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朝廷能買到便宜的礦石,自然也樂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偶爾當地官府會直接把要發配的罪犯賣給苗寨。 聽完之后,盧斯就露出扭曲的表情:“這真是……最禍害自己人的果然都是自己人?!?/br> “唉……聽說到現在掌控礦山其實也只有極少數是苗人了,大多是適應了當地生活的漢人盜匪,那地方發現過許多死人坑了,都是挖礦活活累死的。怎么?你們要查的案子,跟黑礦山那邊聯系上了?” 盧斯和馮錚對視一眼,馮錚將這幾日查到的事情說給了:“這事情,該是我們忽略了。我們就想問問,開陽里有沒有跟黑礦山那邊有聯系的人?” “這必定是有的?!敝馨泊鸬酶纱?,“那些人雖然在南邊大山里占山為王,但畢竟那里是荒僻瘴癘之地。他們幾代人下來到如今,財富倒是積累了不少,可沒地方花啊。怕都是挖空了心思想要重歸故里呢??墒撬麄兡欠N人,又都放不下在當地如土皇帝一般的權勢,總想著魚與熊掌兼得,可這事情哪里是那么好辦的?!?/br> 盧斯道:“就是如今這些人大都是黑戶,比賤民還不如。別管他們在山里怎么樣,敢出來,那就什么都不是?!?/br> 周安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如今那地方,苗人都不愿意沾惹,說他們作惡太過。如今那里頭的苗人都是讓苗寨所不齒的罪人,漢人固然有祖上遷過去的逃難人,可幾代人都做這等事,心性也沒有多好。更有許多是做下惡事的盜匪跑去入伙的,這種人,朝廷怎么會給他們個正兒八經的名頭?” 盧斯想著,昱朝這幾代皇帝都很精明,怕是這些年都沒中斷的在那邊安排了大量人馬,還有得力的人手,防著那里出事。那邊也知道來硬的不成,可不就是得到開陽來走“軟”路嗎? 馮錚搖頭:“可即便魏家在那黑礦山有認識人,但這圈子還是繞得大了??床粦T那人,偷偷殺了不就罷了。為什么呢?” 盧斯道:“二十多年了,當年經手這件事的人也不知道在還是不在……周兄,可能幫我們聯系一下?” 周安看盧斯,再看馮錚,嘆了一聲:“你倆這可都帶著傷呢,你們回府吧?;貋砦胰ツ銈兡??!?/br> “這……實在是麻煩你了?!?/br> “麻煩什么?實不相瞞……有點事忙著,讓我還松快點?!?/br> 盧斯挑眉,周安的心情他很能理解:“要不然你住我們那去吧。我們家里孩子多,人氣旺點?!?/br> 周安如今就自己住一個小院子里頭,他周圍也都是開陽官職不大的小官,也很少有人聲。在這種地方住著,沒事的時候正好安靜,心里有事的時候那就是死寂了。 “那就……多謝招待了?!敝馨惨膊灰娡?,他也知道自己情況不對,在努力調整。他本來年紀就比太子大,再不好好照顧自己,身體提前垮了……那可就害苦了心上人…… 既然決定借住一段時間,周安也就先跟著盧斯兩人去他們家,安置好了之后,再說其他。畢竟這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不差這一時半刻的。于是,兩個人出來,三個人回去。 到家門口下了馬車,就看四個孩子站在門口,就高興一看見他們立刻蹦跶著跑了過來,其他三個都站在那沒動。柳鄰鄰和柳小桑是畢竟剛來,對兩人感恩,可是還沒多少感情,如今來迎是出于關心,卻又不好意思,不知道如何表現親昵。李鐵是想過來,可是…… 盧斯一瘸一拐的下車了,他渾身上下骨頭沒事,可是沒地方不疼的。高興小心的,但是沒啥大用處的扶著盧斯的大手。 柳鄰鄰跟柳小桑局促的對盧斯行了個禮:“師父,您沒事吧?”他們之前已經去探望了盧斯幾次了,可每次盧斯都還在昏睡,后來聽說盧斯醒了,匆匆趕過來,馮錚又讓他們回去了——盧斯剛醒過來,還累得很,哪里有時間招呼他們? 再后來,就聽說這倆師父一塊外出查案子去了。 “嗯,沒事了,讓你們擔心了?!北R斯點點頭,又對李鐵伸出手,“臭小子還不過來?沒看你meimei那么費勁?!” “???!哦!”李鐵趕緊竄過來,接替了高興的位置,把盧斯的手搭在了他自己的肩膀上。 盧斯則順勢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小子,干得好?!?/br> “義、義父……”李鐵激動異常,眼圈竟然都紅了。 盧斯也有些意外,他就是看這小子一反平常,怯怯懦懦的縮在后頭,還以為他是被上回那件事嚇怕了,鼓勵鼓勵他,壯一壯膽子,畢竟,這小孩上回做的還是不錯的,如今看他這樣子…… 盧斯兩輩子活的時間加起來其實也是望五奔六的人了,是個大叔了,他自己當過不良少年,又帶過不少小弟,其實還是挺懂青少年,尤其是失足青少年的想法的。如今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李鐵的心情。 ——李鐵是害怕,但不是因為上回經歷的危險害怕,他是為自己做錯了事,做壞了事而害怕。畢竟,李三已經被送走了。而李鐵自己,過去其實也經常被“送走”吧。原先在村子里即便是有好心村人偶爾施舍一口吃的,可那村子貧窮,誰家能天天日日的好心? 就像有人一時善心給了一條小狗一口吃食,可轉身這人走了,小狗追上去,善心的人只是邁大了腳步看,讓小狗拋下,有些惡意的,怕是就要反過來嫌棄這小狗貪心不足,踢上一腳了。 李鐵成為孤兒的時候年紀還小,他經歷過很多了成人的“反復無?!卑?。 好不容易有了個真的能被稱之為家的地方,可這個家卻不一定安穩,他那么努力,是為了過去,也是為了能夠保住家吧?他怕,怕自己做錯了,也要被送走了??蓻]想到,等來的是盧斯伸出來的手,還有一聲夸贊。 他這輩子,是否從來都沒得到過來自長輩的夸贊? 突然間當爹的心思炸了一下,盧斯搭在李鐵肩膀上的手更用力,把這孩子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口,狂揉了一通:“你確實干得不錯,反而是我不好,醒過來就讓你干爹大罵了一通。說我沒安排妥當就帶著你去了,別怪義父,好嗎?” “怎、怎么會怪……”李鐵頂著一頭炸毛,很認真的搖著頭,他眼圈還是紅,但剛才的畏怯和恐懼已經沒了。 “大哥……別怪父親……”高興也跟著湊熱鬧,抓著李鐵的袖子一陣搖晃,又看見馮錚恰好被人抬下來,于是立刻跑了過去,“爹爹,別怪父親……” 馮錚沒聽見具體的,但看馮錚和李鐵那狀態,大概猜到了幾分,他對著高興搖了搖頭:“不行,就得怪他。做錯了事,不怪怎么成?即使高興給他求情了,但一碼歸一碼?!?/br> “???”高興有點呆,還有點想哭,但她覺得她爹爹說的好像沒錯,所以她不該哭。于是皺著小眉頭,噘著小嘴,強忍著。 “高興別難過,做錯了就該罰,這是應當的。要不然這樣,就罰我,回來打你們出府去玩如何?不過得等如今我和你爹爹受理的案子了結了?!?/br> “??!這個好!這個好!” 看女兒笑了,兩個爹也跟著笑了,盧斯又一拍李鐵的后腦勺,外帶招呼著另外兩個:“來來來,見過你們周叔叔?!钡人娜藢χ馨惨姸Y,他再一擺手,“去,帶著你妹和師弟、師妹,該做什么做什么去吧?!?/br> “哎!”這回李鐵就答應的爽朗干脆,像是個少年人的樣子了。他一把將高興抱起來,招呼著柳鄰鄰跟柳小桑跑了。 周安看這樣子,忍不住嘆了一聲:“有了孩子是好啊……” 這話盧斯和馮錚都沒辦法朝下接,畢竟周安那口子是太子,從現在這情況看,這未來皇帝的帽子砸在他腦袋上也是砸定了。他們倆要彼此相愛,可不是個隨便的事情,說是事關國本一點都不夸張。 周安也清楚,只是這段時間心情太過壓抑,才一時有感,說完了也就散了?;仡^三人進了宅子,周安也沒讓兩人拍著他逛,畢竟這倆如今都腿腳不方便。盧斯兩人也不客氣,告訴他看上哪間房就住哪里,便自己回房了。 他們這邊剛安置下來,吃點東西,管家就來了:“兩位老爺,咱家后門突然來了個人,說是他叫魏韜琇,有些話想跟兩位說?!?/br> “???”這可是真意外了,他們要查的主要人物,自己送上來了? 兩人對視,盧斯看馮錚:“請他進來,另外……可要叫周兄一起來?” 馮錚搖了搖頭,壓低聲音湊在他耳邊道:“咱們查這個,周兄也只以為是魏家有什么不妥,這畢竟是靖王跟陳兄的私事,不好讓太多人知道?!?/br> 盧斯一想也是,便吩咐管家下去了。 魏韜琇今天穿了一身灰色棉布的書生衣衫,頭上也扎著同材質的書生巾,看起來就像是個尋常至極的落魄書生,他進來就在兩個等待著他的男人身上掃了一眼,最后視線落在了盧斯的臉上——還鼻青臉腫的。 第186章 “哎呀……真是暴殄天物啊?!?/br> 盧斯挑眉:“再這么說話,信不信本官讓你下半輩子吃飯喝水只能用舔的?” 簡言之, 打碎你滿口的牙! 魏韜琇怔了一下:“人不可貌相啊, 唉……” 馮錚:“……”這魏韜琇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啊。 “我知道, 從前線回來后,兩位就一直都在查我的事情……快二十年都不聞不問, 怎么突然間靖王又鬧起妖來了?三郎出事了?”不管兩人的表情,魏韜琇徑自坐在他們對面,拿過茶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馮錚把自己面前的茶碗也端了起來:“魏公子好氣魄,以茶代酒,我敬你?!?/br> 能這么一個人走到他們面前來, 這么坦然的面對他們,確實是好氣魄。 魏韜琇跟馮錚對飲了一碗茶:“多謝夸獎,不過, 畢竟我也活了四十多年了, 總該有點腦子了?!狈畔虏柰? “我聽過無常司的名聲,你們背后還站著皇帝,你們相查什么,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查出來??傻厣厦鏀[著的壇壇罐罐, 往往也給打成了碎瓷片子。我還想好好過日子, 那與其等你們把房子拆了,家具打了,翻騰出真相來,那不如我自己來, 總歸還能留下點什么。說吧,你們想知道什么?” 他這一問,反倒是讓盧斯和馮錚都不好問了。 靜默了短短的一瞬,盧斯開口了:“魏四公子,我觀你言行,又加這段時間的查探,覺得你們魏家人雖然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傻子,行事自有一番計較,可算是明哲保身的聰明人了。既然如此,當年為什么會做那么一件傻事呢?” 魏韜琇又給自己斟了一杯水,頓了頓道:“因為有時候,嫉妒真的能讓人發瘋。你們抓了小六子,那孩子禁不得嚇,怕是把他知道的都說了吧?既然如此,你們也應該知道,在府里,下人口中關于三郎的傳言,可不是多好聽啊。但你們就沒覺得,那些傳言里頭,少了一個人嗎?” 少了一個人?盧斯和馮錚對視,馮錚猛然道:“那位大房的三公子?” 這位大房的三公子,是當年魏家送進宮里去做伴讀的另外一人,不過,確實無論從陳同與靖王的講述中,還是從他們后來聽到的傳言中,他都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好像是不存在一樣。 兩人也把這個人忽略了,只以為他是并沒什么要緊的,如今看來……到底是他們的失誤,還是魏韜琇找了個替罪羊,在轉移視線? “我那位三哥,叫魏韜琰,很是自以為清高,卻偏偏又無能至極的一個人?!蔽喉w琇攤攤手,“他跟我一塊進宮,結果我跟靖王、太子多少還能說上兩句話,結果他呢?人家都懶得搭理他。他不會看人臉色,后來,兩個月后我們進宮的時候,靖王干脆就讓人把他送去國子學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次回家的時候,他臉色有多青?!?/br> “對了,三郎跟你們說過他讓人下過藥吧?其實那都是魏韜琰下的手?!蔽喉w琇把茶碗放下,“他也給我下過藥,不過我有爹娘護著,他哪那么容易得手?三郎就不同了,他就是個家仆,還是個不只魏韜琰看不慣的家奴。至于為什么那時候沒人告訴靖王實情?誰讓他是大房呢?” “魏公子說得挺像那么回事的?!瘪T錚打開點心盒子,推了過去。 “嗯?!蔽喉w琇拿了一塊,“好吃,你們家廚子不錯。然后,咱們就說說當年的事情吧。你們也知道,我心慕三郎,不過我是識時務的人,比起三郎,我更愛富貴榮華,所以,三郎既然跟了靖王,那我就不會去多事。只是可惜,靖王一點都不知道憐惜……” 盧斯屈起指頭敲了兩下桌面:“四公子,你還是先別忙給自己脫罪,到底怎么回事,我們之后還是得靠證據說話?!?/br> “呵呵,這倒也是?!蔽喉w琇笑了兩聲,“這么說吧,我那位三哥,眼大心狹,從小就做夢一樣,想著成為國之棟梁,匡扶社稷什么的,結果卻一事無成,他自然是不認為自己無能,正好有個‘媚主’的三郎,可不就成了他的靶子?偏偏他還有三分私斗的本事……所以,你們只要是找來我們府內的下人,稍微問上一問,多少就能猜個大概?!?/br> 魏韜琇又拿了一塊點心:“當然,那些下人們不可能跟我一樣說得清楚,他們說的,都是什么三公子有能耐卻不得用,被人打壓。四公子,也就是我,風流花心,又嫉恨三郎。還有三郎的那一籮筐的風流韻事?!?/br> 盧斯看著人又開始給自己推脫了,不由皺了皺眉,他站了起來,魏韜琇立刻閉了嘴。卻見盧斯并沒去拿什么東西,他只是把這小廳的門窗,全都打開了,然后才坐回來:“四公子,你能看見,我們這里隔墻是絕對無人的,所以……我在這問問你,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了?” 在此之前,盧斯和馮錚是將魏韜琇視為罪魁禍首的,更深的原因是靖王很確定所有的事情都是魏韜琇干的。而從魏韜琇今天便裝孤身而來的行動,到他的每一句言語,盧斯都感受到了強烈的求生欲…… 畢竟,如果要復仇,真的是除了拆穿魏韜琇的身份,再沒有其它更好的選擇了??墒?,如果魏韜琇不是幕后黑手,甚至那個黑手跟魏韜琇離得十萬八千里,比如大房的魏韜琰,魏韜琇是生是死,跟魏韜琰沒多大關系,甚至魏韜琇沒了,對魏韜琰還有好處。 “……”魏韜琇沉默了片刻,他把點心放下,舔了舔嘴唇,最終選擇了點頭,“是?!?/br> 魏韜琇抬起左手,把袖子拉了起來,那里纏著繃帶,他解開繃帶露出的是一個淡粉色的奇怪痕跡:“我是個早慧的人,小時候發生的事情我一直都記得。我記得,我和另外一個孩子同被一個陌生道人帶走了。他給我刺青,我疼,但是我不敢喊,因為在那之前,我看見他用烙鐵燙傷了另外一個孩子的手。娘說過,我得乖,否則我就要被打,吃不了東西……” 他摸了摸那個刺青:“我很乖,所以刺青之后,我就得到了好吃的,好衣服。那個道人還告訴我,我以后就是四公子。我那時候再早慧也不知道這代表著什么,只是大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尤其邊上還有個整天吃不好穿不好,被針扎毒打的同伴當陪襯,更是人家說什么就是什么了?!?/br> “直到后來回府,三老爺和三夫人過來抱著我叫‘心肝rou’,發燒的同伴卻只是被幾個下人抱走,我才猛然意識到,那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到底代表了什么。我才該是三郎,他才是四公子。但我怎么敢說出什么來呢?我喜歡榮華富貴,我畏懼三郎的生活……我能做的,也只是把他要來做我的書童?!?/br> 魏韜琇能說得這么坦然,到也算是個真小人。 “我也知道,二位大人在找當年那位道人,也在找那道觀里的知情人。我記得,那人曾經跟我說過,他乃是我的舅舅。我娘……親娘,六歲的時候就被我親爺爺賣了。一路輾轉,進了魏家。我舅舅大了我娘十歲,賣我娘的錢就是為了給他娶媳婦,我舅舅知道后,就出家了,且一直在尋找著我娘??墒钦业降臅r候,我娘已經死了。于是他就想了那么一個法子,來回報我……之后,他就毒殺了所有知情人,自己遠游去了?!?/br> 換句話說,今日魏韜琇雖然當著他們的面坦言了,可實際上,還是啥證據也都沒有。 “再說回當年的事情,其實當年魏家已經有了決斷。二位也知道,魏家慣是知道進退的,把三郎接到府里來養傷,就是魏家對靖王示好。三郎畢竟是從魏家出去的,我和我爹娘當年也并沒有虧待他,若想要他把魏家當成‘娘家’,對魏家來說絕對是利大于弊??墒?,幾天之后,三郎突然就不見了蹤影,我多方打探,才知道他竟然被送去了黑礦。事情的起因卻要著落在我們魏家大房和三房的內斗……” 盧斯抬手,打斷了魏韜琇:“四公子,說這么多已經夠了?!?/br> 魏韜琇說了這么多話,無非是把魏韜琰、魏家大房牽扯出來,把他自己的身份從嫌疑人也轉成被害人——他做的最大的錯事就只是隱瞞了雙方真實的身份,然后讓盧斯和馮錚把打擊的對象轉移。 魏韜琇長嘆:“兩位大人,我知道靖王的為人,也知道三郎的為人,他們如今才突然又有了動作,怕是三郎就要不好。我們當年都做了錯事,有什么報應都是應該的,只希望三郎善有善報,都能撐過這一劫?!?/br> 馮錚斜了這人一眼:“是不是三郎繼續報復你們,都不是善有善報了?”這都說的什么混賬話,“你占他身份,但這一點,就確實應了你自己那句話,有什么報應都是應該的?!?/br> 魏韜琇站了起來:“大人說的是,只不過……若我當年說了,那如今還能成全三郎和靖王嗎?在爹娘身邊長起來的那個人,還是如今在靖王床上的那個人嗎?其實為什么不把事情朝好處想呢?一切陰差陽錯,不過是天定姻緣而已。兩位的無常司有個響當當的公正名聲,那還請繼續珍惜這份名聲,莫要壞了自己的招牌。在下告辭了?!?/br> 魏韜琇走了,盧斯道;“錚哥,我能去給那人套麻袋嗎?” “等這事情了結了,咱倆身體恢復了再說?!?/br> 馮錚說的是“咱倆”,盧斯明白了,這是要一起去套。 “好?!?/br> 反感魏韜琇這個人歸反感,兩個人還得分析他提供的情報。 “他說當年那件事起因是在魏家內斗,倒是更符合情況一些?!北R斯道,“若是單純出于嫉妒,要毀了陳兄的法子多得是。尤其是世家大族里,陰私手段無數?!?/br> 馮錚也道一聲贊同:“嗯……靖王其實是個耿直的脾氣,若當時偽裝是三房的手腳把人送走,靖王雖然會惡了整個魏家,可要針對,要報復的只會是三房,甚至魏韜琇?!?/br> 就算是如今靖王以為陳同要死了,也確實把他們找來,希望他們能查明魏韜琇的身世,果然是只“誅”首惡的意思。明明按照他的身份和功勞,只要跟皇帝說一聲“皇兄,我恨!幫我毀了魏家!”那魏家就能天涼王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