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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闔笑了:“你這評判標準倒是比從前寬松了許多?!?/br> 000:“我覺得你以前說任的性格是多面性的很有道理——而且這個世界的原身本就是高傲飛揚的性子,并不像上個世界那么隱忍嘛。他本來就有敢跟皇帝叫板的膽子,現在皇帝干出這種事來,也不怪他生那么大氣?!?/br> “孺子可教,”陸闔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就差捋捋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了。 他不可能承認的是,這次他發的脾氣,確實超出人物性格范圍了。 原主再怎么樣,也只是個臣子,皇上跟他耍這種陰招,還順帶答應了那么些條件,他除了認命也沒別的路可走——他若是不隱忍,根本不可能從一個落敗勛貴家的遺孤一步步走到今天。 但現在事情不一樣了,他知道,那個喜怒無常的皇帝殼子里裝的,是展青云。 從前安全局總是流傳著兩條心照不宣的規則:絕不能在展副局面前說陸局的不是,絕不能在展副局不在場的情況下去跟陸局報戰損。 展青云之于陸闔來說,就像圍繞著他的空氣,像清風和流水,無處不在而不可或缺,他在對方面前總會忍不住放松下來,用老展的話說——從一頭桀驁不馴的豹子變成張牙舞爪的野貓,他總是忍不住在那個人面前放肆,卻又最小心,生怕觸到他的底線,破壞了彼此的關系。 因為這世界上就那么一個展青云。 陸闔知道自己失態了——在上一個世界,他尚且沉浸在差點失去那個人的深切恐懼之中,混身都是尖刺,長久以來的提心吊膽和快把他折磨瘋的想念多少化成了怨,他對陸川機關算盡、卻吝嗇于給予一點情感,他就像一個守財奴,戰戰兢兢地抱著自己最后一點點秘密,生怕稍微露出來一點兒,就會被暗中窺伺的毒蔓循得空隙、刺穿心臟。 但陸川著實是個好人,即使是陸闔也不得不承認,他大概是展青云性格中最為溫柔光明的一面——尚帶著些少年氣的優柔寡斷和天真。 那份少年氣在半年的時間里讓他的心都軟了,筑起的層層冰墻不堪一擊,給燦烈的陽光化了個粉碎。 以至于從見到夏摯,從發現夏摯身體中換上的那塊靈魂的時候,他真的失態了。 若說陸川的感情還是隱忍的、是他一步一步謀求而來的,夏摯的“喜歡”卻已經直接熾烈到了能把人灼傷的地步,陸闔不承認,但他享受這個。 可他不明白,為什么展青云可以在每個世界線里喜歡他,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可偏偏在現實之中,經年的相處也無法讓感情稍微變化分毫? 他拼命想要回去的意義又是什么呢,收集這些愛著自己的碎片,拼成一個完整的好兄弟嗎? 他真實的覺得委屈。 嬌嫩的格桑在手指間浸染了花汁,陸闔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一抹紅,思緒不知飄向了何處。 他下了馬,旁邊是京城剛開鑿不久的濤濤奔涌的運河,河邊垂柳青楊迎風舒展,絨絨的柳絮已經到了快要消失的時節,并不惹人厭,飄飄忽忽地落在人頭上肩上,好像下了一場雪。 陸闔走到河邊,微微抬頭,柔軟的觸感在面頰上飄了一下,又消失了。 他忍不住伸手去抓那枚逃走的白絮,腳下剛剛踏前一步,卻被身后石破天驚的一嗓子嚇得一抖。 “站??!” 什…… 陸闔有些茫然地想要回頭,脖子還沒轉了一半,就感覺側邊猛然撲過來一道黑影,他瞳孔微縮,在看清那人影是誰的時候,一瞬間撤去了身上的防御,裝作動作滯澀的樣子,順著那股其實并不太沉重的力道倒下,在青草和花叢間頗為狼狽地滾了好幾圈。 唐逸之束得高高的發冠也歪了,一絲不茍的頭發也散了,滿臉惶急痛惜地壓在莫名其妙的威遠侯身上,一把按住對方有些單薄的肩膀,白皙的臉憋得通紅,氣喘吁吁的聲音都在抖。 “你瘋了嗎!” “誰……” “別做傻事,千萬別做傻事……”總是謙謙有禮的侍郎再不復平時的溫潤模樣,望著帝國將軍的表情就好像在看境遇悲慘的少女,“侯爺……陸闔、楓銘……你看著我,你想想小桓想想邊關的百姓,求你了,想開一點好不好?” 陸闔:“……?” 這位唐侍郎當年的狀元公是靠比拼沙雕程度得來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四號先請個假噠~五號會雙更補上的! 第28章 第二朵白蓮花(12) 實在不能怪唐侍郎太過神經質,他今天早上受了好大的驚嚇。 傅辰桓是黎明被送出宮的,他很聽話,這次出來以后沒有亂跑,徑直就摸到了唐逸之家里——他剛從威遠侯府逃出來的時候本也是想來這兒,只是人還沒到,就被守株待兔的禁衛軍給抓走了。 唐逸之是傅相門下最親近的弟子,提前預想到他會前來求助簡直是順理成章的事。 不過這次就沒人管了,夏摯說到做到,連夜撤了傅辰桓的海捕公文,連幾位傅派重臣門前的鬼鬼祟祟的監視都沒有了。傅辰桓一路長驅直入,見到唐逸之就像見了親人,唐逸之看見他也是驚喜不已,直扯著人看身上有沒有缺零少件兒,其氣氛之親切熱烈,就差抱頭痛哭了。 傅辰桓坐在椅子上緩了緩神,蒼白驚恐的臉色倒是跟他突逢大變的少年人身份很是相符,因此唐逸之開始并沒有察覺出不妥來,直到他不經意地提起一句:“你最近注意安全,在威遠侯府上待著,別給他找麻煩,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