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
管平波放下手中的文件,笑道:“好快!”她昨日才接到信, 今日就回來了。忙起身往外迎。甘臨與譚元洲進門靠刷臉, 登記極快。管平波才走出辦公區,就見她飛撲過來:“mama!” 管平波接住甘臨, 笑問:“出門浪了四個月,好耍不好耍?” 甘臨道:“牧場好看!” 管平波問:“怎么好看?” 甘臨笑道:“就是好看, 青山連綿,一望無際。雖說在我們飛水登到山頂時,一樣能看好遠,但沒有牧場那般闊朗。mama得閑了,也去瞧一瞧才好?!?/br> 管平波應了句好,令人把甘臨帶走洗洗風塵,才望向譚元洲道:“你可得閑回來了?!?/br> 譚元洲笑道:“匯報工作不是?去歲一直打仗,你都沒空去潭州瞧上一眼。便不為公事,我都得回來看看你們。正好甘臨去潭州,我順道送送她?!?/br> 二人說著話,就往辦公室走。進門落座后,譚元洲先說火器營:“炮兵營已見成效,他們在墻頭放炮,到比火繩槍兵容易訓。不過日后想要出城迎戰,還須得研發更輕便小巧的火炮才行?!?/br> 管平波不以為意的道:“打仗休想著偷懶,佛郎機沉重,牛馬拉車少不了。真個打起大仗來,牛馬人車皆要調度得當。如今你我都不曾指揮過幾萬人的戰役,故一開始就不能怕麻煩。各色火炮組裝拆卸也得練熟。城內挪動不開,就去城外練習。炮兵作為一個兵種,可不是只會開炮就行的?!?/br> 譚元洲扶額:“我回回志得意滿之時,你就能潑我涼水?!?/br> 管平波笑道:“我一樣日日叫人潑涼水。人無完人,我們于火器一道又不甚熟悉。少不得都試上一試。除了火炮,還有別的事沒有?” 譚元洲道:“有自是有的,你不嫌煩我就都扔給你決斷?!?/br> 管平波笑罵:“滾你的!小事別拿來煩我?!庇謫?,“王小狼可長進些了?他若能頂事,你便無需一直守在潭州了?!?/br> 譚元洲道:“王小狼還行。只潭州為前鋒,我自是跟著前鋒走。日后往哪方開進,我再往哪方去。竇家已拿下潯陽,我們是否也預備再擴張?” 管平波搖頭道:“安頓流民不是簡單事。你知道,我們的政治綱領便是以農為本,以民為本??谔柡寐犃?,后頭就得費無數的心。不說旁的,單說糧食。別的起義軍打到哪搶到哪是常態。 我們軍紀所限,不能就地強行征糧。朝廷腐敗,府庫全空。地主家投降的還不能太過,抵死頑抗的那幾家子的庫可養不起兵。這么一來,除了自己帶糧之外,幾乎沒有別的法子。說甚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搶糧。歸根結底,乃搶百姓的糧會被軍法處置,而遵守紀律則有可能得到救援。何以能堅信得到救援? 也只得是平日里糧庫充盈,從不克扣將兵之口糧了。為此,我們注定打不了爽快仗。竇家今歲都預備讓潯陽修養,我們更加不好輕舉妄動了?!?/br> 譚元洲道:“老爺子一直很會算賬。一方面是令潯陽休養生息,另一方面新兵也須得鍛煉。戰場上少死一個人,便少征一個兵。不然男丁都上了戰場,又有誰來下地?糧食產量上不去,自會越打越艱難?!?/br> 管平波道:“再有,天地之大,能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為上策。人人都知道我治下富裕安康,待兵鋒所指,官民自覺投降,豈不妙哉?” 譚元洲問:“當官的肯么?” 管平波篤定的道:“投機倒把的從來不少,你且等著吧。對了,潭州米價降下去了么?” 譚元洲道:“沒呢。去歲才把左近荒田開墾了,百姓心里沒底,都囤著糧不肯賣。今年收獲了只怕市場才能平穩。我聽潯陽逃過來的流民道,接連戰亂下,潯陽糧價已是到了四兩一石,比起潭州的二兩八錢更為恐怖。想是老爺子不愿再打也是這個因素。人都叫餓死了,占了空地也是無用?!?/br> 管平波道:“所以你知道多少商戶盤踞我們的地盤上么?我們才五錢銀子一石的稻米,那起子走私的,眼都看紅了。觀頤為了阻截糧食出境,耗盡心神。逼得我不得不發行糧票,又與做假糧票的斗智斗勇?!?/br> 管平波揉著太陽xue道,“每人才兩三畝地就給我整出這多幺蛾子,看著白花花的銀錢,眼都綠了。也不想想來年若是災荒了怎么辦?百姓人家真真是鼠目寸光,洗腦都沒用?!?/br> 譚元洲輕笑出聲:“難得聽你抱怨一回百姓?!?/br> 管平波郁悶的道:“就跟你們幾個說說了,連孔將軍我都沒敢跟他聊太細。萬一傳了出去,不定變成什么模樣。有些事能做不能說,全靠將領自家領悟。罷了,橫豎如今我們還在山溝里窩著,想運糧食出去,唯有幾條水路,走山路騾馬人口嚼用能虧死他們,卡死水路即可。日后的事日后再cao心吧?!?/br> 譚元洲道:“利益動人心,五錢銀子的米價太離譜,販出去十倍的利,你怨的人鋌而走險?我小時候的巴州米價,都沒低到過五錢呢?!?/br> 管平波道:“德宗年間二三錢的都有。安居樂業了,米價能高到哪里去?!?/br> 譚元洲哭笑不得:“將軍,咱戰亂呢!知道你史書學的好,你見過誰家朝代末年有五錢的米價?。??” 說的管平波也笑了。就在此時,文書陶永昌來報:“將軍,孔將軍、韋游擊、李司長等來了。你得閑么?” 譚元洲看看天色,奇道:“你這個點兒不是練騎射么?” 管平波一臉苦逼的道:“改晚上了?!迸ゎ^對陶永昌道,“請進來。順道,張金培和石茂勛回來了,把他們一并拎過來?!庇謱ψT元洲道,“討論竇家下一步動向,你一起聽吧,省的我又派人送會議記錄給你?!?/br> 不一時孔彰等人進來,與譚元洲團團見過禮,就都往里間走。高級將領的會議,親衛全部退出,圍繞在外頭,彼此監督,不得偷聽。管平波背對著輿圖,看向眾人,問道:“前日我接到竇家吞下潯陽的消息,便告訴了你們,叫你們猜度他下一步動作,你們可想好了?” 提問多是小輩先答,遂韋高義道:“我覺得他會打江南郡。那里物產豐富,且有長江天險。往北去吳郡,其首府應天,乃六朝古都。老太爺想一統天下,必先奪應天的?!?/br> 算是做了點功課。管平波看向下一位,正是方堅。方堅道:“自古江南富庶,吳郡雖在江北,其南部也被叫做江南。打仗少不得錢財米糧,故我覺得韋游擊說的對?!?/br> 白蓮道:“江南賦稅重地,全天下都盯著。本地亦有諸多豪強,外來人未必打的進去,更是朝廷之逆鱗。竇家老太爺素來沉穩,我認為他只怕先打江淮。拿下了潯陽與江淮,便如同我們有了零陵州與滄州,取雁州不過是想不想之事了?!?/br> 韋高義反駁道:“江淮太窮了,他們的富商都跑去了吳郡,背后還有趙猛。光是洞庭段跟他接壤就夠糟心的,再有江淮,嫌麻煩不夠多么?” 白蓮道:“莫不是不打江淮,便沒有趙猛尋事了?竇家不打,那便趙猛打。待他打下了江淮,還跟你接壤。不若打下江淮,把趙猛悶死算完?!?/br> 幾個人你來我往的討論,譚元洲聽了好一陣子,忽然低聲問管平波:“觀頤呢?” 管平波苦笑:“病著呢,起不來床,我叫她靜養。她原就底子不好,瑣事一多,可不就累病了么?回頭你去瞧瞧她?!?/br> 譚元洲點了點頭,又接著聽兩方意見不同的討論。各執一詞,似乎不相上下。他隱隱覺著打江淮更好,但并不是很贊同白蓮的理由,卻又不大說的上來。視線落在輿圖上,兩條路似乎哪一條都可行。竇家已經決定今年不再打,管平波拿來討論,只怕是拿來當教材使,好培養將領的。 管平波聽了一刻鐘,眼看著白蓮與方堅這對文化人要朝著引進據點的方向吵了,立刻喊停,把眼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孔彰,問道:“孔將軍的意見呢?” 第184章 將才 第136章 將才 孔彰亦早看明白管平波的用意,他自來了虎賁軍, 諸如此類的戰爭分析課不知上了多少。他比韋高義幾個都年長, 經驗更豐富, 欲先讓小輩暢所欲言。被當眾點名, 就知道韋高義幾個人的爭論不合管平波的心意。遂笑道:“打江淮?!?/br> 管平波挑眉:“理由?!?/br> 孔彰無奈笑道:“三國里頭說, 吳國據長江天險,守得三分天下??芍T位仔細想想,長江中下游水流平緩, 渡江之地頗多。我不知曹cao怎么想,橫豎換成我, 是不會那般打赤壁之戰的。既不擅長水軍, 繞過去建立據點,打陸戰不就結了?!?/br> 管平波登時淚流滿面, 終于有個人知道從戰略戰術上分析了。 孔彰開了口, 懶得打啞謎,接著道:“既然能繞過, 我們便不用再考慮太多的天險?!笨渍米叩捷泩D前, 指著應天道,“竇家老爺子想要的, 是應天。你們看應天的位置?!笔盅刂L江向西劃過, 指到江城,“順水而下, 運多少兵力都可。方才說怕被趙猛算計的,有長江, 他怎么樣都能算計你。況且,” 孔彰又把手往東移了一點,而后向上一劃:“打仗不能只考慮橫向,還得有縱向。竇家的敵人不止趙猛,不止新造反的那什么江南王,還有朝廷。江南,天下賦稅半數之地,休說朝廷,北邊山頭土匪起義軍,哪個不想要? 只有長江做屏障,如同沒有。而拿下江淮,在長江以北建立據點,一旦敵軍過淮河,我們能以逸待勞打他個措手不及?;春訛榻?,北面是平原,南面是丘陵。有江淮做緩沖,不單卡的騎兵處處憋屈,倘或一并奪了吳郡,還可以從吳郡調兵,威脅其側翼,甚至斷他后路補給。 因此,先打江南也好,先打江淮也罷,只不過是看現今實力做出判斷而已。歸根到底,吳郡與江淮郡同氣連枝,從戰略上來說,是一個整體。分開看,可是要吃虧的?!?/br> 譚元洲眼睛一亮,原來如此!受教!不由出聲贊道:“孔將軍從西到北,又從北到南。見識多廣,胸中自有丘壑,我等不及?!?/br> 孔彰笑看管平波:“將軍只怕比我想到的更早?!?/br> 那不廢話么?管平波系統的學過戰爭史和軍事理論的。守江必守淮都不知道,她好去吊死了。所謂科班出身,翻譯一下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理論結合實際,不知省多少彎路??渍枚畮讱q,可以說天生敏銳,她隱隱察覺自己打仗上的天賦,是不如孔彰的。然而縱然孔彰天賦卓絕,在戰略眼光上不也與她打平手么?這便是知識的力量。 管平波微笑道:“孔將軍大致說清楚了。我補充一條。應天,乃為孫吳、東晉、宋、齊、梁、陳六朝古都。當然,這個陳是指五代十國的陳,不是我們現在的陳?!?/br> 韋高義驚訝道:“朝代還有重名的?” 管平波笑道:“自然。朝代命名,多以龍興之地或封號為名。譬如隋朝,楊堅是隋國公。唐朝,李淵是唐國公?!?/br> 這個時空沒有出現明清兩個以吉祥期盼為朝代名的奇葩,正好不必解釋了。接著道,“都城與朝代一樣,皆有含義。要么是經濟中心,要么具有戰略意義。本朝定都京師,正是季風氣候的邊緣地帶。春風不過玉門關,過了這道線,往北便是游牧活動的地盤。 京師鎮在此地,資源便會朝此地傾斜,有助于抵御外敵。正是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也?!闭f著用粉筆在洛陽的位置輕輕一點,“隋煬帝楊廣,唐武后,皆有遷都洛陽。為的是實行新政,與舊勢力割裂,正是所謂的政治意義。了解這些后,我們再來說應天?!?/br> 管平波頓了頓,讓眾人稍微消化一下內容,才道:“應天周圍有長江中下游平原與太湖平原。水路交錯,經濟繁盛。且東晉定都應天,喊出了收復北方的口號。 因此,從經濟上,應天足夠繁榮。從政治上,應天有象征。在南北對峙的情況下,此地為首選。然而,應天的經濟依托于周邊的繁盛。 如果從北方來襲,便是不打下應天,只消把周邊吞了,應天能直接被困死??v然憑借堅固城墻,也不過是茍延殘喘。當都城被圍困,沒落是早晚的事。 而只要守住淮河附近,長江水系便依舊能航運,能催生經濟,且更好統籌南方丘陵割裂的各個地帶。我說過很多次,打仗打的是后勤,有堅實的后方基礎,憑敵軍怎生強大,總有翻身的本錢。 至于江南郡,潯陽、江淮、吳郡都打下之后,江南郡已是囊中物,何必特特去打他?” 譚元洲想了一回,道:“老爺子會這么想么?” “我沒興趣攔著人犯蠢?!惫芷讲▏烂C的掃過全場,緩緩的道,“我尋了那多史上大戰要你們分析、思考。為的是你們指揮的時候不要犯蠢。尤其是戰略上,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反之,戰略無大錯,戰斗哪怕慘敗,終有東山再起之日。制定計劃時,經濟、政治、軍事三個維度缺一不可。望諸位多多留心,并在傳授理論時,思慮更周全?!?/br> 管平波繼續道:“這些知識,光我們懂是不成的?;①S軍必須形成人才梯隊,隨時隨地有儲備軍官、后補人員。我日常與你們上小課,你們也該時不時的與手下上小課。光憑著我寫的一本教材,遠遠不夠。 打仗的事,你們不能指望著大家伙在戰場上拿命去學。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句話不單是對戰兵,對你們亦是?!?/br> 將領皆是帶出來的。管平波說完守江必守淮,又撿了幾個史上經典戰役來講。上完課,譚元洲就要去探望陸觀頤。陸觀頤怕過了病氣給管平波,死活不肯住正屋,跑去客房居住。 軍營里最是講究等級,最初蓋房子時,條件最好的便是管平波三人的居所??驮河秩绾伪鹊昧??但管平波的確病不起,遂孔彰索性把屋子讓了出來,自己跑去騎兵營跟莫日根擠了兩日,待到山上把客房重新布置過,他才搬了回北礦營,住到后頭客房里去了。 譚元洲一邊走,一邊對孔彰笑道:“何苦那般麻煩,我那屋子空著也是空著,你住我屋里得了?!?/br> 孔彰但笑不語,住哪不是住,橫豎無需他自己動手,去譚元洲屋里住更折騰。韋高義李玉嬌幾個常常去瞧,怕人多了陸觀頤不耐煩,便不跟著湊熱鬧,幾個人湊在一處,與剛回來的石茂勛、張金培一齊討論兵書兵法去了。 管平波三人走到陸觀頤屋前,打起簾子,一股藥味迎面撲來。特特撥過來照看陸觀頤的張嫂擺手輕聲道:“才吃了藥,睡著了。太太回頭再來瞧吧。 管平波關切的問:“還燒么?” 張嫂道:“斷斷續續的,吃了藥好一會子,過會子又燒?!?/br> 譚元洲皺眉道:“病多久了?” 孔彰道:“半個多月了,還不見好?!?/br> 管平波囑咐道:“注意時常通風,別悶著。只別吹著她就行?!?/br> 張嫂子應了。此時的醫療條件,病了只有看老天爺的,就算空降一個資深專家,沒有相應的藥物也是白搭。管平波等人不愿打攪病人休息,只得退出屋外。迎頭就撞見了提著個籃子來的侯玉鳳。 侯玉鳳見了管平波,先綻出個笑臉:“將軍好?!?/br> 侯玉鳳是管平波才打下石竹鹽井時,解救出來的被拐婦女。她跟土匪生了兒子,次后楊紅之父串通土匪,在管平波生育的當口點燃屋子報信,逼的楊紅上吊自殺,撇下的兒子也給她養著。 她素來有些精明,在石竹管食堂的時候就井井有條,被陸觀頤帶到了飛水,接著管了北礦營的食堂。兩個孩子都是土匪種,姓還不一樣,統計戶口時,她麻溜把孩子改成自己的姓,算是跟土匪一刀兩斷。 精乖的人自是哪里都精乖,她原就是善于做飯才去的食堂。聽聞陸觀頤病了,日日做些爽口的清粥小菜送來。陸觀頤病著胃口極差,她做的倒能吃上幾口。 為此,管平波特特交代下去,專招了個婦人給她打下手,叫她好騰出功夫專給陸觀頤做吃的。侯玉鳳自覺臉上有光,做的越發盡心。 虛不受補,陸觀頤暫沾不得太多葷腥,一應以清淡為主。今日侯玉鳳就拿嫩豌豆剝了筋,只留下嫩嫩的豆子,配上鮮百合清炒,最是清甜開胃。撞見管平波,是極好的表忠心的機會。忙打開籃子給管平波看。 管平波看了一回,笑道:“你這道菜再放些堅果調味就更好了?;仡^我叫人送一盒堅果去你那處,碾碎了撒一點子到菜里,或是就放在她的粥里頭。也能補些營養?!?/br> 侯玉鳳忙道:“那我去軍醫院問問,看堅果哪樣配著最好?!?/br> 管平波滿意的點點頭,夸她心細,又叮囑了幾句,方把人打發走了??渍玫哪抗忭樦钣聒P進了屋,才收回來悶悶的道:“她平日里愛吃甜的,病了就連紅棗都不吃了??诓粔?,如何好的起來?” 孔彰這倒霉孩子!就剩陸觀頤個jiejie了。管平波安撫他,亦是安撫自己道:“心性堅定之人不易被疾病擊垮,六月里天氣平穩,想是容易好些?!?/br> 孔彰憂心的道:“六月里天熱,我又怕她中暑了??上Р皇蔷┲?,沒有冰窖,不然買些冰回來放屋里,只怕更舒服些?!?/br> 管平波聽得此言,沒有說話。南邊可以用硝石制冰,但陸觀頤那身體狀況,又怕她反而受涼,才沒放冰塊。微微嘆口氣,又十分抱歉的看著譚元洲道:“是我沒照顧好她?!?/br> 譚元洲早就被管平波堅定的誤會鬧的沒了脾氣,只道:“人吃五谷雜糧難免生病,卻是不該瞞著我,不然我也好從潭州帶些用得著的東西回來?!闭f完就覺得好像又有什么不對…… 管平波道:“她不讓說,也不知道她別扭個什么,我實不敢招惹她,只好依著她性子行事,不是故意瞞你?!?/br> 聽著二人對話的孔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