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譚元洲問:“張嫂與陳嫂不搭把手?” 陸觀頤道:“偶爾也幫著帶帶,但她們主要是做旁的家務。 你休小看三間屋子的日常打掃,細細做上一遍,一個時辰就沒了。 還有滿崽的尿布衣裳要洗,小襪子小鞋子全得一針一線的做。 雖有縫紉機,她一天一個模樣,很是趕不及。 我便讓她們都去歇歇,我來帶會子。 再說她一日日的長,再大些可不能交到仆婦手中。 她們不識字不通禮儀,幫忙做瑣事還罷了,正經教養是萬萬不能的?!?/br> 譚元洲聽完笑道:“你更像親娘了?!?/br> 同一個姿勢抱的有些久,甘臨不干了,伸手抓陸觀頤的下巴抗議。 譚元洲伸手抱過,攤在自己的腿上,對著甘臨的小肚子一陣輕戳:“搗蛋鬼,你就像你媽!沒一刻安生。 看將來誰消受的了你!” 甘臨仰躺著,蹬著腿咯咯直笑。 大眼睛彎彎的,跟管平波笑的時候一模一樣。 除卻眼睛,其余的地方倒有些竇向東的模樣,日后回了巴州,原就喜歡女孩兒的竇向東,不定怎么寵。 小丫頭真會長。 玩過一陣,陸觀頤問:“你找我什么事?” 譚元洲輕輕把甘臨放在地板上,才道:“那個……她……今日沒惱吧?” 陸觀頤嗔了譚元洲一眼:“原當你是個有分寸的,哪知道今日竟不管不顧,半點沉穩都沒了。 你明知她受了傷,還同她動手。 果真再跌著扭著了,可是鬧著玩的?” 譚元洲急道:“我傷著她了么?” 陸觀頤道:“她嘴里沒個實話,我又不會看,哪知道傷沒傷著?橫豎我看她在屋里躺了半日,我問起,她又跑出去了?!?/br> 說著恨聲道,“我們全營沒有一個能管得住她的,我看她年紀輕輕作下病來就好了!” 譚元洲臉色發僵,干澀的問:“果真?” 油燈下,彼此的表情看不真切。 良久,譚元洲道:“你今晚能否再細問問她?” “嗯,好?!?/br> “那個……”譚元洲又道,“再瞧瞧她有沒有真生我的氣……” 陸觀頤笑道:“為著方才你把她打翻在地上的事?” 譚元洲低聲道:“她乃一軍主將,我不該當眾與之打斗的?!?/br> 陸觀頤輕聲道:“你多慮了。 主將有悍勇的,亦有擅謀略的。 便是她打不過你們,難道你們就不服她了?她為女子之身,能讓你耗費兩年光景才制住,不知道的人聽了,不定怎么笑話你,卻斷斷不會笑話她。 你著實杞人憂天了?!?/br> 譚元洲沒說話,所謂關心則亂,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他一點風險都不想有。 明知自己的心思見不得人,卻又忍不住的幻想。 想過一回,又不得不承認,同竇宏朗比,他除了能打之外,什么都不占。 且竇向東把他養大,不是讓他背棄主家的。 他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竇家給予,肖想人家兒媳之事,無法理直氣壯的說出口。 可人又如何能控制住自己呢?管平波比尋常女眷都高許多1。 但在譚元洲看來,依舊小小的。 骨架纖細修長,并不是很好的練武胚子。 就算是女人,也得似曾云兒那般五大三粗,才夠力氣。 但就這么一個理應怯弱的小姑娘,卻有著強悍的戰斗力。 第一次交手,他是輕敵了,所以被人一招撂倒。 但后來從不敢掉以輕心,也是到今日,才算占了上風。 都是習武之人,所以知道管平波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冷靜、聰慧、堅韌、博學,帶領他們從絕望走到興旺;從一無所有到人人艷羨。 如何讓他不傾心? 所以他迫切的想建功立業,迫切的想擺脫家奴的身份。 只有真正做到功成名就,才能去問竇宏朗,能否放開不喜歡的小老婆?也才能有資格站在管平波的身旁,噓寒問暖。 而不是像現在,繞著彎子打探。 陸觀頤等了許久,都沒聽見譚元洲再開口。 突然明白了什么,張了張嘴,又把話咽回了肚中。 比起竇宏朗,她當然更看好譚元洲。 最起碼譚元洲在乎管平波。 但相處這么久,她更知道管平波雖然嘴上沒一句正形,成天價的不是調戲這個妹子,就是逗弄那個美人,但僅限于話多。 男女之事上,是半點沒開竅的。 何況管平波志存高遠,怎會把兒女情長放在心間?便是譚元洲打動了她,在真正能奪取權力前,也不會同他在一起。 女人不比男人,女人,是會懷孕生子的。 管平波能為老虎營殫精竭慮,可見權力欲之重。 在權力面前,男人,太微不足道了。 同情的看了譚元洲一眼,若要等管平波,且不知到猴年馬月。 外頭傳來敲擊聲,亥時到,所有人回營睡覺。 按老虎營的規矩,一刻鐘之內上床躺好,不允許閑話,違令者捆打十軍棍。 甘臨早睡著了,四仰八叉的像只小青蛙。 譚元洲摸了摸甘臨的小臉,對陸觀頤微微欠身:“我先告辭,今晚打攪你了?!?/br> 陸觀頤道:“無事,橫豎我也閑著?!?/br> 起身往外走時,在門口撞見管平波。 譚元洲的臉沒來由的一紅,落荒而逃。 管平波走到屋內,見只有陸觀頤獨自在此,登時擠眉弄眼:“譚元洲不錯哦!” 陸觀頤:“……” 管平波笑嘻嘻的挨著陸觀頤坐下:“大半夜的,跟你說什么呢?” 陸觀頤道:“他是來關心你的傷?!?/br> 管平波擺擺手道:“我能有什么傷?他這是找借口,男人慣常用的伎倆,你小心著了他的道!” 陸觀頤:“……” “不過他還不錯了?!?/br> 管平波點評道,“我看他挺喜歡逗甘臨的,還不是一般男人那樣傻逗。 是個靠的住的男人。 你可以考慮一下?!?/br> 陸觀頤聽著這話,都替譚元洲肝疼,忍不住道:“那你嫁他好了。 橫豎你都不打算跟竇宏朗過,你現有自己的地盤,老爺子未必好意思攔著你的?!?/br> 管平波奇道:“他喜歡你,我嫁他干嘛?” 陸觀頤沒好氣的道:“他哪里喜歡我了?你哪知眼睛看見他喜歡我了?” 管平波嘀咕道:“這么個大美人在眼前晃,他又沒眼瞎?!?/br> 陸觀頤果斷道:“他眼瞎了?!?/br> 管平波:“……”美人怎么喜怒無常???怪她打攪了約會么?難道日后要晚點回來?還是給美人弄個單間?軍營里那啥啥的不大好,可是婚姻問題確實是工作的重點。 果然有一利必有一弊,男人力氣大,就有生理需求。 女人多半欲望不強烈,打架又不占優了。 心中默念了三遍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才重新淡定了。 劉奶媽進來喂奶,把了尿后,甘臨清醒了,睜著大眼睛不住的望。 管平波笑著抱過,用自己的臉擠甘臨的臉。 甘臨不情不愿的拿手推開,翻身往陸觀頤身上撲。 管平波抱怨道:“你是誰生的??!一點都不親我!” 陸觀頤呵呵:“老爺日日不著家,何曾記得家里還有個奶娃娃?!?/br> 管平波:“……”翻身倒在地板上,感嘆,老爺真不是人干的,養家糊口還得被太太數落不顧家。 陸觀頤還想說兩句,管平波竟是就這么睡著了。 哭笑不得的戳了戳管平波的臉,喜歡你的人,可真夠倒霉的!譚元洲你還是換個人喜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