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正因為有這些利益集團,這些年辦事才如此的順暢。 她有恃無恐,以為那些人辦事牢靠,所有的證據有已經毀了,可為什么蔣臺長這邊會有一份?! 云雪錯愕了許久也沒能說出話來,“這……這個……” “奇怪我是怎么查到的?” 云雪拿著文件的手不由得顫抖。 這些證據一旦交出去,不僅僅是她,就連她背后的那些人只怕再也藏不住了! 蔣臺長淡淡審視著面前這個女人,說:“你真的以為這世上有滴水不漏的事?你真的以為有人做靠山就能為所欲為?云雪,你太自負了。利益這種東西,首要的,當然是要保全自己,你以為你在那些人眼底是什么人?你不過是一個擺在明面上替他們獲取利益的人,懂嗎?” 云雪雙唇啜動,信誓旦旦到如今,終于慌不擇路,“可是……可是我是你的妻子!” “妻子……”蔣臺長嚼著這兩個字,目光卻由銳利而變得溫和,他望著客廳里掛在墻上的一副一人高的印象派畫像,沉默不語。 “我是蔣臺長的妻子,他們怎么敢把我推出去!更何況,更何況……”云雪在蔣臺長身邊這么多年,從未有一天看清看透過蔣臺長的心思,深不可測的人,永遠無法給人安全感,“更何況,你難道就不擔心自己的仕途嗎?!” 蔣臺長目光柔和且流連在那幅畫上,將云雪的話置若罔聞,半晌,這才眷戀的將目光挪開,他看著云雪,語氣輕的仿佛只是在閑話家常,“不怪你不懂,是你從未明白過。你是臺長的妻子又如何?你以為那些人真的在乎?在你進入華心慈善,站在舞臺上讓所有人都看見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是他們賺錢的工具和承擔風險的法人,你的用途,只在于這兩點,而你現在還在執迷不悟,真的以為他們會對一個工具而花費力氣?” “不!他們不敢!”云雪咬緊牙關,搖頭,“他們不敢不保我,我手上有他們的證據!” “這么說,你是真的參與了?” 查到的是一回事,親耳聽到云雪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 蔣臺長捫心自問,這些年對云雪和蔣嫣夠好了,臺長夫人的名頭,足夠她這一生都過得很好,為什么要插足慈善這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聽到這句話,云雪心涼了半截。 她顫抖著雙手抓住蔣臺長的衣袖,“當年……當年我去華心慈善的事你是知道的,而且,我這些年也幫了你很多忙,文廷,你不能這樣……” 夫妻一體,兩人所做的事情許多時候風馬牛不相及,但互相的影響卻是長久的。 譬如云雪這些年打著蔣臺長的旗號做慈善,為他樹立了慈善家的名號,但同時,云雪也是在借著蔣臺長的勢,做慈善。 “沒錯,我是知道,”蔣臺長沉聲道:“可是我從來不知道,你會和他們進行交易?!?/br> 時至如今,云雪一切風輕云淡的資本,信誓旦旦的籌碼,逃避罪責的底牌全部被推翻,正如蔣臺長所言,一直以來,她只是一個隨時可以推出去的擋箭牌而已? 這件事追責下來,她不可能再從監獄出來,而即使出來,不,在進監獄之前,她就不可能會再是臺長夫人。 現如今她所有得到的一切,包括這個隨時被推出去的擋箭牌,都是依仗臺長夫人的身份得來的,如果失去了這個身份,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她不能失去這一切,她等了那么多年,終于等到譚箐死了,又熬了那么多年才擁有現在光鮮亮麗的一切,頃刻間一無所有?再次回到一窮二白的曾經和毫無地位與尊嚴的底層? 不不不……不行的,這樣不行! 云雪臉上寫滿了慌張與焦灼,被欲、望吞噬的眼睛赤紅,急不可耐地望著蔣臺長,她死死抓住蔣臺長的衣袖,仿佛抓住了生命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文廷,你要相信,我做這一切的初衷都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 蔣臺長沉沉呼了口氣,語氣凝重,一字一句,極具分量,“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所做的這一切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 “不不不,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文廷,我愛你,這么多年你難道感受不到嗎?我為什么要嫁給你,為什么每天都等你回家你難道真的一點都感受不到嗎?” 蔣臺長保持著沉默,沒有說話。 早在兩人談話時,別墅內的保姆與阿姨全數悄悄退了出去,整個別墅靜悄悄的,幾乎落針可聞。 這片刻的沉默差點逼瘋了云雪,她上牙打下牙,越逼迫自己不去想,腦海里卻一直都在想著那些還不曾發生的場景。 她不是沒想過事情敗落后的下場,只是她這些年的光環一直在潛移默化改變著她,讓她相信著,她是臺長夫人,所以她眾星捧月,是特殊的,沒人敢動自己。 可是她卻從未想過,一旦事情敗落后,她最不可能擁有的身份,就是臺長夫人。 她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讓自己保持著理智,“文廷,這么多年我盡心竭力著這個家,讓你沒有后顧之憂,我雖然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女人,但是我也幫了你許多的忙,我知道你對我沒有感情,但是這么多年,你難道就不能對我有那么一丁點的……留戀嗎?” 蔣臺長閉上了眼,沉了口氣。 云雪語氣哽咽,“我知道我代替不了譚箐,我也不會自不量力想要取代她,這些年不管我在外面如何,我在家里,我一直安分守己,我從不過問你的私事,我所有的寂寞孤單我自己一個人咽,你知道我這些年都是怎么過來的嗎?” 云雪這樣的女人,是很懂男人心思的。 混跡在異性里久了,自然而然也就摸透了那些男人。 “我從來沒在你面前要過什么,因為我知道,你不愛我,你給了我一個妻子的身份我也不能再向你要任何的東西,這些年我委曲求全,我每天晚上等你等到十二點,每次醒來,我的身邊永遠都不是你,這些年出席的酒會和宴會,我永遠都是孤身一人,文廷,再怎么說,我也是你的妻子,你想過我嗎?” 云雪聲嘶力竭,眼淚簌簌而下,合著微微發顫的身體,小女人的姿態無不令人憐惜。 可惜…… 蔣臺長睜開眼睛,他從那厚重的文件袋里抽出幾張密密麻麻的紙,遞給她。 “這個你怎么解釋?” 云雪接過,一看。 臉上僅存的臉色瞬間褪去,雙手顫抖得幾乎拿不起這幾張紙。 “文廷,不……這一定是、一定是陷害的!我沒有做過!我真的沒有做過!你相信我文廷!” 蔣臺長搖了搖頭,從另外一份資料放在云雪面前,并給了她一支筆,“簽字吧?!?/br> 云雪面前放著的,赫然是一份離婚合同。 “華心慈善的事情我可以不和你計較,自然有人有警察去調查,那不在我的范圍之內,可是!”蔣臺長猛地看向她,厲聲道:“云雪,你竟然敢買兇,企圖綁架小蹊!” 在云雪看到這份資料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不……我沒有……我沒有,這不是我做的,你肯定誤會了,”說著,云雪聲嘶力竭,“你有什么證據證明這是我做的!” “那人都已經把你供出來了,你還想狡辯?” “不可能!不可能!他一定是在陷害我!”云雪緊抓著蔣臺長手腕,聲音登時充斥著哀求與哽咽,“我怎么敢呢?我怎么敢干這種事呢?文廷,你知道的,我膽子小,我不敢的?!?/br> 第115章 第 115 章 蔣臺長冷冷望著她, 似乎聽到了什么前所未有的笑話,“膽子???” “你了解我的, 買兇綁架這種事我怎么會做呢?一定是有人誣陷我!”云雪說話信誓旦旦, 聲音高昂, 仿佛只要聲音大了, 她就是有理的, 她就是對的。 在這冰冷而刺骨的目光下, 云雪仿佛無法承受一般, 倉皇移開對視的祈求目光,她低下頭,說:“文廷, 你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事,我的初衷都是為了你?!?/br> 也許是覺得這么說話毫無誠意, 蔣臺長也無法看到自己的可憐,云雪深吸了口氣, 逼迫自己抬起頭來, 滿眼噙淚望著蔣臺長, “我不想只當一名全職太太,我更想站在你背后,能為你出一份力, 哪怕這份力微不足道, 哪怕你根本用不上我, 可是我就是想幫你, 我做這一切的初衷都是因為想幫你,因為我愛你啊文廷!” 蔣臺長閱人無數,官、場那個地方個個都不是善男信女,云雪這點子演技在他面前實在不夠看。 他冷冷望著云雪,刻下深刻皺紋的眼角微沉,一言不發。 云雪唯恐手上這根救命稻草不信,緊接著繼續說道:“我知道我是好心干壞事,但是你也知道,慈善機構我如果想要進去,就不得不按照他們的話去做,他們讓我干什么難道我一個女人還能拒絕嗎?這些年我從沒未自己考慮過,甚至蔣嫣她在星光臺里自己打拼,我從來不為她對你說任何好話!我就怕給你添麻煩?!?/br> 說到這,云雪微微哽咽,手心抓了抓蔣臺長的手臂。 這么感人肺腑的一番話,一片拳拳之心,字里行間全是為了你著想,還是這么一個溫柔的女人在你身邊梨花帶雨地哭訴,正常的男人都會忍不住將這個女人摟進懷里好好安慰。 “文廷,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做錯了,當初我就不該參與這件事里去,可是你看在我初心還是好的份上,你幫幫我好嗎?” “幫你?” “我愛你,我不想離開你,更不想和你離婚,這么多年,我們都習慣了彼此,往后咱們就這么平平淡淡的過下去不好嗎?”云雪語氣誠懇,就差賭咒發誓了,“我答應你,以后我在家做一名全職太太,絕對不會再給你添任何的麻煩,只要你這次幫幫我,我不想坐牢……我真的不想坐牢……” 蔣臺長審視她良久,仿佛從不認識她一般,上上下下,像是要將她看清看透。 許久,他才冷冷說:“云雪,要想不承擔后果,做事之前就得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承擔后果,你犯下的罪,不是我能幫你的。這份離婚協議,你不簽也得簽?!?/br> 說完,蔣臺長將那份離婚協議書遞到了云雪面前,強勢的將筆塞到她手里。 云雪雙手顫抖,幾乎握不住那支筆。 不能簽!決不能簽! 一旦簽了,她就徹底沒了后路,徹底被拋棄了! 傳她去問話的人之所以還能客客氣氣,就是因為她至今還是蔣臺長的夫人,有這么一層身份在,無論是誰,總有些顧慮。 可若是這層身份沒有了,就再也沒有任何顧慮可言了。 云雪搖頭,“不!我不簽,我是臺長夫人,我為什么要簽字!” 云雪情緒激動,邊說邊將手中的筆怒摔到了地上。 身為女人,直覺告訴她,一晚上她說了這么多話,蔣臺長依然無動于衷,她心里隱約明白,無論她再怎么說,蔣臺長也不會有絲毫的觸動。 他對自己,沒有任何的感情! 更不會救自己! “這么說,你是認定了我買兇綁架,絕對不會幫我?”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后果!” 云雪將自己臉上軟弱惶恐的表情拭去,她盯著蔣臺長,終于露出了自己尖酸刻薄狠厲毒辣的一面,咬牙切齒,看蔣臺長如同看嫉惡如仇的惡人。 “你做夢!我不會簽字的!我是絕對不會簽字的!”云雪將腰肢挺直,她冷笑地望著蔣臺長,說:“我知道,有一個有污點的妻子,你的仕途也會受到影響,我被帶走調查,你身為我的丈夫,自然也不能獨善其身,上頭也會調查你的吧?這就是你迫不及待想和我離婚的原因,是嗎?” 云雪說這話的神態和語氣,像極了被逼到絕境的瘋子。 蔣臺長淡淡抬眉,“這些年你以為你做的這些事我不知道?你在華心慈善那些事你真的以為滴水不漏?云雪,你太高看自己了,你錯就錯在竟敢把手伸到小妤身上!” “小妤?”云雪冷笑了一聲,轉而仿佛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可笑的話,失聲大笑起來。 空蕩的別墅內回蕩著她的笑聲,蕩起回音,在這凄慘夜色下極其恐怖。 “蔣文廷,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你現在才想起來你的寶貝女兒?她不是一直被你忽略扔在國外嗎?你現在又在我面前裝什么慈父!” 撕破了臉,云雪也不再藏著掖著,“當年你那么的忙,幾乎不著家,可不就給我了一個好機會?”她得意地笑:“你不知道,當年我告訴她,蔣嫣是你的親生女兒,是她的mama,插足了我和你之間,所以,她是小三的女兒!” 蔣臺長猛然抬頭,他死死盯著云雪,咬緊了后槽牙,緊攥的拳頭上,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怒火。 “你說什么?” “我說,當年是我對蔣妤說,她是小三的孩子!我還向她說了一段我和你之間的愛情故事?!?/br> “啪——”云雪話音剛落,蔣臺長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到了云雪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