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第39章 回到秋菊苑中, 白言蹊開始收拾東西, 如今的她已經能夠想通一半了,有神經病系統的幫助,想必路上不會出現預料中最壞的那些事情, 就算她不相信自己, 她也應該相信系統的選擇。 按照常理來看, 系統除非中了病毒才會選擇一個短命鬼作為宿主吧! 可是想想系統的抽風表現, 白言蹊一時間心里越發沒底了, 這系統真有可能是中了病毒…… “系統, 你給我準備的技能是什么?”白言蹊問。 系統的聲音有些戲謔, “電一電?!?/br> “先利用十日五雷轟頂給你充滿電, 這樣就算你去了京城, 那也沒什么可怕的。若是有人引你不喜,你就電他一下, 神不知鬼不覺;若是有人暗算于你,這電流還可以幫助你改變周圍的磁場以影響器物運動的軌跡,對于這個武器只有冷兵器的時代,除非是比拳頭,否則沒有東西能夠傷到你;若是你被人群毆了……大規模放電豈不是會很爽?” 白言蹊:“……”她感覺這個系統大概需要被格式化一下。 “你先別急著吐槽系統本君, 本君替你考慮的甚是周全, 這電一電不需要拉筋練骨, 還可以大規模傷人且不見血, 多好的技能?唯一讓人覺得難受的就是充電問題, 十日五雷轟頂只是系統對你的友情充電, 下次你想充電都不會給你,而你只有在體內儲存有足夠的電能才可以保證安全,所以你明白了?日后充電的事情需要你自己上心?!?/br> 白言蹊:“……呵呵?!边@個時代哪有發電機之類,感情這系統給了她一個一次性的技能。 這系統的坑人技能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誒,你呵呵什么個呵呵,系統本君知道你定然會擔心充電的問題,但是這些小事本君怎么會不幫你考慮好?若是有雷電的地方,你只需要心念一動便可以招來天上的雷霆為你充電,若是沒有雷電,你還可以從食物中獲取能量來轉化為電能,不過需要的食物稍微多一點點,等你捱過十日五雷轟頂之后,你便可以知道食物轉化為電能的魅力了。加油吧,二傻宿主,別打擾系統本君,本君要回去睡個回籠覺了?!?/br> 將手中收拾了一半的包袱放下,白言蹊心意一動,從小方桌上的碟子里取了一塊紅豆糕放在嘴中,甜香的紅豆味在唇腔之中蕩漾開來,終于讓她露出了笑容。 若是能夠靠食物來獲取電能的話,她感覺系統這次還算稍微靠譜了一點,相比于雷雨天跑去招來雷霆電一電,靠食物獲取電能真是太人性化了。 門被敲響,宋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白姑娘,藥庫中的唐老讓藥科堂的弟子過來找你,問能不能去藥庫一趟?” 白言蹊嘴角微抽,朱冼為了勸她進京,可謂是想盡辦法,找了一個裝神弄鬼的智障叟勸說不成,又將藥庫中的老頭子找出了山,真是煞費苦心。 事情與白言蹊的預料有些偏差。 藥庫之中,唐老仍然坐在那四方窗口正對著的地方,白言蹊斜著身子倚靠在門上,二人相對無言,落針可聞。 片刻之后,白言蹊憋不住了,挑了挑下巴,同唐老道:“唐老,你不也是要勸我入京救人嗎?我人都到了,你怎么不勸說,莫非是還沒想好如何勸我?” 唐老搖頭,鄭重道:“我并非是要勸你入京救人,而是勸你入京自救?!?/br> “哦?”白言蹊來了興趣,眸光忽閃,“我在徽州書院中過得好好的,何來自救一說?” 唐老撐著站起身來,背對著白言蹊走向藥庫的另外一邊,邊走邊道;“你覺得過的好好的?這話說出來可能說服白姑娘你自己?” “白姑娘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姑娘你不覺得這段時間的風頭太盛了嗎?先是在算科考核中一鳴驚人,緊接著便是將傳統算學全部推翻,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為觸動了多少人的利益?天下書商有幾個想讓你活著?那些個一輩子都鉆在算學中的人有幾個想讓你活著?” “你推動了算學進步,這對于朝廷來說是好事,但是對于很多人來說卻未必是?!缎率剿銓W》三本書我已經看過,雖然書中的內容我看不大懂,但是我卻知道,你毫不手軟地就讓自己和天下讀書人站在了對面。從左到右橫向書寫確實看著美觀整齊,你在那字里行間加上那些符號之后,確實能夠讓很多人都看明白書,能讓很多人讀懂原先看不懂的東西,但是你可知道,為官者最喜歡的兩個字,叫愚民!” “那些個文官,哪個不是從科舉中千軍萬馬走出來的,你如今這樣做,等于將他們曾經的努力變成了笑話。既然這般輕易就能夠讀懂書,你將他們這么多年下來的榮光和倚仗置于何處?身為一個教書先生,你想讓讀書人越來越多,這沒有錯,可是身為一個算科博士,你將算學這個一直都被供奉在神壇上的東西拉入凡塵,這就是你的錯?!?/br> 白言蹊不自覺地將雙手報于胸.前,眉頭漸漸擰住,沒有出聲。 唐老繼續道:“若是人人都明事理懂因果,那你讓為官者如何做?丫頭,你的存在,已經讓那些為官者不安了。你只看到了當日祖興帶領國子監算科博士來時,氣氛其樂融融,所有人都盼著算學大興,可是你看到國子監算科堂已經因為你的存在而被其他科堂不喜了嗎?” “你用一套三書就將那些人世世代代沿用的東西悉數摧毀,你覺得他們會不記恨你?若是那些人集體反撲,你以為身上的那塊算科博士的腰牌是免死金牌不成?它充其量只是一個震懾,一個身份的象征,說是四品官,可若是真要比起來,博士一席同實權在握的知府哪有可比性?知府是封疆大吏,而算科博士不過是一個地位稍高的教書先生?若是那鍘刀真要對準你,算科博士的身份不過是紙糊的老虎罷了?!?/br> “所以老夫說,你此去京城,并非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自救?!?/br> 唐老站在藥柜前,用斷臂按在了一個藥抽屜上,突然約莫有六七十個藥抽屜都陷了進去,一陣吱嘎吱嘎的聲響,一方僅可容納一人通過的暗門出現,唐老扭頭同白言蹊道:“你跟我進來,有個東西需要交代給你?!?/br> 彼時的白言蹊已經站正,不再如同無骨蛇一般軟趴趴地靠在門上,她臉上寫滿了凝重,連呼吸都變得驚心動魄。 走入暗門之中,白言蹊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間的不適應,這暗門之內實在是太黑了,就算壁上嵌了幾顆夜明珠,那也照不大清楚,只能大致看一個輪廓。 “之前同你說了這么多,一是為姑娘醒醒腦,二是想要說動姑娘幫我去京城中做一件事,找一個人?!?/br> 唐老將一塊約莫有巴掌大,食指厚的令牌放在白言蹊面前,道:“這算是我送給白姑娘的禮物。當年倉皇出京城,原先扎在京城的根被人拔了七七八八,如今剩下的只有這快活林了,我將快活林送你,你去幫我到宮內接一個人出來?!?/br> “接誰?” 白言蹊就著夜明珠幽綠色的光打量唐老給她的令牌,正面寫著‘快活’二字,背面雕刻著一只腳踏骷髏的斑斕巨虎,那雙虎睛上不知鑲嵌了什么寶石,明明是個死物,被那虎目看上一眼,白言蹊居然能夠感覺到膽寒。 “八王爺,唐毅的胞弟?!?/br> 唐老指著白言蹊手中的令牌道:“我當初建快活林原本是為了幫助毅小子和老八,如今毅小子已經從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逃了出來,下一個要幫助的自然是老八。白姑娘,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你幫我把老八從深宮里帶到徽州書院,我將控制天下消息往來,處于靜室便可聽遍四海潮聲的快活林送給你,你看如何?” 白言蹊用指腹細細摩擦著快活令上的繁復花紋,“我原本以為那快活林是一個風月之地,沒想到竟然另有玄機。京城我會去,唐毅的胞弟王八爺我會想辦法去救,不過能不能帶出皇宮,我也不敢立下保證,但定會盡力去做,這快活令我就收下了,若是無功而返,到時候定會完璧歸還。" 唐老含笑搖頭,“不管事情會不會成,那快活林我都贈予你。另外,去了京城之后,你或由朱冼帶著,或用自己的算科博士的身份,或著是利用快活林主的身份,都盡量去六部走走,如今能解六部燃眉之急的只有新式算學,能夠保你的也只有六部,互相利用,是最值得依靠的盟友。你提前將關系打熟絡了,那些準備對你動手的人多少都會顧忌一些?!?/br> “除此之外,你去將莫訴救了吧,能多一道力量相助,對你而言不是壞事。有很多事情都是文人無法解決的,你可以舌辯群雄,但是對上刀光劍影,文人就無力了許多,有一個武將相助,于你而言是好事。有莫訴在,對外邦宵小之輩是一個震懾,于朝廷、于百姓,都是好事?!?/br> 唐老轉過身去,背對著白言蹊擺手,“你回去吧,去京城的路上小心些,朱冼既然要帶你去京城救他的寶貝弟子,自然不會讓你在中途出事,但擔驚受怕是免不了的,老夫在這藥庫之中祝你一路順風!” 走出藥庫的那一瞬間,白言蹊心中的包袱終于卸下了。 相比于朱冼和智林叟,唐老走了一招妙棋,讓本不愿意去京城的她心甘情愿去京城走一趟,不為救莫訴,只為救自己,順手將唐老手里的快活林裝入囊中。 這般選擇,完全就是求生欲在逼迫她向前走??! 第40章 將行囊收拾好, 白言蹊同朱冼正式上路, 已經臘月初三。 白言蹊問朱冼,“從徽州入京城,路上共需要多少天?” 朱冼答:“少則七八天, 多則半個月, 看路上的情況?!?/br> 白言蹊點頭,心中有了計較。路上的時間就差不多夠她將‘十日五雷轟頂’這個坎熬過去了,說不定用不著到了京城她就能活蹦亂跳。 若是用不了十天就能到達京城,那她也不過需要在京城休整一兩天的工夫,應當不會影響大事。 真到了送閨女離開的這一天,白家人全都不淡定了。原本苗桂花和白爭光等人都以為白言蹊是去京城長見識, 可是聽到白言蹊懟白爭光的話后,她們才知道白言蹊此去有多么兇險……稍有不慎, 便可能一命嗚呼。 “閨女……娘舍不得你??!” 苗桂花淚眼婆娑地扯著白言蹊的袖子, 明明馬車就停在一旁, 白言蹊卻死活都掙脫不開, 心中惦念著與神經病系統約定好的時間,焦急不已。 “娘,你和爹還有哥哥嫂子清源小侄子在書院里安心過日子, 我去京城走上一遭,也就是去救個人, 你們不用太擔心掛念, 相信朱老當日既然允了我的安危, 就定然會護我周全?!?/br> 白言蹊扭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朱老, 笑著安撫苗桂花,道:“都回去吧,等事情辦好之后,我立馬就回徽州來。到時候給你和嫂子帶京城上好的布匹,給我哥和我爹帶京城最好的酒,給清源帶京城的零嘴兒……” 趁苗桂花手上用的力氣稍微小了點,白言蹊將胳膊從苗桂花的懷中抽出,大步踏上馬車,馬蹄奔行間,在落了薄薄一層雪的地面上留下兩行馬蹄印和車轍跡。 “朱老,為了養好精神好在京城打那場硬仗,我就先睡了,若無什么太過緊急的事情,請不要喊醒我?!卑籽怎柰熨懒艘宦?,臉上的笑容寡淡,眸光清淺疏離,不等朱冼開口,便取來厚厚的獸皮毯子搭在身上,將頭靠在車廂的內壁上淺眠。 “系統,開始吧?!卑籽怎栊牡?。 神經病系統輕‘呵’了一聲,白言蹊感覺頭皮漸漸麻了起來,一種酥.麻的感覺自頭皮向下蔓延,與當日的電一電有異曲同工之妙。 “莫非五雷轟頂就是電一電的升級版?”白言蹊擰緊的眉頭漸漸舒展開,稍微松了一口氣,但愿那五雷轟頂同電一電相仿,這樣她在路上就能夠輕松許多。 想法很豐.滿,現實卻已經不能用骨干來形容了,那叫瘦骨嶙峋! 白言蹊擰成一個疙瘩的眉頭還沒有完全舒展開,突然寒從膽邊生,下一瞬,真的仿佛是有雷霆在她頭頂炸響一般,電得她腦中一片空白,頭發絲都像是要一根根站起來。 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朱冼見白言蹊的眸子豁然睜開,著實被嚇了一大跳,平復下心緒之后,他定睛看向白言蹊,見白言蹊板著一張臉,面色不大好看,以為白言蹊還在生氣,于是咬牙開口。 “白丫頭,我知道你心里有氣,是老頭子對不住你。當日.你同宋清來問我新式算學會不會有問題的時候,老頭子仗著浩蕩皇恩在身,便沒有替你和宋清多作考慮。若不是關中王提醒我,老頭子差點釀成大禍,今日老頭子同你賠個不是,并且老頭子向你保證,入了京城地界之后,若是有人敢拿新式算學的事情同你發難,老頭子就算背上罵名也會幫你出氣?!?/br> “你心智聰慧,早些日子便料想到了這一路的兇險,不過你且放寬心,這馬車是由鐵樺木造成,刀槍難入,只要你不出這馬車,絕對不會出任何的事情。老頭子已經安排了暗中護送之人,定能保你我平安入京成,平安返徽州?!?/br> “想必智林叟已經將老頭子求你出手施救的那人告知于你,他名喚莫訴,統領尖刀營。尖刀營是我大乾王朝最硬的金剛,最鋒銳的兵器,他不能折!大乾王朝表面祥和,實則內有jian賊,外有虎狼,危難重重,內外勾結的危難情勢牽一發而動全身,根本不能鐵腕清洗,只能利用尖刀營斬斷勾結,再行逐個擊破之事,否則天下必亂,烽煙必起?!?/br> 白言蹊被那突然出現的雷霆劈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耳中嗡鳴不休,頭仿佛要被撕裂開來一般劇痛,她哪里能夠聽到朱冼的話,只是皺眉悶哼一聲,沒有搭話。 朱冼還以為是白言蹊心中仍然有怨,嘆一口氣,再度解釋道:“其實,老夫求你出手救莫訴,確實存有私心在。莫訴并非武舉出身,而是老夫的學生,只是當年他家中遭逢巨變,一.夜之間親人盡去,他才選擇了棄筆入軍營。他本人心強,能夠從一無名小卒做到尖刀營統帥,是他的本事。如今鹽池生變,尖刀營本應當沖在最前面,為朝廷分憂,他卻一病不起,導致尖刀營群龍無首,那外邦賊子更是蠢蠢欲動,先是毀我大乾鹽田,后又是數以千計的敵邦諜者進入大乾王朝……若是尖刀營再不出手,敵邦諜者便一日無法除盡,大乾的基業就會多被盜蝕一日!白丫頭,我知道將你無辜攪入這件事情中多有不妥,但這也是無奈之舉!” 白言蹊的腦子已經被雷電給劈麻了,哪里能夠聽到朱冼的話,只是偶爾悶哼一聲,倒在馬車內閉目假寐。 馬車一路疾行,時不時有刀劍相擊的聲音在馬車四周響起,甚至還可以聽到飛箭的破空聲與箭鏃轟擊在馬車外壁上發出的悶響。 …… 京城,六封一模一樣的令箭從諜紙樓發出來后,趕在早朝剛下、百官出宮門的那陣工夫里送到了六部尚書的手中。另外一邊,現任國子監祭酒也收到了飛箭傳書。 原翰林大學士朱冼帶著新任算學博士白言蹊進京! 六部尚書連回府的馬車都顧不上坐了,彼此打了一個照面之后,在京城最清凈的酒樓——弘文館里碰了面。 戶部尚書李信未語淚先流,掰著指頭同五位老伙計訴苦,“朱大學士總算將人給帶回來了,眼看著年關在即,若是朱大學士再不將人帶到京城,怕是我頭上這頂烏紗帽就要被擼掉了!圣上說先帝托夢,讓他整頓朝綱,我看這哪是整頓朝綱,這分明就是想要整死我們啊……” “精通算學之人本來就稀缺,再加上國子監算科堂的那些算科博士一個個自持精貴,不花力氣根本請不到。老李我四處托關系走門路才將人請到戶部,誰知那些個算科博士都是徒有虛名的草包,連點兒算學問題都解決不了,居然好意思說自己精通算學!” “戶部這么多年積攢下來的問題實在太多了,疆土、田地、戶籍、賦稅、俸餉、財政六大部分,那些個草包若是能夠解決一部分也好??!非但什么都做不了,反倒是將戶部弄得雞飛狗跳!我聽說這新任的算科博士精通新式算學,等她來了之后,老李我就算豁出這張老臉也要將人綁在我戶部,不然我這老命真快丟了!” 戶部尚書李信的話一說出口,立馬就迎來了工部尚書陳景山的強烈譴責與正面抨擊。 陳景山道:“李尚書,你怎么可以這樣?我聽說那新任算學博士是女兒身,人家剛來京城,你就想著把人家禁足在戶部,你這也忒不仗義了些!另外,你怎好意思讓那白博士只幫你戶部,你將我們工部置于何處?” “工部執掌天下土木興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寢供億之典。凡全國之土木、水利工程,器物制造工程,礦冶、紡織等官無不綜理。若論事務繁多,六部之中絕對屬工部有話語權。這么多年沉疴積弊,上任工部尚書手里的爛賬到現在都沒有清算清楚,你讓我如何做?各司各庫均是爛賬纏身,每年送進工部的卷宗足有萬卷,就快將整個工部都塞滿放不下了,依我看,還是將白博士讓給我工部好了!你們都莫要與我爭!” 相比于年紀尚輕一點的李信和陳景山,禮部尚書封蔭就老成持重了許多,他聽完李信與陳景山的爭辯之后,搖頭道:“李尚書,陳尚書,你們二人都莫要爭論了。戶部與工部對朝廷一樣重要,哪有什么高下之分?你們如今爭論誰更重要,哪一部的問題更應當首先處理,莫非這是在質疑先祖的劃分?” 李信和陳景山知道‘質疑先祖’這四個字的分量有多么重,連連搖頭,“不敢!不敢!” 封蔭道:“戶部和工部的事情雖然多且雜,但是擱置一兩月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畢竟這么多年都拖過來了,可是吏部不一樣。吏部管理天下文職官員,掌品秩銓選之制,考課黜陟之方,封授策賞之典,定籍終制之法。容不得半點拖延與紕漏,而圣上所說的整頓超綱,依我看最需要整頓的就是吏部官員,所以諸位還是莫要與我爭了,就用我吏部的事務來試試那新任算科博士的深淺,看看新式算學究竟是否如同傳說中那般神奇。等我吏部將新任算科博士的本事深淺試出來之后,你們再來爭罷!” 戶部尚書李信目瞪口呆。 工部尚書陳景山瞠目結舌。 片刻之后,二人回過神來,齊齊甩袖將手背在身后,異口同聲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封尚書!” 封蔭樂呵呵地打圓場,“大家都是同僚,何苦爭來爭去?依我看,先用我吏部的事情讓那算科博士試試手,之后去幫你們做的時候不是更快一些嗎?” “封蔭,你以為老夫會信了你的鬼話?” 兵部尚書代戰老當益壯,在沙場上征戰多年的他,肺活量練得格外的足,虎目一瞪,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差點將其他尚書的耳朵震聾。 “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現在最需要省清沉疴積弊的是哪一部?你們誰敢同我兵部爭?滿朝文武誰不知道我兵部的問題最多,最需要解決,你們誰若是敢同老夫爭,年后赴邊疆練兵前,老夫定會奏明陛下,將你們家那些沒有見過血腥的軟蛋子孫拎到戰場上練練膽氣!你們可都記好了,回去趕緊讓你們家的軟蛋子孫練練力氣,若是上了戰場卻連長.槍都提不動,這可是要丟人丟到三軍中的!” 聽到代戰的話之后,吏部尚書封蔭立馬就慫了,他知道面前這個老莽夫有多么霸道,萬一真將他們家的獨苗苗丟到軍營中,他真怕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寶貝孫子回不來啊…… “代戰老匹夫,老夫懶得同你爭!你兵部的問題最大,你不說藏著掖著遮掩著,偏偏還要被你這張大喇叭嘴四處說出來,不怕丟人是不?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封蔭氣哼哼的道。 六位尚書之中,四位已經吵翻了天,唯有刑部尚書司達通和禮部尚書孔思賢坐得最穩。 有恃無恐的禮部尚書孔思賢斜著眼問刑部尚書司達通,“司尚書,你不準備爭一爭?我記得你刑部的糊涂賬可一點都不少呢!” 司達通坐的四平八穩,冷笑道:“禮部負責天下學政之事,我就算有心一爭,可能夠爭得過你么?至于刑部那些糊涂賬,我早就已經分配下去了。層層自查,責任到人,每交上來的一份卷宗文書中都必須有相關司職人員的印信和簽字,若是出了問題,自然有人擔著,大不了就是大開殺戒,替幽冥地府進獻一波人頭罷了!人死如燈滅,頭都掉了,再無頭的冤案也能理出頭緒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