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他從不和女人動手,可今日卻恨不得眼前這個女人就此消失! 云雪被這一巴掌甩到了沙發另一邊,她扶住沙發扶手,捂著被打后快速紅腫的側臉,轉過身來,看著蔣臺長,眼底充斥著瘋狂的猩紅。 “還不止呢,你想知道當年我還和蔣妤說了什么嗎?” “夠了!我不想在聽!”蔣臺長一手將她提起,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將她扔在地上,筆扔在她面前,“簽字!” 云雪拿著那支筆看了會,抬眸笑了起來,“蔣文廷,誰讓你入贅譚家呢?我告訴蔣妤,我說,你mama為了得到你爸爸,活生生拆散了我們。蔣文廷,她信了,小女孩多單純啊,我說什么信什么,我給她辦好了出國的手續,她馬上就走了?!?/br> 在官場沉浮這么多年的蔣臺長早已做到修身養性不動聲色,今天進門到現在一直淡定如此,此刻卻勃然大怒。 “云雪!你簡直……” “媽!”一聲凄厲的哭泣聲在二樓方向傳來,蔣嫣從二樓飛奔而下,到云雪身側。 在樓上角落,她將云雪和蔣臺長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越聽越是心驚。 如果她知道云雪會將當年的事情說出來,她是絕對不會無動于衷,一定會上前阻攔的。 她扶起云雪,淚眼蹣跚望著蔣臺長,“爸,您別這樣,您別誤會mama,mama她也是氣急了,這些天壓力又大,所以才胡言亂語的!” 蔣嫣的出現似乎讓云雪恢復了稍許的理智。蔣嫣那雙扶著她的手暗地里狠狠揪了一下,疼痛徹底讓云雪清醒過來。 仿佛后知后覺才明白自己剛才說了什么。 “我……我……文廷,我剛才是氣急了,口不擇言,我……我沒有……”她雙唇不安的啜動,想要抓住蔣臺長的手,卻被蔣臺長不易痕跡的推開。 蔣嫣見到這樣,在一側焦灼解釋,“爸……你相信mama,她剛才真的是口不擇言,mama這些年您還不了解她嗎?您不能……” 蔣臺長逐漸冷靜下來,他看著站在一起的母女兩人,搖頭自嘲地笑笑,“我當初倒是為了什么,把你們兩帶回家,把自己的女兒往外推?” “文廷……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說過那些話,沒有,我剛才是為了氣你的!” 蔣臺長目光冰冷,沉沉看了眼蔣嫣和云雪。 那目光,仿佛是一把把利刃,在她們身上一刀一刀凌遲著。 膽顫心驚。 蔣嫣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尖叫,尖叫著她將要失去的這一切。 她和云雪都在等著蔣臺長的話,可半晌,蔣臺長只是看了她們兩許久,最終掩去了所有的表情,目光微沉,陰郁的眼神望向了離婚協議書。 “不簽,就不簽吧?!?/br> 云雪就此松了口氣,抿嘴,似哭似笑。 “爸,我……” 蔣嫣才剛起了個頭,蔣臺長凌厲目光掃了她一眼,“以后,還是換個稱呼吧?!?/br> 第116章 第 116 章 蔣妤的出院, 是在入院之后的第三天。 進行了全身檢查,確定身體無大礙之后,這才被允許出院。 出院前,也不知道是誰教的蔣蹊, 一本正經站在蔣妤床邊, 一聽她說要出院, 就板著臉教訓她。 “mama你要乖一點,要等醫生叔叔的檢查出來,證明身體好了才能出院!” 蔣妤坐在病床上哭笑不得,揪著他的小臉,故意板著臉逗他, “誰教你的?” ……這么嚴厲。 蔣蹊癟著嘴,聽到這句完全不敢再理直氣壯, 垂下眼瞼, 不敢和蔣妤對視, 耷拉著小腦袋,虛心盯著自己腳尖。 “沒關系, ”蔣妤將他拉到跟前,摸著他的小腦袋, 坐在病床上半摟著他,“是不是爸爸教你的?” 蔣蹊乖順的將頭靠在蔣妤肩頭,心里記著‘mama不喜歡爸爸, 爸爸是個混蛋, 不能在mama面前提’這件事, 連忙搖頭,“不是!不是爸爸教的!” 說完,似是后知后覺自己說漏了嘴,說錯了話,悄悄抬頭看蔣妤的臉色。 蔣妤微微一笑,親了親他的額頭,無比親昵道:“寶寶,沒關系的,現在mama和他是朋友,mama不討厭他,mama也不會怪你的?!?/br> “真的嗎?”蔣蹊瞪著眼睛看著蔣妤,心底有些不大確定。 “當然,mama會騙小蹊嗎?” 蔣蹊歪頭想了想,望著蔣妤臉色寵溺的笑容,嘴角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也向蔣妤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一把撞進蔣妤的懷里,踮著腳,費力卻又緊緊地環抱住蔣妤的腰,“mama你真好!” 門口許薄蘇手里拿著不少單子走進來,看到病房里這一幕,倏然停下了腳步。 直到很久以后,這一幕都將成為許薄蘇記憶中,最美好,最溫馨,最難以忘卻的一幕。 窗邊投射的金色陽光里,空中細碎的粒子像無數被絞碎的金箔紙漂浮著,蔣蹊坐在病床邊上,靠在蔣妤懷里,仰著頭,看著蔣妤咯咯地笑。 滿室的溫情,讓人嘴角不由自主浮出一抹微笑。 蔣妤最先注意到站在門口的許薄蘇,嘴角的笑意淡了許多。 “結果都出來了,沒什么大事,出院手續我也給你辦好了,隨時可以出院?!痹S薄蘇將一些化驗單以及出院手續等等遞給蔣妤。 蔣妤也沒多說,笑著接過后道了聲謝謝,拍了拍蔣蹊的后背,“小蹊,我們回家了?!?/br> 小蹊清脆應了一聲,從床上往前一躍,小孩子人小鬼大只是覺得好玩,毫無畏懼之心,可蔣蹊兩條腿是彎的,加上這蹦下來的角度,只怕得膝蓋磕地上。 許薄蘇眼疾手快,一把攬住往前跳的蔣蹊,手臂使力,直接將人撈了起來,抱在懷里。 蔣蹊小聲驚訝了一聲,回過神來抱住許薄蘇的脖子,眨著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眸,十分不解地問他,“爸爸,怎么了?” 這聲‘爸爸’,成功讓許薄蘇的訓斥咽了下去。 蔣妤住院以來,這幾天都是他在照顧蔣蹊。 蔣蹊對他的稱呼也都是扭扭捏捏不肯改,一聲‘爸爸’喊的氣若游絲,無論他怎么說怎么做,蔣蹊都不肯對他敞開了說話,更不用說主動的親密接觸。 許薄蘇托著蔣蹊的小屁股,扶著他的后背,偏頭,看向了蔣妤,遞給她一個感謝的目光。 如果蔣妤沒有和蔣蹊說過這回事,蔣蹊對他的態度不會有這么大的轉變。 蔣妤低眉,沒有多說,只是將那一堆亂七八糟的單子塞進包里,她聽見許薄蘇在和蔣蹊低聲說著話。 “下次不許那樣跳?!?/br> “為什么呀?” “容易受傷?!?/br> “……哦?!?/br> *** 出院之后的蔣妤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便回到了星光園工作,接手上一期節目之后遺留下來的種種問題。 蔣妤回到節目組的當天,陳軻和陶蓁蓁也回來了,兩人正在節目組工作區域內和員工談論著上一期的節目,談及到現如今風聲鶴唳,不少人膽顫心驚的慈善界,陳軻和陶蓁蓁就大為懊惱,沒能參加這期節目的制作。 蔣妤走進辦公區域,恰好聽見了陳軻與陶蓁蓁的這聲抱怨,笑道:“雖然這期節目你們沒有參與制作,但前期調查你們兩因公受傷,得給你們記個大功,這也吧,這段時間大家也辛苦了,節目組開播至今,大家也沒一起聚一起吃個飯,今天晚上我請客?!?/br> 一陣歡呼鼓掌聲響起。 “不過,上班時間還是要將自己手上的事情辦好?!?/br> “沒問題!” 蔣妤笑著走進辦公室。 節目如今過去好幾天了,網上輿論已然達到了頂點,在輿論壓力之下,相關部門也不得不加快了調查的進度,以安民心,只是涉及人員眾多,金額龐大,以及不少證據被毀滅,這也給調查帶來了一定的困難。 蔣妤看著關于慈善調查進度的報告,她遞交的那些華心慈善假賬的證據確實抓住了華心慈善的幾個高層,但是這幾人毫無背景,一看就是被人推出來頂罪的替死鬼,身后的人不僅沒抓出來一個,就連云雪,也都平安無事。 看似相安無事,但其實軌跡還是有跡可循。 蔣妤注意到,在朝陽電視臺任職的蔣嫣,她所主持的節目因為某些原因而被暫時停播,而所謂的某些原因卻沒有具體明說,含糊其辭說是相關政策的調整。 同行的蔣妤怎么不懂。 蔣嫣主持的是一檔社會法制類節目,一周三期,接連幾期下來收視率也還過得去,畢竟蔣嫣的名氣還在,熟悉她的人自然而然會多看兩眼。 在云雪被帶走調查的節骨眼上,蔣嫣的節目突然停播,這其中沒有貓膩她說什么也不信的。 而且蔣妤也能料到,如果云雪就此獲罪,蔣嫣在朝陽電視臺是絕對待不下去的。 朝陽電視臺雖然比不上星光電視臺,但也是大臺,臺里優秀的主持人無數,蔣嫣并非屬頂尖,能力雖然過得去,但也配不上她現在的成就,她在朝陽電視臺能獨自主持一檔節目,靠的除了她往日的名氣,還有蔣臺長和云雪的關系在。 云雪一旦獲罪,蔣嫣無論是名氣還是工作必定受到牽連,說不定,還會對她進行調查。 蔣嫣一段時間的沉寂在所難免,但這件事過去之后,還能不能東山再起,就不一定了。 瀏覽完這一系列的新文之后,蔣妤將心思放在工作上。 節目已經播出,證物和所有調查的結果也交到了有關部門,一行歸一行,她新聞工作人員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就是有關部門的調查。 不能心急,蔣妤告訴自己。 這是個大工程,背后牽扯的人員到底有多少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挖出來,就要看上頭的意思。 下班之后蔣妤請客的地址定于星光園旁的一家五星級酒店,現如今《真相周刊》是星光臺王牌節目,無論是收視率還是名氣,獨占鰲頭,從前臺里記者避之不及不愿來的節目組,如今成了香饃饃,無數雙眼睛個個都在瞄著機會,想進來。 節目組一行人浩浩蕩蕩,蔣妤請客的消息那自然是傳得比誰都快。 酒桌上,蔣妤對這些天工作組員工的努力表示感謝,如果沒有這些堅守一線的員工,不會有《真相周刊》的今天,再則,蔣妤也向秦邵表達了自己的感激,多虧他愿意來到節目組頂起調查這半邊天。 不少員工回想起《真相周刊》這一路成長,一檔新起的節目能在短短幾個月之內獲得如此巨大的成就,心里也頗為感動。 起初《真相周刊》不受重視,調來節目組的員工大多不是什么精英,專業平庸之輩居多,他們心里也是存著混吃等死的心態,可在蔣妤一步一步的帶領下推著他們走到今天,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將一檔節目做到第一的成就,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曾經被斷定為踩在腳下的爛泥如今成了建造起了高樓大廈,自己價值得到了肯定,個個紅了眼。 節目組員工連連向蔣妤敬酒,蔣妤也不推脫,多喝了幾杯后整個人暈乎乎的,兩頰通紅,坐都坐不穩。 “行了行了,這杯我替師姐喝!師姐,這段時間,謝謝你!”陳軻擔心蔣妤身體,將蔣妤手里的酒杯奪走,一飲而盡。 全場人起哄。 蔣妤看著他,頭腦逐漸不太清明,說話也含含糊糊說不清了。她惺忪醉眼在眾人身上一一望過去,癡癡地笑道:“我其實……應該是我向你們說謝謝,如果……如果不是你們,我也站不起來?!?/br> 蔣妤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眼底蒙上一層水霧,“是你們,是你們的年輕,讓我看到的當初的自己……謝謝你們?!?/br> 說完,她端起一杯酒,舉杯要敬他們,剛舉起,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擒住,“你身體不好,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