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江尋這是威脅嗎? 我明明答應過他,會乖乖留在府中等他回家,結果還是偷偷摸摸出門了,還被抓個正著。 這樣想也不對,若不是我出府,還不知道他身邊有這樣一位美嬌娘相伴。 我從來都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女人,這些小事,何必瞞我呢? 我頗為委屈,一言不發,給她簽了字,笑臉也險些畫成了哭臉。 江尋還在逼我,咬牙切齒問:“怎么?江公子不說話嗎?” 我指了指嗓子,騙他:“嗓子疼,開不了口?!?/br> 這時,樓樓發現我的異常,前來替我解圍:“江公子身體不適,若是想問什么,便由我說吧?!?/br> 他將我輕輕扯到身后,護住,遮擋住了江尋探究的視線。 江尋笑了一聲,道:“無事,既然先生身子不適,那簽完就盡早家去吧。這夜間不太平,人多眼雜,行路時且當心些?!?/br> 樓樓聽出江尋的話音,回頭,溫柔地看我一眼,答:“在下與江公子是摯友,自然會送江公子家去,這等小事,倒不必讓外人憂心?!?/br> “外人?甚好?!苯瓕つ剜哉Z一句,沒多留,就和那名女子走了。 樓樓問我:“他是?” 我嘆一口氣,答:“別多問,都是風流債?!?/br> 第17章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當晚我不是特別敢回府。 我一想到江尋望著我,咬牙切齒道:“外人?甚好?!蔽揖鸵魂嚰贡嘲l涼。 按照母后的話說就是,江尋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欲坐享齊人之福。 我偏不。 樓樓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果然答應江尋那般,一路送我回府,我很感激。 我牽著白柯的手,左側是樓樓,他搖了搖扇子,對我道:“方才那人,是戶部尚書江大人吧?” 其實天很冷,完全不用扇扇。他此舉不是貪涼,而是附庸風雅,就是臭美。 我出神許久,才反應過來他的話,答:“對,應該是吧?” 我不笨,從他的話中,我發現了幾個疑點。其一,平頭老百姓都不得窺見江尋顏,樓樓是如何知道他是江尋的?其二,他說這話時,半點眉頭不皺,語氣也無恭敬或敬畏,他是傻大膽還是無所畏懼? “樓樓,你是誰?”我看了一眼他的臉,半張臉都被面具遮住了,只露出單薄的唇,唇形輪廓好看。 “問我是誰,不如江公子摘下面具示人?” 我剛想說他卑鄙,隱藏身份,就被揭穿了——沒錯,我的面具更可怕,把整張臉都遮住了。 我擺了擺手:“罷了,相逢何必曾相識,咱倆不看臉,只交心?!?/br> 樓樓輕笑一聲,對我道:“江公子,你果然有趣?!?/br> “嗯?”我剛想回話,樓樓就一下子竄跑了。 我抬頭一看,已經到了江府后門。 進,還是不進呢? 我往手上哈了一口熱氣,站在后門,就是不敢進去。 江尋的狠話都放出來了,潛臺詞就是:回家你等著。 我不敢等,顫顫巍巍對白柯道:“我們今晚睡外頭吧?” 白柯搖搖頭,率先推門進去:“客棧的榻沒府里的好睡?!?/br> 見利忘義的叛徒! 我摸了摸身上,還有幾個銅板,打算去買碗豆腐腦暖身子,一坐到天亮。 剛剛想走,就被門后的江尋拽住。他望著我,似笑非笑:“哦?夫人私會情郎,這么晚才歸府?” 我嘆一口氣:“夫君莫說我,咱倆半斤八兩。不如趁著這次開誠布公,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彼此識大體,豈不美哉?” 話剛說完,我就打了一個噴嚏。 江尋解下大氅,披在我身上,道:“回房,坐著好好談?!?/br> 我低著頭,悶聲不說話。他的大氅確實暖,里頭暖洋洋的,還有江尋經久不散的體溫。待久了,心猿意馬。 江尋這手溫情牌打得不錯,我都不忍心跟他興師問罪了。實際上也沒什么好問的,我心地善良,不會揪著不放。 唉。 不免感慨一聲,我被我母后養得太天真無邪了。 進屋,江尋讓人端上一盅甜湯,說:“夜里看燈會,有尋些點心吃嗎?” 我掰了掰手指,道:“沒吃?!?/br> 他拿湯勺舀湯,吹涼,喂我:“吃點進去,省得脾胃受涼?!?/br> 我悶悶喝湯,這燕窩熬得好,甜津津的,一下子暖到心里。身體一舒暢,人心就柔軟了。我苦著臉道:“江尋,你別對我這么好?!?/br> 他聞言,放下湯盅。 “我有個脾氣,對我太好,我會哭的?!?/br> 江尋啞然失笑:“你這是什么怪脾氣?” “你是愧疚嗎?所以對我這么好?我父皇寵新人的時候,有一兩個月沒來我母后那兒,他也是很愧疚,賞首飾賞衣服,什么都給,人不回來。所以,你也要不回來了嗎?” 江尋坐著看我,手指在桌上敲了一敲,許久,道:“我如果不回來,你會想我嗎?” “我母后說了,男人要是有了別的心思,尋死覓活找回來,心也不在我這兒?!?/br> “別的心思?怎么?夫人以為我生了外心,和你不是同一條心嗎?”江尋一說話就喜歡動手動腳,此時將我摟到懷里,端坐在他腿上。 他捏起我下顎,與我對視。這樣近的距離,我都能看到他黑密分明的眼睫,蝶翼一般輕盈,轉瞬就能飛走。 他輕輕啟唇,對我道:“夫人是以為我和那名女子有染?此番,是要拋下你了?” 我皺眉:“不是嗎?” “你見我與她肌膚相親,耳鬢廝磨嗎?”他話說得越來越曖昧,湊到我耳邊,輕啄一下,貼著我臉,道:“我只對夫人這般?!?/br> 我臉頰燒紅,一下子沒搞明白江尋的路數,問:“那……那她是誰?” “夫人不是常說,番邦女子生性熱辣,素愛露肩露腿的。她便是番邦來使,夜間想巡視一番皇城風光,了解市價與買賣,好做交易。圣上有命,讓為夫負責此事,不可怠慢,好好招待她,遂無奈隨行。她與我道,近日讀了《鮫人心,吾之淚》一話本,甚覺有趣,想將其譯成本國言語,發售番邦。我覺得不錯,倒沒阻攔,回去說與你聽,你定然歡喜。倒不曾想,我這辦的是公事,夫人那出了點私事,不如今夜給我解釋解釋?” 我很尷尬,還有這一出啊。 不過他說的私事是樓樓嗎?我立馬撇清關系:“我不認識那男子,都是他糾纏于我?!?/br> “哦,那便將他腿打折吧?!?/br> “還是算了,不能仗勢欺人。他也沒和我肌膚相親,更沒耳鬢廝磨?!?/br> “答應夫人,倒也不是不行。那么,夫人與我親香親香,可好?” 他這個親香,含義可多了。不止是原諒我的意思,還有接受我的吻,至此重歸于好的寓意在內。 我想了想,湊上去親了一口江尋。 他揪住我,嗓音嘶啞,道:“上次和夫人說的新婚之事,我想,今夜可以繼續?!?/br> 我干咳一聲,很是難堪:“那個……夫君,上次至今,已足足一個月?!?/br> “所以?” “我……葵水來了?!?/br> “……” 第18章 我清楚記得,江尋說,來葵水的時候不能干那些新婚之事。 其實我也不太懂為什么,但是在這種事情上,我是沒有不恥下問的精神的。因為我潛意識里知道,這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他面色鐵青,對我道:“算了,來得真是好時候?!?/br> 看吧,被我猜對了。 我心情很好,坐在江尋的腿上一蕩一蕩的,腳不能著地,看起來身量又小了一圈。 我低頭,見江尋的月白皂靴有點磨損,看起來就像是清正廉潔的好官一樣,不符合他的形象。于是我問:“夫君不換一雙鞋嗎?” 江尋往后退了點,將鞋尖掩在長袍之下,道:“小時候窮慣了,見鞋破也不忍心丟棄。能穿幾天就是幾天,小事而已,無妨?!?/br> “哦?!蔽颐藥最w桌上的花生米,塞到口中。不得不說,江尋的腿不算硬,坐上去感覺正好,即使屋內燒著地龍,我還是偏愛他身上帶草木香的味道與溫熱。 我昏昏欲睡,好半晌,江尋才在我耳邊道:“夫人沒其他想說的?” 我迷迷糊糊問:“想說些什么?” “夫人女紅如何?” 我驚了驚,尷尬道:“我之前是公主,那個……公主不做女紅?!?/br> “這樣……”江尋的語氣頗為遺憾。 我好像懂了什么,試探性地問:“夫君想讓我幫忙納鞋底,或是給你做一雙鞋?” “倒是有這種想法?!?/br> “我繡工不太好……” “無事,只要是夫人親手繡的便好?!?/br> “我只會繡紅豆?!?/br>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