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楚姮想著“玉璇璣”三個字就頭痛。 可再怎么頭痛,她也得去看看。 果然如謝落英所說,原本已經殘破風化掉的海捕文書,今天又重新張貼好了,只是畫像畫的更丑了些,與她沒有半分相似??杉幢闳绱?,做賊心虛,楚姮還是不敢在告示前過多逗留。 玉璇璣殺了吳光弼的消息一定會傳出去。 她師父霍鞅肯定會來清遠縣吧…… 若霍鞅見到她,自己肯定就跑不了。在吳光弼的案子未破之前,她還是盡量縮在屋里,不要出去露臉了。 打定主意,楚姮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還真就裝作身體抱恙,哪兒都不去。 藺伯欽一直在縣衙忙活吳光弼的案子,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她,還是某天顧景同靠在門框上,摸著下巴問:“李四娘最近怎么都不來找你了?” “不知?!碧A伯欽愣愣的答道。 他這才發現,楚姮的確多日沒有來衙門了。 剛好胡裕拿了一疊關于翠紅院上下的口供過來,聽到談論,不禁插話道:“聽蘇鈺說夫人受了風寒,已經病了許多天了。大人忙著處理案子,怕還不知道吧?” 李四娘病了? 什么時候? 看了眼窗外落著的雪花,這樣多變的天氣,她那個性子的人的確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藺伯將手里驗狀放下,略一沉吟:“盛風,你在此看著,我去去就回?!闭f罷,轉身便從角落里拿出那把牽牛流蘇花傘,急匆匆撐傘離開。 正文 七八章 輕柔的雪花搖窗而入,灑在窗欞前。 楚姮身著淺藍色的對襟繡花襦裙,正靠在窗邊托腮冥想,云鬢霧鬟,青絲如瀑,襯得未施粉黛的容顏清麗無匹。 藺伯欽撐傘站在洞門處,不由一愣。 冬日細雪,美人倚窗,仿若蓬萊夢境,隔著千山萬水,無法泅渡。 恍惚中,他突然想起自己趕回來的目的,忙嘆了口氣,快步走過去,隔著窗戶,站在楚姮面前,聲音冷硬:“聽楊臘說你病了,不好好休息,還趴在這里吹什么風?” 楚姮還沒反應過來,藺伯欽便抬手將窗戶關上。 望著緊閉的窗戶雕花,楚姮又好笑又好氣,藺伯欽還真以為她病了? 她想了想,干脆順水推舟,裝作大病初愈。給屋內的濯碧使了個眼色,濯碧會意,忙上前扶著她手臂。 楚姮又把頭發弄亂了些,這才輕靠在濯碧身上,施施然的走到門外,看向藺伯欽,壓低了語氣:“你怎么回來了?吳光弼的案子還沒告破嗎?” 藺伯欽見她腰肢不盈一握,整個人都要被風吹倒了一樣。 他皺了下眉,對濯碧吩咐:“把夫人扶進屋,重新端盆炭來,火燒旺些?!?/br> 濯碧沒想到機智的藺大人又被自家夫人給涮了,心里默默同情了一秒,便領命離開。 楚姮差些繃不住發笑,她扭頭裝作咳嗽。 藺伯欽將她拉進屋,見兔毛披風還掛在山水屏風上,于是走上前取下披風,順手披在了楚姮身上,蹙額問:“好端端的,你怎又染了風寒?” 楚姮攏了攏披風,心底有暖意,可面上卻做出顰眉不樂的樣子:“天冷,稍不注意就生病,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倒好,不關心我,語氣還冷漠的很?!?/br> “我語氣何時冷漠了?” 他若真的冷漠,就不該放下手里的一堆事,眼巴巴的跑過來看望她。 思及此,藺伯欽都覺得自己魔怔了。 楚姮嘟噥了一句,就勢坐在屋中躺椅上。 那躺椅的藤條還有些發青,看起來是新購的。上面鋪著毛茸茸的水綠色羊絨暖毯,左側有個凹槽,可以放手爐、茶盅之類的東西,幾乎能夠想象到這躺椅坐起來是多么的舒適。 藺伯欽這時才發現,自己居住了多年的房間,已被楚姮布置的煥然一新。 窗臺上原本他擺著的幾盆文竹,此時已被移到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一方云紋方耳花瓶,里面插著幾枝旖旎的臘梅,幽香滿室。古舊的桌上鋪著嶄新的繡花桌布,凳子上縫了棉墊,與內間掛著的紗幔一樣,都是不失風雅的淺藍色。 藺伯欽沒見過閨閣女子的房間是什么樣,但想來應該和這里相差不多。 楚姮在躺椅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她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熱茶,故作柔弱道:“藺伯欽,我口渴?!?/br> 藺伯欽本不想搭理她,但楚姮卻抬起杏眼,楚楚可憐。 一剎那,他什么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老老實實的端了熱茶過來,還細心的給她吹了兩口:“拿著?!?/br> 楚姮有意耍他,接過茶杯,櫻唇飛快沾了一下杯沿,隨即立刻放下:“好燙??!” 藺伯欽皺了皺眉,從她手里取過茶杯,吹了片刻,又遞回去:“這下應該合適了?!?/br> “是么?” 哪知楚姮嘗了嘗,撇嘴說:“此時喝起來又太涼?!?/br> “你……罷了?!?/br> 他不跟病人計較。 接觸到楚姮委委屈屈的眼神,藺伯欽沒奈何,轉身又將茶水倒了一半在窗外,重新斟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