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俏寡婦榮寵記(重生)》 作者:陳云深 文案: 姜紅菱嫁入顧家三天就守了寡,守寡六年就被婆家沉了井。重生一睜眼,怎么還是個寡婦。姜紅菱心中暗暗吐槽:我和寡婦干上了嗎?!既然老天開眼,讓她重活了一世,她堅決要擺脫守寡的命運,好好的嘗嘗做女人的滋味。 姜紅菱:顧府的一切,都將是我的。 顧思杳:嗯,都是你的。 姜紅菱:我沒說包括你。 男主:冰山腹黑面癱臉 女主:冷艷口嫌體正直 寡嫂與小叔的二三事~ 1v1 he 甜文 宅斗 重生虐渣 內容標簽:布衣生活 爽文 主角:姜紅菱 ┃ 配角: ┃ 其它:重生虐渣,打臉爽,日常甜 作品簡評: 沖喜嫁入顧家的姜紅菱,進門不到三天就死了男人。守寡六年,又被婆家沉了井。重生之后,她依然是顧家的孀婦。既然上天開眼,讓她重活一世,她必定好好活出個滋味兒來。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生的變數,多了和那個男人的糾纏。本文情節緊湊,文筆流暢,劇情張力極佳。男女主角之前的感情糾葛,令人心懸。故事層層遞進,豪門眾生相演繹了多彩人生,值得一品。 第1章 沉井 四月細雨,江南江州。 時下已過了清明,天氣本已漸漸轉暖,卻因連著落了四五日的雨,又冷如深秋一般。 丫鬟如素在廊上守著一只紅泥小爐,那爐上燉著一口藥鍋,鍋內的墨汁也似的濃黑藥汁不住翻滾著。她將手中的扇子放下,看了一眼屋檐上滴落的雨水,并院中那被雨打的瑟瑟的梧桐,不覺嘆了口氣。 門上簾子忽被打起,如畫自里面出來,低聲問道:“藥可好了沒有?”如素點了點頭,使著襯布將鍋自爐上端下,遞給了如畫,又問了一聲:“奶奶可好些了?”如畫頓了頓,說道:“醒了?!北阄丛俣嘌?,端了藥鍋進去。 江南顧家的大少奶奶姜紅菱病在床上已有許多時日了,起初只是一場風寒,只因時氣不好,一頓頓的藥吃下去,只是不見效驗,身子卻越發沉重起來,弄到如今竟致下不了床。 如畫走回內室,只覺這屋中一片昏暗回病氣混著藥氣,污濁不堪。她眉頭微皺,將湯藥倒進一只青瓷小碗中,走到床畔。 雕花大床上帳幔半垂,里面聲息俱無。 如畫將藥碗擱在床邊的杌子上,一手撩起帳子,輕輕說了一聲:“大奶奶,吃藥了?!?/br> 姜紅菱睡在床上,一張鵝蛋小臉蠟也似的慘白,原本烏油一般的頭發宛如枯草拖在枕上,豐艷的身子瘦脫成了一把骨頭。 聽到丫頭的聲音,她星眸微睜,低低應了一聲。 如畫忍著不耐,將她扶起,又拿了一只水綠色織金湖緞軟枕墊在她腰后,方才端起藥碗喂她吃藥。 姜紅菱看了她一眼,就著她的手,將湯藥一口口的咽了下去。藥汁苦澀,她禁不住微微皺眉,卻并未言語什么,待一碗湯藥喝完,方才說道:“我病了這些日子,拖累你們了?!?/br> 如畫連忙陪笑道:“奶奶說哪里話,伺候主子是我們丫頭的分內之事,怎好說什么拖累不拖累?” 姜紅菱唇角微彎,啞著喉嚨道:“那你可真是個得人疼的丫頭?!?/br> 兩人說話間,卻聽外頭廊下一陣腳步聲響,似是來了許多人。 如素大聲說道:“各位嫂子這會子來是做什么的?大奶奶病著,怕人多吵鬧?!?/br> 但聽一婦人說道:“自然是要緊之事,你且讓開?!?/br> 一言落地,便聽那腳步聲紛至沓來,兩個中年婦人帶著五六個顧家三等仆婦自外頭進到內室。 一見這情形,如畫雙手一顫,將藥碗合在了身上。所幸湯藥已然喝完,并不曾弄濕了衣裳。 姜紅菱看了她一眼,并未斥責,將地下站著的幾個婦人挨個掃過。 領頭的兩個,大約四十上下的年紀,皆是中等身材,一個容長臉面,一個圓臉,一樣的裝束,是顧家的內管家媳婦趙武娘子、章四娘子。 如素自外頭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向著這起人喝道:“大奶奶的臥房,你們怎么能說進就進?還有沒有規矩王法了?!” 那領頭的婦人,皮笑rou不笑道:“太太的吩咐,庫房昨夜失竊,合家上下大小屋子都要一一看過,免得錯冤了好人?!?/br> 姜紅菱眼眸低垂,遮掩著其中的冷意,是太太的意思,還是姨娘的意思? 如畫早已躲在了一旁,如素還要強辯,卻聽姜紅菱道:“罷了,既然是太太的吩咐,兩位嫂子也是家中辦老事的人,當不會行出錯兒來?!?/br> 胳膊拗不過大腿,以她在顧家的情形,跟她們強爭,也不過是雞蛋撞石頭。 那兩個婦人一笑,說道:“大少奶奶果然明事理,咱們就得罪了?!闭f著,一聲令下,隨來的幾個仆婦立時動手,在這屋中翻箱倒柜,把姜紅菱穿著穿不著的衣裳繡鞋扔的滿屋皆是。 眾人翻了一回,不見什么異樣。趙武家的一眼瞥見衣柜旁放著的一小口上鎖的桐木箱子,走過去,笑道:“這里面是什么,說不得,也打開叫我們瞧瞧罷?” 如素看這屋里被她們如此作踐,早已氣紅了眼睛,喝道:“這里面是奶奶的褻衣,莫不是你們也要看?” 趙武家的獰笑道:“你說是什么便是什么,還用我們來搜么?快些交了鑰匙,不然我便叫人來擰了鎖子!” 姜紅菱冷眼看著,低聲吩咐道:“如素,給她們開箱子。叫她們洗亮了眼睛,好好看清楚?!?/br> 如素無法,只好將箱子開了鎖。 趙武家的親自上手,將里面的衣裳扒了又扒,卻只有些抹胸、肚兜、褻褲,果然只是貼身衣裳。 眾人搜了一遭,一無所獲。 趙武家的同章四家的面面相覷——怎會沒有? 如畫緊貼著墻壁,一張小臉煞白,嬌小的身子抖如風中落葉——怎會沒有? 姜紅菱嘴角揚起一抹嘲諷,啞著喉嚨道:“兩位嫂子都一一瞧過了,可有什么賊贓?” 那兩個婦人無話可說,只好悻悻說道:“既沒尋到什么,咱們就去回太太的話了,大奶奶歇著罷?!毖粤T,便帶著手下,鎩羽而歸。 如素氣不過,追了出去,大聲罵道:“你們平白糟踐了人一場,連個交代也沒么?” 自是無人理她,那起人一陣風也似的去了。 如素轉回屋中,一面抹著眼睛,一面收拾著滿地的衣裳。如畫跟在她身邊,一道拾掇著,一字不發。 姜紅菱看了地下這兩個丫頭一眼,微微嘆了口氣。 如今的她,還能怎樣? 藥勁兒襲來,姜紅菱雙目合攏,緩緩睡去。 入夜,下了一日的雨并未停下,雨勢卻比白日更大了幾分,刷刷的打在瓦片上聽得人心里發寒。 今日,該如素值夜。 坐在床下的腳凳上,撥拉著火盆里的炭,她歪著頭,半睡半醒著。 許是大夫新開的藥甚有效驗,奶奶今日睡得極熟。 夜半子時,顧家大宅一片死寂,唯有巡夜人的敲梆子聲按時傳來,更顯的這夜長而寂靜。 一陣冷風自外頭吹來,將如素吹得身上打了個激靈。 她起身出去,想要將門簾掖死,卻忽見幾道人影冒雨而來。 如素心中大駭,這院子的角門每日晚間是必要上鎖的,這起人是怎么進來的? 還未細想,那伙人便已到了門前,竟不問話,就撞開了門柄。 如素滿心驚恐,正欲張口大叫,便被一人捂住了口鼻拽在一旁,縛住了手腳。那人順手,將一塊手巾塞在了她口中。 但聽一人低低道了一聲:“不要理這丫頭,手腳快些!” 只這一聲,如素已然認了出來,這些人是家里的下人,不是土匪! 然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瞧著這些人走進內室。 這起人走進內室,直奔床前,撩開青紗帳子,只見大奶奶姜紅菱臥于被內,雙目緊閉,睡得很沉。那人長臂一伸,將姜紅菱連被卷起,扛在了肩上。 如素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些人將大奶奶自屋里帶出——他們要做什么?!正在疑問之際,頭上忽然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她便人事不知。 門外,依舊是凄風苦雨,雨絲打在臉上甚是冰冷,姜紅菱卻依舊沒有醒來,她睡得實在是太熟了。 這一行人趁著雨夜,匆匆走到顧家后巷的一口井前,將井蓋揭開,把肩上的人連著被子一道丟了進去。 那落井時的聲響,在這雨夜之中,顯得尤為沉悶。 領頭之人將井蓋子合上,又上了鎖,說道:“成了,回去復命罷,明兒一早再來?!北愕菚r走了個干凈。 冰冷刺骨的井水從四面八方襲來,姜紅菱終是醒了過來,張口欲喊,井水便直直灌進口鼻之中,沖進肺腑,嗆噎難忍,胸肺也憋悶刺痛。身上裹著的被子,吸飽了水,拖拽著她向下沉去。全身上下都被凍到沒有知覺,唯有胸口宛如要炸開一般的劇痛。她拼命的掙扎,卻只是無用之功。 終于,她死了。 顧家大少奶奶姜紅菱,于一個雨夜,無聲無息的死在一口井中,終年二十三歲。 芳魂無歸,漂浮在空中,冷眼看著顧家將她的尸身打撈起來,對外報稱她守寡六載,為夫殉節,換得貞節牌坊一塊。這塊用她性命換來的牌坊,為日薄西山的顧家又博得了一點點光彩。然而那位科考在即的小叔子,卻沒有受其蔭庇的命,不知怎么生了怪疾,不上半年便就撒手歸西。 她猶記得,那日她靈堂之上,四處一片縞素,堂下皆是披麻戴孝的下人,或真或假的哭著。顧思杳本在病中,卻忽然來了。他一襲素服,白衣勝雪,將那瘦削的身子襯的越加單寒。原本芝蘭玉樹一般的男子,卻在短短幾日內磨損成了這副樣子。走至堂上,望見姜紅菱的牌位,他雙目血紅,面色慘白,甩開攙扶的下人,走上前去。細瘦的手指輕撫木牌,一口鮮血噴在了供桌之上,猩紅觸目。 顧思杳死時,姜紅菱縱然已是一縷幽魂,卻還是有那么一絲絲的觸動。原來,自己還是有些掛著他的。 看著顧姜兩家一步一步的下蠢棋,在皇位爭奪之中押錯人選,最終大廈傾頹,家破人亡。 顧家宅邸,為新帝下旨,燒成了白地。滿門人口,男丁皆問斬,女子便入了娼籍。 史書于此,不過寥寥一筆。而她姜紅菱呢?仿佛世間,從來不曾有過此人。 一聲嘆息,落于天地之間。 名為姜紅菱的無主孤魂,慢慢淡去了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