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節
楚宴沒想到他莫名其妙就扯到了這里,身后頓感一涼。 完蛋,燕擎可在那邊聽著呢! “先別提這個了!” 楚宴的話剛一落下,從那邊就傳來了重物墜地的聲響。紀止云神情一凜,連忙朝那邊望去:“……有人在那邊?” 楚宴心里緊張極了,連忙朝紀止云說:“不是藺家的人!我方才在泡溫泉,那邊有個宮人在一旁服侍,現在在收拾罷了!” 紀止云點了點頭,總算是松了口氣:“那宮人做事還有些毛手毛腳,竟弄出如此大的動靜?!?/br> 楚宴訕笑了兩聲:“我過去看看?!?/br> 紀止云:“……只是一個宮人做錯事罷了,你為何要去?” “就因為做錯了事,才要訓斥他??!”楚宴頭皮發麻的解釋,“還有我們二人之間的談話,已經被他聽到了,該去警告一番的?!?/br> 紀止云也想到了這一茬,臉色沉了下去:“以防萬一,不若把那宮人殺了!” 楚宴:“……”不敢,不敢殺。 那邊又‘碰’的一聲,看樣子十分不滿紀止云的說法,眼看著就要發脾氣了。 楚宴欲哭無淚,兩邊難解,便義正言辭的朝紀止云說:“就算是要對付藺家,那宮人也是無辜之人,怎么能隨便就殺了呢!我過去警告一下就行了?!?/br> 紀止云:“……大王這么說,那邊已經聽見了,已經知道大王不會殺了他,只會嚇唬他?!?/br> 楚宴:“……”哦豁,威嚇沒用了。 紀止云煩悶的拔出腰間的長劍:“還是容我去殺了他?!?/br> 楚宴差點就抱住他大腿了,哥,殺不得!你沖進去就是一個死,先被燕擎給殺了! 楚宴厲聲說了一句:“把劍給我,且讓我自己進去!” 紀止云看了他一眼,轉而點了點頭。 楚宴拿起長劍,就朝里面走去了,剛一穿過巨大的屏風,燕擎就冷冷的拿著長劍抵在了楚宴的脖頸之間:“聽說你想殺寡人?” 楚宴:“……” “齊王也不看看自己這身手,呵?!?/br> 楚宴:你就直說我是個弱雞行了吧,修真世界我也厲害過! 燕擎壓低了聲音,眼底涌著波濤一般的黑暗:“怎么不說話了?” “我不那么說,紀止云就要懷疑了?!?/br> “你是騙紀止云的?” “當然了,我知道是你在這里,怎么可能動手!我也有自知之明的好不好!” 燕擎方才還一肚子火,聽到楚宴這句話之后,莫名的眼眸一彎,火氣沒了。 “人貴在能看清自己?!?/br> 楚宴朝他嬉皮笑臉:“那……能不能挪開你的劍?” “只要你回答寡人一個問題,寡人就放開?!?/br> “你剛才發出聲音,也是因為想問我?” 燕擎的心情變得煩悶,不止是楚宴,他也不想讓紀止云知曉他在這邊來了。否則他又要指著自己的鼻子罵,說自己背叛了安兒。 燕擎前些日子覺得毫無畏懼,罵了便罵了。 而現在,他自己足有八成確定對方的身份,卻因楚宴一直不肯正面回答他,而不敢確定。在這段時間,自然也對楚宴一忍再忍。 若是其他人敢做這種事,早已經被燕擎給砍成好幾塊了。 “說吧,紀止云為何說彌補你?他欠了你什么?” 楚宴感受到劍刃的冰冷就直直的抵在自己的脖間,若燕擎知道他的身份,楚宴還會玩兒。但他是見過燕擎怎么對其他人的,這個時候難免的有一絲緊張了。 “紀止云說……我是葉霖的表弟,他想把虧欠給葉霖的一并補償給我?!?/br> 燕擎臉色鐵青:“就只是這個?” “紀止云說葉霖沒有其他親人了,除了我和母后以外,全都死光了。他唯一能彌補的途徑就是盡全力保證我和母后的安全罷了……” 楚宴這么說其實也是有私心的,燕擎聽到這句話之后,一定會徹底打消殺他的念頭。 畢竟,他可是‘葉霖’的親人。 果然,燕擎雖然眼中含著悲痛,但還是收了劍。 他啞聲道:“你出去吧,寡人不會再發出聲響了?!?/br> 楚宴松了一口氣,將手里的長劍丟在了里面,這才走到了外面去。 紀止云還等著,便看見楚宴從里面走出來了。他問:“殺了?” 楚宴臉色蒼白的低下頭:“用劍殺的,長劍還插在他的胸上,我不敢拔出來?!?/br> 紀止云嘆了口氣:“為難你了,不過這條路就是充滿著血腥,逃也逃不掉,你以后得適應才是?!?/br> 楚宴點了點頭,又一次朝紀止云道了謝。 紀止云笑得也有些無力:“沒事……只是我在藺文荊面前已經徹底失了信任,我以后不能待在藺家了,還怎么為你監視藺家……” “不監視也罷,倘若不是先生帶來這個消息,我可能明日就要死于藺家的詭計之下了?!?/br> 紀止云眼神柔和了下來,原本還想跟楚宴多說說話的,只是齊詢扔等在外面,他只能朝楚宴行了一個拱手禮“我先告退了?!?/br> 他轉身離開了此處,楚宴看見紀止云的背影,他的腳步一瘸一拐,聽說之前神志不清的落了水,被水底的利石劃破了大腿,等被人拉上來之后就跛了。 楚宴還看見他的左手也不自然的垂下,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楚宴不由睜大了眼,呼吸也略微凌亂。 紀止云他…… 難怪今天看他比之前更加虛弱,還說什么不能再為他打探藺家的消息了。怕是被藺文荊發現紀止云在為他辦事,九死一生才逃了出來。 楚宴心里愧疚,不由的垂下眼眸,臉色有些蒼白。 很快齊詢便從外面進來了,看見楚宴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還不有問:“大王這是怎么了?可是紀止云說了什么?” 楚宴回過了神來,連忙搖了搖頭:“王叔想告訴我什么事?” 齊詢臉色凝重,朝楚宴跪了下去:“大王……有件事情請大王答應臣?!?/br> 他幾乎是為楚宴行了個伏跪大禮,楚宴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這禮也實在是太重了些。 楚宴連忙把齊詢扶起:“王叔有什么話大可以直說,何必如此?” 齊詢臉色仍舊凝重:“此事關乎齊國,若大王不答應,我便長跪不起?!?/br> “又是要我用自己的容貌拖住燕王的事?” 齊詢搖頭。 楚宴仍舊猜不出,只能嘆了口氣:“我答應便是,王叔快起來吧?!?/br> 齊詢老淚橫縱,終于起了身朝楚宴說道:“魏國知道這次春狩,已經布置好了死士,要在明日圍殺燕擎?!?/br> 楚宴倒吸一口涼氣,他和燕擎是犯了什么罪!一個二個全都要在春狩搞死他們! “魏國未免也太胡來了!燕擎一死,他手下的三十萬大軍必定會亂,屆時齊國還不是會陷入危機!” 齊詢左右看了看,小心謹慎的讓楚宴湊耳過來。 楚宴照做,齊詢才把計劃原封不動的告知給了楚宴:“魏國也有二十萬大軍,想要接道前去圍殺,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br> “那王叔想如何?” “臣已經在前日命令那些解甲歸田的士兵回來,從原來的城池聚集過來,約莫有五萬人!加上齊國都城的三萬人,咱們也同樣有八萬大軍!” 楚宴一個窩草,齊詢竟然把事情都安排得這么仔細了! 明日的春狩哪里是什么享受,完全是個鴻門宴! 楚宴深吸了一口氣:“王叔大可以不把這個計劃告訴給我,事成之后,就由王叔接任齊王之位,豈不是更好……?” 齊詢搖了搖頭:“帶兵的降臨正是潘峰,如今大王在軍中聲譽極佳,他們是為大王和齊國而戰的?!?/br> 齊詢眼底露出欣慰:“之前是王叔太狹隘了,總覺得大王擔當不起重任,可現在看來,大王有能力讓齊國越來越好,只是現在太年輕,尚有些太仁慈罷了?!?/br> 楚宴沒想到齊詢就這么被他給感化了,一時之間不知說什么是好。 “況且……這些日子若非有大王在,燕擎早就對齊國下手了,齊國也早就不在,我們焉能有翻盤的機會?” 楚宴沉默了下去:“王叔想讓我做什么?” “明日會有人專門來保護大王,但燕擎是必須引到林中深處的,還請大王明日想個法子……讓燕擎去那邊?!?/br> 以防楚宴不清楚,齊詢還專門塞給了楚宴一張紙條,上面畫著的就是明日行事的地點。 楚宴皺緊了眉頭,只能假裝先答應齊詢。 齊詢滿臉的欣慰,一時之間覺得齊國充滿了希望,相信不久之后,他們就能奪回齊國失去的城池。雖然答應了魏國會給他們一半,一半的領土,總比現在這樣只剩下一個都城好??! 齊詢說完了這些以后,才沒有再湊近楚宴耳邊小聲的說:“明日便看大王的了,成敗在此一舉!” 楚宴朝他點頭:“王叔放心?!?/br> “那臣便告退了,大王今日早些休息吧?!?/br> 楚宴目送著他離開,可齊詢走后,他卻滿臉凝重。 好好的春狩,竟弄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情況下掉的馬了。 燕擎從里面走了出來,看到楚宴這個樣子的時候,還不由嗤笑:“怎么?齊詢讓你刺殺寡人?” 楚宴抬起頭看他,心情低落極了:“燕王既然在里面已經聽見了,何必問我?” “你們后半說了什么,寡人可沒有聽見?!?/br> 楚宴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心里自然不希望燕擎死,明日的春狩,他甚至不想讓燕擎參加了。 但據后來的蕭允澤說,他們的的確確是參加了春狩的,這就讓楚宴有些為難了。 楚宴滿是擔心,對方卻不以為然:“隨你們怎么部署寡人都不懼,盡可來試試!” 這話說得囂張乖戾,可從燕擎的嘴里說出來,卻毫無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