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
譚元洲一直在打前哨,管平波則鎮守大本營。尤其是虎賁軍內,譚元洲同時掌握著指揮與人事權,儼然就是昔年劉邦與呂雉的模樣。竇向東是讀過史書的,如此局面,他豈能不恨? 縱容管平波壯大,實乃他此生最大的失策。想到此處,竇向東眼神如冰,待商議完出征的正事,把眾人都打發走以后,獨留下劉耗子問:“王洪準備好了么?” 劉耗子道:“不獨王洪,我們這邊也準備好了?!?/br> 竇向東緩緩點頭,道:“很好,去辦吧。今歲別讓她騰出手來。至少得把她控制在蒼梧郡內?!?/br> “是?!?/br> 沉吟片刻,竇向東又問:“梅州營易主,那個叫李樂安的小伙子什么情況?” 劉耗子道:“是二太太在石竹收的人,他只得個表姐在宣傳司做司長??植缓脛??!?/br> 竇向東嘆道:“石茂勛太不爭氣了?!?/br> 劉耗子不確定的問:“那石家……” 竇向東揮揮手道:“不必了,石茂勛且在閉門思過,我們動靜太大,反叫人防備。今歲你就干這一件事,務必要牢靠?!?/br> “小人定不辱命?!?/br> “去吧?!?/br> “是?!?/br> 管平波年初五回到了飛水,年初九接到了竇向東的回信。信中證實了管平波的線報,竇家預備正月底進攻潯陽。而管平波糧庫充盈,隨時可以打蒼州。 然梅州與蒼州之間,還隔著個雁州。管平波默默看著輿圖,盤算著怎么打才好。視線左移,落到了蒼州隔壁的零陵州上。 零陵州地處蒼州、雁州以西,梁州以南??吹貏?,打下零陵州與蒼州,雁州就叫包餃子了。管平波拿著雁州實在有些頭痛,換成別的地界,她打也就打了。 偏生雁州那么大一個鹽礦,算的上是竇家的經濟命脈之一。竇向東絕不能容忍她染指。她暫不想窩里斗,省的被趙猛占便宜,少不得略做退讓。 休假的戰兵還未歸來,管平波帶著參謀部眾人,在參謀長譚元洲缺席的情況下,開起了戰前研討會議。目前虎賁軍總參謀部,只有孔彰、陸觀頤、李玉嬌、韋高義在列。 孔彰不會打山地;陸觀頤、李玉嬌連仗都不怎么會打;韋高義更算不得精通。好好的個作戰會議,險些開成了軍事培訓。管平波也是陣陣兒的肝疼。 好在孔彰的確是有天賦的。對著輿圖思考了半日,便道:“不管是零陵州還是蒼州,以目前的情況來講,都算不得難打。最難對付的,恐怕是地方豪強的團練。我們一個州才駐守兩千多人,很難顧及全境。尤其是零陵州,許多山民瑤人,此地多是羈縻,想土改都困難?!?/br> 管平波給了個贊賞的眼神:“功課做得不錯?!?/br> 孔彰笑道:“不敢居功。此前南下時,方知事細細查過。我卻還是小瞧了山地?!?/br> 管平波微微驚訝道:“方知事還有這般仔細?” 孔彰道:“他實是家世不顯,叫耽誤了。朝中的升遷,寒門子弟若想平步青云,須得考庶吉士入翰林,將來或可一飛沖天。他不過二甲,考入兵部,又無后臺,就給卡住了。實則是個有才的人。我前日看將軍寫的書,里頭有一章專講參謀部的職權。 上頭寫著不獨作戰計劃與日常練兵計劃,還有測量、統計、地形測繪、歷史與戰爭史等工作。所謂術業有專攻,旁的不論,那史書相關的,非得方知事這等正經上過學的才能弄明白。故,我推薦方知事入參謀,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你說的有理。按照我的設想,”管平波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參謀部應該是這個。然現如今只涉及到了作戰計劃。搜集資料的都沒有,作戰計劃也不過是空中樓閣。方知事既熟山川地理,又精通經史子集,調入參謀部倒是相宜。橫豎騎兵營日漸上了軌道,他不似之前那般忙碌,想是能騰出手來?!?/br> 頓了頓,管平波又對陸觀頤道,“各級知事的培訓需得加緊。就方知事對騎兵營的訓導來看,原先我們太保守了些?!?/br> 陸觀頤點頭應了,又道:“依我說,如今參謀部的人著實太少。作戰計劃還得將軍親自書寫,太浪費時間。畢竟作戰計劃不同日?,嵤?,交予尋常文書一則不放心,二則他們也不懂。參謀部須得添上些既有文化,又懂戰事的人??讓④娝]了方知事,我也薦一個,給將軍打個下手也是好的?!?/br> 管平波忙問:“哪一個?” 陸觀頤道:“白知事如何?” 李玉嬌噗的笑了:“陸鎮撫真大方?!?/br> 陸觀頤笑道:“打仗為最高優先級。吃得飽飯才能打得勝仗,能打勝仗,方好談思想建設。我這處說要緊自是要緊的,卻是重要不緊急,且顧著參謀這邊吧?!?/br> 管平波嚴肅的道:“打仗之前,文化知識培養加緊訓練。再是千軍萬馬,真打起來靠的是基層?;鶎硬簧?,整體便不散。切記切記!” “是?!标懹^頤道,“我們先打東邊還是西邊?” 管平波道:“東邊先動,有余力了再派潘志文出擊?!?/br> 孔彰問:“東邊戰線由誰統率?” 管平波直視孔彰道:“你想去么?” “是?!?/br> 孔彰算得上是整個虎賁軍內,唯一指揮過大軍團的人。管平波爽快的答應道:“好?!?/br> 孔彰心中一喜,笑道:“多謝將軍?!?/br> 第175章 質疑 第127章 質疑 方堅從方知事變成了方參謀,對孔彰簡直感激不盡。按照虎賁軍的制度, 他的參謀職級與知事相同, 然參謀可謂天子近臣了。能年紀輕輕就為兩榜進士之人, 多少有些絕活。方堅的絕活之一, 乃是記憶力絕佳。方墨便是隨他, 且比他更勝一籌,幾乎能夠過目不忘。 方堅不如兒子之天賦,出京前認真研究過的蒼梧地形卻還銘記于心。連夜把零陵州與蒼州的情形寫成手札, 奉與管平波,并建議道:“零陵郡古來為流放之地, 山地險峻、耕地稀缺, 食之無味又棄之可惜。依我之見,占幾個縣城, 打出一條去往蒼州的通道就罷了。若要治理它, 著實費力不討好,還不如騰出空來, 直往嶺東而去, 只怕更劃算?!?/br> 管平波搖頭笑道:“大山之中多寶貝,我們既奔著天下去, 何以挑肥揀瘦?何況嶺東與蒼州之間, 有南嶺天險阻隔,極容易失去控制。而打地盤最要緊的, 是人與土地。耕地少,我們就架水車。種不了稻谷, 就種玉米高粱紅薯。再則,你入了參謀部,我就不瞞你了。 蒼州相對平坦,朝廷駐軍名存實亡,僅剩流寇土匪。我們的鴛鴦陣天生克土匪,打起來定是極為順利,起不到練兵的效果。給點難度方才練的出堅韌之品性,應對的了未來的敵人?!比綀匝凵褚荒骸敖置??” 管平波點頭:“據竇家傳來的消息,姜戎一直不停的叩邊。竇家打潯陽是假,看上江南是真。江南賦稅重地,打下來可以劃江而治。老爺子瞅準的時機,正是姜戎來犯,朝廷無暇他顧。自古以來,從西往東打,贏過無數回。然從南往北打,未嘗勝過。換你是朝廷,你怎么選?” 方堅心中了然,為?;饰?,朝廷選擇全力抵御姜戎是必然。 朝堂局勢,暫與虎賁軍關系不大,管平波隨口說了兩句,又轉回了正事。零陵州在此時的確沒太大的價值,但去歲石茂勛的慘敗猶如一記警鐘,震的她脊背發涼。從去歲起,她就尋摸著往哪里打。 東西線漸次開戰,才能最大限度的練兵??磥碇斏魈嵐倘皇莾烖c,太過了卻又成缺點。這中庸之道啊,可比想象中的難多了。而兩線開戰,后勤的壓力可想而知。 后勤不屬于參謀,乃與參謀平級的部門。然一旦打仗,戰時的后勤調度,便由參謀對接。方堅此前便是管后勤的,說起來頭頭是道,聽的管平波甚為滿意。 二月二十四日,由孔彰率領的北礦營一二司;韋高義率領的飛水營一二三司,一齊取道梁州,往零陵州進發。 三月十九日,抵達零陵州的虎賁軍首戰告捷。管平波即刻發出指令,命潘志文籌備軍糧,不日率領石竹營沿水路攻打鶴州。 于軍人而言,打仗是最好的建功立業的方式。潘志文早在石竹呆的窩火,接到命令時,不由的身心俱爽。拉著楊欣眉開眼笑的道:“我算等到了這一日!” 楊欣扯出一個笑,心里卻是尤其的火大。她是后勤處長,定要留在石竹,以保障潘志文的物資調度順利。而元宵為稽查處長,她與石竹營知事,可都是要跟著上戰場的! 元宵對潘志文的心思旁人不知,她豈會不知?至此時她方才想起,呆在石竹太久,習慣了本地風俗,竟是忘了正兒八經的與潘志文定親。 日常她不懼元宵,可戰場的生死與共,豈是平日細水長流可比?譚元洲之所以在虎賁軍內如此大的權力,正是因為他從到石竹起,就一直與管平波并肩作戰。想到此處,楊欣險些氣紅了眼。 潘志文不知她的心思,還當她擔憂自己。柔聲安慰道:“你放心,鶴州沒有正規軍,皆是土匪流寇。都是打順手的,反倒是之后的土改更艱難些。我們在外打仗,你在家里要警醒些,別叫人鉆了空子?!?/br> 楊欣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道:“石竹防御怎么辦?萬一叫人抄了后路……” “那不至于。我先打羅蒙,土改了再北上,土匪一時鬧不起來?!迸酥疚男χ跅钚滥橆a上親了一口,“待我打下鶴州,我們便辦婚禮,那時候才熱鬧呢!” 楊欣終于露出一絲笑,嗔道:“胡說八道?!?/br> 石竹營迅速動員起來,五月初一日,潘志文率領部眾直撲西邊的羅蒙而去。羅蒙在鶴州最南端,夾在石竹與黔安郡之間,正經的三郡交界,自古羈縻,乃黔安土司的地盤。石竹土改后,羅蒙的百姓眼睜睜的看著石竹人過起了好日子。 尤其是有了服裝廠,涌來了大量買麻線的羅蒙商人。他們把云寨的繁華一五一十的描述給家鄉父老,只把羅蒙人羨慕的口水直流。這是鶴州境內受石竹影響最大的地方,潘志文的旌旗一打,土司家的人就是眼前一黑。 羅蒙為土司控制的邊境,鞭長莫及,休說虎賁軍不好惹,便是好惹也顧不得那么許多。負責管理羅蒙的土司族人連夜奔逃。當地豪強地主也是哭天喊地的帶著細軟、拖家帶口的往西邊土司控制的黔安郡投奔。 戰火瞬間從羅蒙波及到了隔壁的譚城。潘志文高舉著虎賁軍大旗,在羅蒙轟轟烈烈的土改。而同樣與石竹搭界的譚城百姓,自發的就扛起了鋤頭,往地主家沖去。譚城最大的地主早跑了,眾人掃蕩了一圈,并沒抄到什么值錢的東西,就有人振臂一呼:“我們往黃志明家里去!分他田地!分他銀子!分他的女人!”黃志明是個擁有百來畝田的中小地主,他同本地豪強算鄰居,立時就倒了霉。眾人怪叫著起哄,匯成一股洪流,沖向毫無防備的黃志明家。黃志明一個不大不小的地主,離石竹那般近,早知道有今日。年年收了余糧,就折成了銀錢藏在地窖里。哪里想到有人竟沖進他家來! 領頭的漢子高聲大喊:“把錢財米糧和女人都交出來!饒你不死!” 黃志明氣的在院門口大罵:“虎賁軍只要田,甚時候要過我們的浮財了?” 領頭的漢子到:“唱戲的都說了,你們地主都是壞人,不打死你已算厚道,速速交出錢糧,不然休怪老子的鐮刀鋤頭不饒人!” 黃志明怒斥道:“你們不是虎賁軍的人,我要找虎賁軍的人說話!” 虎賁軍還在羅蒙土改呢,關譚城屁事!領頭的人分明就是知道虎賁軍不要浮財,才想著撈上一筆。黃志明見他們既無旗幟又無陣法,便知他們是趁火打劫的了。趁眾人一個不注意,砰的把門一關,落鎖。撒腿就往屋內邊跑邊喊:“不是虎賁軍,是土匪!土匪來了!跑,快跑,什么都不要了!” 外頭撞門聲猶如悶雷,黃志明一手牽著老娘,一手把小女兒甩進背簍,打開后門玩命的跑。大門被撞開,涌進來的人對著屋子瘋搶。黃志明不曾預備,可譚城本就不富裕,便是地主,又有多少東西?前來打砸搶的人少說也有好幾十,幾套鋪蓋幔帳哪里夠分?眼瞅著撈不著的人跳腳就罵:“壞地主跑了,追!” 有貪圖東西的,繼續在黃家翻鍋碗瓢盆;有肖想黃志明幾個女兒的,發足往外頭追。黃志明拖著老娘,如何跑的過身形矯健的漢子?縱然他跑的快,一家八口還是叫圍了個嚴嚴實實。 一個不認識的莽漢揚起鋤頭就往黃志明身上砸,卻被其長女黃大姐伸腿一絆,便被黃志明奪了鋤頭!唯有地方豪強,不消下地干活,他們這等中小地主,除了能吃飽飯,與佃農的日常并無二致。手中有了鋤頭,二話不說就照著人頭上砸! 所謂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黃志明拿著鋤頭,赤紅著雙眼,與來人對峙。他三個女兒兩個兒子皆沒成人,他若是抗不住,連老婆帶孩子全完!就在此時,黃志明的老婆一口咬在一人胳膊上,那人吃痛,手中的柴刀應聲落地。黃大姐飛快的撿起柴刀,大叫著一頓亂砍。 黃志明大喝一聲:“朝老二家跑!” 黃嬸子一個激靈,帶著婆婆與剩下的四個孩子往小叔子家里去,留下丈夫長女斷后。來搶劫的人本就不是甚好人,居然烏央烏央的跑來追黃嬸子。黃志明雙拳難敵四手,最初的氣勢過后,立刻被反攻。黃大姐更是不如男人健壯,便是拿了柴刀,又怎是旁人的對手? 待黃嬸子喊了族人來,黃志明已是叫打的血人一般!黃嬸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著撲向丈夫,那起子人見黃氏族人趕到,一哄而散。黃志明渾身浴血,指著賊人跑的方向咬牙切齒的對弟弟喊:“追!追!” 救人要緊,黃氏族人不理會黃志明的叫喚,一疊聲的叫拿藥材來。又七手八腳的把黃志明父女兩個抬到他弟弟家,奮力救治。父女兩個也是命大,這一片皆聚族而居,彼此有個照應,族人趕的及時,再晚來半刻鐘,哪里還有命在? 那些個離族人略遠些,或是平日里關系不大好的,便沒有黃志明這般好運了。其間或是被暴民直接打死,或是組織反擊得當,反誅殺暴民。此地本就民風彪悍,原本脆弱的平衡在虎賁軍分田的壓力下,徹底的土崩瓦解。整個譚城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中。 潘志文花了一個半月安頓好了羅蒙,往北進攻時,譚城已是尸橫遍野,宛如人間地獄。他愕然的看著被鮮血染成暗紅的土地,幾欲作嘔。第一次對管平波的理念產生了質疑。打土豪分田地,真的……對么? 第176章 糾結 第128章 糾結 于正規軍而言,剿匪之難, 難在反復。就好似牛皮癬, 一貼藥下去見好了, 隔三差五又復發了。故剿匪安民總連在一塊兒說, 皆因安民才能根治匪患。 管平波在石竹主持分田的時候, 面對下山偽裝流民的土匪,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一則在完全沒有機械化的時代,任何大業依靠的都是人口。因此才有結婚年齡一降再降的法令;二則安剿并用永遠是最快最有效的手段。 然而如此就會引發另一個問題, 即百姓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按照虎賁軍的軍規與道德標準,休說土匪, 便是百姓都沒幾個好人。恃強凌弱、爭水械斗、挖絕戶墳、踢寡婦門的事年年歲歲都有。 而這些人被視作了普通百姓, 引入鄔堡,分田分地, 過二年儼然一副敦厚老實的模樣。土匪更過分, 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卻因多半好勇斗狠身體素質絕佳, 混入鄔堡后, 只消別露出原先做過土匪,征兵頭一個就是選他們。 若按管平波的說法, 惡道惡人, 那地主們呢?他們有些是很壞,可有些辛辛苦苦勤勞致富的, 又做錯了什么? 作為石竹營游擊,潘志文同時掌管著地方財政、民政大權。越是深入了解, 越覺著人分善惡,而無關地主佃農。倉廩足而知禮節,中小地主們,真的比尋常百姓和氣懂禮的多的多。 他們守護的,是祖祖輩輩,一顆汗珠摔八瓣積累下的立身之本。他們唯一與眾人不同的,是虎賁軍所贊頌的勤勞??墒撬麄兯懒?,在民眾無緣無故的仇恨下,被誅殺。 民眾們打著正義的旗幟宣泄著心中的暴虐,把屠刀揮向了無辜。期間無數婦孺喪命、無數女眷被辱。而虎賁軍,還得組織這幫惡徒修建鄔堡,安居樂業。那些人就這么白死了么? 案上攤著的是地主黃志明的卷宗,留在潘志文腦海里的是方才黃志明臨行前的絕望眼神。他的長女因反抗暴民受傷,感染死了,他來“衙門”里申訴,潘志文卻無法處理。 一個連逃命都不肯舍棄小女兒的男人,一個用自己血rou之軀保護家人的漢子,真的就活該按人頭分上幾畝土地,接著與仇人同住一個鄔堡做鄰居么? 竇向東亦是地主,但竇向東照拂了無數的人。潘志文盤腿坐在椅子上沉思。管平波治下的確安居樂業,可是巴州不也富庶繁華么? 潘志文很想問一問管平波,為什么要選擇與竇向東看似截然不同,卻實際上殊途同歸的一條彎路。就如王洪抱怨的那樣,為什么非要跟地主過不去?可他不敢問,因為這個問題很可能觸及到了虎賁軍的立身之本。他不知道管平波是否真的能夠回答。 石竹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