣的話,在青樓時,她胡鬧非要何鈺承認她比花魁好看。 何鈺憑本事單身,堅持說花魁們好看。 安清風不假思索回答,“當然是你好看?!?/br> 不是所有男子都能欣賞男子的,尤其是這個年齡段的,覺得壯,高就是好看,顧晏生身材修長,皮膚白皙,在他眼里就是娘娘腔,跟何鈺正好湊一對,何鈺是小白臉。 偏偏女孩子們吃這套,不喜歡太壯渾身是肌rou的,就喜歡這種的,高高瘦瘦,五官精致,菱角分明樣的。 安清風因種田練武,又高又壯還有些陽剛,被女孩子們嫌棄死了。 與女院接觸也有一段時間,沒一個人肯買他的畫,偶爾推銷一下還被嫌棄,說窮鬼有之,說土的也有,說太摳門的更多,可嘆啊。 “如果他也這么覺得就好了?!泵髟骂H為感嘆。 沒想到竟有一天,需要跟男子比美,那個人還是她哥。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何鈺正聽的入神,冷不防底下突然有人喊他。 “何兄?”顧晏生手里提著木盆,肩上搭了塊白色方巾,“爬那么高做甚?” 何鈺連忙跳下去,不過還是被明月捕捉到了,雖然只有一瞬間,可也足夠她看清何鈺的模樣。 真的是他。 方才爭風吃醋的模樣都被他看到了。 明月一陣無措,那邊安清風安慰她,“書苑里姓何的不少,應當不是他?!?/br> 就是他,化成灰都識得。 明月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盡量平靜道,“安公子,很晚了,我要回去了?!?/br> 她與安清風坐在這里,何鈺會不會誤會?會不會覺得她們兩個有什么? 若是他以為她跟安清風在一起了怎么辦? 明月再不敢停留,提了裙子小跑進屋,關門前瞧了一眼屋頂。 從那個位置可以將她與安清風這邊全都瞧的一清二楚,他坐了多久?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本是無意,后來便是有意。 何鈺只是碰巧路過,現在還憋著尿,后來聽到細節,便有意爬上去看了看。 許久不見,竟覺得公主消瘦了許多。 原先娃娃一般的臉削尖了似的,下巴形狀都出來了。 “何兄,又有心事?”顧晏生剛洗完澡,身上帶著濕氣,一股子nongnong的藥味。 中藥味并不難聞,反倒別有一番風味,至少何鈺不討厭,還有一絲絲覺得好聞。 “有一點?!?/br> “又是一點?”顧晏生輕笑,“上回你也說一點,結果悶了幾天?!?/br> 后來顧晏生帶他去種菜,種到沒勁后才好過來。 “還是太閑了?!?/br> 顧晏生頭發還是濕的,隨意挽了個丸子,插了根釵,許多碎發散落,有些貼在臉上,有些鉆進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