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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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思維速度都是差不多的,領悟到了胡悅的用意,先后轉頭去瞄師霽,甚至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技術好、后臺硬,長得又帥,師醫生一向是強勢得不得了,只有他給人家氣受,忽然間栽了這么一跤,這時候感覺怎么說都不得體。 但…… 望著他那難得呆滯的眼神,微張的嘴…… 一聲響亮的竊笑,然后是幾聲輕咳,解同和把手放到嘴唇邊,猛咳嗽了幾聲,“不好意思啊,換季,嗓子好癢?!?/br> 師主任的眼珠轉動起來,落到解同和身上,視線才一挪開,人群里就傳出幾聲輕笑,他又看回去的時候,所有人卻都是正直臉,大家的眼神藏在笑意里,很多人臉部肌rou繃得辛苦,在他的眼神里快撐不住—— “咳嗯!”馬醫生用力咳嗽一下,咂咂嘴咬住嘴巴內側的嫩rou,又清了清嗓子才出面打圓場,“那個,時間不早了,今天大家都有手術的,是不是該收拾收拾去手術層啦?” 嗡地一聲,人一下散完了,不是去手術,就是去洗手間。解同和也溜得快,“有線索記得找我——那個我先走了啊,師主任拜拜!” 人慫,可看熱鬧不嫌事大,轉過頭當著師霽的面對胡悅翹了翹大拇指,這才溜進電梯。 胡悅:“……” 等他走遠了,她抽抽鼻子,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摸了摸包,又翻翻自己的桌面,“等等,哎——我的rou餅蒸蛋呢?!” 這時候才想起來,解同和走的時候手里好像拎了個塑料袋…… “……”被這么一打岔,輸家的尷尬多少也緩解了一點,師霽迅速調整過來,“你安排一下,今天跟我一起上手術臺?!?/br> 為了不讓她跟臺,師霽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安排了山一樣的活給她做,現在通知她跟臺也一樣突兀,胡悅問號了一會,但自然不會蠢得問出口,不過她的表情是被師霽看穿了,“你剛不就說我不讓你跟臺?話里話外,全是在暗示我打壓你?” 這是什么意思,他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不得不安排她跟臺? 他有這么在乎自己的名氣? 這不等于是說她又贏了一局? 胡悅迅速地揣測著師主任可能的用意,一邊去抓自己的白大褂,跟著師霽一起走向手術層?!翱蛇@需要暗示嗎?” 沒有悶聲發大財,有點高調,但也是有理由的,想刺激一下師醫生,看看他的真實用意。 “你是學不會怎么和上司打交道嗎?”師霽反問。 桀驁不馴的下屬到底不敢太過分,“我沒有,我不是?!?/br> “那就閉嘴?!睅熿V把手里病歷遞給她,“今天要做的手術,都看看,準備一下?!?/br> 她邊走邊看,兩個人先后走進電梯,師霽按了樓層,沉默的氣氛蔓延開來。 “所以?!彼蝗徽f,雙眼平視前方。 “嗯?” “那股香味就是你做的rou餅蒸蛋?” “……嗯……” “做飯很好吃?” “……嗯……?” 胡悅偷眼望去——師醫生沒繼續說話,不過,他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 第13章 最后通牒 “林曉麗,鼻修復,隆鼻假體穿出皮膚,先取出假體,再重新放置新的i型假體?!?/br> “萬文,墊下巴?!?/br> “朱培培,鼻綜合……” 今天一整天,手術排了五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求美者都是重度整容者,輕而易舉就能看出多處整容痕跡——病歷看多了,胡悅也發現,整得越多,回爐就要越頻繁,就像是一輛車,魔改次數越多就越要經常返廠。這幾個求美者都是十九層最完美的顧客:渾身上下都是名牌,說話嗲嗲的,很喜歡豹紋元素,有點不善于溝通,講明了手術當天必須素顏,卻還是化了妝來?!傲晳T了,不化妝不想出門?!?/br> 她們是有足夠理由的,整到一定程度,不化妝看起來就有點怪了,會更不自然。被妝品修飾后反而好一點,可能也是因此,她們幾乎每天帶妝,卸了妝就更憔悴——不過個個都很會交際,擅長言談,躺在病床上還不斷和麻醉師說笑:師霽不理人,護士和小醫生都是女的,也就只有麻醉師一個男性了。 “醫生,幫我好好做呀?!?/br> “師醫生,你塞了假體以后看看效果,不行的話那就下次再來吸脂肪墊,總之我的下顎線一定要清楚——” 都是專業口吻,但和南小姐不同,配合度極高,對醫生也很體諒,一看就是老手。和這種人就真的可以很客觀地討論,怎么把她們的臉做到最好,可以分次做,一點一點達到效果——她們也都聽得進去,有錢,不怕手術次數多,也有足夠耐心一點點變美。不像是南小姐這種,只來隆一次鼻子,得一步到位,調整到最好。胡悅一整天都耐心地給師醫生拉手術夾,旁觀他放假體——說真的,整容手術有90%以上都是在放各種假體,硅膠廠商應該把他們供起來。 隆鼻如果不做鼻基底,相對就很簡單,但一旦做鼻綜合就難了,得從嘴巴里創立切口,這個手術細,也耗神,一般醫生一天最多做三四臺,再多就不能保證效果了。胡悅一整天都低著頭拉手術勾,旁觀師醫生cao作,的確也學到很多——手術室,口罩一戴,眼鏡一套,基本看不到表情,他的臉再帥也都沒有用。但師主任在手術室是真有點風采的,他幾乎不說話,手底下動作干凈利落,切口、塞假體、縫合都做得極有節奏感,假體一次到位,角度可以說是完美無缺,幾乎不需要后期調整,和術前方案就能100%的重合。鼻子、下巴、嘴唇……一個個完美的作品呈現出來,叫人忍不住從技術角度一再欣賞—— “好了,把她喚醒,推出去醒麻醉?!?/br> 師霽說話的時候,胡悅還在欣賞劉麗的下巴:又尖又俏,但絕不是錐子,在下頷角度收尖的基礎上,下巴本身卻還是圓潤的。劉麗本來下巴輕微后縮,雙下巴一團rou掛在那里,而且形狀偏方短,現在下巴一墊,脂肪墊被撐緊,線條立刻不再松弛,而且三庭五眼比例也好了很多,一下就成了個小美女。讓人忍不住抓緊時間多看幾眼——也就是現在了,再過幾個小時,伴隨血液流動,手術區域肯定會有水腫,消腫是個漫長的過程,至少要一個月,整個效果穩定下來的話,得半年左右。 “師老師技術真沒得說?!眲Ⅺ惐煌谱吡怂€有點依依不舍:其實墊下巴,在手術難度來說不大,但怎么選擇假體進行雕刻,擇定術后效果,那就需要想象力和創造力了。這里面蘊含的學問,胡悅的確感到迷人,而她也確實才剛剛入門——就像是每個初學者一樣,充滿了熱誠?!敖裉煺媸鞘斋@大了?!?/br> 中間朱培培的鼻綜合多花了幾個小時,這會兒已經六點多了,大家都急著下班回家,麻醉師把患者推到蘇醒室,沒輪晚班的護士做鳥獸散,胡悅和師霽也脫了手術服和口罩,在洗手臺那邊刷洗自己:職業習慣,雖然戴了手套,但下臺以后還是忍不住要多洗幾遍手。師霽瞟了胡悅幾眼,像是不相信她能吐出象牙,“你像是挺高興?” “當然高興啊,終于能跟臺了,還學了不少技術呢?!?/br> 拉了一天勾,身體累著了,可這活不用腦,思維還是很敏銳,胡悅一下緊張起來:師霽這是預測她跟完手術會不高興?為什么? 這對師徒就像是死敵,對彼此的戒備是不用多說的,胡悅腦子一下跑到超頻,運轉了半天也沒想出她為什么會沮喪,“您是覺得我會累著嗎?我沒那么嬌弱?!?/br> 師霽撇撇嘴,就像是每個jian計落空的反派一樣酸溜溜地說,“給那個什么南雅做個鼻子,你都快哭出來了,林曉麗和朱培培的鼻子你怎么不哭了?她們過度整容的程度難道會比南雅低?” 南小姐不必須整容,原來是他們倆的共識。胡悅先怔,后恍然大悟:和著他還是想趕她走,以為她不適應這種過度整容的氛圍,故意帶她上臺,是讓她認清自己不適合這行的‘事實’,從而知難而退? ry,她抽抽嘴角,不否認師霽某程度是說中了。 “你說得對,我是不喜歡這種非必要的醫療——”她大方承認,“整容始終是一種侵入式治療,對人體肯定會產生后續影響,過度整容就和過度醫療一樣,每個醫生都不會太喜歡。我想,師主任也是一樣?!?/br> 她睜著圓眼睛凝視著師主任——胡悅也許是少數幾個注視著師霽也不會臉紅的女人了,師主任撇撇嘴,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但終究沒否認她的說法。 “只是,對每個醫生來說,過度整容的判斷標準也不同而已。比如師主任,你的標準就比我寬松很多,”胡悅樂觀地說,“而這個標準是否重要,還要看醫生和病人的溝通,我相信,只要足夠努力,最后肯定也能取得和諧?!?/br> “……對你來說,這世上是不是沒有努力做不到的事?”師霽像是也受不了她的正能量,他有些抓狂地問。 “當然有,不過很少吧?!焙鷲倢λ`開溫情暖意的微笑,知道自己好像又一次占了上風,“在整容科跟著師主任工作,這肯定不算在內就是了?!?/br> 在規則范圍內,上級醫師能做的終究有限,師霽的招數被她見招拆招,似乎終于到了極限,他垂下頭捏著眉心,沉沉地嘆了口氣,“行,我服,我服還不行嗎?” 胡悅頓時笑靨如花。 “——我會直接和周老師說,”下一秒師霽的話就讓她從云端跌落?!白屗涯阏{到馬醫生組里——你是挺厲害的,小姑娘,不過你可能還沒學會這世界最殘酷的真理?!?/br> 他沖她亮出白牙,笑得很有殺氣——看起來,直接對周院使功夫,對師霽來說恐怕也要付出一些讓人rou痛的代價。 “面對絕對的實力——努力也不是保護傘?!?/br> “這——可——我不能接受!”胡悅脫口而出,追著師霽的腳步急急地走出手術室?!皫熱t生,我——求求你——我真的很需要早點當上住院總——” “這關我什么事?”師霽邁著大步在前面走,胡悅小碎步在后頭急急地追,急得眼圈泛紅,在電梯間還差點撞到師霽的背。他掃她一眼,忽然又改變主意,拋出畫餅,“不過,如果你肯乖乖配合轉組,我也不是不能考慮和張主任打個招呼?!?/br> 整個十九層大部分時間只會有一個住院總,怎么協調,除了各組長以外,也要看張主任的心意。雖然分到馬醫生組里,但如果有師霽和張主任的力挺,要彎道超車早日三級跳,倒也不是不可能??珊鷲傆衷趺茨軡M足于一句承諾,“可是,師主任——” “……別做這個表情好嗎?不是美女就別撒嬌謝謝,丑人沒有這個權力?!?/br> “又說我丑?” 兩個人夾纏了一路,從電梯鬧到住院部,胡悅還不甘心,依舊與師醫生的決心頑強搏斗,“我哪里做得不好您說,我改,我改還不行嗎?” “你做得挺好的,真的,但我就是不需要帶助手,太煩了?!?/br> “我絕不會讓您煩的,沒我您才煩呢?!?/br> “怎么可能!你怕不是要去看看心理科,自信心這么強是有心理障礙吧?” 還好,已經是晚飯時間,該下班的大醫生早已走得一干二凈,住院總和要加班的住院狗都去吃飯了,護士大率也在休息室里吃晚飯——整容室這邊住院部人一向少,大部分病人都是下了手術臺就回家。今天面部結構這邊要住院的病人很少,更是沒人了,一般就留一兩個夜班護士。辦公區這邊,長長的走廊都沒有人,這對說相聲般的搭檔才沒惹來更多側目?!策€好戴韶華是不在,不然胡悅真不敢保證她聽到師霽的方案會不會當場氣爆炸。 “但我的確很有用啊——” 她跟在師醫生背后苦苦地自我推銷,一路尾隨到辦公室門口——師醫生是回來拿包換衣服的,他當然不需要留下來加班。師霽剛開門,胡悅就閃進去為他開燈,口中還說,“您看,現在我就很有用,我能為您——喝!” 視線剛轉到房間里,她就反射性地跳了起來,沒說完的話化為一聲驚呼,抽在喉嚨里。胡悅左右看了看,有一瞬間感覺自己正在做夢,但又迅速冷靜下來,認清現實。 不是做夢,房間里的確有兩個男人,一坐一站,在辦公桌后頭,平靜地面對著師霽和她。 坐著的男人看起來很眼熟,像是不久前剛有人對她展示過照片,他們手上都拿著——槍。 槍口當然對準了她和師霽,胡悅偷眼看了一下她上司,師霽看起來也非常冷靜,雙手自然下垂,整個人靜止得就像是雕塑。 “別說話?!闭局哪腥苏f,聲音里透著警告,接下來非常制式化地扣下了安全栓,手指移到扳機上。 胡悅舉起雙手,點頭如搗蒜,男人對她別別槍口,意思很明顯,叫她去關門。 門很快被關上了,胡悅慢慢站回原處,她的動作很小心也很安靜,絲毫也不想挑戰任何人的底線。 “師醫生?!弊哪腥碎_口說,他的聲音有點嘶啞,風度卻很從容,只是這從容——是滴著血的從容,就像是一只受傷的猛獸,之所以還能維持風度,只不過是因為他確信自己還能貓戲老鼠,把局面捏在鼓掌之中?!坝袀€手術想要交給你做?!?/br> “你知道它是什么——你也知道我要什么?!?/br> 解同和的通緝犯緩緩地說,“我們現在就做?!?/br> 第14章 別怕 “我不認識你,我不知道你要什么?!?/br> 辦公室內,第一句話就石破天驚,胡悅驚得差點跳起來——但好在師霽馬上就說,“不過從你的武器來看,我猜,你是道上混的?你想要……來找我這個整容醫生,你總不是想要來打幾針玻尿酸的吧?” “說什么鬼話——” 坐著的是老大,站著的肯定是打手了,他亦不負打手的人設,很容易就被煽惑,剛出言呵斥,就被喝止,“好了,阿濤!” 阿濤不說話了,但依然很不服氣的樣子,楚——胡悅已經不記得他的名字了,畢竟她只是閃過幾眼通緝令——楚先生笑容可掬地說,“明人不說暗話,師醫生,警察把網撒遍全市,你不用再假裝不認識我楚某人了?!?/br> “真的假的?”師霽做戲已經做到連胡悅都分不清真假的地步了,他迷惑地問胡悅,“有這事?” “之、之前好像是有個警察來過……”胡悅顫聲說,她覺得維持一個膽怯的形象比較有利,“可是您工作忙,掛號又歸我管,就、就沒和您說……” 這件事就算是圓過來了,阿濤臉色放松了點,手指也不再緊壓扳機。楚先生唇邊逸出一絲笑意,他語氣很和藹地說,“相逢就是有緣,師醫生,情況緊迫,我也就交淺言深了——現在外頭風聲這么緊,警察是一定要抓到我的。留在國內,我就是個死人了,談不上什么抗拒從嚴、回家過年。我這個人,怕寂寞,黃泉路都想多拉幾個人一起走,這次過來拜訪,我想問問師醫生,有沒有興趣一起上路?” 阿濤和他默契十足,槍口對準師霽,手指把扳機壓得噶嘎吱吱的,猶嫌不足,從腰后又掏出一把武器對準胡悅,粗聲喝道,“不想一起死,就好好給我們做個手術!錢不會少你們的,到時候大家一拍兩散,你們也留條狗命!” 這兩個人一搭一唱,目的是再明顯不過了,胡悅其實也很懷疑他們是否會‘留條狗命’,這樣的亡命徒,怎么想都是做完手術一槍崩掉才不留首尾,不過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rou,較這個真根本毫無用處。她腦子里亂騰騰的:這種換臉型的手術兩個人怎么做?不做就是死,要做的話,難道還要把更多人牽扯進來? 解同和說過,這個黑幫老大對整容手術事前就有興趣,怕是也做過一定程度的了解,不然亦找不到師霽頭上。他的情報沒錯,楚先生和阿濤是帶著基本方案來的,幾張照片被甩到桌上,“就照著這個人的樣子整!” 在阿濤的虎視眈眈之下,眼神交流都不怎么方便,胡悅和師霽對視一眼,想動,但師霽眼里閃過一絲嚴厲神色,似在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他自己走上前去拿照片,擦肩而過時低聲、快速又含糊地從嘴邊飄出一句,“別說話!” “——楚……那個楚先生是吧,我不知道你對整容手術有沒有了解,”拿過照片看了幾眼,師霽一開口,又是熟悉的門診腔調,他像是已找準了角色,很自在地在待客沙發上坐下來,辦公室里的氛圍為之一變——阿濤有點不快,但要開口前,被楚先生舉起手止住了?!澳阋龅倪@種大整容,有點像是燒傷術后修復這種,毀容后全臉重建的級別了。你選了這張照片,不管是什么理由吧,從解剖學的角度來說,至少要動一次和骨頭有關的大手術,這種手術不是說即做即走,是需要住院和術后觀察的,否則如果出現感染的話,那是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