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他聽見她輕聲說:“資先生,你的身體很漂亮,我吻過它,以后接吻時,再也不用苦惱該如何幻想?!?/br> 眼角下有guntang的淚珠。 他委屈地同她說:“我不信?!?/br> 歲歲抬起腦袋,她啄他干燥的唇:“你不用相信,如果你醒后仍然記得這一切,我承諾你,以后情迷意亂時,我不會再試圖脫你衣服,你可以穿著衣服做你想做的事?!?/br> 他誠懇地告訴她:“我只想和你zuoai?!?/br> “有多想?” “每分每秒都在想?!?/br> “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br> 他焦慮地抱緊她;“在叢林里,強大的野獸從不輕易示弱,它們必須贏得絕對優勢,才能生存下去?!?/br> “可你不是野獸?!?/br> “我是?!彼踝∷哪?,愛若珍寶地親親她的鼻尖:“我是你的大尾巴狼?!?/br> 歲歲笑了笑,她像哄嬰兒入睡那樣哄他:“今夜我不會離開,你安心入睡?!?/br> 她用法文念《小王子》。 他給她念過很多很多遍,多到她已能熟背書中片段。 他總給她送玫瑰花。過去她最喜歡聽書中關于玫瑰花的文字。 而現在,腦海中冒出來的,竟然是書里那只小狐貍的內心剖白。 歲歲用優雅流暢的法語背:“對我來說,你只是一個小男孩,就像其他成千上萬個小男孩一樣沒有什么兩樣。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對你來說,我也只是一只狐貍,和其他成千上萬的狐貍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會彼此需要。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獨一無二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你的世界里的唯一了?!?/br> 懷里的男人已經昏昏欲睡。 她看了看他,而后吻了吻他的額頭,悄聲說:“安東尼·德·圣·??颂K佩里真是個天才?!?/br> 他在睡夢中聽到這一句,無意識呢喃:“不,你才是我的天才?!?/br> 歲歲嘴角苦澀發笑:“嗯,我確實是天才,尤其擅長破壞一切?!?/br> 這一夜,資臨的夢并不像前兩晚那樣難受。 夢里不再有拿著刀的母親,他夢見一只抱著玫瑰花的小狐貍。 小狐貍扯下花瓣一片片貼到他的身體傷疤上,她每貼一片,就輕輕吹口氣,仿佛是將他當成干涸土地,她的笑容是雨水,她的目光是微風,她的柔情是飼料。 她在他身體里種出朵朵鮮花,從疤痕里破土發芽的,不再是痛楚,而是歡愉。 像太陽一樣明媚的歡愉。 早上醒來時,是被刺眼的陽光照醒。資臨睜開眼,有一瞬間的失神。 宿醉后的頭痛炸裂將他拉回現實。 他下意識看了看枕邊。 床上沒有其他人。 房門打開,有人走進來,聲音甜美,笑:“你就醒啦?” 資臨愣住,盯著眼前朝自己走來的少女,覺得不太真實。 歲歲將早餐盤放到床頭柜,坐下來扯他的被子,“我給你做了早餐,你趁熱吃?!?/br> 資臨皺眉。 他看向浴室,又看向自己。 房間干凈整潔,他身上穿著整齊睡衣。 歲歲湊近,“資先生?” 資臨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他有些慌張,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歲歲:“昨晚。我忽然想起有東西落在堡壘,回來拿?!?/br> 資臨別開目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淡然,問:“為什么沒回去?” “因為遇到了你?!?/br> 資臨呼吸急促:“我……那個時候……看起來怎么樣?” 歲歲望過去。陽光照下來,發白的光芒中男人的五官清冷干凈,沒有半點醉后的狼狽頹廢。雖然她鮮少欣賞他人的美貌,卻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是那種就算殺人也會有人為主動他遞刀的類型。 “你看起來很糟糕?!?/br> 男人一對濃眉皺得更緊。 歲歲嗤笑出聲,她順著他額間的紋路,指腹緩緩摩擦踏平,“我撞見你時,你應該剛泡完澡,身上是新換的睡衣,手里拿著酒瓶,跌跌撞撞地在走廊徘徊,我擔心你摔死,所以就留下來?!?/br> 她指著房間里放著的輪椅:“還好有它,我才能將你拖回房間?!?/br> 輪椅是用來方便她犯懶時不用走路,他過去喊不動她時,就用輪椅推著裝死的她在堡壘里散步。 “原來是這樣?!?/br> 歲歲微笑。他長長吁口氣時,她就知道,她昨晚趁他熟睡時將他搬回臥室穿好衣服時的辛苦沒有白費。 體面人人都想要,更何況是他。 醉酒只是一時,生活仍需繼續。她不以販賣秘密為生,沒必要令他無法自處。 如果他記起,那是他的事,他會慢慢消化,等到有一天他準備好了,她隨時奉上雙耳傾聽。 “這是什么?” 男人疑惑的聲音傳來,歲歲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他在觀察她剛做好的早餐。 歲歲自豪地表示:“是煎荷包蛋和麥片牛奶?!?/br> 資臨悶聲不語。 蛋已經煎黑。麥片沒有融化,黏成一團。 少女湊近,“你到底吃不吃?” 還能怎么辦。 醉酒后遺癥中的資臨鼓起勇氣,張嘴就要將黑暗料理吞進肚子。 “好啦,我騙你的,這不是你的早餐?!彼皶r攔住他,將夾心餅干塞他嘴里:“大年初一要吃點好的,來,我們吃餅干,廚房里沒有別的,我只能找到這個?!?/br> 她將一整盒草莓夾心餅干塞給他,轉頭就將自己的黑暗料理丟進垃圾桶,嘴里念念有詞:“下廚嘛,最重要是過程而不是結果,有人欣賞過,它就算是完成光榮使命?!?/br> 資臨點頭回應,面無表情繼續啃餅干。 他忽然想到什么,問她:“你今天會回去嗎?” 歲歲從凈水器下接一杯水,遞過去,眨眨眼:“你希望我回去嗎?” 資臨微愣。 歲歲佯裝離開,轉身就要往外走:“好啦,我不打擾你清修?!?/br> 剛邁開一步。 身后有人拽住她。 她壓住嘴角不自覺揚起的笑意,回頭問:“嗯?” 男人暗啞著嗓子,猶豫問:“今天能留下嗎?” 第45章 歲歲走回去坐下, 她這時候裝起矜持來:“你說個理由, 如果能說服我, 我就留下?!?/br> 資臨半坐在床上,手里擱著剛扯開的草莓餅干盒, 像在發呆。宿醉后的遲鈍令人無可奈何, 他唯一能做好的就是牢牢盯緊少女笑顏。 歲歲等不及,她湊近伸手戳了戳他的臉,“快說呀?!?/br> 資臨撇開目光, “我——” 難為情的話剛要出口,便聽得少女一陣驚呼:“資先生,你臉好燙?!?/br> 資臨垂下眉眼,恢復平時的冷靜淡然, 他幾乎可以預見她下一句要說什么,搶先道:“我沒在害羞?!?/br> “我沒說你害羞?!睔q歲捂上去,他的額頭燙得嚇人, 臉上隱隱透出的酣紅始終未曾消除。從昨夜開始就這樣,她以為是他喝酒臉紅的緣故,并未在意他身體逐漸發燙的事。 現在一摸,絕對不是喝酒發燙的緣故。 歲歲急急忙忙找來房間里放著的醫藥箱,體溫計一測, 39.5攝氏度。 “資先生, 你發高燒了?!?/br> 資臨沒什么反應, 輕描淡寫地回她一句:“嗯, 我知道了?!彼肫鹗裁?, 問她:“你在做什么?” 歲歲翻出備用的新手機,正在安裝電話卡:“我打電話,讓人接你去醫院?!?/br> 資臨:“我不去醫院?!?/br> 歲歲打趣:“資先生,你不是小孩子,怎么能害怕去醫院呢?” “我說了,不去就是不去?!?/br> 他忽然聲色俱厲,歲歲嚇一跳,抬眸望過去。他已經不是昨晚那個醉酒的資臨,他冷著一張臉,眉眼間再無半分脆弱,他又重新戴上了面具。 歲歲猶豫半秒。 她并未像平時那樣撒嬌威脅他,而是耐心同他道:“發高燒也是會死人的,你需要被人照顧?!?/br> 他看過來,深沉的目光仿佛蔚藍大海,海上無冰山,只有洶涌而來的暗潮。他語氣有所松動,聲音弱下去:“不是還有你嗎?” “你想要我的照顧?” “如果你不愿意,現在就可以回去,我不會怪你?!?/br> “你聽起來陰陽怪氣?!睔q歲毫不客氣地戳穿,繼續往下說后半句:“好了我不再逗你,為了不讓你病入膏肓,我會留下來照顧你?!?/br> 來不及等資臨的感謝,歲歲走出去打電話,交待她昨晚沒來及處理好的事。 宋明頌應該很生氣,可是他再生氣,卻還是沒能掛斷她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