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節
姜戎鼓聲大作,沖進城內的騎兵撤出城池,往中軍集中。同時,虎賁軍的戰鼓齊鳴,大隊向前推進!城墻上的竇向東并所有指揮官皆是駭然!虎賁軍居然預備用步兵正面迎敵! 做夢都想堂堂正正打一場的李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顫聲問張和泰:“娘娘……沒事吧?” 張和泰亦是難以置信,鴛鴦陣再強,豈能與姜戎精銳的騎兵爭鋒???他生怕自家有生力量折損于此,竟是病急亂投醫的默念:“這么胡鬧!譚元洲你就不托夢勸一勸嗎?” 正在調整隊形的賀賴烏孤仰天大笑:“好!好!好!有膽色!初生牛犢不怕虎!我今日倒要瞧瞧爾等步兵的本事!” 鼓聲咚咚咚的響,虎賁軍所有的戰兵跨著同樣大小的步伐,踩著同一個鼓點,無畏的向前。此番管平波幾乎把三郡轄區所有營地的精銳抽調一空,他們雖來自各地,卻都是cao著同一個語調的官話、練著同一套規則的步伐。聚集在潭州后,只消稍作融合,便能投入戰斗。只不過時間太趕,管平波無法結合車營,使用的乃是現代步兵的最基礎的方陣,以便新整合的戰兵能盡可能的適應。 姜戎騎兵從遠方沖來,拉弓射箭!虎賁軍方陣第一陣列踩著鼓點,從容不迫的交替射擊!弓箭與火繩槍交手,各有死傷。然而虎賁軍的腳步沒有遲滯,戰場上甚至聽不見傷患的哀鳴。倒下的空缺由后排的人填上,步伐都不曾錯過半個鼓點。 站在高處觀戰的竇向東與賀賴烏孤同時從尾椎竄起一股寒意。城墻上七嘴八舌的歡呼與討論,不知不覺已聽不見了。所有人死死盯著戰場,盯著悍不畏死的火繩槍兵;盯著穿著白衣服的人如流星般沖至陣后,二人為一組,用擔架抬起隱忍掙扎的戰兵消失在巨大的白色帳篷中。所有人的咽喉好像都被無形的大手扼住,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戰場內一片肅殺,賀賴烏孤徹底被激怒!騎兵正式沖鋒,第一陣列的火繩槍兵迅速退后,第二陣列的重步兵厚重的盾牌落地,形成長達足足三里的防線!同時,第三陣列的投擲兵紛紛扔出了標槍,虎蹲炮與佛郎機漸次開火。 然而姜戎優良的戰馬速度太快了!六百米的距離,他們轉瞬就跑到了眼前!兩個陣型相接的薄弱處被洶涌的騎兵沖出了個巨大的口子!他們的屠刀,即將揮向第三陣列的輕步兵的后背! 竇向東緊張的眼都快突出來了!他死死抓著城墻的磚石,恐懼管平波展現出的力量,但更恐懼管平波的失??!因為那是唯一能救應天的人! 突破防線的郎中將涉歸冷笑:“不過如此!”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不知何時,他們的眼前出現了另一個方陣。它像個縮小版的大方陣,厚重的盾牌擋住了騎兵的前路。盾牌后弩兵的的箭頭泛出點點寒光。不知什么東西一聲響,弩兵像被啟動了開關,整齊劃一的發射、后退;同時第二排進步、發射、后退;第三排進步、發射后退。他們像一臺精密的機器,運轉出難以言喻的美感。這是虎賁軍的預備隊,打的就是不知死活硬闖進來之人! 慘叫在涉歸耳邊炸響,他在陣中看不明變化,竇向東在高處卻清晰的看見,兩側的騎兵向太極八卦一樣,在旗幟的指揮下,一側向前,一側向后,對涉歸部進行了無情的絞殺! 孔彰的長柄刀夾著厲風,砍向了涉歸的頭顱!他已位列虎賁軍副將,這大約是他最后一次親自cao刀作戰,因為對高階將領而言,指揮才是最重要的。不過此回總指揮不是他,他大可盡情揮灑。余光撇過高臺上的管平波,她神情肅穆的站在那里,宛如定海神針。旗鼓隨著她一道道命令變化,令行禁止的軍紀與令人炫目的變陣能力,幾乎把姜戎的騎兵襯托的幼稚如孩童。 這就是虎賁軍真正的實力!是跨越了幾百年的時間鴻溝,是先進文明對落后文明的碾壓。華夏數次被野蠻的鐵蹄踐踏,那不過是因為文明的差距不夠大。昔年漢朝率先造出環首刀,對上彪悍的匈奴,亦有以一敵三的威猛。如果說姜戎是從打獵上學習的戰爭技能,那么管平波便是站在科學的高峰上,打造真正的戰爭機器。 風拂過頭盔上的紅纓,管平波氣定神閑的看著沖入己方陣營的騎兵被分割成了小塊,落入了鴛鴦陣的蛛網。她甚至想,如若馬其頓方陣與戚繼光的車營結合完畢,會是怎樣一種光景?管平波冰冷的眼眸看向北方,伊德爾,你想試試么? 姜戎騎兵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耗著,賀賴烏孤驚恐的看著戰場,這是步兵么?怎么會有如此強悍的步兵?不過區區兩萬步騎混編而已,為何會迸發出如此駭人的力量?面對竇向東的花樣百出,賀賴烏孤是煩躁與不屑。正因為竇向東打不過他,才使出下九流的手段。而虎賁軍雖然一開始玩了把偷襲,可正面接戰后,就是正面的對抗!他總算明白竇向東為何想殺管平波,也明白紹布與查干巴日為何全軍覆沒。這個女人,簡直為戰爭而生!他打不過她,他會輸! 狹路相逢勇者勝!賀賴烏孤的折損已近兩千,正是崩潰的邊緣。他果斷下令:“鳴金收兵!撤!” 金撥之聲頓時響徹戰場,然而被糾纏的騎兵一時竟難以撤離。尤其是他們后方不知什么時候,被撒上了鐵蒺藜??謶衷谒麄冃睦镒涕L,這樣讓人如陷泥淖的陣法,著實太可怕了! 姜戎的陣型再也維持不住。管平波勾起了嘴角,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傳令,騎兵準備追擊?!?/br> 話音剛落,姜戎騎兵就開始往北跑?;①S軍陣地上炮火與箭羽齊發,趁火打劫的進行單方面屠殺。炮聲漸歇,早有準備的孔彰與莫日根各帶一隊騎兵,氣勢洶洶的朝姜戎騎兵身后撲去! 賀賴烏孤暗自罵娘,再追老子的人就要崩潰了!就在此時,虎賁軍騎兵猛的拿出火藥,朝姜戎騎隊里擲去。正逃跑的姜戎騎兵幾乎要瘋!為什么他們的火藥不用點火的!新生的武器加重了姜戎的心理負擔,加之他們連戰半月,人與馬的體力皆不如虎賁軍,他們驚悚的發現虎賁軍離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每個人心里都在想,我會死么? 賀賴烏孤很想殺個回馬槍,然而他知道,士氣一旦潰散,便是強行下令,也不可能抵御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虎賁軍。后背向敵,從來是死的最快的方式??扇瞬荒艿钟灸?,恐懼會讓他們抱有僥幸,會讓他們以為可以逃出生天。賀賴烏孤無能為力的跑著,孔彰則是策馬急追,一步一殺! 城墻上的守軍目瞪口呆的看著姜戎騎兵狼狽的逃離,半天回不過神來。 一根箭羽咻的從虎賁軍中射向了應天的城墻,守軍手忙腳亂的拔出,是一封信。不敢私自拆開,眾目睽睽下,信件傳遞到了竇向東手中。竇向東抖開信件,上面只有一句話:“調水軍,圍堵姜戎!” 竇向東把信紙遞給了張和泰,自己怔怔看著平地上的虎賁軍。兩翼沒有了騎兵,但他們依舊筆挺的立在場中。戰爭沒有結束,所以沒有一個戰兵敢于松懈。 中軍的旗幟十分明顯,竇向東輕易的找到了身著重甲的管平波。這個距離看過去,管平波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但竇向東沒來由的感覺到了那逼人的氣勢。多年未見,她竟又長進了! 管平波似感受到了什么,亦側身遙望城墻。望著靜靜注視著自己的軍民,很有領導風范的揮了揮手。城墻上的軍民方才如夢初醒,齊聲歡呼:“我們打贏了!我們把姜戎打跑了!” 不知誰起頭喊了句:“娘娘千歲!”歡喜的眾人跟著喊:“娘娘千歲!” 多是軍中漢子,無序漸漸被統一,七零八落的呼喊變成萬人齊聲的吶喊,震耳欲聾! 竇向東僵硬的扭頭,看著周遭激動的人群,深深的感受到了管平波用戰功奠定的、無可抹殺的威望,而竇家上下無人可掠她半分鋒芒!想到此處,他腦子嗡的一聲,緊繃的弦啪的崩斷,陷入了黑暗! 第236章 中風 第33章 中風 常言道窮寇莫追,然也得看是什么樣窮寇。應天挨著長江, 賀賴烏孤怕水上有埋伏, 不敢直接過江, 而是先往東去, 企圖繞路??渍酶诤箢^, 觀其陣型散亂,更有無數騎兵掉隊,便帶著人好一頓占便宜, 直把姜戎騎兵殺的哀嚎連連。直追出了六十多里,孔彰才停下腳步, 帶著人沿途收集馬匹, 往回折去。 賀賴烏孤跑了百多里,才停下來修整隊伍。各隊報數統計, 這么一日功夫居然少了兩千多人, 把他氣個倒仰!同時心里不住后怕,幸虧當機立斷的撤了, 否則當真崩潰, 只怕死傷更為慘重。 剛點完數的烏紇提氣喘吁吁的道:“將軍,還打么?” 賀賴烏孤黑沉著臉道:“打!不能就這么回去。否則叫個女人一打便散, 咱們再難提士氣。再則, 也得探探那女人的底?!贝笠饬?!沒想到那女人真有兩把刷子,虎賁軍居然靠的不是譚元洲!娘的, 孔彰不肯回姜戎,根本就不是為了美色!此乃勁敵! 烏紇提面色凝重的道:“那陣法比以往見過的都難纏?!?/br> 賀賴烏孤攥了攥馬韁, 竭力平復著情緒道:“安營!派哨探出去,修整幾日再打。我就不信我們的一萬多騎兵弄不死她!”賀賴烏孤眸色一凝,必須盡早殺掉她,否則必成心腹大患! 日落時分,孔彰帶著六百余匹戰馬,瀟灑回轉,揚起無數煙塵?;①S軍已于城外扎好營地,張金培站在新搭建好的瞭望臺上吹了聲口哨,沖營中大喊:“孔將軍打草谷回來了!” 營內一陣大笑,打草谷原是游牧劫掠中原時的說法,張金培現學現賣,倒也相宜。 孔彰轉瞬到了營前下馬,方堅小跑著迎了出來,朗聲笑道:“孔將軍收獲頗豐??!” 孔彰笑道:“還行。你們撿了多少馬?” 方堅喜滋滋的道:“四百多匹,可惜有些傷著了,不知能不能活?!?/br> 孔彰道:“如此,我們又多一千多匹上好的戰馬,可擴充騎兵了?!?/br> 方堅道:“將軍說,賀賴烏孤只怕還要來,最好能再搶些?!?/br> 孔彰哭笑不得:“還真是她能說出來的話?!?/br> 占別人便宜的時候,心情總是舒爽的。方堅憋不住壞笑了幾聲,才轉回話題道:“沿途可有死馬?” 孔彰答道:“自然是有的,不過賀賴烏孤沒跑遠,他們定會派人沿途查看,我們再過去有些冒險了。營里暫不差那點rou,還是謹慎為上?!?/br> 方堅心下了然,今日打的順,全因賀賴烏孤不曾防備。一開始便被偷襲,人心浮動;之后又遭遇沒見過的陣法,自然亂了步伐??梢呀之斎趼?,那便是作死。見孔彰沒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心下暗贊了好幾句?;①S軍能走到今日,幾位主將的綜合實力的確非凡。 孔彰還要去面見管平波,遂把清點馬匹、安頓騎兵之事拜托給方堅,自己朝主帳走去。到了帳外,親兵往內通報,只聽管平波在賬內道:“請進?!?/br> 孔彰掀簾而入,卻見蘇小小滾在管平波懷里,撒嬌不止,孔彰頓時就:“……”怎么覺著情敵不單挺多還有男有女??? 管平波笑對孔彰道:“孔將軍辛苦了,請坐?!?/br> 孔彰依言坐下,簡略的匯報了戰況,又道:“我看營中依舊是戰時警戒,將軍也認為賀賴烏孤會殺回來么?” 管平波斂了笑,嚴肅的道:“是。姑且不提面子問題,他與我們交界,日后沖突必不可少,他今次能撤,難道能避我們一輩子?既然早晚還要再打,不若此回不論輸贏,且探探我們的底。此回第一軍表現出乎意料的好,初戰告捷,可謂是開門紅了。然我們面對的是姜戎,暫不能松懈,我已叫方司長帶人去各級分說,騎兵那頭你也多費心?!?/br> “是?!?/br> 管平波扭頭對蘇小小道:“你既不愿再呆在宮內,便去尋白司長。橫豎我們須得在應天扎根,后勤上有你出力的地方。我與孔將軍且要商議軍務,你先出去吧?!?/br> 蘇小小這些日子著實被嚇的不輕,見了管平波才覺安心,戀戀不舍的在她肩上蹭了蹭,才道:“你將來打算一直住營里么?” 管平波輕笑:“怎么可能,打完仗了,我自是要回宮去做我的太子妃?!?/br> 孔彰眉頭微蹙,又聽管平波道:“去吧,等我得閑了再陪你說話?!?/br> 蘇小小知道軍務要緊,不情不愿的走了。待她出了主帳,管平波對孔彰無奈笑道:“你看看你,自己的人也不管好,全賴給我了?!?/br> “她不是我的人?!笨渍妹鏌o表情的道,“這才半日,綏王殿下就已當上太子了么?” 管平波道:“可不是。你攆著賀賴烏孤去了,不知道老爺子在城墻上觀戰,在我們打贏的那會子,也不知道是高興的還是前些日子勞累的,往后一仰就暈死過去。待他們七手八腳的把人抬回了宮,太醫瞧了竟是中風。方才竇宏朗派了個太監出來告訴我,老爺子人醒了,卻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動?,F局勢危急,竇宏朗不好在老子沒死的時候登基,只得先做太子,安定人心。待徹底把賀賴烏孤打回老家,正好舉行冊封大典,叫天下人高興高興?!?/br> 孔彰淡淡的道:“也是你今日戰果給他鍍了層金?!?/br> “無妨?!惫芷讲ㄐπ?,“閑言少敘,賀賴烏孤少則三日,多則五日,必要卷土重來。且把莫日根、張金培、張力行與周文耀等請來,我們一起再商議些細節?!?/br> “是?!?/br> 戌時。心亂如麻的竇崇成踏上了城墻,欲巡視夜防。竇向東突然中風,打的楚朝上下措手不及。好在城外守著虎賁軍,他們暫不用考慮外患。竇宏朗被朝臣圍著,朝中沒他事,索性出來走走。應天城比他見過的所有城池都大,繞上一圈是不可能的。再有,他自幼走的是讀書人的路子,于軍中毫無威望,說是來巡視,只怕也沒幾個人理他。不過是仗著皇子身份,讓他能夠在城墻上散個步罷了。走了大半圈,撞上了真正在巡視的李運。 接連打了許久的仗,精神高度緊張的李運眼睛充血,渾身上下都透著疲憊二字。見了竇崇成先行禮,竇崇成不待他拜下便緊緊扶住他的胳膊,道:“李指揮使休多禮。你連日勞累,怎不去休息?” 李運道:“不瞞殿下,下官巡上一圈便要去睡了。今夜有虎賁軍在外,我能好生睡一覺,等姜戎再來才有精神應對?!?/br> 竇崇成不由轉頭看向城外虎賁軍的營地。天已黑盡,營地內的火把在風中搖曳,一隊隊巡邏的戰兵在營中游走。整個營中聽不見半分喧嘩,唯有隱隱約約幾聲犬吠傳來。隔著濃夜,都能感受到那股非同尋常的肅殺之氣。竇崇成心想:傳說中的秦軍,是否就是這副模樣? 李運也順著竇崇成看向虎賁軍,白日的那一戰,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轟鳴的戰鼓,斑斕的旗幟,令行禁止的陣型,幾乎可稱得上目眩神迷。最可貴的是如此干凈利落的擊退姜戎后,還不驕不躁,井然有序的安營扎寨,并通知城內守軍輪番休養,以備姜戎再次來襲。李運為人沉默寡言,但骨子里是極傲的。他很少有這么佩服一個人的時候。除卻把他養大的竇向東,此生大概唯有管平波令他如此震撼了。 竇崇成的聲音幽幽飄來:“二嫂真是越發兇狠了?!?/br> 李運嘆道:“我們巴州的堂客,名不虛傳吶?!?/br> 竇崇成沉默了許久,才道:“李指揮使,你覺得我二哥制得住她么?” 李運怔了怔,不明白竇崇成的意思。 竇崇成再次沉默。竇向東的懷疑,不會只告訴竇宏朗。今日,大部分人都以為圣上是歡喜過頭了,可他們兄弟知道,他們的父親倒下,并不是因為勝利,而是恐懼。如果說此前他們對父親的懷疑多少有些不以為然,那么見識過虎賁軍的本事后,即便沒有父親的提醒,恐怕都要心生警覺。 李運等了許久,終是忍不住道:“請殿下示下?!?/br> 竇崇成忽然換了個話題道:“你長子今年十八了吧?” 李運忙答道:“是?!?/br> 竇崇成悵然道:“本來該圣上同你說的,現只怕得我親自說?!?/br> 李運疑惑的看著竇崇成。 竇崇成笑道:“圣上看上你兒子,想招他做孫女婿,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運呆了呆,他知道竇向東看重他,但聯姻之事的確沒想過。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的問:“二、二郡主?” 竇崇成搖了搖頭:“二郡主的婚事,豈是圣上能做主的?!?/br> 聽得此話,李運一個激靈,登時明白了竇崇成到底想說什么。不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單說祖父無法做主孫女的婚事,其含義簡直豐富到難以形容。作為竇向東的心腹,他知道太多常人不知道的事,很容易便猜著竇崇成的言外之意。然他無法判斷竇崇成是單純的示好還是想結盟篡位,只得裝作沒聽懂。 竇崇成卻突然變的爽快,他指了指虎賁軍的方向道:“如若我二嫂是個男子,今日楚朝的文武百官,只怕已盡數倒戈。李運,我們年歲仿佛,算是一起長大的,有些話不必藏著掖著。太子妃也好,皇后也罷,都不是管平波的目標?!?/br> 竇崇成目光灼灼的看著李運道,“你、我、二哥,乃至懷望、治通、和節,全都是她的絆腳石。我是幼子,從沒想過繼承家業。但亦不想死無全尸。你是阿爺的養子,你我兄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到了今日的地步,對管平波已是不得不防?!鳖D了頓,竇崇成深深嘆了口氣道,“我大哥生前鬧的太不像,致使二哥對兄弟始終有隔閡。這些話,我不好對二哥直說,只得托你去說了?!?/br> 竇崇成捅破了窗戶紙,李運不好再裝糊涂,沉聲道:“殿下也覺得,綏王妃想效仿武后么?” 能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人,有時候只怕比親兒子還貼心。竇崇成不意外李運知道竇向東心底的疑慮,遂道:“亂世當前、大軍在握,她可比武后的局面好太多了?!?/br> 李運拱手道:“數年養育之恩,臣不敢忘,殿下請放心?!?/br> 竇崇成暗自松了口氣,點了點頭,心道:只要竇家上下齊心協力,不怕遏制不住那女人的野心。讓她做太后,是竇家最后的底線。再多,就別怪大家魚死網破了! 第237章 俘虜 第34章 俘虜 六月十六日清晨,管平波攜方堅、白蓮等官員策馬進了姜戎之前駐扎的營地。木柵欄圈的營地內, 全都是惶惶不安的軍奴。管平波跳下馬, 后勤司副司長鄒力夫忙迎上前來:“見過將軍?!?/br> 管平波把韁繩丟給親兵, 一面往營內走, 一面問道:“有多少戰俘清點出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