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只見年安挑起嘴角,伸出另一只空著的手,用食指輕輕戳了戳他胸口:“把這里給我?!?/br> 「叮咚!您的好感度 1,目前為95!」 別人的第一次總是浪漫又富有儀式感,年安雖不在意這些,但卻也有些明白為什么要講究儀式感。不僅僅是心理上的滿足,更有身體上的顧慮。 兩人都是第一次,還偏偏選了個洗手臺如此富有高難度的場合,接下來接連幾天,年安身體都極為不適,坐的稍微久了某個地方就開始隱隱作痛,偏偏站著腿又酸。 他很少對自己的行動產生后悔的想法,這一次卻忍不住有些后悔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那天在慶功宴上,年安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一吻,已經徹底公開了他和宓時晏的關系。平日里作為公司所有女性夢中情人的兩位上司,其實早就結婚了這個事實,讓不少人深受打擊,蔫頭蔫腦,整棟樓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失戀氣氛。 但有人傷心難過,自然也有人好奇為何遲遲未公布關系的原因。 年安對工作雖苛責,但待人卻溫和有禮,因此與公司里的其他人處的都還不錯。午休時,不知是誰突然問了句:“年總,您和宓總既然早就結了婚,為什么都不公開呀?” 年安“嗯?”了一聲,抬起頭:“想知道?” 面前的人一臉好奇寶寶模樣地點點頭。 年安調整了下坐姿,端起手邊的咖啡:“當然是因為我們要離婚了,公開以后豈不還要再公布一次,多麻煩呀?!?/br> “……” 場面在陷入詭異的寂靜之后,問話的那人尷尬的擺擺手:“您真會開玩笑?!?/br> “是嗎?”年安撐著下巴說,“我覺得還好?!?/br> 興許是他語氣太過平淡,絲毫沒有開玩笑該有的模樣,眾人心中一陣陣冒冷汗,總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連忙轉了話題,又一個個轉身匆匆離開。 等走到門口,才發現宓時晏正站著外面,手里提著一個盒子,看上去有點像保溫盒。眾人心中一驚,紛紛喊了句宓總好,便快步離開。 其中有個人邊走,邊忍不住問:“宓總剛剛會不會聽到了?” “不會吧?”有人說,“年總應該是開玩笑的吧,我看他們感情挺好的呀,不然怎么可能直接在慶功宴上的陽臺就當眾接吻的?!?/br> 旁邊有人否認道:“這可不一定,我之前就有聽說過,宓總剛結婚的時候,據說一直在外面亂來,跟好多人發生了關系呢?!?/br> 身邊人滿臉不可置信,奈何對方語氣太過篤定,一時竟不知真假,面面相覷起來。 臨近下班之際,年安從整理到一半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張合同,因為時間略長的緣故,導致紙面微微泛黃,但依然很工整。 年安將它從文件袋里取出,眼睛掠過上面的各項條列,最后目光停留在最下面簽字處,上面寫著兩個黑白分明的名字,一個是他的,一個是宓時晏的。 “咚咚?!?/br> 年安抬起頭,應聲道:“進來?!?/br> 只見宓時晏推門走了進來,他邁步到年安桌前,還沒來得及出聲,就看見年安桌子上鋪著的合同,看上去非常眼熟,尤其是底下還簽著他的字跡。 登時,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 年安注意到他的視線,也沒刻意收起合同,而是靠在椅背上,說:“破億了,你當初的迫不及待的事情,如今終于可以兌現了?!?/br> 宓時晏沒說話,只是看著年安,眼神幽暗,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年安輕笑道:“怎么,不高興?” 宓時晏垂下眼睛:“……沒有?!?/br> 年安眸色深了幾分,他撐著下巴,頗為漫不經心地說:“那就是高興了。不過明天周末,民政局沒上班,我看看,現在五點了,他們幾點下班來著?現在開車過去趕得及不?要不還是先把離婚協議書簽了吧,我之前看你一抽就是一份,身邊還有存底沒有?” 系統在他腦中緊張的語氣都變了調,崩潰道:「事到如今求你就別再皮了!現在離了你就真的死了??!」 年安卻壓根不搭理系統,反而故意晃了晃手里的合同。 宓時晏被年安如炮竹般一連串的話語擊潰,聲音都冷了下來,還帶著點委頓:“你就這么想離婚?” 年安說:“想離婚的不是你嗎?”他舉起手中的合同,“沒記錯的話,這合同可是你當初為了防止我后悔,特意連夜讓人擬出的?!?/br> 宓時晏說不出話了。 他有股想要奪走撕掉的沖動,可他知道,撕掉合同也無法抹消他當初的所作所為,現實就是年安所說的都是事實。 兩人一站一坐,足足對峙了好幾分鐘,直到有人再次敲開門,將文件遞進來,才打破了這份沉默。 年安翻了翻,說:“我拿回去看看,明天再給你?!?/br> 對方點點頭,臨走前忍不住在宓時晏和年安之間瞟了瞟,愈發覺得兩人氣氛不大對勁,腳底抹油似得跑了。 門重新合上的瞬間,年安又開口:“那現在走嗎?” 宓時晏卻說:“我已經訂了桌?!蹦┝擞众s緊補一句,“退不了?!?/br> 年安“嗯?”了一聲,“什么桌?” “上次那家海鮮餐廳,你不是說又想吃螃蟹嗎?”宓時晏道。 年安思索了下:“可比起螃蟹,我更想吃辣館?!?/br> “不行,”宓時晏當機立斷拒絕道,“你身體還沒好,不能吃辣?!?/br> 年安眉峰一挑,意味深長道:“你還知道我身體還沒好啊?!?/br> 罪魁禍首宓時晏:“……” 經過一周的休息,年安身體其實早就恢復,然而宓時晏卻突然主動的反常,上班時車都沒讓年安開,勤勤懇懇的每天早上過來接年安,下午下班時又把人送回去。其他人只當時他們公開后開始發狗糧,年安卻知道這人只是在補償他。 等上菜的途中,年安翻出手機,開始看之前那本總裁文。 不得不說這個作者不僅拖沓還熱愛斷更,距離年安第一次打開這部小說已經過去了一年,男女主才終于有了即將離婚的前奏。 最近更新的幾章糖更是不要錢的撒,頗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別看了?!卞禃r晏不滿地出聲,年安才發現已經上菜了。 宓時晏吃法還是很優雅的,不同于年安用牙咬殼,他是認認真真的用鉗子把螃蟹殼敲掉,再剝出里頭白嫩嫩的rou。 “我打算買個ip版權?!蹦臧餐蝗徽f。 宓時晏偏頭看他:“你想拍影視???” 年安掰下一條螃蟹腿:“不是我拍,是我想投資?!彼蟾耪f了下自己的想法,用他所熟悉的那個世界來做比方,給宓時晏畫了張大餅。 宓時晏聽后,也沒其他表示,只是問:“有看上的了?” 年安嗯了一聲:“找的差不多了?!闭f著,他咔擦一聲咬下螃蟹殼,不料這次殼子有些尖銳,直接刺到了舌頭,鐵銹味在舌尖擴散,年安不由得皺起眉頭。 “咬到了?”宓時晏問。 年安唔了一聲,吐出碎殼:“刺到舌頭了,流了點血?!?/br> 宓時晏聞言,眉頭蹙在一起,直接捏住年安的下巴,嘴里果真有一抹鮮紅色,便木著臉起身走到門外,等回來時,手里多了杯冰塊。 宓時晏放下杯子說:“拿一塊先含著?!?/br> 年安看了看被子里的冰塊,用手輕輕捏了一塊出來,繼而揶揄地說:“其實你不用這么大費周章?!彼D了頓,單手撐著下巴,神色曖昧道,“你舔一下說不定就好了?!?/br> 宓時晏:“……” 年安看著宓時晏通紅的耳朵,心情頗好的準備繼續吃飯時,碗里突然被丟進一塊完好無損的螃蟹rou。抬頭,只見宓時晏耳朵依然粉紅,眉頭微微皺起,嘴唇抿著,正聚精會神的拿著鉗子剝螃蟹殼。 年安將嘴里含著的冰塊咬成兩半,低頭,看了眼時間。 馬上七點,沒去成的民政局也都已經下班了。 那份合同沒有再被提出來過。 等到了九月,年安從蔡女士和蔡老手里拿到了當初年父給他們的股份,加上他自己手頭上的,正好壓過了年父持有的。 當天股東票選會議上,年太太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年父,與股東們吵得臉紅脖子粗時,年安穿著一身得體的衣服,推開了大門。 所有人都沒想到他會來,以至于年父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滾出去!誰允許你到這兒來了?!” 若不是他身體消瘦,雙鬢發白,眼角的褶皺都擠壓在了一起,單憑這聲中氣十足的怒吼,實在看不出來他居然是從醫院里出來的。 年安不驕不躁繞過所有人,修長的手指劃過每一張椅子的椅背,最后停留在長桌的另一頭,年父正對面的位置坐下。 頃刻間,方才還吵吵鬧鬧的人突然都安靜了下來,望向了年安噙著淺笑的面容。 “年董事,您老了?!蹦臧矒沃掳?,笑得疏離又客氣,眼中卻是深不見底的冰冷,他越過長桌,對上了年父渾濁中飽含怒火的目光,“老人家身體不好還是好好養病,不要cao勞太多,就當提前幾年退休吧?!?/br> “你!” “票決出來了吧?”年安直接打斷了年父的話頭,笑意褪去,正色道,“公布吧?!?/br> 年父離開公司的時候,氣的差點沒叫救護車。 年安站在偌大的辦公室里,低頭向下眺望,視野廣闊,正好能將下面的一草一木通通收進眼里。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去年,他被年函奪走位置擠出公司的那天。年父是不是在被他嗆聲離開后,也是站在這里,看著他略顯狼狽的開車離開呢? 他眸色一暗,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自打入秋后,盛夏的酷暑漸漸被風吹散,除卻正午依舊悶熱之外,早晚都裹上了一層涼意。 選秀節目正式收官,夏閔澤當仁不讓作為冠軍出道,簽在宓氏旗下的新成立不久的經紀公司,歐卯與他一起,兩人作為節目里的人氣選手,目前粉絲數節節攀升,不說大火,但也算是證明《我是偶像》的成功了。 年安對此頗為滿意,真人秀已經開始制作,除卻邀請了幾位老牌藝人之外,年安又把歐卯和夏閔澤這兩位可以算得上是當紅小生的人拉了過來。 時間悄然而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很順利的超前邁去,唯獨宓時晏的好感度,卻是靜止在95點,任由年安如何作為,都像是被人點了暫停鍵,一動不動。 距離兩年時限,不遠了。 系統更是比年安還著急:「這別是又瓶頸期吧?也瓶頸太久了,這么不上不下的吊著,你說該怎么辦?」 年安迎著晚霞走出公司,遠遠就看見宓時晏的車停在路邊,他瞇起眼睛,“你說好感度到達百分之百就是愛上了?” 系統嗯了一聲:「95的話就差一點點,但我看你們最近感情也挺好的啊……」 年安確實嗤笑一聲:“感情好?你確定?” 系統被他笑得有點懵:「……不然???」 年安卻不說話了,而是抬腿走進車里,拉開車門,宓時晏正在低頭看東西,見到年安進來,他動作略顯慌張地收起手機。 年安瞟了他一眼:“什么時候來的?不說一聲?!?/br> 宓時晏把手機收回口袋,說:“剛到不久?!?/br> 如今天氣漸涼,無需再開空調,年安摸了摸位置,并沒有感覺到熱氣,明顯是停止引擎好一段時間,年安眼中漫出一抹笑意:“是嗎?” 宓時晏堪堪看了一眼年安,便立馬別開目光,沒敢看他眼睛,而是驅車上路,邊說:“我爺爺那邊出了事,過幾天要過去一趟,時間可能有點長?!?/br> 年安瞇起眼睛:“出什么事兒了?” 宓時晏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公司的事我哥會全權代理,你……”他猶豫地看了眼年安,似乎想說什么,但又遲遲不知道如何開口。 年安說:“真人秀的事情已經正式開拍了,年氏這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也暫時抽不出空管其他?!毖酝庵饩褪?,他要從宓時晏那兒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