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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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傅承林把姜錦年扛回家了。 他在浴室放水,招呼她來洗澡。 她走近,脫了衣服,謹慎地邁入浴池,雙足雪白,姿態輕盈,使人聯想起“步步生蓮”之類的詞語。熱水將她泡得舒服,她倚靠著池壁,說:“你幫我看一下,我的腰圍有沒有變粗?!?/br> 傅承林從善如流。他雙手環住她,估測一番,水波就在他的指縫中流淌,他貼近她的耳朵,說:“我看不僅沒粗,還瘦了?!?/br> 姜錦年往后一頂:“有個地方好像粗了?!?/br> 她扎入水面,游向旁邊。 傅承林并不急著捉她。 他一派勝券在握,等她自投羅網。果不其然,沒過幾分鐘,姜錦年就重回他的懷抱,十分委婉地說:“明天我可以睡到中午再起床?!?/br> 傅承林抓起毛巾,上岸,引她走向一張躺椅。她才剛坐好,他就勾著她的下巴,和她熱烈地接吻,蒸汽肆意蔓延,兩人身上都帶著水珠,觸碰撫摸時,手感更為滑膩。 傅承林向她報備:“明天晚上我遲點兒回家?!?/br> 男人真有劣根性。今夜他嘗到了甜頭,不用顧忌,更不用注意時間,就開始惦記著明晚份例。他交待著行程安排:“早晨八點,我和鄭九鈞他們去寺廟燒香。下午開決策會,傍晚有一場聚餐,我盡量晚上十點前趕回來……你可以在家休息,玩游戲,看電視,做什么都行?!?/br> 他好忙好充實,姜錦年暗嘆。 她不接話。 她翻身背對著他。 躺椅橫截面狹窄,她快要掉下去了。 雙腿更酸,那個地方也疼,她覺得明天休整完畢,后天必須去找工作。倘若她賴著傅承林,衣食住行都要靠他,未免太可怕了,他們之間的差距本來就很大啊。 傅承林一手抱住她:“明早你要是能起床,跟我去寺廟上香,我們求個姻緣?!?/br> 姜錦年悶聲道:“你還信這個呀?!?/br> “我不信,”傅承林誠實地回答,“做這行的人,多少有些避諱,盼求好運。新年許愿,年末還愿,是很多公司的慣例,我們得遵守?!?/br> 他可能是故意的。說話時,氣流拂過她的耳尖,唇角若有似無地輕碰,那不是吻。她顫栗一瞬,心口麻酥酥的,仍然咬緊牙關,沒跟他妥協。 可是第二天早晨,姜錦年六點就起床,花了半小時梳妝打扮,穿得低調樸素又精致。 傅承林笑了,也沒戳穿她。 六點四十,他牽著她出門。 今天是個黃道吉日,天氣極好。萬里無云,陽光溫暖又燦爛,只是空氣十分寒冷,彰顯了冬日的荒涼與肅蕭。城郊樹林光禿禿一片,枝葉枯黃,寺廟門前倒是干干凈凈,不見煙火,不染塵埃。 幾米之外的地方,停著幾輛黑色豪車。鄭九鈞扶著車門,沖他們打招呼:“承林?你準點來了?!?/br> 傅承林道:“路上沒堵車?!?/br> 他向其余幾位管理層人員介紹道:“這位是我女朋友……未婚妻,姜錦年?!?/br> 怎么就成了未婚妻?他求過婚嗎?姜錦年腹誹。 他有時候真的有點兒不講道理。 在場眾人都很友好,紛紛與姜錦年握手,寒暄。他們發現姜錦年是同行業人士,更高興地聊起了經濟市場的行情??傊窍嗔纳鯕g,差點錯過了吉時。 鄭九鈞走在前頭,與傅承林說:“你女朋友還挺能帶得出手?!?/br> 傅承林吹噓道:“她優點多得我數不過來?!?/br> 鄭九鈞又問:“你帶她來上香,正好你們倆都求一求事業發展。她做公募基金,跟你的私募基金……”他一時想不到確切的詞語,只隨便夸獎一句:“你們倆相輔相成?!?/br> “不僅是為了事業,”傅承林說,“還有姻緣。成家立業,我家里人也在催?!?/br> 隨后,他進了大殿。 他只是上了個香,又與住持說了一會兒話,捐錢,買功德,走流程……他明明不信這些??伤谋憩F比其他人都更莊重。雖然他從不跪蒲團,推脫自己膝蓋不好,彎不了。走出殿門,他看見姜錦年站在樹下系了一根紅繩,年輕的小和尚告訴她:這也是緣分。 她回答:我也不強求緣分。我希望他一直健康、平安、萬事如意。 第72章 財富 寺廟香火鼎盛,正殿之外,煙霧縹緲。 姜錦年回頭,恰好與傅承林對視。 傅承林問她:“許了什么愿?” 剛開始,姜錦年不想說實話。但她畢竟是在一座廟里,不好撒謊,只能透露道:“祝你健康平安,只有這一個愿望?!?/br> 傅承林沉默片刻,低聲道:“怎么不為自己求財求運?!?/br> “我怕愿望多了,就不靈了,”姜錦年雙手交握,有感而發道,“做人不能太貪心,你說是不是?” 傅承林回答:“我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因為我這人就很貪心?!?/br> 姜錦年調侃他:“貪嗔癡?” 傅承林淺顯地解釋:“貪,人被欲望束縛。嗔,人容易動怒。癡,不明事理,不問因果。你覺得我是哪一種?” 他走到了姜錦年面前。她抬起頭,盯著他的雙眼:“可能都不是吧?!?/br> 庭院中的大樹拔地而起,枝杈繁密,紅線系著的木牌在風中搖蕩,僧人廂房中傳來敲木魚的聲音。廟宇四周都有圍墻,擋不住凜冽嚴寒,涼風從外界吹來,姜錦年受凍,打了一個噴嚏。 傅承林將她帶回了車上。 他們穿過一片樹林,走了挺長一段距離。 傅承林的一位同事信佛,喜愛哲學,平日里吃齋,常與僧人們討論禪機。這位同事要求司機們把車輛停遠一些,直到望不見寺廟,傅承林覺得有理,就答應了。 這會兒,他回到了車上,發現所有司機都不在。 他估摸著還要等三十分鐘,就先打開了電腦,查閱一份數據分析報告。 姜錦年坐在他旁邊,好奇地瞄了一眼。 他笑問:“感興趣嗎?” 姜錦年保守道:“有一點興趣?!?/br> 傅承林指尖搭在鍵盤邊緣,無聲地敲了敲:“我們公司缺人。你的能力,我清楚,也信得過?!彼记蓩故斓匦M惑道:“你在我這兒干活,不會吃虧,更不用受委屈,待遇從優?!?/br> 姜錦年戲謔道:“待遇從優?能把老板送我嗎?姓傅的那個,我早就看上他了?!?/br> 車內光線渾濁,而他眼神幽暗:“也不是不可以。送你就是了?!?/br> 姜錦年問他:“你每次挖人,都這么誠懇嗎?” 傅承林饒有興致:“我是第一次送出我本人?!?/br> 他問:“行么?” 行不行呢? 這個問題困擾著姜錦年。 她猶豫幾分鐘,一錘定音:“不行?!?/br>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傅承林心想。他關掉了合同文檔,退讓道:“你想去哪家公司,跟我打個招呼,我興許有朋友在那兒?!?/br> 姜錦年像一只炸毛的小豹子:“不用了謝謝?!?/br> 她更改了職業愿望:“我去私募做幾年,攢夠經驗,我就自己組隊搞投資,再也不會被上層領導懷疑?!?/br> 傅承林道:“你有這個想法,很好。不過你成立了一個團隊,也不是萬事無憂。沒有上級領導懷疑你,客戶們可能會懷疑你。我認識幾家私募基金,做不下去,清盤跑了。不少民營私募都需要國企入股,找政府做后臺和靠山,你掂量一下這里頭的彎彎繞繞?!?/br> “我沒有人脈,”姜錦年清醒道,“我在美國讀書那兩年,只會瘋狂健身,悶頭寫作業……我在原先那家公司工作,也不經常和人打交道?!?/br> 她垂首:“我比較窮,缺少啟動資金?!?/br> 她微瞇雙眼:“今年我二十七歲了?!?/br> 腦袋向后靠,姜錦年自言自語:“我沒有青春,也沒有青春期?!?/br> 傅承林合上筆記本電腦:“等你五六十歲,回過頭看現在,只會覺得自己當時很年輕。青春是相對概念,再說,你不是還有我么?”他摸摸她的手背:“你缺錢缺人脈,我們可以合作?!?/br> 姜錦年并不配合:“你談合作的時候,為什么要摸女孩子的手?你怎么是這樣子的人?!?/br> 傅承林入戲道:“對不起,真抱歉,換你摸我吧?!?/br> 姜錦年捧起他的右手,抬到自己臉蛋邊,依偎著蹭了蹭。她的皮膚水潤白皙,膚質極好,從不使用粉底液或氣墊霜之類,仍有珠玉般的光澤感,實屬罕見。 傅承林被她蹭得心癢,手往旁邊挪,姜錦年就像一只立不穩的雛鳥,跟著栽倒在了他的腿上。 傅承林一報還一報:“姜小姐談合作的時候,為什么要倒在男人的腿上?” 姜錦年面露慍色:“因為我高興?!?/br> 傅承林捏一把她的臉:“看得出來你是真高興?!?/br> 姜錦年被他噎住了話。而他手伸進她的衣領里,技巧高超地揉了揉,緩緩問她:“舒服么?”她抱住他的手臂,點頭,又說:“老公再揉一下我?!?/br> 傅承林卻說:“不行?!?/br> 姜錦年翻臉:“你小氣?!?/br> 她指責道:“你剛才還挺大方,現在是怎么回事?” 傅承林看向車窗外的一條羊腸小道:“他們快出來了。你也是,別有那么多不正經的想法,我們原先在談工作,你躺在我的腿上,還讓我揉,怎么回事?” 姜錦年趕忙起立,坐得筆直。 她暗暗地說:“詭計多端?!?/br> 傅承林再次碰到她的手,這一回,她一句話都不敢講,聽他說:“晚上我一定大方?!?/br> 姜錦年羞得臉頰一紅。隔了很久,她又不認賬,冷聲道:“誰稀罕?!?/br> 鄭九鈞與司機返回這輛車時,剛好聽見姜錦年那三個字:誰稀罕。 鄭九鈞以為,姜錦年與傅承林出來吵架了,難怪,他們在寺廟里剛待上一會兒,就沒了人影,原來是躲進車里吵架了,真沒想到啊。 于是他勸說一句:“傅承林跟我講了,他想和你早點兒結婚,最好今年辦成。他今天來廟里,主要也是求姻緣。你不要同他鬧脾氣,夫妻間難免有些小摩擦?!?/br> 姜錦年沒當真。 她應景地捧場道:“是這樣嗎?” 隨后,她眼神挑釁,望向了傅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