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節
這一刻,燕擎的表情看上去有種脆弱。 雨太大了,似乎要將一切淹沒。 他手心里緊緊拽著紅色發帶,那是四年前楚宴死之前,最后留給他的東西。 那時心臟的劇痛,無法言說,無以言表。 “像你這樣的人怎么會懂?” 就算是飛蛾撲火,可你怎么知道,那些飛蛾撲火的時候,就不是迎向它最極致的快樂? — 當楚宴扶著紀止云回到營地的時候,才聽到系統傳來冰冷的提示音。 [任務目標已死亡。] 楚宴臉上絲毫不顯,小心扶著紀止云回到了他的帳篷里。 “快把濕衣服換下來吧?!?/br> 紀止云捂著嘴唇,狠狠的咳嗽了起來。他這個樣子,幾乎要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一樣。 等到紀止云挪開了方才捂著嘴的手,才看見掌心一抹殷色。 紀止云眼神微閃,把那只手藏到背后:“我知道了?!?/br> “今晚的事情,我希望先生不要說出去?!?/br> 紀止云微怔:“你不想讓燕擎知道藺文荊已死的事?” 楚宴搖頭:“他們知道藺文荊死了無所謂,可若是細究下來,他們會懷疑到你頭上,為何大半夜你會和藺文荊見面?!?/br> 紀止云沒想到楚宴不讓說這個消息是為了維護自己,一時之間心頭感動不已。 “那我不說?!?/br> 楚宴朝他笑了笑,隨后才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里。 他閉上了雙眼,開始和系統溝通起來。 [我還剩多少點數?] [四萬。] [正好,花三萬兌換系統商店的法器,將藺文荊的靈魂暫留在我身邊,別被他察覺是我動了手腳。] [是。]系統很快就幫楚宴辦好了這件事情,還有些疑惑的問,[主人是不是在紀止云捅了藺文荊腰子之后,就已經決定好了這么做?] [什么叫捅了腰子,你完了,你被我同化了!] 系統:[……] 腰子兩個字竟然是脫口而出的! 楚宴的腰間出現了一塊碧綠的玉佩,能把人的靈魂留在身邊,基本上是修真世界的東西才能辦到。楚宴用手摸向這塊玉佩,觸之生涼,還透著一股寒氣,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平時是不會用這種辦法攻略的,畢竟攻略一個人才一萬點數,向系統商店兌換一個法器就要三萬點。 楚宴眼底浮現陰霾,隨意的拿捏著腰間的玉佩。 他還是不喜歡被動,藺文荊還是乖乖在玉佩里更讓他安心。 如果不攻略的話,他一年都待不了,就要立馬因為任務失敗而離開。 在和系統交流的時候,楚宴忽然之間感受到了身邊的燕擎親吻了一下他的眉眼。 楚宴緩緩睜開了眼,看向燕擎:“怎么了?” “剛才醒來,沒看見你?!?/br> 楚宴剛想要開口,卻發現燕擎有些不對勁:“你怎么在發抖?” “……興許今日太冷了?!?/br> 楚宴嘟囔了一句,不好了,大魔王竟然也覺得冷了。 心里雖然這么想,他還是湊近了燕擎:“我不冷,手拿來,我給你暖暖?!?/br> 燕擎一聽這句話,嘴角逐漸勾起一個弧度來。 他乖順得猶如一只貓兒,收斂了自己所有的利爪,敞開肚皮給對方調戲。 兩人離得近,互相取暖,燕擎強勢的將他圈在自己的懷中:“其實我方才就醒了,發現你沒在帳篷里,我很擔心?!?/br> “擔心什么?” 燕擎仍覺后怕:“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你又在我面前死了,我沒能護住你?!?/br> 楚宴:“……” “我大約真是有點瘋了,在那一瞬間竟然生出了一個念頭,想要把那些對你的威脅統統都鏟除掉?!?/br> 燕擎的聲音被壓得很低,里面藏著痛苦。 在這樣的雨天里,他的聲音幾乎要和雨聲融為一體,就這么濡染到人的心頭。 楚宴靜靜的聽著,心也隨著他這些話而生出些許酸澀來。 他的右手緊扣著燕擎的左手,臉上沒有笑容,亦沒有哭泣,只是剩下平靜。 “……把你嚇著了?” 楚宴搖頭:“有什么話盡管告訴我,互相扶持,我們不一直都是這么過的嗎?” 那么多的世界,他鍥而不舍的追來。 楚宴知道自己冷清冷心,動情不易,他花了長久的時間,才對他動了心。 在他看來,對方就是和自己一直互相扶持著走過了那么多的世界。 他不知未來還有多少個世界,多少個任務在等著他,可一想到有人陪著,心也變得溫暖起來。 無懼。 聽到這幾個字,燕擎的心也變得平靜,他更加用力的抓緊了楚宴的手:“你知道的,我自小在燕王宮內就過得不好,生母更是早逝,從未對任何一個人動過心,也不知怎么來寵一個人,愛一個人。若是哪里不好,你教我……” 楚宴眼眶有些濕熱:“你已經足夠寵了,足夠愛了?!?/br> “不夠?!?/br> “與其你來學,倒不如我去學?!?/br> 燕擎微怔,隨后噗的笑出了聲。 楚宴:“……”媽的煽情一下,突然就沒了。 “那你準備如何寵我?”燕擎湊近了楚宴,兩人之間的呼吸也變得更近。 楚宴心頭發緊,原本做過無數次的事情,竟在此時緊張了起來。 他閉上了眼,湊到了燕擎面前,在他的唇角邊落下一個吻。 燕擎沒想到楚宴真的會這么做,對方閉上眼時長睫微顫,臉頰浮現著薄薄的桃花殷,像一滴朱砂的顏料在雪白的宣紙上緩緩泅開。 燕擎的心上染了甜蜜,對方的吻就像是糖絲一樣,馥郁濃稠。 很神奇。 只是簡單的一個吻,心里那層陰霾和痛苦全都消失不見。 好甜,一點疼痛也沒了。 吻完之后,楚宴才逐漸挪開距離。 他的手心都冒了汗,竟然不敢看燕擎了。 他不敢看燕擎,可燕擎卻獨自悶笑了起來,被楚宴給逗笑。 楚宴有點不爽,抬起頭疑惑的看著他,那小眼神似乎在問燕擎在笑什么? 燕擎干咳了一聲,連忙說:“我只是沒猜到你會這么做?!?/br> 楚宴臉一黑:“……你不樂意?” “樂意!” 楚宴:“……”知道樂意就行了,竟然回答得這么斬釘截鐵。 眼看著已經到下半夜了,楚宴打了個哈欠:“早點睡吧,明日還得趕路呢?!?/br> “嗯?!?/br> 楚宴倒是很累了,很快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燕擎則一直凝視著楚宴的側臉,微微勾起了嘴角。 有他在自己身邊,才不會做那些噩夢。 — 天很快就亮了起來,清晨的陽光照徹到森林里,商隊的人早早就醒了,開始了第二天的趕路。 這里離周國的路程得有半個月,中間一直都是這么風餐露宿。 好不容易商隊要去一個城中補給,他們才有了可以在城中住宿一夜的機會。 客棧之中,陳周和巒去買些路上用的東西去了,就剩下他們三人坐在此處。 楚宴手里玩弄著玉佩,對齊詢說:“叔叔,這里是齊國邊境的北定城,我想叔叔留在此處,好生整頓齊國邊境的守軍?!?/br> 齊詢很是驚訝:“……湛兒,我還是想陪你去周國,那邊多危險啊?!?/br> 楚宴卻搖頭:“齊國城池剛剛收復,雖然我們和燕國已經結盟,燕國不會輕易的攻打我們,但在這段時間,有些人渾水摸魚打劫百姓錢糧,還生了不少匪患?!?/br> 齊詢也知道這里的事情,疑惑的問:“莫非從一開始,湛兒你就想讓我留在此處?” 楚宴淡笑不語,并未正面回答。 然而齊詢已經在他的反應里,猜出了楚宴的意思:“好吧,既然是你的意思,我便留在這里,徹底清除了那些匪患,好讓北定的百姓過上好日子?!?/br> 楚宴看向齊詢:“那便拜托叔叔了?!?/br> 這日終于可以睡個好覺,楚宴很早便走到自己的房間里去了。 他將腰間的玉佩給扯了下來,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