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把刀給我?!?/br> 他身上的刀落在她手里也只是?;H肆T了,只有在他這才能遇佛擋佛遇神殺神。 …… 李家,花廳。 李二老爺,李文慶正向賓客們解釋李三奶奶死而復生之事:“雖然人活了下來,但是李家決不能姑息子弟這般作為,還是要等到府衙過審之后……一切依照法度辦事?!?/br> “雖然雍哥是我兄長唯一的子嗣,但我也不能偏私,等處置完雍哥,我再向兄長告罪?!?/br> “也是怪我,”旁邊的李二太太就哭起來:“嫂子去了之后,雍哥就是由我照顧,都是我沒有教好,讓雍哥惹了這么禍事……可……怎么辦……” 李家這樣大書罪己詔,旁人也不忍心再加指責,只能感嘆子孫不孝。反過來想想,季家已經沒落,李家為季家女這樣出頭,這份禮數和公道也是誰都及不上了。 李雍是李大老爺李文堂唯一的嫡子,李文堂這些年抱病在家,全靠弟弟李文慶支撐門庭,李雍出事到現在,李文堂閉門不出,一副渾渾噩噩不能問事的模樣,全都交給了李文慶打理。 李文慶看向坐在旁邊的江瑾瑜:“嫣然剛剛醒過來,還要江大小姐幫忙安撫,我們李家定會給季家一個交代?!?/br> 江瑾瑜抿了口茶才道:“早知道他們會這樣,江家不該做保山,讓李、季兩家結這門親,當年季老爺曾救過我父親,父親一直念念不忘想要報恩,誰知道……竟是好心做了壞事?!?/br> “不能怪江家,”李文慶一臉羞愧,“親家被流放,若不是江家護著嫣然,嫣然恐怕也要跟著長途跋涉,再說我大哥與是親家本就相識,兩家也算故交,是雍哥有眼無珠沒這個福氣,原本我還想著家中這些孩子里,雍哥最為出挑,今年的勛官非他莫屬,若是他們夫婦和順,再搏一份前程,就是李家天大的福氣?!?/br> 后面的話也就不用再說,大家都清楚,期盼和現實有時就是大相徑庭。 李家管事一溜小跑進了門,見到李文慶就愣在那里,不知道該報喜還是報憂。 “怎么了?”李文慶皺起眉頭問過去。 李家管事這才吞吞吐吐地道:“大牢里出事了?!?/br> 李文慶的眉毛豎起來:“莫不是那豎子又惹了禍?這次我定然不肯饒他?!?/br> 第六章 雙雙歸家 李家管事一臉的尷尬。 就連江瑾瑜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莫不是季嫣然一時惱恨將李雍殺了? 那樣可真是一了百了了。 李家管事道:“是三奶奶,”說著他吞咽一口,“三奶奶說三爺是被冤枉的,讓大牢里的衙差放了三爺,否則……她就……她當場自盡?!?/br> 屋子里一瞬間安靜下來。 江瑾瑜皺起眉頭,這與她想的截然相反,季嫣然怎么會這樣做? “胡鬧,”李文慶先回過神,大喊一聲,“她是失心瘋了不成,雍哥……那可是……害了她的人,她怎么能鬧到大牢里去?!?/br> 李二太太也驚詫地張開了嘴。 李文慶接著問過去:“三爺和三奶奶現在人呢?府衙那邊怎么說?” 李家管事道:“縣尉大人已經到了?!?/br> 不等管事說完,李文慶就大步走了出去。 花廳里的人面面相覷,李二太太忍不住道:“江大小姐,您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突然之間嫣然就……” 李二太太說到這里,只覺得一道厲光落在她的臉上,江家管事目光中滿是責難。 李二太太才察覺自己失言,她怎么也不敢得罪江家人,尤其是江瑾瑜,那可是將來要做晉王妃的。 前朝時江家先祖因諫言亡國之君平帝而被追殺全族,只有少數人南下投奔了本朝太祖,而后崔家宗長跟隨太祖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被太祖封為“本朝第一謀士”,建國之后,第一次修訂《氏族錄》時,江家排在第一位。 江瑾瑜的姑姑就是當朝惠妃娘娘,深受皇帝寵愛。 誰瘋了才會得罪江家人。 江瑾瑜道:“二太太不用急,二老爺不是已經去問了嗎?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br> 李二太太訕訕一笑:“我只是覺得奇怪,嫣然莫要再出什么差錯才好?!?/br> 她并不怕季嫣然做什么,她怕的是江家,江瑾瑜若是有個不高興,律哥和旦哥的前程就算完了,這次選勛官,還不就是江家一句話的事。 李二太太剛剛將心放在肚子里,就聽外面大聲小叫起來:“我讓你們慢著些,你們沒有聽到嗎?” “人都已經成這樣了,你們也忍心這樣折騰他?!?/br> “他可是你們的三爺……” “三郎你怎么樣,你可別嚇妾身,你若是有個閃失,妾身也不活了?!?/br> “嗚嗚嗚嗚~” 女子刺耳的叫聲傳來,花廳里所有人都向外面看去。 李二太太更是“騰”地一下站起身。 這可不就是季嫣然的聲音,季嫣然真的回來了。 “太太,”喬mama進門稟告,“衙門里的人已經將三爺和三奶奶送回來了,三奶奶讓人穿郎中來花廳的小屋子里給三爺治傷?!?/br> 李二太太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老爺呢?老爺知不知道?” 喬mama頷首:“是……縣尉大人將人送回來的?!?/br> 花廳里的賓客再也坐不住都紛紛起身向外望去,所有人忍不住竊竊私語。李家這出戲可是唱大了,開始喊打喊殺的抓人,后來熱熱鬧鬧的辦喪事,結果死人活過來了不說,這李三爺和李三奶奶好像還夫妻情深,雙雙歸家了。 方才李二老爺說的那些大義滅親的話,現在想一想豈不成了笑話。 李二太太早已經顧不得其他,立即走出屋子,剛到了院子里,就看見有人帶著一群人慢慢地走過來。 走在前面的那個可不就是季嫣然。 李二太太的頭“嗡”地一聲炸開了,她這不是在做夢吧?季嫣然緊緊地拉著一個人的手,那人趴在一塊木板上,一雙眼睛被水浸過般清亮,目光灼灼,神情冷漠。 李雍。 看到李雍,李二太太登時毛骨悚然,那目光無波無瀾,卻讓人覺得其中藏著一股恨意。 李二太太嘴唇哆嗦了兩下,最終也沒說出話來,她沒想到李雍和季嫣然這兩個人會扭在一起。 三年都不曾有任何交集的兩個人,轉眼之間竟然郎情妾意起來。 不可能,這里面必然有蹊蹺。 李雍一向自持,就連丫鬟都不準近身服侍,心里更是厭惡季嫣然至極,現在卻怎么這樣拉著季嫣然的手。 “二嬸,”見到李二太太,季嫣然先撲過來,雙手展開擋在二太太和李雍面前,一臉的防備,“府衙已經放了三爺,這件事與三爺無關?!?/br> 當著賓客的面,就大呼小叫,也就只有季嫣然才做得出來。 李二太太額頭上泌出了汗水,壓制這心頭的慌亂和怒氣,溫和地道:“嫣然,這到底怎么回事,雍哥和你說了些什么?”這女人該不會聽了甜言蜜語,就什么也顧不得了吧? “怎么回事,”季嫣然轉過身看向李雍,“二嬸不知道嗎?” 李二太太抿了抿嘴唇還沒有說話,就看到李文慶帶著管事走了過來。 李文慶在李雍不遠處站定,看了看抬著李雍的六個人,皺起眉頭:“這些人都是哪里來的?” 季嫣然道:“我讓衙差從街面上雇的,說好了將三爺抬到李家,每人二十兩銀子,我和三爺都沒有月銀,就在家中賬房上支錢吧!” 每人二十兩銀子,六個人一百二十兩銀子。 李二太太倒吸了一口涼氣,哪里來的這種價錢。 見到李二太太的神情,季嫣然不禁心中一笑,她從這身體正主的記憶里,能夠探知二十兩銀子的價值,她故意用這樣的價錢來雇人,就是要讓人當做件稀奇事傳到坊間去,傳的人越多,她和李雍就越安全。 李文慶壓制著怒氣吩咐下人:“還愣著做什么,將三爺抬進內院,再請個郎中過來給三爺看看傷?!?/br> 李二太太不禁訝異,就要開口卻被李文慶皺眉阻攔。 李文慶道:“知縣大人說了,此案尚有疑點,雍哥傷得太重,先在家將養身體,日后再去衙門里回話?!笨h尉親自將人送還回來,他沒有理由擋著不讓進門。 “等一等?!?/br> 季嫣然突然道:“二叔,你不會再打三爺了吧?您瞧瞧您將三爺打成什么樣子了?!彼刹荒芫瓦@樣讓李文慶蒙混過關。 眼看著季嫣然抓起了被子,李雍皺起眉頭,她不會眾目睽睽之下就要…… 李雍剛要開口反對,只覺得腿上一涼,季嫣然已經將蓋在上面的被子扯了下來。 第七章 鬧一鬧 季嫣然看著李雍變黑的臉,她這個人是很厚道的,還給他留了一塊遮羞布,雖然有點短小,也能將就著用。 好不容易聚了這么多李氏族人在這里,正是伸冤的好時機。 李雍目光一暗,如果不是要全神貫注地盯著二叔的幾個護衛,也不會讓季氏鉆了空子,想到這里他就要將與季氏握著的手抽回來,這出戲唱的差不多了, 季氏卻好像早就有準備,他手一動,她的手立即黏上來,就像夫唱婦隨,恩恩愛愛,至死方休似的。 季嫣然用袖子抹淚的空檔乜了一眼李雍,敢在這時候掉鏈子,她非得讓他好看。 這就要將她的手甩開,哪有這樣容易的事,小時候在孤兒院只要她想mama,大姨媽就會跟她玩捉手的游戲,告訴她,只要小手能捉到大手,就會看到mama。 雖然這是個騙局,她的捉手游戲卻因此玩的爐火純青。 “嘶”有人倒抽一口涼氣。 李雍挨打的事李氏族里上上下下都知曉,雖然聽說打得不輕,渾身上下跟血葫蘆似的,可誰也沒成想看到的是這樣的情形,一條腿已經被折斷,另一條腿上有條長長的棍棒傷痕,深可見骨,這哪里是懲罰,根本就是要命。 “二哥,您這下手也太狠了?!?/br> 說話的是李文慶本支的堂弟李文書,同在太原居住,因是庶出得不到家族太多的支持,靠著分下來的族產開了幾間鋪子,雖然沒有李文慶這支興旺,卻也還算過的自在。 李文慶板著臉道:“三弟家中沒有走前程的子弟,也不明白掌家有多難,既然我這樣處置了,是對是錯自會向宗長稟告?!?/br> 李文書成親到現在膝下并無兒女,一下子被人戳到了痛處,他還是抿了抿嘴唇接著道:“宗長說過,各支都歸掌家人管理,若非大事他是不會插手的?!?/br> 季嫣然聽了出來,李文慶話說的冠冕堂皇,其實就是在哄騙他們,是對是錯李氏宗長都不會追究,如果他們自己不爭取,就只能任人魚rou。 這李氏宗長又是個什么人,竟然任由jian人胡作非為,這樣的人掌管李氏一族,恐怕李氏只會愈發沒落。 李三太太聽著丈夫說這些話,臉色雖然有些難看,但是并未勸說、阻攔,反而仗著膽子走上前幾步:“既然嫣然說雍哥不是兇手,這里面定然有誤會,眼下不但要給雍哥治傷,還要將整件事查起來?!?/br> 眾人將李雍抬進了屋子,請的兩個郎中一前一后進門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