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兩州四個服裝廠轟轟烈烈的開張,最先招齊女工的是不曾土改的潭州。管平波看著各廠長提交的報告, 深刻的理解了羊吃人是因何而來。英國不似華夏, 沒有那么多人口, 不需要海量的糧食消耗, 有錢即可買供應全國的糧食。 即便供應不上, 還有廣大的殖民地可以丟棄多余的人口。因此有錢就變得更加重要。因為沒錢就沒有武裝,更沒有殖民地,于是大家都窮著, 沒準還跟華夏一樣被侵略被屠殺。任何統治政策都有人犧牲,統治者永遠看的是大局。 因為如果求全責備, 便無工業革命, 亦無一直持續到二十一世紀的富裕悠閑。歷史的發展的確殘酷,果然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老子誠不我欺。 不過那都跟華夏無關, 地少人多才是這片土地上的根本矛盾。農業與商業可以并行也是華夏為數不多的優勢之一。 管平波在報告上批復意見——梁梅二州接與別州接壤,本地農民不愿入廠做工者, 擬去異地招工。注意建設配套的職工宿舍與食堂。若暫無預算, 與當地居民簽租賃契約,食堂亦可外包。切勿盲目擴充人員。服裝廠為點, 輻射周邊經濟為要! 放下筆, 又翻開另一份文件。乃武備司提交的提高預算申請。管平波揉著太陽xue頭痛的想,錢好辦, 技工難尋。窩在崇山峻嶺間,諸多好處不一而足, 然最大的弊端便是缺技術人才了。 竇向東亦重視各色匠人,幾州攔截,又有此時的人安土重遷的思想,挖人都挖不著。沒有充足的實驗狗,她提出的設想,實驗品就特別慢,別提再在實驗品的基礎上改良量產。最恨的是管平波本人一點不了解古代火器,只能從繳獲中逆向研究。這對她而言難度算不得特別大,知識儲備在那兒呢。 問題是她又不能一個人劈成兩半使,發展地盤與練兵比火器研發還是更要緊的。就如新中國的科研很長時間都乏善可陳一樣,事有輕重緩急,起步階段研發真心難顧上。 想了一回,命人請了譚元洲來,把武備司的申請遞了過去。譚元洲一目十行的掃過,笑著扔回來道:“好將軍,我字還沒認全呢,你就指著我看這個?!?/br> 管平波正色道:“不是讓你解決此事。我方才仔細想了想,我們差不多到了要走出大山的階段了。我想請你去打個前哨?!?/br> 譚元洲道:“潭州么?” 管平波點點頭:“如今潭州在竇宏朗手里,那便依舊在竇家手里。雪雁開服裝廠,都寧可承擔運輸成本,而不去巴州當地運作。皆因在別人的地盤上,多有掣肘。此其一。其二,我一直十分重視火器,你是知道的?;鹌餮邪l的人才,多集中在潭州,他們不肯來貧寒的飛水,我們就去潭州找他們。但火器研發這等大事,除了你與觀頤,我不放心交到任何人手中?!?/br> 頓了頓,管平波繼續道,“其三,火器并非研發出來,就能所向披靡。還得練出相匹配的兵種。練兵的火藥消耗量十分可觀,便是竇家肯把火藥都讓出來,運輸又是一大筆,且十分危險。不若索性把火器營設在潭州,就地取材,盡可能的壓低訓練成本。這種事,我也無法交給別人?!闭f畢,嘆息一聲,“此是我不好,不曾培訓出更多有用的人才?!?/br> 譚元洲笑道:“人才是打出來的,不是教出來的。就說你自己,現比我們才認識的時候,厲害了多少?何況旁人。我比新來的頂用,那是打的多。這二年我們悶頭發展,不過打打土匪地主,以現在的實力,正應了那句殺雞焉用牛刀的俗語。如此想養出合適的將領來,是再不能夠的。依我看,孔將軍帶來的騎兵營倒可重用。姜戎部落彼此打了多少年,他們皆算身經百戰,比農民出身的到底好使些?!?/br> 管平波道:“嗯,我想想怎么用他們?!?/br> 譚元洲又道:“你說起去潭州,我又想起一事。我們如今的編制,皆以鴛鴦陣為本,在山地上自是戰無不勝。然前日我看輿圖,北方一馬平川,少不得調整。平原作戰,可真就是指揮千軍萬馬。我們的鴛鴦陣法,旁的不論,攻擊密度就不足。我們與朝廷、姜戎都不能比,大規模騎兵非一日之功。故只能發展步制騎的戰術??v觀我看過的兵書,便宜的有弩陣;貴的有火器陣。皆是大方陣,三排輪射,先打遠程,也只能打遠程。一旦騎兵突破到近前,步兵幾乎難以抵御,便是能擋,死傷也會十分慘重。尤其是姜戎,輕騎兵干擾,重騎兵壓陣,極難對付。你在石竹時說過的車營,有機會了,該建起來才是?!?/br> 聽得此話,管平波可謂驚喜!譚元洲終于擺脫了草莽的思維方式,開始有了作戰的大局觀。休要小看這一步,跨越的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領域。這對古人尤其的艱難。 譚元洲甚至不曾見過大平原的模樣。不似現代人,即便他生活在山溝里,有心的話,看紀錄片都能知道遼闊是什么含義。譚元洲卻只能全憑想象。 這也是孔彰為什么會栽在她手里的原因,聽說山地長什么樣是一回事,真到了其間,才能真切的感受,才能有效的作戰。管平波繞過桌子,猛拍譚元洲的胳膊,激動的道:“老譚!老譚!沒了你我可怎么辦?” 譚元洲笑罵一句:“去你的!你當我天天跟著孔將軍一處,是閑磕牙吶!” “不管!不管!”管平波笑嘻嘻的搭上譚元洲的肩道,“我只認你能干!”‘譚元洲道:“所以,我去潭州兩件事。第一火器研發,第二創建火器營,對吧?” 管平波忙不迭的點頭:“嗯,嗯!” 譚元洲道:“老爺子又要氣一場了,你就是專職給人添堵的!我原先不知道,后跟孔將軍聊多了,才知道對于姜戎,重騎兵代表著什么。人家本來就窮,打仗都是以sao擾為主,難有正面對抗。待敵方筋疲力竭之時,再派重騎兵收割人頭。你倒好,把人最重要一支重騎兵給扣下了。你說你招不招人恨?” 管平波又重重的拍了譚元洲兩下,道:“老譚同志,你拍馬屁的水平也漸長了??!” “拍你妹!”譚元洲笑道,“我現在明白你怎么對孔將軍那般狗腿。你還瞞著我,倒叫我憋屈了好些天。你說這帳我們怎么算?” 管平波絕口不提她當日說過,但譚元洲理解不了的話頭。只一臉討好的道:“我對你也很狗腿的,真的!” 譚元洲在管平波的后腦勺拍了一下,沒好氣的道:“我謝謝你了,你狗腿了就沒好事?,F又要把我支到潭州去,就不能讓我安生兩日?!?/br> 管平波立刻順桿往上爬,嬉皮笑臉的道:“你想吃什么?我今晚給你做?!?/br> 譚元洲嗬嗬:“老虎rou?!?/br> 管平波一臉流氓的伸出胳膊道:“你吃呀!” 譚元洲咬牙切齒的道:“你就欠揍!行了,我去與孔將軍做個交接。甘臨的刀法暫交給張金培吧。你的刀法不弱了,得閑自己教一教。她都同我說過好多次你不理她,那可是你親閨女,仔細她記仇?!?/br> 管平波嘆道:“我得閑的時候她不得閑,時間都錯開了。也罷,近來很有些不好的風聲。她早不用吃奶,更不會尿床,晚間對我干擾已是不大。從今日起挪她到我床上睡吧?!?/br> 譚元洲嚴肅的道:“這是正理。我們常說老爺子偏心眼,然一碼歸一碼,似朝廷那般含混著才最糟糕。實是竇元福上不得臺面,可不是老爺子明確將來誰當家一事做錯了。甘臨是女孩兒,她居長可一點優勢都沒有?!?/br> 管平波笑笑:“你們幾個要緊的人心里明白就好。再則也要看甘臨的天賦。也未必非是甘臨,咸臨果真有能為,他接的下又何妨?郭威的天下,不也給了柴榮?!?/br> 譚元洲笑道:“那也得咸臨有柴榮的本事才行啊。柴榮打仗可比郭威還厲害。周朝的天下,是柴榮打下的,這話不為過吧?咸臨真個天賦卓絕,我就服氣。他若同甘臨差不多,或是略略高于甘臨,我心里什么想頭?合著我們流血流汗打的江山,便宜了外人?” 管平波苦笑:“世人心中,只怕甘臨比咸臨更外人呢。我不覺得那個位置男女有甚差別,可我不能左右世人的觀念。我不過逗逗咸臨,眾人便胡思亂想。從功利論,我也……有些遺憾甘臨不是兒子了?!?/br> “你不是有法子應對了么?”譚元洲撇嘴道,“精不死你,甘臨現有多少個師父了?我不信你能把咸臨也塞我們手上。我們親手帶了甘臨,將來還能掉頭去輔佐咸臨?” 管平波一笑:“被你看出來了!” “瞎子才看不出來?!弊T元洲道,“劉奶媽他們又不知道你的壞心眼。真當皇后,可不是兒子重要么?誰家皇后能撇開庶子,扶親閨女上位的?!?/br> 管平波哈哈大笑:“造了反的皇后!” 譚元洲不接此話,揉了一把管平波的短發,有些郁悶的道:“又要分別,很是不舍?!?/br> 此時交通不便,縱然潭州與飛水相去不遠,亦是經年累月的見不著面。管平波也悵然道:“待到將來,我們都住在京中,再不分開了?!?/br> 譚元洲趁勢提了個要求:“你雖放心我,也別撇下潭州不管。得閑了可要多去潭州瞧瞧?!?/br> 管平波利落應了聲:“嗯,好,我會去的?!?/br> 第148章 傾銷 第100章 傾銷 六月十九佛誕。巴州城內最繁華的路段擺起了戲臺,戲臺下是一缸缸打著免費贈送旗號的綠豆湯。戲臺上演出的, 不是時下流行的才子佳人, 亦無唱腔, 而是話劇。 穿著打扮與尋常百姓無二, 內容則是千古熱門的家庭倫理婆媳關系。百姓極有代入感, 戲臺子底下就分了好幾派掐架,宛若后世論壇。當然,有此氣氛, 有此氣氛, 混在角角落落的水軍們功不可沒。 虎賁軍的宣傳司與流動供銷社同屬于鎮撫部,不單資源共享, 許多時候根本就是一齊行動。就譬如今日, 被柵欄分割開的場地,散落著好些雜貨鋪, 賣的就是演員同款的衣裳鞋襪。每個雜貨鋪上的老虎旗迎風招展。有與竇家相熟的, 便悄悄議論道:“喲,這是二太太的產業吧?好大動靜, 越發把大太太擠的沒聲息了?!?/br> “可不是!大太太娘家也不幫著出出頭?!?/br> “誰敢吶?上回先二太太的娘家, 喊了人把管家的臭豆腐攤子砸了,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 “竇家二老爺, 使人把練家的鋪子砸個稀爛!”那人嘆道, “嘖嘖,有了新人忘舊人吶!” “哎喲!今天的戲唱的不就是負心漢么?二太太真個就不忌諱?” “要不怎么說二太太厲害呢?她只要能賺錢、有好處, 旁人怎么說她,跟她不相干!你把她罵成了臭狗rou?你說管家不要臉?可竇家的家私, 都落她手里了。今日擺臺子唱戲,占了半條街,她不是竇二太太,誰肯買帳?你瞧瞧,不獨竇家鋪子,別人家的門口也搭著架子,用那什么衣架子掛在竹竿上。二錢銀子一套一口價,不還價!” 那人倒吸一口涼氣:“二錢銀子?我方才看見,是夏布的吧?早先五十個錢的都有,這些年物價越發貴了。旁人家都要三四錢銀子一身,他們家這么賣,不折本么?” 又有一人湊上來道:“比自家做還劃算了。我才一氣買了六套?!?/br> “你真有錢!” “有錢個甚!你看見的是有顏色的。單只素色甚花樣都沒有的短打才100個錢一套,也是不還價。你沒瞧見吶?” 周圍人發出陣陣驚呼,忙不迭的問:“哪呢?我們怎么沒瞧見?” 才買了衣裳的人拿手一指:“城墻那頭呢!我問他們怎么擺那么偏,他們說回頭人多了城內站不開,不如外頭寬敞。我來的時候就涌了好些人了,你們要買的快去,賣完可就沒有了!” 聽見的人呼啦啦的就往城外跑。到城門口,只見人山人海,卻是忙而不亂。所有的人沿著幾條道往里走,衣裳都是一個模樣,至多腰帶有些花樣,挑選極快。那幫忙拿衣裳的甚是老練,只消看一眼身形,就能報出合適的碼。 每人限購六套,離柜概不退換。待客人檢查過無甚疏漏,身著灰布短打的短發女子,飛快的把衣裳疊成方塊。給到另一個女子一卷一扎用稻草做了個提環,遞給客人。而后客人又順著人流,在收銀的柵欄口排隊。 那叫收銀臺的地方,一氣站了四十組人。一個點錢、一個看成色、一個把銀子往那叫天平上的稱,還有一個來來回回的跑,把柜上收了的銀錢往后頭攏。后頭更是壯觀,身著甲胄的戰兵把堆錢的地方護的嚴嚴實實。 里頭十來個帳房劈里啪啦的打著算盤,身旁有夥計專負責記帳,又有另一個夥計復核。而后銀錢裝箱,由戰兵押送著往不知哪處去。 那押送的車輛亦是稀奇。旁人的車輛都是兩輪的,偏他們家是四輪的。兩輪車子平衡不好,非得人前后盯著不可。然四輪車又不能轉彎,原先有人做過,后都因不好使廢棄了。眾人定睛一看,竇家的四輪車竟是會轉彎的! “哎喲我的媽,管家的靈氣都長二太太身上去了吧?他們家炸的臭豆腐,也不怎么好吃。怎地他們家的姑奶奶,就這般能干呢!” “你催魂???竇家都沒催!橫豎一人只能買六套,你買都買了,急著投胎咋地?” “我有錢我回頭再來排不行吶?” “阿呸喲,有錢買夏布衣裳?誰家有錢人穿夏布,你說出來我開開眼!” “我買了擱我鋪子里賣去!加二十個錢,有的是人買!快走走走!別擋道!‘’ 那人一聽這話,頓生嫉妒。扯著嗓子就對虎賁軍的售貨員喊:“他想倒騰你們的衣裳加價賣!你們就不管管???” 倒衣裳的登時惱了,又怕旁人學了去,又怕竇家不賣衣裳給他,又恨自己何必多嘴,又恨眼前的人多事。衣裳往身上一掛,就給了多嘴人一拳頭。那還了得?兩個人霎時滾做了一團! 周圍的叫好聲還沒喊出兩句,就沖過來了一隊兇神惡煞的戰兵,拽下他們身上的衣裳,扔回賣場,揪著二人從另一頭拖了出去。眾人才知道,原來買完離場的通道,還有這個功效! 熱鬧沒看成,眾人都覺得無趣,只好認得的不認得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打發排隊的時間。不消說,話題自是為著竇家打轉。 明顯低于市價的產品,雪雁自然知道會有許多投機倒把的。然而管平波早就與竇宏朗說好,家里騰出幾個鋪子來專賣服裝廠的衣裳。眾人又不傻,放著便宜的不要,倒去買貴的? 何況虎賁軍還有流動供銷社,騾馬馱著,各村各寨的賣去。村里什么都能拿來換,棉花、麻線、風干老母雞、咸鴨蛋,只要方便帶走的,都按市價折銀子。 愿為他們提供住所的,當即送產品一份。宣傳交易兩不誤。他們在梁梅二州做慣了的,擠兌死本地商戶容易的很。衣裳是新產品,亦沒太大的區別。 一場服裝大傾銷,好懸沒把巴州城翻了個兒。百姓是佛也不拜了,香也不燒了。人多隨波逐流,見眾人都搶購,便是家里不缺衣裳的,也跟著湊熱鬧。 不獨廉價的麻布短打銷售一空,連帶二廠主打的花棉布衣裳也清得個干干凈凈。霸了個碼頭,銀錢隨收隨送,當夜就組織了船隊,把收益送回服裝廠與飛水后勤總部。同時,也讓小虎服裝的品牌,太陽偏西,人群三三兩兩的散去,雪雁帶著人收貨架。不停有人來報丟失。人擠人下,衣架幾乎丟了多半。為著方便點數,所有的物件都寫了阿拉伯數字的編號,哪知且不用數,光rou眼看就知對不上了。 幾個管事垂頭喪氣的,雪雁倒是大度一笑:“無事,好生點出來,知道損失了多少便是。做生意哪有半點不折損的。何況衣架子上都畫了小老虎頭,也是替我們廣而告之,算算不虧的?!?/br> 一管事心道,橫豎扣的不是你的獎金,你不心疼。不敢明說,只氣呼呼的道:“要她們看好、看好,都不聽。49號連架子都丟了!依我說就得扣他們工錢!” “對!他們巴州人怎地那么不靠譜呢?請他們做工,半點不上心的么?” “什么不上心?我看到他們自己偷的都不少。他們是本地人,悄悄叫家人裝作看衣裳,眼錯不見就把衣架子順走了。叫我逮著了一個,死都不肯認,那時候人來人往的忙亂不堪,只得罷了。次后收拾的時候,他倒問我要憑證來!偷都叫偷了,我上哪找憑證去?” 一語引起不知多少管事們的共鳴,紛紛咒罵起偷竊的小人來。管事們都是從各處抽調而來,幫忙買衣裳的夥計卻是本地請的,按件抽成。 休說衣架桿子這類不大值錢的,就是衣裳也丟了不少?;①S軍是責任制,一算帳,管事們都要扣獎金,紛紛叫苦不迭。雪雁淡定的聽他們抱怨著。 算來沒有一處不丟的,但上心的丟的少,粗心的丟的多。雪雁又叫人把丟的東西統計出來分類列表格。而后繪制出統計圖,當著眾人在圖上劃了兩條線,道:“紅線為基準,損失在紅線以下的,免責。在紅線以上的,根據比例扣獎金。綠線為表彰,損失在綠線以下的額外獎勵。如何?” 眾人湊上來看圖表,一目了然。竟還有只丟了一個衣架的神人!有了比較,眾管事也不好說什么,知道獎金扣定了,好在沒提扣工錢。就有人喊:“到底怎生守住的?快與我們分說分說?‘’ 另一個人嗬斥道:“沒見楊部長三天沒合眼了么?這等瑣事,我們回廠再談就是了?!?/br> 眾人齊齊暗罵馬屁精,卻又爭相恐后的對雪雁表達了誠摯的關懷。雪雁確實累了,謝了管事們的好意。在外頭請了轎子,一路昏昏沉沉的往家中趕去。 因管平波在竇家的話語權日益加重,底下會看風向的人,有事就漸漸撇開張明蕙,而跑去問練竹。整個竇家內宅的權柄,奇異的過到了練竹手上。 竇向東不做表示,底下人越發明目張膽。練竹逐漸握住了家中大權,投桃報李,與管平波相關的家人皆得了不少好處。雪雁家就從窩棚里搬到了竇家大院內仆從居住的大瓦房。雖只有一間屋,給雪雁媽獨身的寡婦盡夠使了。 天漸漸黑了,竇家門房看到遠遠一行人,打著燈籠抬著轎子而來。問明是雪雁歸家,忙打開后門,將人迎了進去,巴巴兒跟著轎子,對里頭大喊:“雪雁媽!你家雪雁姑娘回來了!” 夏日里街坊都在場院里納涼,門房一嗓子喊的眾人紛紛探頭。只見四個背著長刀的彪形大漢擁簇著雪雁的轎子,后頭還跟著好幾個隨從模樣的人,好不風光!走到近前,雪雁從轎中走下,迎上眾人齊刷刷的目光,從容一笑,福身一禮:“見過叔叔嬸嬸哥哥嫂子!” 那氣度,雪雁媽登時覺著,就是此刻死也瞑目了! 第149章 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