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宓時晏張了張嘴,最后什么也沒說出來,半天才憋出一句:“餓了嗎?” 年安深深看了他一眼,驢唇不對馬嘴地說:“我想抽煙?!?/br> 宓時晏皺起眉頭道:“我不喜歡煙味?!?/br> 年安:“那我下去抽?!?/br> 宓時晏:“……” 年安身上沒煙,宓時晏只好囑咐他在車里坐好,自己下車到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一包。年安坐在位置上,聽著系統對他逼逼。 系統:「你看他現在對你挺好的啊,怎么就是到不了100呢?」 年安:“這么說,也許是你系統檢測有問題咯?” 系統立馬否認道:“這個絕對不可能,我還沒這么坑?!?/br> 年安眉峰微挑,嗤笑道:“你還不夠坑?” 系統:…… 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下,他正欲掏出,低頭,只見駕駛座的座椅夾縫中夾著一張明信片,看模樣不像是自己掉進去的,倒像是被人慌張塞進去的。 年安瞥了一眼窗外,只見宓時晏剛剛走進店里,年安關上窗戶,手伸下去,兩指夾出了那張明信片。 系統:「你們人類真奇怪,就差那么點點了,怎么還會有什么瓶頸期呢?!?/br> “是挺奇怪的,”年安翻開紅色的喜帖,紙面看上去時間久遠,都已經微微泛黃。他指腹輕輕擦過上面新人的名字,目光愈發幽暗,“但有時候,差那么一點點的,或許不一定是瓶頸的緣故?!?/br> 系統咦了一聲:「那是什么?」 年安合上喜帖,轉頭,越過窗戶,望著走出便利店的宓時晏,目光悠遠。 “只是沒那么喜歡而已?!?/br> ——新人:宓時晏,唐恭。于xxxx年2月14日成婚。 這不是明信片,而是一封沒來得及公布于世的喜帖。 第38章 年安剛把帖子塞回原處, 宓時晏便打開車門坐了進來,不大愿意地把煙遞給他,邊說:“少抽點,不是什么好東西?!?/br> 年安捏在手里左右翻看, 眼角帶笑:“關心我呢?” 宓時晏抿了抿唇, 沒出聲,年安便也沒再開口, 仿佛不知道那份喜帖的存在, 降下車窗,從煙盒里頭摸出一根咬著,點上火, 重重吸了一口。 “什么時候走?”年安問。 宓時晏邊開車,邊說:“應該就這幾天吧?!?/br> 年安又問:“那什么時候回來?” 宓時晏:“……不清楚,不過應該不會太久?!?/br> 這回答太過含糊不清,結合方才的喜帖,實在無法讓人不得不多想。 比如看爺爺到底是真, 或者又只是個幌子。 年安夾著煙, 側過頭, 望著宓時晏直視前方的側臉, 鏡片下的雙眸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片刻后,他才說:“那就祝你路上平安?!?/br> 宓時晏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也沒說。 四天后, 宓時晏跟宓夫人母子倆上了飛往m國的飛機, 年安當天開完會,又去了趟機場送兩人。在場除了宓夫人和宓時晏之外,還有宓謙也在,而宓父據說前些天就已經先一步到了那邊,所以并不在。 打從之前在總公司碰面過一次之后,年安再也沒見過宓謙,眼下碰見,禮貌性地點了點頭,算是問候。 隔著一段距離,宓夫人率先看見年安來,擔心他找不著,趕緊沖對方揮了揮手,邊說:“你呀,可算來了,我可真是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見到你了?!?/br> 年安笑著道:“這陣子工作忙,都昏了頭,一直沒去看您,差點認不出來了,我剛還以為是誰家的大姑娘朝我揮手呢?!?/br> 宓夫人最近做了新發型,從頭發絲到腳后跟,無一處不精致。眼下更被年安夸的眉開眼笑:“時晏他爺爺突然讓我們過去一趟,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這才不得不火急火燎的趕過去。本來也想叫你一起,但時晏說你最近忙著年氏的事情,走不開?!?/br> 聞言,年安目光越過宓夫人,落在不遠處正看著他的宓時晏,兩人視線撞了個正著,年安眸色幾不可聞的暗了幾分,很快,又恢復原狀。 “對,最近工作是太忙了,手頭上需要我親自處理的事情太多,脫不開身,替我跟爺爺道個歉,以后有機會,我一定親自孝敬他老人家?!蹦臧沧焐线@么客套著,心里卻清楚,恐怕這個機會是不會再有了。 不多時,登機的提示便響起,行李已經交去托運,宓夫人拿起包包,眼睛在宓時晏和年安兩人之間游走,忽而笑起來:“你們兩個說話,我先過去了?!闭f罷,她轉身對宓謙說,“走吧?!?/br> 宓謙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跟在宓夫人的背后離開。 機場周圍人來人往,路人們腳步匆匆,在路過時,卻有不少人忍不住回頭朝著年安方向望去,想來倒也不奇怪,畢竟難得有兩位身高腿長臉還俊的絕無僅有的男人站在一起,面對面對視,不僅僅是養眼,更多了份好奇心。 年安雙手插兜,說:“有話跟我講?” 方才宓夫人和宓謙在時,宓時晏一語未發,眼下才看向年安。他似乎有話要說,但又遲遲沒開口,兩人凝視片刻,才終于邁開腿,走到年安身邊,一走近,就聞到了對方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宓時晏不由皺眉道:“你又抽煙了?” 年安唔了一聲:“怎么?” 宓時晏說:“少抽一點,對身體不好?!?/br> 年安看著他:“我身體不好是我自己的事,你這么關心我做什么?” 宓時晏表情有點不自然:“我只是在提醒你,別糟蹋自己?!?/br> 年安凝視他少許,瞇起眼睛:“你讓我別糟蹋自己?” 宓時晏說:“抽煙對身體傷害太大,傷肺?!?/br> 年安眨眨眼,忽然笑出了聲。 宓時被他笑的摸不著頭腦,眉頭擰在一起:“你笑什么?” 年安擺擺手:“沒事,就是突然有點想笑……笑你這么關心我?!边€笑你說抽煙是在糟蹋自己,年安心說,最糟蹋自己的可不就是跟你在這逼逼么。 宓時晏:“……” 年安止住笑容:“你又不喜歡我,還這么關心我,不奇怪嗎?” 宓時晏瞳孔一縮,語氣有點著急的下意識道:“我沒有……” 年安嗯哼道:“沒有什么?” 宓時晏卻是動了動喉嚨,愣是沒能把原因說出來,反倒是把耳朵憋紅了,就在他似乎做出極大勇氣,準備開口時,已經到了登機時間的臨界點,不能再停留。 年安眼角噙著笑意,雙手插兜:“去吧,路上小心?!?/br> 宓時晏深深看了一眼年安,忽然張開雙臂,重重地抱住他,繼而低下頭,埋首在年安的肩窩里,用力地吸了口氣。 “我沒有……不喜歡你?!?/br> 年安站在原地,望著宓時晏離去的背影,又有種想抽煙的沖動。他用力吸了一口氣,才問系統:“好感度上漲了嗎?” 系統說:「沒有?!?/br> 年安也不再問。 周身盡是穿梭而過的人流,年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腦中思緒翻飛,不多時,他才回過神,而宓時晏和宓母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連同方才宓時晏貼在他耳邊低語的那句話,也宛若幻覺一般,在大腦里蕩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消散于深處。 年安知道宓時晏不會是個總把情話掛在嘴邊的人,更不會隨隨便便對誰說出喜歡與不喜歡。他能聽得出來,方才那句簡短的話語,與擁抱,是真心的。 所謂的沒有不喜歡,翻譯過來,就是喜歡。 年安倒也沒有懷疑對方的真心,他知道宓時晏說的都是真的,他在用非常委婉且羞澀的方式試圖向他傳達,他喜歡他。 宓時晏喜歡年安。 喜歡到當初的避而遠之與冷漠都消失不見,眉間的冷漠轉為溫柔,他別別扭扭的試圖向年安獻殷勤,學著關心,學著如何去喜歡一個人。過去那些厭惡與掛在嘴邊,時不時就要冒出一句的離婚徹底消失匿跡,替代而之的是并不熟稔的關心,是心口難開的喜歡。 所有的一切都在證明著,宓時晏是真的在用心喜歡年安。 而那95點的好感度表示,這份喜歡不只有一點點,可能是很喜歡很喜歡。 但那終究不是愛。 到不了一百,喜歡永遠只能是喜歡。而人可以同時喜歡好幾個人,就好比宓時晏是真的喜歡年安,可這并不代表他只喜歡年安。 他可能還喜歡其他人,比如之前總是相伴在他身邊的陸達,又比如衣柜那件黑色襯衫里的照片、車里座椅夾縫里的喜帖的另一位主人,唐恭。 就像系統說的,人類不僅奇怪,又復雜至極。 年安轉過身,朝機場大門走去。 今天的風有些大,但是天還算藍,薄云遮了烈日,風卷起街邊泛黃的枯葉,一點都不溫柔的攪亂了人們出門前精心打理的發型。吹來了涼爽,帶來了調皮,像個不知疲倦的孩子,趁著太陽不注意,皮的幾欲要舞起來 年安還沒來得及上車,就被后面出來的宓謙喊住,他只好重新關上門,伸手取下嘴邊還沒來得及點燃的煙:“有事嗎?” 宓謙面龐和宓時晏有六七分相似,但氣質卻天差地別。假若宓時晏是新調出的烈酒,那宓謙便是一壺陳年佳釀。 宓謙走到他面前,說:“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br> 年安對宓謙的印象只停留在是個穩重可靠的大哥上,只知道這人年紀輕輕就能力出眾,外貌更是萬里挑一,可以說是萬千女性心中的夢中情人,然而早已過了而立之年,卻仍舊未成家。 更驚奇的是,年安從來沒見宓母催促過他,這著實有點反常。 日料餐廳的包通常為了讓客人感受到和氏風格,因此地板都會采用榻榻米。踩起來有些軟,年安在宓謙對面坐下,看著對方點好餐后,抬頭問他:“你要吃什么,隨便點吧?!?/br> 年安其實不大愛吃國外的食物,對于菜單上的東西也興致缺缺,但不喜歡歸不喜歡,他又不是小孩子,非得按照自己喜好來,世上大多數事情都是將就出來的。 隨意點了幾樣后,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 對面的宓謙說起話來:“我聽說你從時晏那邊離開了?” 年安嗯了一聲,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說:“年氏那邊事情太多,真人秀拍攝進行的也順利,暫時沒有我需要看的地方?!?/br> 宓謙點點頭:“那你父親呢?” 年安端著杯子的手頓了頓,宓謙又補充了句:“年氏的大概情況我也有所耳聞,你不必緊張,我沒有任何質疑你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br> 年安瞇了瞇眼,態度更加客氣了幾分:“聯系比較少,具體如何我也不大清楚,宓總問這個是找我……咳、我父親有事?” “這倒不會?!卞抵t笑了笑,又說,“我主要是想跟你說,時晏他為人比較軸,從小到大都是。先前聽說你們關系不好,我和媽還擔心了,現在看來,你們似乎關系不錯了?” 年安嘴角噙著笑意,含糊而過:“是嗎?我感覺還行吧?!?/br> 接下來的時間里,宓謙斷斷續續說了不少關于宓時晏的事,好的有,壞的也有,他像個盡職盡責在關心弟弟婚姻生活的大哥,時不時詢問年安幾句。 年安嘴上客套著,心里卻明白過來,宓謙找他來吃飯,不是為了跟他聊宓時晏的日常,而是告訴他,他和宓時晏感情如果真的好了,那便安生過日子。但假若動些不必要的心思,那就不能怪宓家針對他了。 不得不承認,對宓時晏而言,宓謙是個合格的大哥。但在年安看來,宓謙與他弟弟真是像極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雙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