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年安坐在水里,舒服地嘆了口氣。 片刻后,他才喊了聲:“宓時晏?” 宓時晏在換衣室里應道:“嗯!等下!” 年安轉過身,靠在岸邊,瞇眼看著對方神神秘秘的模樣,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人進來,也不催促,正好手機嘀了一聲,他摸過來一看,發現是那個閱讀軟件。 復婚:在嗎? 復婚:能不能幫我個忙? 消息來自五分鐘前。 年安:我以為你把我拉黑了。 復婚:我拉黑了,又加回來了。 年安:…… 復婚:我想跟我對象求婚。 年安:還沒求到?我記得你幾個月前就在說這話了。 復婚:…… 復婚:上次出了點意外,失敗了。 年安:哦,你被拒絕了。 復婚:………… 復婚:他已經答應跟我結婚了,但是我還欠他一個求婚。 復婚:我以前沒做過,不知道該怎么做…… 年安:你不是求過一次,還沒經驗? 復婚:……那是我朋友幫我的。 年安;不找他了? 復婚:…… 年安:哦,不好意思,忘了,你上次失敗,泡湯了吧? 復婚:……………… 年安:玫瑰紅酒燭光晚餐單膝下跪一條龍——不過這些都不要緊,戒指別送錯了。 復婚:當然不會送錯,怎么可能送錯? 年安:怎么不可能,上次我前夫跟我求和就送錯了。 復婚:? 年安:買錯尺寸,大了一號。 復婚:……?然后呢? 年安:我就拒絕了他。 復婚:…… 年安:是不是很蠢? 復婚:……………………………… 年安:怎么?難道你也是因為這個被拒絕? 復婚不說話了。 年安抬起頭,看了眼遠處更衣室的身影,瞇起眼睛,片刻后,按下語音鍵,對著手機說:想到怎么求婚了沒?宓時晏。 “啪——” 年安放下手機,好整以暇地看著宓時晏終于從那更衣室里走出來。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對視半晌,宓時晏才說:“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年安:“剛剛,你問我怎么求婚的時候?!?/br> 宓時晏滿臉尷尬,他怎么也想不到,網上一年說不到幾次的匿名網友居然會是年安。 年安倒是還好,想到之前所有的對話,頓時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太巧了,巧的有些像是命中注定一樣。 “我不是說了嗎,紅酒玫瑰燭光晚餐三件套就行?!蹦臧舱f。 宓時晏下了水,靠在他身邊,半天才憋出四個字:“太草率了?!?/br> “嗯?”年安看他,“看來你有過更豪華的啊?!?/br> 宓時晏:“什么?” 年安枕著雙臂:“你給唐恭求過婚嗎?” 宓時晏一愣,連忙搖頭:“沒有!我跟他不是那樣!” 年安唔了一聲:“那是怎么樣?請柬都寫好了,還是未被家里人的意愿,怎么也得有個曠世的浪漫求婚,然后來一場可歌可泣的私奔之愛……唔?!?/br> 宓時晏湊上去堵住他的唇,片刻才松開,抵住額頭:“不是那樣的?!?/br> 年安注視他:“那是怎么樣?” 宓時晏說:“……那次本來是唐恭求我的,他說他叫家里出事了,希望我能幫助他,但那時候我剛剛從國外回來,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說情況很緊急,希望我能跟他偽造一場假婚姻——不能告訴任何人,我以前在學校,和同學處的不怎么好,雖然他們都很怕我。而他那會是我第一個玩的好的朋友,我朋友很少……嗯?!?/br> “你就答應了?”年安說。 宓時晏點點頭,“但本來是沒有婚禮的,那張車里的請柬,也是掩人耳目……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我車里的夾縫!誰知道我家里居然知道這事,然后我爺爺就主張給我辦了婚禮……” 年安說:“結果你才發現你爺爺連證都給你搞好,然后婚禮當天,人變成了我?” 宓時晏不說話了,只是看著年安,眼中含著些許小心翼翼。 年安盯著他看了片刻:“那你為什么不說??” 宓時晏抿了抿唇:“我那時候悄悄背著家里調查了,發現我們家和你們家好像做了什么交易,我爺爺他就是在利用我報復……你們家?!?/br> 所以他出奇的生氣,發了瘋的想離婚,偏偏年安又不離婚,他就算再傻也能感覺出年安對他的態度絕對不是喜歡,拖著不想離婚只是另有目的,身邊的人都只是在利用他,爺爺是,年安是,就連他好心答應幫助的唐恭也是。 不知何時開始,才滋生出那種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做法,結果年安卻根本不吃這套。 如今再回憶起,宓時晏滿心都是忐忑。 年安愣了片刻,才回過神:“那你家里那件黑襯衫里的照片……” “什么照片?”宓時晏怔住,繼而隱約記起來,連忙說,“那個是唐恭寄給我的,他騙我了,我根本不想看他的東西,替他隱瞞已經很不錯了,那件衣服我就一直丟在衣柜?!?/br> 年安:“……” 宓時晏抱住他,在他臉上親了親:“對不起?!?/br> 年安拍了拍他:“那陸達呢?你不喜歡唐恭,對陸達獻什么殷勤?” “……” 他想起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登時心跳得更劇烈了,一點點認錯:“我沒有獻殷勤……陸達是唐恭的雙胞胎弟弟,因為這事關乎道唐恭家里的秘密,所以他只告訴了我一個人,歐卯他們都不知道。以前我答應過唐恭,會幫他找弟弟,但是我怕貿然把人帶去做親子鑒定會很詭異,所以我才接近他?!?/br> 他頓了頓,又說,“那次跟他一起去醫院,就是為了做這個?!?/br> 事情真相大白,年安過往所有的困惑都被條理清晰的鋪在面前,他望著宓時晏的眼睛,霎時間,豁然開朗。 難怪當初在停車場,宓時晏拒絕唐恭那么干脆利落,能夠毫無心里負擔地說對方要訂婚,跟他有什么關系。 從頭到尾都是唐恭一人在自作多情? 年安沉默片刻,又問:“那你喜歡他嗎?” 宓時晏微微皺眉:“他騙了我,我為什么要喜歡他?”說著,他又在年安嘴角親了親,眼中亮著一層碎光,“我只喜歡你?!?/br> 年安忽地想起之前采訪,程主編最后那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誰能想到,這個人的本性,竟是從來沒有變過。 兩個人在溫泉池里黏黏糊糊地泡了一會兒,有點暈了猜出來,換好衣服,年安拉開門,發現門外昏暗一片,呆了片刻,一盞橘色的燈光忽然亮起。 轉身,只見宓時晏不知從哪里抱來了一捧紅玫瑰,嬌艷欲滴,熱情似火。 他在年安面前單膝跪下,拉住年安的手,在那戴著戒指的無名指上,輕輕落下一吻,眼中是滿溢而出的情深與虔誠—— “我愛你?!?/br> “我們結婚吧?!?/br>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年安:“……” 年安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身后,居然站著自己公司和宓時晏公司的職員,一堆人浩浩蕩蕩的翹班,翹的還毫無心理負擔。 “年總,答應他!”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嗷!” 年安微微一笑:“現在沒記錯,還是工作時間吧?” 職員們:“……” “那什么,是宓總說……” 年安:“我是老板,還是他是老板?” “……” 年安瞇著眼睛,一字一頓:“年終獎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現場頓時哀嚎一片。 宓時晏還跪在地上等著年安的回答,年安訓完下屬,轉過頭,看著宓時晏:“幾朵?” 宓時晏把玫瑰遞給他:“九十九?!?/br> 年安挑了挑眉:“秘書買的?” 宓時晏眨眨眼,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