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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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姑蘇時但凡有野味都是交給殺墨處理的,他烤rou功夫一絕,不但喂飽了氣鼓鼓的公主,順帶留了一只翅膀給親愛的小四,殺硯索然無味,但因為是二哥給的,還是不情不愿地撕咬了起來。 “公主,你怎么想?”殺硯看了眼從容不迫的先生,又看了眼干著急但束手無策的趙瀲,皺眉頭道:“好女不侍二夫,即算貴為公主,也不能胡作非為?!?/br> 這頭小崽子成熟得倒挺快,人還沒她高,倒學會發話教訓她了,趙瀲放下大雁腿,用絹子擦拭干凈素手,見君瑕還噙著笑,似在推敲他新寫就的七絕,趙瀲摁押了下額頭。 雖則她不想讓君瑕參與進來,以免惹火燒身,這里頭的門道太多,權貴分量太重,君瑕應付不來,趙瀲也更不想他損心勞神。但他卻仿佛事不關己,他的愛妻說不準要成為別人的了,他還無動于衷,耽于享樂,趙瀲忍不住氣惱。 難道謝珺回來了,他決定讓謝珺成為后手接他的爛攤子? 難道時至如今,他還不肯全心全意地接納她? 趙瀲胡思亂想,又氣,又恨自己沒用,心軟,但火燒眉毛,趙瀲咽不下,“我找個機會,當面戳穿他,這貨壓根就是個冒牌兒的!” “對,只要讓人相信他不是謝珺,這局棋還就有解?!?/br> 她一說,三個人的腦袋都提起了起來,尤其殺墨,“公、公主,謝公子是假的?” “什么狗屁倒灶的謝公子?!壁w瀲白了他一眼,“就是個厚顏無恥之徒?!?/br> 冒認旁人身份,還想吃天鵝rou,趙瀲差點兒七竅生煙,手輕飄飄拂到殺墨后腦,敲了他一記,殺硯目光一直,朝趙瀲聳眉頭,幸得趙瀲收手快,殺硯摁住二哥的腦袋揉了揉。但趙瀲那下只是輕的,一點不痛,殺墨有點兒不好意思,讓弟弟不要擔心。 “我和謝弈書是老交情了,他那副神氣的模樣,化成灰我都認得出……” 趙瀲也不知是在氣頭兒上,還是心思亂,隨口大話地謅了一句。 君瑕筆墨初落,聞言,輕輕一挑眉提醒道:“公主,你和謝公子也有十年未曾謀面了?!?/br> “那又如何?”趙瀲很肯定,“就算找一百個與他相貌相似的人,只要他站在我面前,我一眼就能把他揪出來?!?/br> “哦?!本Σ徽f什么了。 他手里的一張宣紙,被白皙纖長的手捻起,曝露在日光之下,上映著浮游如絲的光線,水波般輕漾。晴煙冉冉,素白宣紙之后,隔著一朵燦爛如花的笑容。 好一會兒,他收斂下來,面上水波不興地稱贊道:“公主向來眼力好?!?/br> 趙瀲觀摩他的神色,疑惑道:“你就――一點也不醋了?” 宣紙上墨跡揮灑,留下的四行絕句已干,君瑕將紙折起來,澹澹而笑?!肮鞑皇钦f,他是假的么,還有什么值得一醋?!?/br> 趙瀲聽罷,細細一想,她抿了抿唇道:“我看還是安排你倆見上一面?!?/br> 說完她眼睛雪亮,“對了,眼下最想見假謝珺的恐怕還不是你我,是元綏才是。她是個風風火火的人,假謝珺為人謹慎,但不會針對防備元綏,要是當著她的面揭下他的皮,不愁鬧不得個滿城風雨?!?/br> 君瑕見她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身體微微后仰,溫柔地微笑:“公主打算讓我做甚么?” “讓你見見世面?!?/br> 趙瀲還是追過來,在他的右臉上嘬了一口,只印出一個鮮紅的唇痕,兩個小少年都面紅耳赤,殺硯還偷偷瞟了眼二哥,也想給二哥印一個。 但人慫,不敢。 君瑕跟著趙瀲后腳踩入寢房,溫暖如春的臥房之內,豎著幾根疏淡的花枝,髹漆小幾上肆意堆著幾只藍油紫彩的雕花梅瓶,新出窯的琉璃美人觚,君瑕被她推在妝臺旁的木桌上,被摁著壓著親,方才就想著如此做了,礙于兩個少年在場,趙瀲沒好意思,等人落了單,趙瀲就四處點火,隨意輕薄他…… 這是她的丈夫,她的人,趙瀲摟著他的腰,將臉壓入他的懷里的還在想,誰也不能把他們分開,就算是銷骨,她也要作戰到底。 君瑕被她抹了滿臉的口脂和口水,后腰咯著堅硬的桌沿,忍不住了,少不得要提醒一句:“莞莞,你想廢了我?” 趙瀲一怔,才意識到什么,悶得臉紅,趕緊將人拉了起來,一見他滿臉脂粉,無奈且好笑的模樣,趙瀲心里滿滿的,柔情蜜意都寫在臉頰上,“君瑕,我問你個問題?!?/br> “嗯?” 他信手抽了一條帕子,自在雍容地擦拭臉。 趙瀲筆直地立好,目光柔柔地撞入他的視線里,“如果,我是說如果,太后找回來的謝珺,是真謝珺,你是不是打算將我托付給他?” 在他終于還是斗不過天,贏不了命運地英年早逝之后,他是不是想,就讓曾經同她親密無間的男人來照顧她? 君瑕道:“但他是假的?!?/br> 趙瀲有點心急,怕他沒聽懂,“我是說如果?!?/br> 君瑕一笑,手指戳了戳她的右臉頰,“沒有這種如果,不可能有這種如果的,莞莞?!?/br> 他將殷紅的暈著口脂的帕子扔入盥手的水盆里,濺起一波旖旎的漣漪。 趙瀲怔怔地,莫名地胸口一陣堵塞——他怎么就聽不明白她的意思呢?他那么聰明的人,一定是裝的,在回避這個問題罷。果然,真讓她料中了,他就是那么想的。 君瑕這個人啊…… 怎么就如此可惡,可惡到讓人明知他的可惡,還泥潭深陷,讓她喜歡得死去活來。 趙瀲恨自己不爭氣,要問這種自討沒趣的問題,偷偷給自己賞了一耳光。 第58章 趙瀲反省己身, 從未給母后排憂解難不說,這一回要是真當面戳穿“謝珺”的真面目, 無異于是公然叫板太后。畢竟這人是太后金口玉言說的, 是她一直有心安排在兗州養病的謝珺。 秋霖脈脈,連綿如抽絲的一夜涼雨澆過庭園, 微弄花影,淺拂紅廊。 一宿雨過, 池塘里三兩朵清圓如錢的荷葉, 紛紛萎敗下來,耷拉著濃淡相宜的綠葉傾折而下, 露珠滾入池中, 一時水波飐滟…… 對著樓臺窗扉, 菱花鏡里俊容消瘦, 趙瀲伸手替他將一把長發籠在指尖,木梳從頭梳到尾,力道不輕不重, 齒間細細一摩挲,將本就柔潤的長發疏理更是井然溫順。 不過趙瀲從未伺候過人束發,鏡子里映著兩個人,相依相偎, 兩張臉蛋都近乎貼著, 趙瀲一手攥著他的發,一手扶著他的肩,在他的耳畔吹了口氣, “我替你準備了一套行頭,等會把這身也換了?!?/br> 說罷,她拈起君瑕的一截寬大的袖擺,皺眉道:“這衣裳不適宜出行?!?/br> 君瑕微微扭頭,“原來你都約好了?!?/br> 趙瀲眨眨眼,“自然,為妻做事你放心?!彼p薄地在他胸口拍了一下,以示安慰,伺機揉了一把他的胸口。 君瑕低頭看了一眼,趙瀲才將魔爪悄然收回去,恬不知恥地沖他露出貝齒笑了兩聲,用一根水藍的發帶替他將長發攏成一束,扎成一個簡單的馬尾。趙瀲綁得極緊,在上頭束了一只蝴蝶,左右君瑕再是神通廣大也看不著自己的后腦,趙瀲心滿意足,得意洋洋地朝他宣誓成果。 他伸手要摸一下,被趙瀲阻止了,“快點兒,去換衣裳?!?/br> 君瑕無奈,趙瀲將給他準備的一襲藍裳都置于膝頭,一件一件地遞給他,是繡著菖蒲碎紋的淡藍月錦面料,柔軟舒適,厚薄適中,穿上正好及長靴處,利落而逸灑,更襯得膚色如玉,溫爾頎秀,腰間纏著白羽銀帶,趙瀲走上去,將手里捏著的香囊替他掛上。 她扯著君瑕的腰帶,仰頭,差點磕到他的下巴,于是將嘴唇輕輕一勾,“看得我魂都給你勾走了,怎么能這樣好看?” “……”趙瀲這個小妖精,一天不嘴壞都不行。 說著趙瀲又后悔了,嘀咕道:“打扮這樣好看,也教別人瞧見了。要是元綏眼不瞎,還喜歡什么謝弈書?!?/br> 趙瀲約著人上了月上花林,此處是名士集會場所,其間頗有笑語,琴簫之聲不絕于耳,簇簇密密匝匝的白雪紅蕊均擎立枝頭,里頭有涼亭幾座,曲水一抹,外接斗拱飛檐、冷楓殘紅。 六角寶亭外斜倚著幾人,曼睇凝聽琴瑟簫鼓、廊葉秋聲。 趙瀲策馬到了集會場所外,伸手將嬌弱弱的先生抱下來。君瑕本不想讓趙瀲一路抱著來,但趙瀲強迫,說一來他以往裝病扮柔弱給人印象如此,二來,以免招惹不必要的爛桃花,君瑕被她頭頭是道地還震懾了一番。 不論何時,只要祭出謝珺的名頭,他身邊總是不乏擁躉,更何況如今他已經明里暗里成了太后欽定的駙馬,自然走哪兒都是一大坨…… “謝兄謝兄,你幫我看看這幅字如何?” “才寫就,墨跡還沒干,有什么好看的,謝兄,我這副墨寶可是前人之作,有右軍風骨,你來鑒賞一二?!?/br> 總而言之,謝珺被鬧得目眩,周圍水泄不通,只好揉了揉額頭。 他這一揉,身旁的人倒是都散了幾步,不敢再嗡嗡如蚊鳴,但只清寂了少頃,跟著幾只手托著各色的名茶又諂媚地捧到了眼前。 謝珺都懶得應付,花林之外,此時又徐徐停了一駕馬車。 圍堵在謝珺跟前的人立時少了三成,朝著車中人如狂蜂浪蝶追逐而去。 馬車門徐徐打開,露出里頭人白凈纖瘦的手,和笑意澹然的眼眸,清湛如雪,但又稍顯涼薄,同謝珺相比,一個溫柔有余,一個華彩太盛。 來人正是璩琚。 趙瀲給君瑕安置地方休憩,見狀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這下真好,倆假貨撞一塊兒去了?!?/br> 她抬起頭,君瑕正斂唇含笑,收斂如江海凝清光,但不驕不躁,不爭不奪,不氣焰迫人,也不矯作溫柔,趙瀲心頭飛過一團疑云,極快地略過去了,她將一疊果子擱在君瑕眼前。 偌大的花林空地,隔著一條半丈寬的小溪,對面是馬場。趙瀲擇地很有講究,君瑕淡然看了一眼,道:“稍后公主要下場打球?” “蹴鞠還是……” 趙瀲道:“蹴鞠要碰一身灰,不適合貴女,馬球不錯,元綏也是好手,正好四對四?!?/br> 君瑕頗為好奇,“如何組隊?” 趙瀲朝他眨了眨眼,“我讓元綏、璩琚、謝珺一對,剩下那個謝珺答應我了,他自己會挑一個馬術好的。我這邊約了于濟楚、耿直和盧子笙?!?/br> 說曹cao曹cao便到,盧生眼下也姍姍跟來了,見趙瀲君瑕身邊沒有熟悉的倩影,臉上的失望一下沒藏住,趙瀲噗嗤一聲笑,教他等會打球的時候,讓柳黛現身,說不準會更振奮精神。 但君瑕卻皺眉,“盧生身嬌體弱,竟會打馬球?” 趙瀲笑道:“別小看他,他的騎術不弱的,我只要他干擾、絆住敵方一人就行,更何況我方于大人和耿大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手,另添一個不怎么會的才顯得公平啊,不然咱們這陣勢多欺負人?!?/br> 這不是教君瑕真正介意的,“公主,沒有我?!?/br> 趙瀲回眸,覺著他這聲抱怨實在小媳婦氣十足,沒忍住一口親在他的額頭上,聲音真正溫柔如水:“你別逞能了,我問過殺硯,他們說讓你少運氣,不能動武,打馬球太累了,你不能上場。等會兒我們歇下來,我讓假謝珺來同你打個照面?!?/br> “莞莞?!?/br> 趙瀲又傾身而上親了他一口,這一回點在嘴唇上,她不知羞,親了兩下聚攏了大片目光,但趙瀲絲毫不臉紅,食指挑起了他的下頜,“關于你的,我都風聲鶴唳,一點不敢讓你受累,乖乖的,聽話?!?/br> 君瑕失笑,纖長的眉睫垂了下來,如兩片開闔的折扇,他輕聲一嘆:“我只想說,我馬術不弱,未必輸給于大人?!?/br> 趙瀲笑著撒開手,“我就喜歡你同全天下人吃味的那股醋勁兒,哎喲,真酸?!?/br> 這也能蓋章是醋了?君瑕無可奈何地一笑。 璩琚與元綏已到了議親的階段,婚典時日都已定下,只剩下不到一月了,說不準最后還要比公主和謝珺早成婚,但在場勛貴子弟,卻有不少人都心知肚明,那準新嫁娘太師之女,心里偷偷藏著的人是謝珺,是以同公主不對付了十余年。 以往眾人都以為系鈴人死了,這鈴無解,但系鈴人又起死回生,完好無損地現身汴梁,仍是華采俊茂之容,寶樹芝蘭之姿,這元太師之女,恐怕不會…… 元綏也納悶,趙瀲將謝珺同自己安排在一隊是什么意思? 難道她竟不想同謝珺在一處?本揣摩不透趙瀲心意,元綏心煩意亂,但一扭頭瞅見華林之中趙瀲與君瑕的親昵,趙瀲捧著對方的臉頰像啄木鳥似的亂親,元綏驚訝之余,更多了一重惱恨…… 她曾經汲汲以求的,是否在趙瀲心中根本不屑一顧,不值一提? 那瞬間,她也沒去理會如眾星拱月的謝珺,而是朝趙瀲施施然走去。 少女跫音比不得年富力強的男人,輕柔如風拂過溪水,潺湲而過,但落在趙瀲耳中,便無端多了幾分瘙癢,她回眸仰頭瞧來,果見是元綏,那瞬間忽然覺得心思澄澈坦蕩。 這是元綏,不是賀心秋,是她知根知底的敵人,彼此雖然互相不睬,但對對方又都很是熟悉,因而元綏只瞧了趙瀲一眼,便深知她將一顆心都撲在君瑕身上,壓根對謝珺無心,但她明知自己即將同璩琚成婚,將謝珺又推到她這邊來,是何用意? 邀約的帖子是趙瀲所下,是趙瀲親筆所書,給的顏面極大了,其實單只有一個謝珺也吸引人了,趙瀲犯不著多此一舉,倒像在找她和解。 元綏立了小半天,胸脯微微起伏,她吐出一行字來:“趙瀲,你讓同謝珺一隊,是什么意思?” 趙瀲聳聳肩,“我就是討厭他而已,意思不多,你要也不喜歡,可以找他商量再換了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