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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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降到一樓,江璟深在緩緩打開的電梯門中大步走出。 所謂的僅剩的最后一名親人,不過是他幼稚的幻想,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沉浸其中。 在這個家族游戲中玩掉了真心,玩掉了冷靜和理智,玩得丟盔棄甲、一潰千里的—— 從始至終只有他一人。 游戲結束了,幻想消失了,世界依舊是漆黑而寂靜的,他的手中什么都沒剩。 他從來就沒有握住過什么。 他從她身上渴求親人的羈絆注定徒勞無功,因為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這種東西存在。 他在人世間的最后一位親人,在18年前死在了金家。 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他的親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和一個讀者朋友討論過99對女主的感情,很高興我們想的都一樣 99愛的不是女主的外貌,不是靈魂,甚至都不是偽裝的性格,他愛的是女主身上“世上僅存的家人”這個身份。 我這個朋友舉的栗子特別形象,如果說99是個妹控,那么無論這個meimei是丑是美,是文靜還是活潑,他都會覺得這個meimei世界最可愛。 99在女主身上一直尋找的,是家人的羈絆。 然而某一方面來說,他又明確知道自己尋找追尋的,是假的。 和他真正有羈絆的家人全死了,剩下的女主,只抓著一個能夠讓他產生幻想的外殼,她沒有相連的血液,也沒有靈魂相連產生的羈絆,她是假的。 所以一旦和復仇大業沖突,女主總是被舍棄的那一個。 所以女主在加州療養院4年,他一次都沒有來見過關心過,盡管他自身就在美國洛杉磯讀書。 所以女主回國出院后,他也畢業回國后,他們見面的次數依然不多。 所以兩人住在一起后,絕大多數時候,他依然是忙于工作忙于籌謀算計拉攏人心不見人影。 不評價愛的程度,但99無疑是四位男主里最不珍惜女主的。 盡管渣的細節如此之多,99的人氣還是4男里最高的,因為壞男人無法掌控的別樣魅力嗎【doge】 第206章 昏暗的房間里, 金鯉真側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望著臥室門外安安靜靜的客廳。 江璟深走了好一會兒了,她吃的饜足,往常正是發困的時候,此刻卻毫無睡意。 睡不著,為什么呢。難道是肚子餓了? 金鯉真的手剛放上自己平坦的腹部, 馬上又放了下來。 她剛剛才吃飽了真正的飯, 怎么可能會肚子餓呢? 金鯉真翻了個身, 轉而側向臨窗那一面,裸露的肩膀蹭到了什么滑滑的東西, 金鯉真摸出來一看,是一個透明的手套。 她不耐煩地把手套重新塞回了枕頭底下,又翻了個身,重新面對門口。 好無聊, 金鯉真想。 她從被子底下伸出光溜溜的手臂, 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按亮,凌晨一點了。 她打開通訊錄,撥出胥喬的電話。 在響到第五聲“嘟”的時候, 電話接通了,聽筒里傳出的只有沉默。 “我想喝可樂?!苯瘐幷骈_口說。 “常溫的可樂在客廳的玻璃酒架上, 冷藏的在冰箱里?!瘪銌痰穆曇粢蝗缂韧牡腿?。 仿佛什么都沒有改變。 “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喝鮮橙多?!苯瘐幷姘櫭颊f。 “飲料都在同樣的位置,你愛喝的都有?!瘪銌梯p聲說。 “我要吃薯片?!苯瘐幷鏆夤墓牡卣f。 “零食在客廳的儲物柜里,最上面那層是薯片, 第二層是rou干和果干,第三層是餅干,第四層有糖果和你愛吃的果凍?!?/br> 金鯉真氣惱地一腳踢開身上的被子:“那我要吃披薩?!?/br> 冷冰冰的空氣一涌而上,吹走了歡愛中積蓄的熱氣,她打了個寒噤,沒骨氣地又抓回了被子。 手機里過了半晌才傳來胥喬的聲音。 “真真,現在全鎮也找不到營業的披薩店了?!?/br> 金鯉真躺在又大又冷的床上一動不動,過了半晌后。 “你在哪兒呢?”金鯉真問。 “你要來找我嗎?” “有什么不可以?”金鯉真說。 “你不需要來找我?!彼p聲說:“因為我一直都在聽得到你呼聲的地方?!?/br>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從未離開過。 貼著胥喬耳朵的手機陷入沉默,接著,他聽見了光著腳跑在地板上的聲音。 她又沒有穿鞋,胥喬想起了她平日赤著腳在床上跳上跳下的情景,不由露出了微笑。 寒冷的夜風從他身后洞開的玻璃窗外吹了進來,早已麻木的身軀感覺不到冷意,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走廊斜對面那扇緊閉的房門,在朝思暮想之人出現的第一時間,對她盡力微笑起來。 “你在這里做什么?”她握著門把手,只有上半個身體探出門外,大概是沒有穿衣服,她把白色的被子直接當棉襖披在身上,看起來像一只白白胖胖的大蟬蛹。 胥喬朝她走了過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還不睡在做什么?” “我睡不著?!?/br> 雖然是在抱怨,但她的語氣卻是歡快的,句尾有一絲上揚,好像在撒嬌。 她的臉上紅霞未散,濕漉漉的眼睛里還看得見情欲涌動的痕跡。 她很開心,開心的原因是另一個男人。 胥喬的心靈仿佛和身體割裂了,他的心靈正在承受肝腸一寸寸斷開的痛苦,身體卻宛若平常地替她裹緊了四處漏風的被子。 “快回去躺著,小心著涼?!?/br> 盡管他的心靈痛的說不出話,他的身體卻可以替他輕柔如常地說出他想說的話。 金鯉真高高興興地“哦”了一聲,轉身往回走。 胥喬跟著她走了進去,在冷冰冰的空氣包裹住他的一瞬間,他的腳步停住了,一股狂怒沖上了他的頭頂,身體因此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已經走到客廳的金鯉真似乎發覺他沒有跟上,轉過身疑惑地看著他:“你怎么還不進來?” 客廳的玻璃窗大敞開著,窗邊的薄紗在夜風吹拂下輕輕晃動,胥喬看著她從棉被下露出的白皙小腿和雙腳,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脹到極限的氣球,即將被胸腔中翻涌的悲痛撐破了。 他脫鞋走進冰冷的客廳,柔聲叫住已經轉過身繼續往臥室走的金鯉真:“真真?!?/br> 胥喬走到停下腳步的金鯉真面前,矮下身體:“單手抓著我的肩?!?/br> 金鯉真沒有多想,從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來,抓住了他的肩膀。 下一秒,胥喬就把她攔腰抱了起來。 他感覺到懷里的身體有片刻僵硬,在他站直身體后,又逐漸放松下來。 胥喬抱著她,大步走進臥室。 臥室里的窗戶也是開著的,凌亂的被單和枕頭沉默地訴說著這里曾發生過什么,這一切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在他的血rou上慢慢凌遲。 胥喬將金鯉真安置在房間角落的一條沙發椅上,面無表情地捏緊了她身上的被子,然后大步走出。 “胥喬?!苯瘐幷嬖谒砗笳f。 他第一次對她的聲音置若未聞。 他打開中央空調,溫度調到最高,然后穿行在每個房間,關上所有洞開的窗戶。 做完這一切后,他一步步地走回金鯉真面前。 昏暗無光的臥室里,她蜷縮著身體坐在暗紅色的沙發椅上看他,蓬松潔白的羽絨被包裹著她嬌柔的身體,只露出了一張可憐又可愛的巴掌小臉和幾縷烏黑的長發。 她的眼睛圓圓的,又黑又亮,清澈得沒有一絲雜質,這雙動人心弦的眼睛正定定的看著他,胥喬從烏黑的瞳仁中看見了自己束手無策的可悲身影。 他在她面前慢慢蹲了下去。 強烈的痛苦如海浪淹沒了他,他無聲地喘息著,垂下的額頭隔著一層被子貼上她的膝蓋。 強忍多時的眼淚從眼眶中涌出,源源不斷地沖下臉龐,一滴接一滴地砸在地上。 他渾身顫抖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運轉到最大功率的中央空調呼呼地往外吹著熱氣,冰冷的房間逐漸升溫,金鯉真一動不動地看著胥喬不斷顫抖的背影。 金鯉真心里有無奈,有不耐煩,但更多的,是委屈。 她不僅撇下奶源專門回來看他,還允許他戴著手套摸摸自己,難道他還不滿足嗎? 人類講究從一而終,可是她并不是人類呀。 她不想餓肚子也有錯嗎? “你是因為我和別人睡覺,所以這么傷心?”金鯉真問。 他的頭在她的膝蓋上輕輕搖了搖。 “是不是以后我每一次和別人睡覺,你都會這么傷心?” 他還是搖頭。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金鯉真問。 他用力搖頭,淚水浸透被子,刺痛了金鯉真的皮膚。 金鯉真不由往后縮了縮腿,她盯著胥喬的后腦勺說:“那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