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書迷正在閱讀:明月入君懷、女為悅己者、姜姬、全世界越讓我嫁你我越是不嫁做一輩子你的未婚妻憋死你、茅山鬼術師、總裁說他想復婚、無念[修真]、古穿今我家藝人的武道夢、終于親到你了[娛樂圈]、他養的鳥成精了
王總仍然不肯放棄。 他從各個角度探討問題,消耗掉了二十分鐘。傅承林看了一下表,又掃了一眼鄭九鈞。鄭九鈞會意,拉起王總的衣袖,打斷道:“過兩天我們再約時間吧,叔叔,我送你出門?!?/br> 這位王叔叔站起身,擦了一把額頭冷汗。 走廊上,他與鄭九鈞并排向前。 “出汗了?”鄭九鈞問,“室內空調溫度太高?” 王總搖頭,回答:“我有糖尿病,吃完晚飯來的,累大發了,路上就在流汗了。時代變化快啊,我一個瞎么虎眼的老頭兒,不中用了?!?/br> 他額頭上的汗珠一茬茬地往外冒。他撕開一包餐巾紙,忙不住地擦汗,紙巾被水滴滲透,虬結一團,留下慘白的紙屑子,還說:“胰島素是壞東西,一打就停不了,用量越來越大,付不起了?!?/br> 鄭九鈞看不過眼,掏出自己的錢包:“傅承林那個人,做事非常謹慎,但他心眼是很好的,您別怨他。多余的錢,我也給不起,替您救個急還行……”他一邊說話,一邊開支票。 二十萬的香港匯豐支票。 王總推拒著不肯收:“太次了,叔叔怎么能要你的錢?”他呼喚一位站在遠處的秘書:“小李,咱走吧?!蹦俏焕蠲貢s過來,舉著手機,說:“唉,滴滴打到車了,兩分鐘到門口?!?/br> 鄭九鈞將支票塞進王總的衣服口袋。那人好像沒察覺也沒注意,跟著李秘書離開了他們公司。鄭九鈞自認做了一件好事,積了功德,還盼著王總早日康復,戰勝糖尿病。 直到大年三十那天夜里。 雪花紛飛,宅邸熱鬧。 鄭九鈞的眾多親戚們聚集在一起,為鄭老爺子祝壽。老爺子出生在除夕夜,每年這個時候,大家既過春節,又為他過生日,其樂融融,百般祥和。 鄭老爺子最寵溺的孩子,就是鄭九鈞。 老爺子年輕時駐扎在蒙古草原一帶,徒手殺過狼,從血堆里掏心窩子,不懼不怵,頗具英杰豪氣。人到晚年,卻忽然轉了性,家里立著佛像,每日都親自供奉添香。 他對鄭九鈞說:“新年,我有個心愿——小九能做成事業。我吃壽宴,念叨了一次,拜佛時,又念了一次……” 鄭九鈞笑道:“那肯定能成?!?/br> 這時,助理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原本不想接聽,可是爺爺勸他:“大年三十晚上找你,是急事?!编嵕赔x就勉強對著手機應了聲:“喂?什么急事?” 助理一五一十地說:“那個化工行業的王總……他打著我們公司的名義在天津私發融資產品,網上掛出了你們倆的合照,他還說鄭九鈞也投了二十萬,他有一張你親手寫過的支票?!?/br> 鄭九鈞罵道:“江湖老騙子?!?/br> 他很煩的地方在于,偶爾行一次善,還是他自作多情。 爺爺拍拍他的手背:“吃一塹長一智?!?/br> 鄭九鈞又問:“傅承林知道了嗎?” 助理含糊著回答:“快了吧……” 當前這一刻,傅承林心情很好。他正在姜錦年家里過年,算上姜錦年的父母和弟弟,五個人都擠在一間客廳里包餃子。傅承林人生第一次參與和面,他加了很多水,被小舅子嘲笑:“哦呵呵,我姐夫只會和稀泥!” 姜宏義的母親敲了兒子的腦袋瓜:“好好跟你姐夫說話?!?/br> 姜錦年為弟弟展示正確的話術:“傅承林正在從失敗中汲取經驗和教訓?!?/br> 傅承林點頭,應道:“還是我老婆懂我?!?/br> 第74章 轉運 還是我老婆懂我。 哎呀,這是什么話?姜宏義覺得他的jiejie和姐夫過于膩膩歪歪。他還覺得,他jiejie一貫不喜歡這種直白的表達方式,卻不料姜錦年居然回答一句:“那當然了?!?/br> 姜錦年舀一瓢面粉,倒進不銹鋼的盆子里。她動作熟練地親自和面,傅承林搭住她的手,說:“我已經學會,讓我來?!?/br> 姜錦年狐疑地望著他??伤€是幫他卷起了袖子,一寸一寸向上挽著。兩人通過眼神交流,樣貌倒映在彼此的瞳仁中,姜錦年先笑了一下,低頭道:“不看你了,我在心里想你?!?/br> 姜宏義原地抖腿,道:“甜得倒牙?!?/br> 母親又教育他:“坐有坐相,干嘛抖腿呀?你姐跟她男朋友感情好,你要為他們高興?!?/br> 姜宏義立馬乖巧地坐直。他發現,父母對傅承林的喜愛遠勝于紀周行,自從聽說了傅承林要來家里過年,他們提前幾天就寫好了采購清單,前天一大早起床,趕去菜市場買菜,今天早晨開始做飯和調陷,光是餃子餡就準備了五種。 姜宏義指著餡料,問他:“姐夫,你喜歡哪種???” 他一口一個“姐夫”,叫得十分順溜。 傅承林欣然道:“我看每一種都挺好?!?/br> 姜宏義道:“你們家過年時,你mama也會包餃子嗎?” 他這話剛問完,姜錦年左手伸向旁邊,隱蔽地拽了他的外套。 姜宏義與jiejie心有靈犀,機敏地察覺自己誤入了雷區,便開始自接自話:“我在同學家里吃飯,他爸手藝超強,跟飯店廚師有的一拼。我家的年夜飯雖然比不上那種,但是也很豐盛了?!?/br> 傅承林勁道很大,面團被他揉得嚴實。他雙手沾滿了面粉,并無一絲異樣,笑說今晚有一桌好菜,他特別想喝白酒。 傅承林今天登門拜訪時,拎來一堆禮物,包括了幾瓶好酒。姜錦年的父親也沒藏私,拿出其中兩瓶,撬開木塞,道:“女婿,咱倆就喝這個吧?!?/br> 他說著,走向臥室。 腳步微頓,他回一下頭,沖著傅承林招手。 傅承林跟去了。 姜錦年不知道父親要做什么,有些緊張。她時不時往那邊瞟一眼,母親就寬慰她:“你爸想和他單獨說說話。你爸最心疼你,沒事的?!?/br> 她們講話的時候,臥室房門被關上。 姜錦年的父親打開一盞臺燈,夜色里,燈光溶溶如水。而他交握雙手,詢問傅承林:“你和我們家年年……有沒有把事情定下來?” 他指的是婚事。 傅承林道:“還差一點兒?!?/br> 姜父問:“你們家人不同意嗎?” 傅承林坦然道:“家里人都挺喜歡她?!?/br> 姜父猜不出麻煩是什么。他拉開抽屜,指著一只小箱子:“我積攢了一堆緬甸琥珀,新疆羊脂玉,湖北十堰的綠松石,還有江蘇東海的水晶……你是生意人,肯定識貨。我把這些東西送你,預祝你和錦年,感情穩定,和和美美?!?/br> 傅承林沉默兩秒。 姜父喊他:“女婿?” 傅承林仍在掂量措辭。他停頓的空隙里,于姜父而言,是一片尷尬的死寂。姜父不肯相信那些寶貝是假的,他堅持認定自己在做玉石投資,他像呵護真正的傳家寶一樣,呵護那些從朋友手中“托運”而來的珍品。 黯淡燈光落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墨濃與花白的頭發,年輕與年老的眉眼,筆挺與佝僂的脊背,對比明顯,沖擊強烈。姜父的雙手就放在影子中,攤平,靜止,紋絲不動。 傅承林端起那只木箱,先向他鄭重地致謝,而后隨口道:“您從哪兒買到了這些東西?” 姜父只說,是朋友代售的。 傅承林又問他那些朋友的名字。姜父無言以對,不講話了,隔了好半晌才問:“你也覺得這是假貨?沒事,你跟我說實話。你見識廣,我聽你的?!?/br> “投資有風險,入市需謹慎,”傅承林合上箱子,扣住銅鎖,隨著“啪嗒”一聲響,他說,“您對這些感興趣,我也有些藏品。改天我們一起交流,您看行么?” 姜父自然應好。 他挺樂呵地打開臥室門,姜錦年正站在門口。她瞥見那個木箱子,心里一瞬間哽住,很不是滋味。她頓時別過頭去,說:“開飯了,mama讓我過來喊你們吃飯?!?/br> 傅承林途徑她面前,舉止一如往常。姜錦年拿起一條濕毛巾,擦拭他手腕間的面粉,狀似不經意道:“我爸沒有難為你吧?” 他說:“緊張什么,你爸對我非常好?!?/br> 姜錦年嗤笑:“帶你看了假貨?” 傅承林將卷起的袖子放下來,反握住她的手,道:“他以為是真品,這份心意我領了?!?/br> 投機取巧的詭辯,姜錦年心道。 姜錦年兩周沒和父母溝通過,也不清楚父母的意思是什么。前段時間她太忙,后來又辭職了,至今不敢告訴家里人,她害怕會引起恐慌。 春節放假期間,工作不好找。 最快也要等到年后,她才能邁入新崗位。 大年三十的餐桌上,姜錦年埋頭吃飯。就連一塊菜葉子,她都要細品很久。cctv正在播放春節聯歡晚會,鑼鼓喧天的背景聲中,滿桌皆是雞鴨魚rou,蒸騰著散發出香氣。 姜錦年一點兒一點兒地挑魚刺。挑完了,借著飲料瓶的掩護,偷偷把一大塊魚rou夾給傅承林。 傅承林嘗過一口,說:“怎么這樣好吃?!?/br> 姜宏義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當場抱怨道:“jiejie都沒給我挑過魚刺?!?/br> 這一回連他爸都向著傅承林:“你不能自己挑嗎?十九歲的人了?” 姜宏義“嗯嗯”地答應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彼酥AП?,喝完小半杯橙汁,瞅了眼傅承林的白酒,冒出了別的心思:“jiejie,我一個十九歲的人,能喝白酒了嗎?” 他止不住好奇,雙眼清亮分明。 姜錦年妥協道:“只能喝一點點,度數比較高?!?/br> 她輕推傅承林的手臂:“你給他倒酒吧?!?/br> 傅承林倒了淺淺一層。他還和姜宏義干杯,祝愿他:“學業有成,平安快樂?!彼f得格外誠懇,姜宏義一時感動,也就不跟他爭jiejie了——雖然姜宏義此前聽父母說,姜錦年可能快要嫁人了。 姜宏義豪邁地舉杯一飲而盡,沒過幾秒,脖子和臉頰都赤紅一片,他沒一點感覺,萬般囑咐:“你一定要對我jiejie好啊?!?/br> 酒后吐真言,他勾住傅承林的肩膀:“jiejie看起來暴躁,脾氣超爛,其實她挺會為別人考慮,你可別惹她生氣……” 傅承林給他夾了一只餃子,道:“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姑娘?!?/br> 姜宏義呆滯:“那你見過的姑娘……挺少的呀?!?/br> 他視線微斜,發覺姜錦年眼神不善。他趕忙改口:“是我少見多怪?!?/br> 傅承林一笑,游刃有余道:“你和我的視角自然不一樣?!彼郎蕚涠嗾f兩句,手機鈴聲就響了,秘書告訴他王總的事,他卻說自己早就知道了。 秘書問:“我們為什么沒有提前解決?” 傅承林回答:“現在不是正好,小九能親自處理?!?/br> 他所說的“小九”,大約是鄭九鈞。 秘書會意。 兩分鐘后,鄭九鈞打過來一個電話。傅承林又裝作第一次聽聞的模樣,還安慰他:“小事一樁。你先發律師函,再和他們打官司?!?/br> 鄭九鈞感嘆:“我知道。我安排過了?!?/br> 他熟練地善后,心頭仍有不快:“我特意開了香港銀行的支票給他。我當時就覺得,快過年了,做一次善事,對咱們大家都有好處。那個王總在我小時候常來家里做客,還送過我一條狗,我當自己是知恩圖報,他當我是冤大頭,專門往黃河里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