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原惜白毫不猶豫道:“還請您告訴我?!?/br> 何劍關道:“以魂養魂,以命換命?!?/br> . 一時間四下里寂靜,錯愕與驚駭蔓延。 李應立時道:“道士你說什么鬼話!” 何劍關已然住了口。 像是一個字也不愿意多說。 原惜白怔怔的看著他,又側過了頭去,他毫不費力的抱起了楚歌的身體。 那么輕,那么輕。 就像是只要一根手指頭,就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他抬起,面頰蒼白而消瘦,身體已經近乎于消散。 如果再不采取什么措施,他甚至活不到明天的太陽升起。 倏爾。 原惜白堅定道:“還請您教我?!?/br> 何劍關一愣,并沒有想到,即便代價這樣的巨大,原惜白居然還能夠接受。 “你可要想好了?!?/br> 原惜白點了點頭,語意堅定:“我已經想好了?!?/br> 何劍關看著他,就像是想要透過外皮,看到心里。 而原惜白不退不讓,正面迎上。 倏爾,何劍關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解鈴還須系鈴人,他眼下是由生魂化作了厲鬼,回不去。若要想他變回生魂,卻需要當初催化他,令他變成厲鬼的那人的心頭血?!?/br> . 這一切陰謀詭計,鬼蜮伎倆,都是由那兩人搗鼓而出。 是原嘉澍,還是辛又鳴? 分不出來是誰,那就不要去分。 總歸逃不出他兩人之中。 原惜白當即就道:“我立刻就將他們帶來?!?/br> 至于采取何種方式,至于采取何種手段 李應看到了他的眼神,那個時刻近乎于狠戾,陌生的令人心驚。 他一剎那間讀懂了原惜白的想法,原惜白只想要抓來那兩個人,任由何劍關施為。 至于采取何種方法,至于采取何種手段,他通通都不在意。 他只要結果,不要過程。 李應立刻就想要點頭答應,然而何劍關卻搖了搖頭。 少年注視著原惜白,聲音輕緩,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殘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br> 原惜白心中一顫,無可名狀的恐慌升起,一點一點的噬咬著心臟。 “這是什么意思?” 遠在天邊,而又近在眼前。 過往的薄紗在時間里積攢,漸漸要抹去昔年的真相,卻在此刻被人陡然拂起,暴露出了其下潛藏的真相。 “你道他為什么會成為厲鬼?卻是沾染的你的血啊” 第132章 act2·剜心 何劍關悠悠的嘆息。 “你命中有劫, 難以逃脫。他那時候為生魂, 觸碰不到外物,救不了你,情愿己身化作厲鬼, 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也要將你救回?!?/br> “如此,你才活了下來?!?/br> 未盡之語悠悠,可以著原惜白的敏銳, 如何會猜不出何劍關想說的話。 ——是以,才從生魂化為了厲鬼。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解鈴還須系鈴人,他以為著是原嘉澍與辛又鳴的作惡, 未曾料想,終歸還是到了己處、 . 原惜白怔怔的看著懷中的人,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冷風孤月的山崖下。 四下荒涼, 風聲如刀。 他被人蹣跚著抱起,掙扎出了撞毀的車室。 他以為是自己的幸運, 沒想到,卻是劫難的開始。 “他因著你的血化為了厲鬼, 想要轉變回來,便需要一碗你的心頭血?!?/br> “那可好?!?/br> 原惜白低下了頭去,溫柔的凝視著楚歌的面容。 閉著眼睛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來,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此刻看著他, 目眥欲裂。 原惜白微微的笑起來, 俯下身,輕輕地吻過了不住抽搐的眉心,用手蓋住了那雙令他魂牽夢縈的眼睛。 仿佛又回到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午后,樂園里,他終于鼓起勇氣走過去。 小心翼翼的,朝著那個板著臉的小哥哥伸出了手。 一晃竟然也是這么多年。 . 尖刀割破血rou,劃開了胸膛,挑出了其中熾熱guntang的心臟。 鮮血被一滴一滴的瀝出,從高處,緩緩地滴落在了唇齒間。 泛著鐵銹氣味,腥甜。 順著喉管緩緩滑下,流進了胃部,進入了四肢百骸,匯入了他的胸腔,進入了他的心臟。 從今以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 若果說圈子里最近有什么大事兒,那一定是原惜白的葬禮。 這位影星在電影節開幕的前夕,離奇死亡,也為被選送去的電影,增添了一分話題性。 發行方趁此延長了下線時期,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再賺上一筆。 異國他鄉的小鎮,日光與水光搖搖曳曳,暈出一片明明滅滅的影,水光與暗影映照出來了小橋上赤裸著雙腳的男主人公。 他是那樣的孤獨。 寂寞深入骨髓,在空曠寒冷的深夜中,如雜草一般瘋狂生長。 蔚藍的海洋,雪白的浪花。 波濤如遠古而來的兇獸,殘忍的張開了猙獰大口。 他終將長眠于深海之下。 被埋入永遠不見天日的泥土里。 “辛總”小助理的聲音猶猶豫豫。 那不是聞迎,是一個年輕的姑娘,站在放映室外,看著明滅暗光中的那個剪影,莫名的,覺得他有一些孤獨。 那是真的很難過,很難過的吧。 在她小心翼翼推開門的時候,從漏出的那一線光亮中,甚至看到了屋中人面上泛出的水光。 有那么一瞬間,年輕的小助理并不敢出聲,她生怕打擾了屋內人的寂靜,驚擾了他的哀思。 她認出來了大屏幕上,那個將要長眠于海底的男主角,也是這一場葬禮的主人,那位突發疾病、離奇去世的影星。 “葬禮就要開始了?!?/br> 許久以后,年輕的小助理聽到他輕輕“嗯”了一聲。 年輕俊美的總裁終于從放映室中出來,他的面容一絲不茍,身形挺拔依舊,像是一個完美的精英,挑不出絲毫的瑕疵。 唯有眼眶。 微微泛紅。 . 那一場葬禮有條不紊的進行。 冬日的時節,凜風烈烈,像刀子一樣,撲刮在人的臉上,要割下人的面皮。 半個圈子里的人都來了,悼念那一位不幸去世的影星。 司儀情詞并茂的朗誦著逝詞,悼念者哀哀切切的站著,滿目悲戚。 光鮮亮麗的臉蛋,精心打扮的外表,卻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真心。 真是有趣。 好友,密友,摯友。 活著的時候一個也不見,死去的時候卻爭前恐后的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