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歲歲瞪過去。 宋明頌雙手插進褲兜,“我很震驚,他竟然肯放你回來,他知道這棟房子是我的嗎,里面不止有你mama,還有我這個陌生男人?!?/br> 歲歲跟他下樓:“他是個寬容的人?!?/br> 宋明頌笑兩聲,自然而然換了話題:“等會我要去買菜,你去嗎?” “不去,我起得太早,現在要補覺?!?/br> “隨便你?!?/br> 沒一會,宋明頌開著他的奔馳越野車出門買菜,歲歲躺在自己的床上,門外是傭人打掃衛生的細碎聲音。 她不由自主回想剛才朝月的反應。 太奇怪。 她下意識就要找個人聊一聊,第一反應是打電話給資臨。他總是誘導她說話,有的沒的,事無巨細,他都愿意傾聽,以至于她現在想要說話,習慣性地聯想到他。 一個貼心的傾聽者,光是沉默不語,就足以令人高興歡愉。 歲歲拿起手機,看了又看,最終還是將電話撥出去。 就算剛分開又如何,她給他打電話,不代表想他。她不承認,他就無法得意。 電話卻沒有接通,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歲歲一愣。 直接將電話摁斷。 車里。 剛撥進來的電話無疾而終,資臨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對他現在的通話對象表示:“抱歉,我有點急事,五分鐘后再聯系?!?/br> 屏幕那邊傳來的男聲清冽慵懶:“好,我們稍后再聯系?!?/br> 掛完電話,資臨立刻撥通了歲歲的號碼,一接起來,她在那邊說:“沒什么事,我一個人閑得無聊而已?!?/br> “你自己的假期,閑得無聊也得閑下去?!?/br> “我以為你會趁機說要接我回去?!?/br>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一起過年,我不會強人所難?!?/br> 聊了幾句,歲歲開始說家里的事,不知不覺五分鐘就已過去,剛好結束短暫的聊天。 她俏皮地給他一個吻,告訴他:“如果你想我,隨時告訴我,我不會笑話你?!?/br> 甜得心波蕩漾。 資臨抬眸,反光鏡內望見自己臉上皆是笑意,趁著好心情還在,繼續繁忙的事務。 剛才中斷的電話繼續進行。 那邊先發來消息,問是否方便視頻通話。 資臨沉思數秒,繼而打開facetime,轉至車內小屏幕。 “資先生?!?/br> 資臨微笑,“連先生,你好?!?/br> 屏幕清晰顯出男人的臉。秀氣白皙,嘴唇略薄,沉郁堅定的表情。他穿一身銀灰色高級定制西裝,戴半邊金絲框眼鏡,穩重嚴謹,安靜專注,靠在白色真皮沙發上,抬眸直視屏幕時,依稀可見眼鏡下濃長的睫毛。 “叫我夏生就好。我與資先生年紀相當,算是同輩人?!边B夏生慢條斯理,吐字圓潤,直入主題:“關于我來北城的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資先生能體諒?!?/br> “你說?!?/br> “我的接風宴,希望能由資先生身邊那位朝小姐打理?!?/br> 第42章 資臨笑一聲, 平和的聲音如清泉般流淌, 不動聲色地問:“我竟然不知道, 原來歲歲認識連先生?” 連夏生低眸,單手推眼鏡,嘴角溫柔地傾斜:“資先生說笑了,朝小姐并不認識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國內有朝小姐這號人物?!?/br> 資臨面不改色,繼續微笑:“聽聞連先生前陣子出國,一直待在國外,上個月才回來?!?/br> 連夏生:“是的,錯過國內許多熱鬧事情。剛回國時,恰好趕上朝小姐的新電影上映,驚為天人, 一問周圍人,才知道是圈內新秀?!?/br> “想不到連先生也追星?!辟Y臨眸色微沉,面上笑意更濃, 睜眼說瞎話:“但接風宴的事, 我已經讓人去辦,連先生放心,我會攜歲歲出席你的接風宴,她愛湊熱鬧,不介意當場開影迷見面會?!?/br> 明晃晃的拒絕。連夏生并不著急, 語氣溫和, 笑著應下:“這樣也好, 難為資先生能夠體諒我這個新晉影迷,屆時見面,希望能夠求得朝小姐的簽名?!?/br> 資臨:“我會提前告知她?!?/br> 視頻斷開后,資臨臉色猛然一變,眉間陰沉,悶了許久,最終撥出一個電話:“替我查一下連夏生的私人生活,對,無需太多,其他的你也查不到,明面上擺出來的就行?!?/br> 車開回堡壘,客廳有客人在等。 資臨皺眉,“你怎么進來的?!?/br> 沈樹白嘻嘻哈哈笑,“上次我來過這里之后,就和你的那位朝小姐互換聯系方式,偶爾聊幾句,我求她將我放入堡壘??兔麊?,她人很好,二話沒說就答應了?!?/br> 資臨脫下外套,傭人上前來接。 “她沒和我說過?!?/br> “她又不是小孩,沒必要事事都跟你交待,阿臨,占有欲太強不是好事,小心過猶不及?!?/br> 資臨將沙發上的抱枕扔過去,沈樹白不躲不閃,伸手抓住。 資臨坐下,松開領帶,“說吧,你來干什么?” 沈樹白沒有回答,而是問:“你的朝小姐呢?” “她回家過年?!?/br> 沈樹白驚訝:“我還以為她會陪你,你沒有和她說嗎?” “說什么?” 沈樹白皺眉:“阿臨,你知道我在問什么,你自己都說了,她是你的解藥,既然是解藥,為什么不用?” 資臨半躺下,雙手枕在腦后,手指骨節微微突起,反復摩挲:“你這樣和我說話,我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蓖nD半秒,繼續說:“我習慣一個人過年?!?/br> 沈樹白攤開手,“撒謊?!?/br> 資臨視線一睨,“你能離開了嗎?” 沈樹白將抱枕摟在懷里,死乞白賴:“我過來借住幾天,反正你的朝小姐不在?!?/br> “沒有人伺候你,明天起這座房子里所有的人都將回家過年,我并不歡迎你?!?/br> “你說這種話,真令我傷心?!鄙驑浒子謫枺骸罢娴牟恍枰伊粝聛韱??” “不用?!?/br> 沈樹白抬眼看過去,盯了許久,最終長長嘆口氣,交待:“行,我等會就走,但你得答應我,不要喝太多酒,心情不佳隨時聯系我?!?/br> 資臨轉過身,身體朝向沙發靠背。 堡壘沒了少女,一切事物都顯得黯淡。 過去他習慣了安靜與黑暗,總以為這輩子都將浸下去,她來了之后,將喧囂與光明帶入,見過美好,也就無法再回頭容納死寂與陰暗。 這一夜,資臨將房間里所有的多媒體打開,燈全都亮起,躺在床上,盯著歲歲睡過的枕頭發呆。 接近凌晨五點半才入睡。 睡得不安穩。 做了兩個斷斷續續的夢,毫無關聯,卻異常令人膽戰心驚。 在夢里,歲歲背對著他,朝著其他方向奔去,長窄的路上,一個男人在盡頭等候。同樣高大清瘦的身影,但那個男人卻不是他。 他聽見她對那個男人喊:“你愛不愛我?” 她一邊跑,一邊問,他在身后追,一個“愛”字卡在喉嚨,等他說出口,她已經奔向其他男人的懷里。 他們抱在一起,資臨聽見那個男人搶先一步對她說:“愛?!?/br> 她笑得開心,興高采烈地說:“這樣很好,我終于得到你的愛?!?/br> 資臨愣在原地,回過神,手里多了把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舉起槍,冷靜自若,向那個隱在黑影中的男人開了一槍。 除了他的愛之外,她不能稀罕任何人的愛。 如果她稀罕,那就從源頭上掐滅。 他丟了槍,張開懷抱,喊:“歲歲,到我這里來?!?/br> 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資臨轉過頭一看,是他的母親。 母親指著不遠處痛哭流涕的歲歲說:“你看,她不要你,沒有人會要你?!?/br> “不,她是我的,她會愛我?!?/br> 母親不說話,伸手來抱他,他喘不過氣,低頭一看,身體上全是刀痕,母親笑著對他說:“乖孩子,跟我一起走?!?/br> 睜開眼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傭人全都依照吩咐離去。 資臨大口喘著氣,額頭全是汗。 看一眼手機屏幕的日歷,離大年三十還有兩天。 今年的噩夢,來得格外早。 恰好有電話打進來,少女甜美的聲音傳到耳邊,略有抱怨:“資先生,你怎么才接我電話?” 他微怔數秒,從噩夢跳到現實,一時有些不太習慣。 她喊:“你為什么不說話,你在做什么?” 他徹底回過神,被她撒嬌的尾調治愈,說:“我在睡覺?!?/br> 她竟然有些著急:“和誰睡覺?” “和你的枕頭睡覺?!辟Y臨從床上半坐起來,“請問你現在是在擔心我會被人搶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