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孔彰被噎了一下。 莫日根連連冷笑:“要殺便殺,何必挑撥離間!我們與將軍幾千里同生共死,也不差今日了!” 孔彰部尚算冷靜的幾個人,紛紛叫嚷起來,可那稀稀落落的聲音,顯得更加沒底氣。管平波心道,只怕還是叫電網嚇的??粗鴴煸阼F絲網上的尸體,管平波心道了句可惜,就憑她寒磣的家底,搞出的電網不知有沒有六十伏,電死人的難度頗大,那只被她弄個半死的鳥還掙扎了兩下才死,真是除了恐嚇,沒有半點實際效果。然最初的地雷已經埋下了恐懼的種子,被電網鎮住毫不意外,只當場嚇死令人有些難過。管平波為抓孔彰,差點燒盡了家底。至少火藥的庫存就一掃而空。到了這個地步,她有的是耐心與孔彰耗。抓豹子嘛,總是不容易的。 任何過激的情緒,都極耗體力。加之沉重的甲胄與體重,孔彰的坐騎已是強弩之末??渍檬菒垴R之人,知道暫無法逃脫,索性先指揮著眾人下馬,讓馬匹有所喘息。 管平波饒有興致的看著孔彰找出些許草料喂馬,心理素質杠杠滴!果然是千金難求的猛將。又嘆陳朝果真藥丸,這般武將,居然讓他受盡委屈。想著竇向東調查出的種種,管平波的心都一陣陣的抽痛??渍萌艨贤督?,必須往死里慣??! 打仗不可能帶太多輜重,大量的草料尚在江邊的飛水城內,孔彰觀察著四周,不知何處能引著馬吃草。管平波對養馬的知識匱乏的可憐,不確定的問:“你們的馬是不是沒吃飽?” 孔彰輪番撫摸著兩匹馬脖子,沒什么精神的點點頭。管平波對身邊的人低聲吩咐了幾句,不一時就有一隊人挑著擔子走來。管平波指著才送過來的簍子道:“我有些黑豆,可以給你們喂馬?!?/br> 岱欽這時才相信管平波是人,怒道:“誰信你的假惺惺!”又對孔彰道,“別要,沒準混了毒,好治死我們的馬!” 孔彰卻是看著管平波道:“你想要我的馬?!?/br> 管平波笑嘻嘻的道:“何止你的馬,還想要你的人?!?/br> 孔彰:“……” 沖過了地雷陣,又被沒良心炮攆著追了好一段,馬匹里不少受傷的。這要再餓上一頓,可就得掉膘了。那都是她的馬??!必須不能受損失。管平波果斷道:“兩側的陡坡馬上不去,人卻能上去??讓④娔阈断录纂?,出來吧。你出來我就送黑豆進去喂馬?!?/br> 莫日根忙道:“別去!他們定有埋伏!” 孔彰盯著管平波,沉聲道:“我出來,你放了其它人?!?/br> 管平波搖頭道:“孔將軍,你沒有談判的資格。山谷中驚馬是哪般兇險,你比我清楚。我此時再丟炸藥,你們光踩踏就能死個干凈。你們每一個人我都不愿傷害,可我四弟死在你們手上,不降服你們,就只得殺了你們,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的好。出來吧?!?/br> 孔彰此時的心情,僅次于面對端愨了。再次深吸一口氣,開始拆卸身上的盔甲。莫日根苦勸不住,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孔彰輕身抓住山邊的草叢,往那女魔頭處去。 管平波不住的叮囑:“你慢著些,別摔著。抓草的根部,不要抓葉子,仔細割傷手?!?/br> 孔彰:“……” 哪知管平波說完,撒腿就跑。待孔彰跳下山坡,她已跑出去百步遠,躲在了譚元洲身后。 譚元洲毫不留情的恥笑道:“慫的你?!?/br> 管平波道:“我就慫,你是沒見識過他的力氣有多大。我特么要給他逮住做了人質,你們是放了他呢?還是放了他呢?他帶著人跑回了平地,還有我們的事?” 孔彰瞪著比狐貍還狡猾的管平波,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山坡上出現了弓箭手,執弓對準毫無防護的他。幾個人拿著繩索,試探著朝他靠近。 孔彰翻個白眼:“要綁就綁?!?/br> 虎賁軍從善如流的把人綁了,且用的是管平波親授的、標準武警捆綁死刑犯的招式。繩子繞過孔彰的咽喉,又在他的雙臂上卷上四五圈,最后才落在手腕上,打了個死結。這還沒完,只聽一陣金屬的脆響,他的腳也被套上了鐐銬。 目測孔彰再無戰斗力,管平波才跑到跟前,指揮著人往鐵絲網里送豆子,又扔紗布酒精等物,好叫他們處理傷口。而后一臉討好的對孔彰道:“你沒受傷吧?餓不餓?想吃些什么?” 孔彰:“……”雙手被縛的死緊,沒有逃脫的可能??渍萌虤獾?,“然后呢?” 管平波道:“帶你去見李將軍可好?” 孔彰還能說什么?鐐銬的鐵索特別短,他牛高馬大的,從來沒有用這么小的步伐走過路。近些年來練的養氣功夫,盡數在克制自己飛起一腳踹死前面那女人的沖動上了!媽的人世間居然有比端愨還討厭的女人! 莫日根看著孔彰遠去的背影,忍不住用姜戎話大喊:“將軍,萬不得已,就別管我們了!” 孔彰頓住腳步,回頭用姜戎話一字一句的回道:“我與你們共存亡!” 莫日根暴躁的一腳踹在山坡上,中原人太狡詐!哪有這樣打仗的!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打!王八蛋,狗日的!早晚有一日,我叫你們好看! 管平波怕孔彰不習慣鐐銬絆倒,走的很慢。中途還停下來,喂他喝了一回淡鹽水,并溫言道:“再堅持一會子,待見了李將軍,我給你做吃的?!?/br> 孔彰一肚子火,到現在他還沒弄明白管平波到底怎生設置的陷阱。只那一句拿騎兵打蒼梧,狠狠的扎進了他的心里。幾年前去巴州傳旨,他便覺著巴州不好打。朝廷卻……想到朝廷,又想起家務。他落入了叛軍的手中,會不會牽連母親和孩子?生平第一次感謝端愨看上了他,但愿公主府,能庇佑他的家人。 管平波又停下來,身形矮小的她,惦著腳給孔彰擦汗??渍每嘈?,家眷都在京城,他怎可能投降?若他能狠的下心腸,也不叫那鳥朝廷驅使了。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一行人終于行到了營地前??渍貌诺谝淮我姷搅斯芷讲ǖ谋?。比宮廷鑾儀衛還要整齊的衛兵,在烈日下紋絲不動。見到管平波,齊刷刷的舉手,行了個孔彰看不懂的禮儀。管平波回了一禮,營門緩緩打開,筆直的通道展現在眼前。沿著紅磚路,孔彰被徑直帶到了監牢。 李恩會的聲音炸起:“將軍!” 孔彰看向李恩會,淡淡的道:“你沒事吧?” 李恩會難以置信的道:“將軍……你……” 孔彰被推進了李恩會隔壁的囚籠,落鎖。管平波笑著對孔彰招手,待孔彰走到籠子邊,拿出匕首,割斷了繩索,又遞給他一副鑰匙:“自己開鐐銬吧,不是我誠心不敬你,實在是怕你揍我。我可是打不過你的?!?/br> 孔彰默默的拆開鐐銬,管平波隔著柵欄收回鑰匙與鐐銬,輕聲道:“你們說說話吧,我去外頭瞧瞧其它人?;仡^來看你?!?/br> 伸手不打笑臉人,各為其主,打起來的時候自是下死手。被抓后,管平波對他的照顧可謂體貼入微了??渍瞄L長嘆了口氣,對管平波解釋道:“我的孩子在京城?!?/br> 管平波看著孔彰,欲言又止。良久,笑了笑,道:“我們先吃了飯再說吧?!?/br> ======================= 第63章 噩耗 孔彰的心不自覺的漏跳了一拍,終究沒再多話。管平波退出牢房,李恩會忙湊到柵欄邊,一疊聲的問孔彰:“你也著了她的道兒!” 孔彰情緒低落,沒甚說話的心情,任憑李恩會不停詢問,都不愿答言。他去死,還是孔嫻與孔博去死,答案不言自明??伤羲懒?,又有誰能送孩子回姜戎?是他大意了,不該這么莽撞的上山。死于敵軍之手,沒什么稀奇,古來征戰幾人回,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也算死得其所。只可惜了追隨他的一幫兄弟,不知來生有沒有贖罪的機會。 太陽漸漸西斜,牢房內的光線不如方才的明亮。李恩會看了看刻漏,過申正了。外頭提前送了飯進來,每人一碗兔rou汁澆飯,唯有孔彰沒有。李恩會把碗抵在柵欄上,道:“她故意整你,我們一起吃?!?/br> 孔彰擺擺手,料定管平波有別的東西等著他。一路上無微不至,沒理由單落下了晚飯。果不其然,李恩會的飯沒扒完,管平波就帶著一串隨從,施施然的走來,在地上架起了爐子、鐵絲網。熟練的點燃炭火,看守牢房的獄卒跑去把另一頭的側門拉開,過堂風呼的吹過,爐子里的炭火炸起了朵朵火花。 管平波隨意的盤腿坐在地上,從食盒里拿出一塊腌制好的牛rou,用夾子放在了鐵絲網上。刺啦一聲,牛rou的香味頓時飄滿了整個牢房。管平波熟練的翻著牛rou,笑對孔彰道:“中原不輕易殺牛,你算運氣好,恰有頭牛摔斷了腿,才弄得了這么點子。我叫人切了幾斤新鮮的,下剩的用煙熏干了,將來留著慢慢吃?!?/br> 焦香味越發濃郁,牛rou不必烤太久。管平波笑問孔彰:“你喜歡吃嫩些的,還是老些的?” “隨便?!?/br> 管平波笑道:“做廚子的最恨隨便二字?!?/br> 孔彰沒說話。 管平波往牛rou上撒了一把孜然,只把牢中其它人勾的口水泛濫。把牛rou裝好,管平波玩笑道:“不投降的話,我可就餓著你了!” 見孔彰沒回應,管平波竟是抄起筷子,真個自己吃起來??渍靡姞?,簡直哭笑不得。他印象里的管平波年歲甚小,如今也不知幾歲了,居然拿著這等小孩子的把戲勸降。 管平波吃畢,發現孔彰盯著她笑,半分沒有生氣的模樣,小小郁悶了一下,她是耍流氓的來著。只得又烤了一塊,隔著柵欄,送到了孔彰手中??渍玫拇_餓了,送進來的也不客氣,三兩下吃完。管平波度量著他的食量,接著再烤。李恩會許久不曾暢快的吃過牛rou,在旁邊看的撓墻:“喂!管將軍,縱然是他更精貴,好歹給我半塊,以報我當年送藥之恩??!” 管平波心道,只怕你不想吃??渍靡豢跉獬粤似甙藟K,見他速度慢了下來,管平波笑問:“吃飽了么?” 孔彰點點頭,道了聲謝。 管平波又遞了個銀壺過去:“羊奶?!?/br> 孔彰接過銀壺灌了幾口,道:“你很了解西域人?!?/br> 管平波但笑不語,看著孔彰吃飽喝足,命人收拾東西,有一搭沒一搭的問些不要緊的西域風光??渍靡詾樗A備慢慢磨,笑了笑,念其用心招待,也隨意往地上一坐,撿了些趣事說了。管平波東拉西扯,光線越發暗了。管平波熬了兩天兩夜,面容已有倦色??渍迷掍h一轉,說起了自己的馬:“那匹金色的叫巴特兒,不大聽得懂漢話?!鳖D了頓,道,“人不能隨便放,馬卻不妨。若有可能,放他回西域吧?!?/br> 管平波卻是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方才吃了不少東西,覺著撐么?” 孔彰莫名其妙:“你不該我剛吃完的時候問么?這會子,便是才吃撐了,也克化些了?!?/br> 管平波嗯了一聲,輕聲道:“你不會死的?!?/br> 孔彰道:“你愛才之心我看見了,當我們沒緣分吧?!?/br> 管平波突然站起來,收起了方才的笑顏,面無表情的道:“請你看一場戲?!?/br> 話畢,吹了聲清亮的口哨,就有幾個戰兵,拽了一只土狗進來。李恩會用手指敲著柵欄道:“吃狗rou嘛!狗rou總該輪到我了吧?” 管平波再沒了方才的和氣,眼風冷冷掃過,煞氣十足!李恩會被她鎮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土狗似感受到了什么,劇烈的掙扎,卻是怎生也逃不脫。一個銅制的錐形物體塞到了狗嘴里,烏黑的汁液一點點灌入,而后抽出椎體,用繩子把狗嘴綁了個嚴嚴實實??渍眯睦镱D時生出了不好的預感,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那只狗身上。 管平波不會無緣無故的讓他看狗!孔彰的心跳慢慢加速,不多時,狗開始抽搐。嗚咽從狗的喉嚨溢出,因嘴巴被綁住,發不出更大的聲響。四肢痛苦的支棱著,身體形成了極扭曲的弧度??渍眯闹幸活?!這是什么???為什么他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他沒有殺過狗,這種似曾相識之感,到底從何而來??? “孔將軍?!惫芷讲ǖ穆曇粲行┗逎???渍秒[隱覺得接下來的話他不想聽。但管平波不如他愿,緩慢而清晰的道,“所謂破傷風,從來沒有當天發作的?!?/br> 孔彰的心接連漏跳了好幾拍! “能即刻發作的,只有馬錢子毒?!惫芷讲ǖ穆曇艉盟票徽衷谡肿永?,聽不真切,又頑強的鉆進孔彰的耳朵,“驚馬的方法,有十數種。迦南夫人,非死于命數,而是謀殺?!?/br> 孔彰呼吸陡然急促,抓著柵欄的手,青筋直爆!腦子里電光火石間,串起了所有細節!端愨!是端愨!他進城的時候,遇見過端愨!是她殺了迦南,因為要得到自己,殺了迦南!怪不得,怪不得,這么多年來,她對已亡故的迦南抱著異常的敵意,對兩個孩子也格外的不能容忍。 怒火在心中瘋狂燃燒,直沖腦門,過激的情緒,讓他有些暈眩。迦南瀕死的模樣猶在眼前,那時的他抱著迦南,無助的感受著她從奮力掙扎到漸漸沒了力氣,然后一切戛然而止。他到死都不會忘記,當年無能為力的自己! 孔彰強壓著滔天怒意,怒目切齒的問:“你如何得知?有甚憑證?” 管平波憐憫的看了孔彰一眼:“在中原,馬錢子并不稀奇。只要知道迦南夫人的病情,略通醫理的人都知道的?!?/br> 孔彰死死盯著管平波,良久,猛的扭過頭,質問方堅:“你聽過?” 方堅沒說話,迦南夫人頭日驚馬次日便得了破傷風死了,京城里的人又不是傻子,只沒人去同孔彰說罷了??准艺玖藭x王,孔彰元配死了,不是更好么?這個西域來的年輕人,太不熟悉京中的齷齪了。 方堅的沉默,等同于證實了管平波的話??渍梅讲艔娦袎合碌膽崙考颖兜姆词?!他死死的抓著柵欄,咬緊了牙關,竭力的隱忍著什么??此臉幼?,接下來的話,管平波險些說不下去。但一千人的騎兵營,沒有孔彰鎮著,她沒有吞下的把握。用力把孔彰的手指從柵欄上一根一根掰開,安靜到落針可聞的牢房內,清脆悅耳的鈴鐺聲落在了孔彰掌中。 孔彰看著手中忽然多出來的發箍,足足怔了半柱香。憤怒席卷過的大腦一片空白,這是誰的發箍?為什么跟孔嫻孔博的那么像?管平波給他發箍做什么?萬千疑問在他腦海中盤旋,但他始終不敢去想那個最可能接近真相的答案。豆大的冷汗從他額頭滴落,他的嘴唇都有些發青,本能的大口呼吸,卻好似被悶在水中,怎么都提不上氣來。 發箍上的鈴鐺細碎的輕顫著。鑲嵌著紅寶石的發箍,在陽光下會發出奪目的光芒。兒女的笑顏猛的刺進了孔彰的腦海,熟悉的響動,與記憶中的重疊。 手不自覺的握緊了發箍,他狠狠的咬了下舌尖,用劇痛逼迫自己冷靜。他在雁州時接到的家信,孔嫻與孔博異常的同時病重,當時就有懷疑。孩子們真的被害了?還是管平波在最后詐她?視線落回發箍上,如果孩子果真遇害,管平波又在其間扮演了什么角色?插手了多少? 思緒無比的混亂,想不出個所以然。孩子很有可能夭折的消息,讓孔彰的眼睛迅速變的血紅。他不愿相信那是真的,抬起眼,死死的盯著管平波,宛如草原上狩獵的猛獸,充滿了殺意! 如果你才是罪魁,我會讓你碎尸萬段! 管平波后背汗毛登時炸起。若非確定孔彰逃不出鐵籠,如此駭人的殺意下,她立刻就想奪路而逃。 然,管平波欲降服孔彰,她不能流露出絲毫對絕對力量的畏懼。略作調節,明亮的眼睛平靜的直視著孔彰。二人無言對峙,周圍的人都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突然,地牢的隧洞響起了腳步聲??渍玫暮蟊潮灸艿目嚲o,視線沒有離開管平波的臉,余光卻瞥見了個年輕的女人。待看清那女人的面容時,不由愕然! 來人為何會長的像他母親?陰謀的氛圍越發濃郁,孔彰身上的暴虐騰起。到底是誰,在算計他?算計他全家? 心心念念的竇姑娘從容而來,李恩會并不覺得多意外。只是氣氛詭異,他謹慎的沒有開口,而是緊緊盯著她。大功的孝服,竇家誰死了?為何管平波又沒穿孝服? 陸觀頤的腳步很輕,然而她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孔彰的胸腔里,震的他胸口發緊。就在陸觀頤距離孔彰三尺開外,管平波阻止了她。柵欄的間隔能讓孔彰的手臂通過,不能讓陸觀頤進入他的攻擊范圍。 孔彰的呼吸變得輕微且綿長,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判斷著目前的局勢。 簡直是天生的獵手!管平波心中暗贊,幸虧被她逮著了,否則必是戰場上的勁敵! “彰哥兒,我是大jiejie,還記得我么?”陸觀頤像極了姑母的聲線,輕柔拂過孔彰的耳膜,“那年在京中,我們見過的?!?/br> 孔彰懷疑的看著陸觀頤,沒有冒然開口。 陸觀頤抿了抿嘴,緩緩挽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交錯的鞭痕。 孔彰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