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除了這錄音讓年函出來,你們還想要什么?” 光頭佬愣了愣,一笑:“挺機靈的啊,這就對了嘛,你們這些聰明人既然都看得透,就不要跟我來那些拐彎抹角的,咱們敞開天窗說話。你有什么,我要什么?!彼D了頓,又補充道,“你那些東西,什么財產啊錢啊,那本該都是我兒子的,你半路劫走,現在這應該叫物歸原主,給自己積德的,知道嗎?” 年安扯了扯嘴角,“行,你想怎么要?” “干脆!”光頭佬收了刀,放在嘴邊吹了兩口氣,接著說,“不過可惜,我不懂你們公司那套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呢,就想要點現錢,你公司開那么大,遺產拿了那么多,我要個一億不過分吧?房子車子什么的過戶,名字就寫我的名字,然后就是你那個公司,啊……那本來也該是我寶貝兒子的東西,等他被放出來了,你替他進去坐牢,然后把公司的什么股份啊法人啊位置啊等等都過繼給他?!?/br> 年安:“……” 系統都忍不住出聲:「他是不是除了殺人犯法這條法律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年安重重吸了一口氣,對光頭佬說:“可以?!彼D了頓,又道,“不過這些事情,都必須是由我本人親自辦理?!?/br> 光頭佬獰笑道:“當然,我知道,咱們先把這條錄音給錄了吧?!?/br> 年安看了眼年太太,這人好歹跟年父在一起那么多年,不至于像光頭佬這個徹頭徹尾的文盲一樣,不應該聽不出方才那番話有多少不可能,但她卻沒有任何表示。 有兩種可能,一是年太太也是個智障,二就是她知道這人在異想天開,但是并不想提醒。 想到這,年安瞇起眼睛,在心底冷笑了聲。 在開口的前一秒,系統突然提醒道:「你還能許一個愿望?!?/br> 年安自然沒忘了他還有這么個救命符,不然他也不可能至今為止都如此游刃有余。只是現在還沒有到真正的生死關頭,并不知道該如何具體許愿,太籠統了,愿望只有一個,眼下的狀態明顯不合適。 年太太開著錄音,催促道:“快點?!?/br> 年安眸光晦暗地注視她:“往我身上潑臟水沒問題,但是說我媽的,不行?!?/br> 年太太的表情立時扭曲起來,奪過光頭佬手中的刀抵在他下巴,動作太大,一不小心竟是劃出一道傷口來,鮮紅的血珠順著皮膚往下滑落:“你說不是???” 年安沒說話,只是冷漠地看著她。 堅持片刻,年太太似乎要被他氣瘋了,光頭佬連忙阻止她,語氣篤定道;“現在不知死活不肯說,后面他就肯乖乖開口了。等著吧?!?/br> 年安冷笑一聲,依然沒開口。 年太太怒目圓睜,片刻,才終于憤憤妥協。 說完那番喪權辱國的話后,年太太收了手機,冷哼一聲,“我看家里的監控,保姆已經被警察帶走了,雖然沒有聯系任何人,但難保目前不會被警方發現,我們現在在這里還太危險?!?/br> 光頭佬點點頭,轉身朝窩在旁邊旁邊開始打瞌睡的黃毛踹了一腳:“滾去開車?!?/br> 黃毛“???”了一聲,揉了揉眼睛,不情不愿地起身去開車。 不多時,年安便感覺剩下地板一陣晃動,耳邊響起汽車啟動時的嗡動聲,立時明白過來那句‘去開車’是什么意思。 原來他所處的這里并非什么廢墟或地下室、亦或者是任何廢舊倉庫,而是一輛大貨車的后空箱!這意味著他們隨時都能轉移位置,難怪這群人這么不慌不忙,恐怕早就趁著他下午昏睡過去的時候,開出城去了。 年安倏地想起方才借著藍牙發出的定位消息,如今想來,哪怕發送成功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自己,因為他所在的位置被已經被轉移了。 想到這,年安不由得握緊發麻的雙手,大腦轉的飛快的時候,只見又走進來一個人,聽鞋子的聲音應該是個女人。 “就是他嗎?” “對?!惫忸^佬說,“好好伺候,便宜他了?!?/br> 女人目光掠過年安臉上,眼中出現貪婪之色:“當讓沒問題,攝像機準備了嗎?就現在?” “嘖,猴急什么——早就準備好了,喏,看右上角?!惫忸^佬朝右上方一個破舊的攝像頭的努了努下巴,“我這就把他打開,你好好干,回頭好處不會少你的?!?/br> 說罷,二人便轉身離開,順便還帶上了門。 車廂內只剩下汽車發動的聲音,以及女人走進時的腳步聲。 年安隱約感覺不對勁,微微皺眉。眼睛上的缺陷讓他無法看清女人此時的表情,由此一來就沒辦法確定對方的目的,只能從方才的對話上來判斷,這個女人應該是想對他做什么。 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并不能看見的攝像頭。 “你幾歲了?看起來真年輕?!迸俗叩侥臧裁媲?,壓低身體,摸了摸年安的臉,“我最喜歡你這種又白又嫩的款了。?!?/br> 年安下意識把頭往后靠了靠。 女人見狀不滿的哼了一聲,“動什么,事到如今你以為你躲得了?” “……” 年安瞇起眼睛,廢話了一句:“你想做什么?” “你們有錢人不是都聰明的很嗎?”女人湊到年安耳邊,濃郁的香水味熏的他頭更暈了,偏偏這女人還非得沖他耳廓吐熱氣,“不過挺正常的,畢竟通常情況下,脅迫別人時,都會采取侮辱的辦法,按照正常發展,現在在這里面對你的應該不是我,而是今天抓你的那幾個臭男人?!?/br> 年安眸色微沉,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但是你不一樣?!迸怂坪鹾芟矚g年安,她跨坐在年安的大腿上,指尖不斷在年安的臉與脖頸處流離,好像在撫摸精美的寶石,愛不釋手,“他們還有求于你,需要脅迫你進行其他的事,所以不能擊潰你的身心,畢竟惹急了兔子也會咬人,要是你一個不愿意來個同歸于盡就不好了……” “而現在,你不是受害者,我才是受害者?!?/br> 年安動了動大腿,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半晌后,在女人貼上來的時候,才湊在她耳邊,低聲說:“既然如此,那你干脆把我的手解了吧?!?/br> 女人冷笑一聲:“憑什么?你坐著我也能動?!?/br> 年安說:“我這人呢,一向遵從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反抗不了,享受也挺好——你說是不是?” 女人眉頭舒展開來,似乎滿意極了年安的態度,但任然不肯松綁。 年安腦中思緒翻轉的飛快,又壓低聲音勸道:“他們請你來,肯定只是付你一筆錢而已——但是我媽從小教我,不能讓女孩子吃虧?!彼麎旱吐曇?,故意在女人耳邊報了個數字,感覺到對方身體一僵,才挑著嘴角道,“這只是我名下個人資產的一部分而已,如果你松開我的手,我全都給你?!?/br> 女人有些心動,但仍舊拒絕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我們有錢人呢,都是非常注重面子的,而現在,你是‘受害者’,是‘弱者’,如你所說,如果公開,對誰有利?群眾會站在誰那一邊?斥責誰?我長這么帥,我比任何人都要臉要面子啊,你說是不是?” 女人沒說話,但年安知道這人的心里已經在動搖邊緣了,他放輕語氣,似笑非笑的接著誘導:“何況手松開了,我腳還綁著呢,跑不了。再說了,外面不還有人守著嗎?你這車開著,我總不能跳車,對不對?” 年安平生第一次對一個素未謀面,連臉都沒看清長什么樣的女人使用了美男計,幸好這人腦子缺根筋,還真被他這番言論給騙了。 “你最好說到最到,否則……”女人微微仰著下巴。 年安信誓旦旦道:“當然,我們商人從不騙人?!币驗轵_人的時候都不把人當人。 系統目瞪口呆地憋出一句:「……厲害了我的宿主?!?/br> 年安:“愿望現在能許么?” 系統:「可以,你要許什么?」 年安:“給我瞬間瞬移?!?/br> 系統:「……可以,但是必須選擇一個沒有人看得見的地方,并且你還要為此解釋你被綁架后如何脫離的事情,這些人會發現你身上發生的超?,F狀?!?/br> 年安漫不經心地說:“他們還能到警察局說‘我綁架了個人但是他突然憑空消失了’這種荒唐話嗎?” 系統:「……說的也是!不過你要轉移去哪里?」 年安還沒來得及回答,女人又一次貼了上來,香水味實在難受的刺鼻,這人體重還不輕,好像千斤頂壓在自己腿上,疼得不得了。 “那就開始吧?!闭f著,女人沖攝像頭擺了個收拾,摟住年安的肩膀。 年安揉了揉被解開繩子的手腕,左手無意地撩了一下頭發,稍微把女人的身形按離自己身上些許。 “其實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蹦臧餐蝗粷M臉猶豫地看著女人說。 女人不耐煩地說:“什么?” 年安的眼睛生的很漂亮,瞳孔晶瑩透徹,黑的非常純粹,好似藏著星辰瀚海,以至于被摘下眼鏡的那雙眼睛注視時,心底會不由生出一瞬仿若被銀河包裹其中的錯覺。 只見他眼中噙著絲絲笑意,主動貼在女人耳邊,一字一頓,格外清晰地說:“我對女人硬不起來——他們沒跟你說嗎?” “……” 空氣中有一瞬的凝滯。 只見女人愣了一霎,繼而恢復表情:“說了啊?!痹捖?,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東西,打開蓋子,捏住年安的下巴,“所以特意準備了這個?!?/br> “……”年安雖然看不清,但能猜出那是個什么玩意。 他瞇起眼睛,正想著要不要還是干脆直接讓系統給自己瞬間轉移溜走時,車子猛地晃動了下,女人手里的瓶子啪嗒一聲砸落在地。 年安還未反應過來,腳底下的汽車又一次劇烈晃動了下。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后車廂,撞擊不偏不倚就在他右側,要是再往左邊一點,準能把他撞飛出去。 “怎么回事!”女人被撞的癱坐在地,慌亂地回頭看向攝像頭,年安趁機彎下腰解開腳上被捆著的繩子。幸好他以前拍戲時又拍過這種綁架戲,當時為了逼真效果,劇組是真的給他綁的特別嚴實且復雜,當時他為了這幕只有幾秒的戲,跟繩子難分難舍了好一段時間。 萬萬沒想到,那時候學的雞肋技能,眼下居然會用在這兒。 這些人也是簡單粗暴,似乎算定了他跑不了,居然沒有用手銬。 等女人注意到的時候,年安已經三兩下掙脫開了繩子。撞擊依然持續著,年安能感覺到腳下的車子在不斷加速,然而貨車跑的再快也有極限,因此后面那輛車不但追的緊,還能夠非常大力的撞擊他,晃得他頭都暈了。 年安不知道是誰在這么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是來救他的! 思及此,年安長舒一口氣,看了眼旁邊的女人,對方已經發現他繩子被解開,立刻飛撲過來壓住他:“你他媽敢!” 年安眼下虛的力氣都比不上這人,然而此刻,卻猛地生出一股蠻力,一把拽住女人的長發,用力一摔,耳邊一聲尖細的“啊——”響起。 年安擰緊眉頭,搖搖晃晃的扶著墻壁,尋找小門,還沒來得及碰到把手,女人猛地拽住他的腿往后拖,并且腳下的汽車突然變成s型路線,不斷的左右晃動。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坐在前面的人透過攝像頭看到了這里的情況,但又礙于后面有追兵無法停下車阻止他,只能借著這種辦法來。 然而沒了束縛,就算搖晃點還是能找到開門的鎖,正想著,年安小腿上突然刀狠狠插了一刀,疼得他直接倒了下去。 女人蓬頭垢面,滿臉猙獰地按住年安,一手掐著他脖子,舉著刀怒道:“你他媽倒是行??!敢騙我?——我這輩子最恨別人騙我了!” 空氣里漫出一股血腥味,年安望著即使模糊也依然能感覺到鋒銳的刀,女人似乎被他剛剛那一摔惹怒,有些發狂,“我跟你講,其實我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所以就算是我現在殺了你,我也是無罪?!?/br> “……” 汽車還在不斷的搖晃,撞擊因此間隔久了些,就在那把刀再次刺下來的時候,電光火石間,年安猛地伸出手按住,下一秒,撞擊偏移至側邊,兩人身形一劃,那鋒銳的刀尖貼著年安的臉劃出一道血痕! cao,年安在心中忍不住爆粗,破相了! 這一撞分散了女人的注意力,年安一手摸到女人手肘處,沖著麻xue狠狠戳下去,立刻把刀奪了過來,推開人,忍著腿上的劇痛再次站起來,這一次,終于準確摸到了開光,重重一拉,鐵門不堪重負地應聲而開,狂風驟然襲來,年安差點直接栽倒在地。 “年安??!” 噪耳的狂風間,年安聽見了宓時晏的聲音,他下意識朝著聲源看去,然而此時早已是深夜時分,眼下他的視力和瞎子沒什么區別,只能透過燈光,大概確定宓時晏應該是在右邊車道的汽車里。 宓時晏一路把跑車開上兩百碼,嚴重超速的找到這里來,但到達位置時他就發現這里是一片荒野之地,放眼望去雜草叢生,沒有任何建筑物,更別說可以藏匿的位置。而前方,則是深入黑暗的馬路。 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把車停下來在周邊找,但這一次不知怎么的,冥冥之中,有一道聲音告訴他,年安在前面! 直到他在這空無一人的地方發現一輛破舊的、連車牌都被遮了兩個數字的火車時,才終于確定自己的直覺沒有騙人。 深夜的風極其刺骨,年安站在貨車上,臉上還帶著青青紫紫的痕跡,以及還有紅色的鮮血在往下流,染紅了白色的高領毛衣,單薄的身形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從高速行駛的車上倒下去。 貨車還在左右不停搖晃,似乎想把年安抖回車上,宓時晏卻不敢再撞了,他怕年安就那么掉下去,這一摔,就不是受傷的問題,而是命還在不在的事了。 雖然已經把手機交給了警方,想來對方應該已經出警了,但肯定沒他們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