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他坐在窗戶口,陽光從窗外照來,顯得人五官越發精致,皮膚晶瑩透亮,如玉一般,一舉一動都帶著慵懶隨意的氣質。 何鈺捂嘴打個哈欠,那手細細長長,線條優美,骨感十足。 許是太無聊,他推開窗戶朝外看去,教堂在一樓,外面有一片草坪,用來騎馬擊鞠,由于學生多,怕騎馬沖撞,只有規定的課程才能擊鞠。 都是半大的小子,好了傷疤忘了疼,昨夜兒剛打的死去活來,今早就一片和諧,拔河的拔河,投壺的投壺,忘了隔夜仇。 窗外安清風喊他,“何鈺,過來拔河?!?/br> 何鈺搖搖頭,“還是三歲小孩子嗎?還玩這個?!?/br> 說是這么說,他還是去了,跑的還挺快,路過顧晏生身旁時差點絆到,回頭瞧了一眼不甚在意,甩了甩衣擺,出門找了安清風。 那書還是一樣的書,字也分毫不差,顧晏生突然就看不下去,丟下書,站起來跟著出了門。 白天天氣不錯,出了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顧晏生隨便找了處廊下坐著,一抬頭便能看到草坪上何鈺與人拔河。 他與安清風各站一邊,菜市場討價還價似的,爭鋒相對。 “表哥,我怎么說都是你表弟,讓讓我唄?!焙吴曇粧叻讲艖醒笱筇岵黄鹁竦哪?,似乎來了興趣,臉上掛著討巧的笑。 “表弟昨夜那么威風,一個人力戰群雄,絲毫不落下風,還需我讓?”安清風挑釁道。 “不不不,表哥誤會了?!焙吴暯忉?,“昨個威風的是三殿下,與我一個銅板的關系也沒有,大家是因為怕傷了三殿下,所以不敢動手,若是就我一個人,早就一哄而上,弄死我了?!?/br> “是嗎?”安清風不信,“昨個三殿下可一句話沒說,就你一個人上竄下跳蹦噠的起勁,據說還得了十五塊腰牌,將大殿下都打骨折了?!?/br> “胡說?!焙吴曓q解,“這種坊間傳聞怎么能信呢?三殿下不動嘴那是人家架子大,我這當小弟的當然要替人家把什么都做好,其實都是三殿下叫我這么說的?!?/br> 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表哥最知道我了,我嘴那么笨,腦子也不太靈光,怎么可能想出這么好的辦法,將大家一窩端了呢,大殿下骨折也與我無關,昨個我可是被大殿下的人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就差投降了?!?/br> 安清風氣的咬牙,“表弟真是越長越伶牙俐齒,姥爺還總是托我照顧你,我看整個書苑里最不好糊弄的就是你吧?!?/br> “表哥莫要冤枉我,我明明單純善良,無辜可愛,你說的那個絕對不是我?!?/br> 他倆嘴炮了半天,繩子依舊位處中間,上面系了塊紅布,不時穿過何鈺這邊,又不時穿過安清風那邊,倆人暗中較勁,誰都不肯松手。 “表弟剛還說這是小孩子玩的游戲,這不是玩的很起勁嗎?”安清風用力往這邊拉。 “沒辦法?!焙吴暡粍勇暽彼坏?,“跟什么樣的人玩什么樣的游戲?!?/br> 安清風笑的僵硬,“說的是,什么樣的人跟什么樣的人玩,表弟莫要王八笑烏龜,咱倆明明彼此彼此?!?/br> “比不上表哥,表哥才是鱉中霸王?!?/br> “表弟的王八之氣也不弱?!?/br> 倆人互不相讓,繩子也拉到頂峰,承受不住倆人的大力,啪的一聲斷開,摔的兩幫人一個四腳朝天。 這回真的是互相傷害了。 何鈺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過去拉安清風,“表哥瞧著又肥了?!?/br> “表弟這么多年好像都沒怎么長過個兒,還是到我這里?!卑睬屣L絲毫不讓。 倆人斗著斗著突然相視一笑,“表哥最近可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沒有,不過有件有意義的事?!?/br> 安清風攬住他的肩膀,悄悄走到教堂后的角落,沒人的地方,然后掀開垂下來的月季花,露出一個洞。 何鈺皺眉,“這墻都破了個洞,怎么也沒人來修?” 安清風按下他的腦袋,“傻表弟啊,這是我故意弄的?!?/br> 何鈺眉頭皺的更緊,“對面都是女孩子,表哥故意搞個洞,好偷窺嗎?不行,我要去舉報你?!?/br> 說罷起身便要走。 安清風連忙將人拉回來,“認真些,表哥是那種無恥的人嗎?這個洞是得到對面同意才挖的?!?/br> 何鈺大吃一驚,“她們同意?” 不太可能,女院防他們跟防賊似的,平時他們想盡辦法想往對面湊,爬樹的被打下來,爬墻的直接扔刀子,運氣不好便是拖下來一陣打,打到臉變形再送回來,怎么可能會同意表哥挖洞? 這可是窺視她們的**啊。 “你自己看看能瞧見什么?那邊堵著呢?!卑睬屣L讓開位置讓他瞧。 何鈺湊過去看了看,確實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瞧不見。 “是花架,她們需要的時候會挪開,然后找我們這邊做交易?!?/br> “做交易?”女院有什么能與男院交易的? “剛開始是交換吃喝之物,后來是書畫古玩,現在人家玩出了高端,思春了,想要我們男院的畫像?!?/br> “畫像?”何鈺來了興趣,“都有誰的畫像?” “誰的都有,大皇子,二皇子,還有新來的三殿下,許家的小子也挺招人愛?!?/br> 何鈺摸了摸鬢發,“我呢?” “你?”安清風冷笑,“你長的太丑,沒人要?!?/br> 何鈺忍住打他的沖動,“表哥都有人要,我會沒人要,不信?!?/br> 他突然伸手過去,穿過小洞晃了晃花架。 安清風連忙阻止他,“你做甚?” “我問一下有沒有要我畫像的?”何鈺還是比較自戀的。 “肯定是沒有的?!卑睬屣L將他拉回來。 “你畫了沒有?”何鈺不滿道,“你畫都不畫就說沒人要,過份了哈?!?/br> 安清風拗不過他,“好好好,給你畫一張?!?/br> 他最了解何鈺的性子,有些地方比較倔,不撞南墻不死心。 安清風吃了午飯,趁著中午歇息,給何鈺畫畫像,何鈺那么懶的人,站沒有站樣,坐沒有坐樣,難得老老實實背挺的筆直,雙手擱在桌子上,五指作彈琴狀。 他怕安清風忘了,反復交代,“只畫上半身,下半·身給我加個琴?!?/br> “知道了知道了?!卑睬屣L應付著,筆下不停,勾勾畫畫,半響才擱下筆,“好了?!?/br> 何鈺趕忙跑過去看。 安清風畫功還行,臉上線條不錯,雖然眼睛畫小的,跟一顆豆豆似的,不過跟整張臉比起來也算和諧。 他這個時代就是這種畫風,沒有現代的油畫,也沒有水彩畫,亦或者素描畫,畫人本就有幾分失真。 這能原諒,“我的手呢?” 琴是給他加了,居然沒畫手。 “手太難畫了,我不會?!?/br> 他倒是會省勁,直接畫兩個長袖,將手遮在里面,看不見,也就不用畫了。 何鈺無語,“起開,我自己來?!?/br> 難怪沒人要他的畫像,畫成這副模樣有人要才怪。 何鈺揮開安清風,親自上陣,那筆拿在手里,又頓了頓。 他要畫什么樣的? 得了何玉的記憶,還要畫水墨畫嗎? 水墨畫適合畫山水,有意境,但若真的畫人像,還是現代的畫畫方式比較合適。 譬如水彩,亦或者油畫,再或者素描。 都需要細的筆先描出大概線條,何鈺沒細的鉛筆,直接便用安清風的毛筆。 將他畫的那張揉把揉把扔去一邊,自己坐在桌前,倒騰了墨水,下筆畫眼睛。 何鈺天天見他那張臉,可一到動筆,竟是忘了自己長啥樣,那筆幾次欲畫,都沒成功。 安清風了然,從懷里拿了塊銅鏡出來,“照著畫,我看你能畫出什么花樣來?!?/br> 他似是不信何鈺畫功比他好,何鈺得了現代的記憶,本身又有功底,確實畫的沒有現代好,不過超過安清風還是可以的。 記憶里何玉不會畫畫,她只在網上看過。 很多畫家會將自己的畫作放在網上,教課程,何玉因為喜歡愛豆,瞧了幾天,沒有天賦便放棄了,所以何鈺知道的現代筆法不多,勉強記得一些技巧。 他畫了許多都不滿意,不是眼睛畫花了,便是臉畫歪了,亦或者頭發沒畫好,畢竟是第一次實驗現代畫,沒有工具,不懂多少技巧,進展很慢。 “看來你也不行啊?!卑睬屣L雖然驚訝于他的進步,每畫一次都比上次好,但是不行就是不行,即便只是一個鼻子畫歪,或者臉部線條扭曲,都是不行的表現。 “今天不行,也許一覺起來就行了?!焙吴曔€不放棄,等安清風走了依舊在琢磨。 午休時間很快被他耗去,下午是武夫子的課,昨個武夫子檢查了他們的功夫,看是精進了還是退步了,今天也不教他們新的,就叫他們比武,一組一組的來,第一名可以選擇不比,隨他心意。 何鈺自然不愿意比,顧晏生也是第一名,與他同享榮耀,但他腳踏實地,不像何鈺似的愛偷懶,一步一個腳印慢慢追上旁人。 別人練一遍,他可以練十遍,百遍,一遍比一遍快,用時也短。 何鈺還在琢磨他的畫,坐在廊下,邊看別人比武,邊畫他的畫。 武夫子也不管,全班都在習武,只有他一個人閑著偷懶干別的事。 大家都習慣了,去年何鈺也是這樣過來的,人家天賦異稟,即便不學,依舊能趕上大家,掛個中等偏上的成績。 何鈺畫到一半,一把木劍突然直直捅來,顧晏生挑開他的畫,“我有幾處不太懂,想請何兄請教?!?/br> 何鈺哈哈大笑,“我自己也學藝不精,你還找我請教,找別人吧?!?/br> “別人我不認識?!鳖欔躺S手丟了一把木劍給他,“來吧,既然學藝不精就當是切磋了?!?/br> 何鈺那劍剛握到手里,便被顧晏生連連幾劍逼的站起來,他后退,顧晏生便前攻,不給他休息的時間,只能抬手擋住攻擊,不停的還擊。 “若早知何兄得了特權是這副模樣,說什么我也不會幫你?!?/br> 練了幾個鐘頭,何鈺累的抬不起手臂,直直往地上一趟,顧晏生卻像沒事人似的,依舊站著,語氣聽不出情緒,不過總覺得話不太對。 “我什么模樣?”何鈺一直都是這樣的,從來沒變過。 他不愛學習是事實,一聽就忍不住困意,但也并非完全不學,還是個好學生,平時安排的功課都會老老實實做完,每次應試前兩天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放下,本本分分的抱佛腳,怎么就成了那種模樣? 顧晏生也不說具體的,丟下劍一言不發離開。 “他這是怎么了?”我懶我的,關他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