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藺伯欽緩緩點頭。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忙問:“你不是說去看風景么?” 楚姮“嘿嘿”一笑,卻是打著哈哈的敷衍過去。 藺伯欽無奈,知她跟自己去碧水寺去定了。轉念一想,山上風大,雪厚路滑,萬一不小心……嗯,她跟著自己也安全些。 *** 楊臘揮著鞭子,兩個時辰不到,便抵達西峽山腳下。 這會兒雪停了,但西峽山的臺階上布滿了積雪,一不小心就有踩滑的危險。 藺伯欽讓楊臘和楚姮都在腳上包了一塊布,三人這才緩速往半山腰去。一路上景色倒別有意趣,亂山殘雪,嚴白皚皚,枯樹枝頭掛著冰棱霧凇,連呵出的熱氣都能瞬間冷掉。 楚姮的手爐已經溫了,她拿在手里把玩著,百無聊賴說:“這不知要爬多久才能到碧水寺?!?/br> 要是她一個人,早就提輕功跑不見了。 藺伯欽微微有些氣喘,他抬眼看望不到的頭的積雪臺階,停下歇氣,“一個時辰左右?!?/br> 楚姮嘆了口氣,卻是不想接話了。 藺伯欽這會兒回頭一看,她低頭玩手爐,根本不看腳下。 正要呵斥她幾句,就見楚姮手一滑,那銅花手爐便骨碌碌的滾落在地,她身形一晃,幾欲站立不穩,藺伯欽心底大驚失色,長腿一邁,已經飛快伸手捉住楚姮的手腕,將她拉入懷中。 “李四娘!” 他又驚又怒的聲音響起,楚姮還有些莫名其妙。 藺伯欽怎這么大的動靜?難道那銅花手爐很貴? 不會吧,她明明聽溪暮說,買了三個還不到七十文錢呢! “走路看腳下,你發什么呆?這么陡的坡,摔下去得了?”藺伯欽看了眼身后長長的臺階,左側懸崖,右側峭壁,頓時心有余悸,非但沒有將楚姮松開,還不自覺的把她摟緊了些。 楚姮被他勒的喘不過氣,睫毛幾乎都快貼著他的下頜,可以清晰的看見新生出的青色胡茬,根根分明。 鼻尖嗅到他身上的書卷墨氣,楚姮心底微微一跳,原本想反駁的話也咽進了肚子,咬唇笑道:“夫君這么擔心我呀?” 她這語氣帶著戲謔的嬌憨,藺伯欽頓時回過神來,急急忙忙的松開她。 他耳根泛紅,面色卻極其嚴肅:“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給你說的話,聽清楚了么?” 楚姮憋笑,連連點頭:“清楚了清楚了,走路要看腳下,不然摔下去,夫君年紀輕輕就成鰥夫?!?/br> “噗!” 在旁邊看熱鬧的楊臘忍不住笑出聲兒。 藺伯欽朝他瞪了一眼,楊臘立刻站直了,目不斜視。 楚姮笑瞇瞇的,模樣乖順,藺伯欽縱是想說她,也說不了重話,只好不了了之。只是這次,他走在前頭,卻總回頭看看楚姮,生怕她不長心給摔下山。 楚姮被他盯的心底發毛,誰爬個山還一步三回頭??! 沒辦法,藺伯欽再次回頭的時候,楚姮干脆抬起左手,牽住他的衣袖。 藺伯欽愣了愣,卻是沒有多說,徑直往上走,不再看她。 然而他不看了,楊臘卻看個不停。 楚姮用余光一掃,發現楊臘正在狐疑的看她牽著藺伯欽衣袖的手。 難道楊臘看出不對勁兒了?明明是夫妻,上山還要牽衣袖,顯得十分疏離一樣…… 她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為了讓楊臘不懷疑,她干脆加快步伐,與藺伯欽并肩。 藺伯欽正側目看她,便覺一只冰冷滑嫩的手,握住了他的掌心。那手明明很冷,熱度卻從他掌心一路燒到心窩,怦怦直跳。 楚姮面色倒是如常。 她湊上前,低聲對藺伯欽解釋了一番,說害怕楊臘懷疑云云,隨著她平靜的語氣,藺伯欽那顆跳動不已的心,也逐漸趨于平靜。 他沉下臉說:“你何必在意別人的目光?!?/br> 哪知楚姮理直氣壯答道:“我可不在意別人,我是在意你。楊臘胡裕在縣衙里嘴巴最大了,要是被他發現你我關系疏遠,搞不好在縣衙里怎么編排你呢!”她看藺伯欽一臉不相信,忙繼續說,“萬一他們在背后說你‘不得夫人歡心’‘備受夫人冷落,’堂堂清遠縣縣令的威嚴豈不是大打折扣?” “……無稽之談?!?/br> 好半晌,藺伯欽才憋出這幾個字。 但他卻沒有甩開楚姮的手,甚至遲疑片刻,將她柔軟纖纖的手掌,緊緊裹入掌心,不愿放開。 楚姮一愣,任由他牽著自己,低頭抿唇,不知在想什么。 身后的楊臘看著大人和夫人親親密密,自己卻只有腰邊一柄冰冷的刀,頓覺自己心酸。不過,他又看了眼楚姮的手,心想那綠玉鐲子可真好看,他回頭也給自己老娘買一個! 一個時辰以后,三人總算摸到了碧水寺大門。 以前門口都守著沙彌,自從出了火災,寺門緊閉,門口還有許多火燒留下的灰塵,無人打掃。 楊臘當先走過去,抬手拍門,過了好一會兒,寺門才被拉開了一條縫,探出一個沙彌的光頭,歉道:“施主,敝寺已關,要上香去灃水縣的大慈寺吧?!?/br> 他說完就要關門,楊臘忙抬手阻攔:“別別別,我們不是來上香,是來查案的?!?/br> 那沙彌聞言身子一僵,疑惑的看著他打量,卻見他挎著衙門里的大刀,腳登皂靴,頓時反應過來,忙拉開門:“原來是縣里的大人,快快請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