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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元沒有客氣,從昨兒到現在他都沒有吃什么東西,肚中早就饑腸轆轆,能夠有飽腹的東西填肚子就不錯了。 肚子不再饑餓,也不急著趕時間,江景元坐在牛車上,心情大好的看著縣里的車水馬龍,太陽西斜,此刻因該是申時左右,黃昏正好,梧桐縣依山傍水,山清水秀襯托著鎮上的煙火人家,顯現出幾分江南水鄉的雅致。 還未到打烊時刻,縣里一些經營吃食的鋪子飄來幾縷誘人的香味,形形色色的人從牛車旁走過,讓江景元恍如隔世。 …… 三月初二,江景元剛從床上起來,就聽得屋外一聲馬蹄聲,陳秀秀打開有些破舊的房門,進來一個衙役,正是昨日徐水舟塞錢的那位。 “不知衙役大哥清早到訪所謂何事?!苯霸Ь吹貙⑷擞M門,陳秀秀端來一碗清水與他解渴。 衙役接過一飲而盡,放下碗,開懷大笑地說,“江小相公不必拘謹,我是來給你報喜的,那李三全昨日已在牢獄中服毒自殺,縣令大人特命我來給江小相公說一聲?!?/br> 江景元聽完后并不覺得開心,反而還有一種疑惑感,只是礙于這個衙役在此,不便透露,略微皺皺眉,轉眼笑道,“昨今二日都于衙役大哥有緣,還不知衙役大哥姓名,著實有些唐突?!?/br> 這衙役道是個爽朗的性子,大手一揮,粗爽道,“什么唐突不唐突,我姓秦名初九,因著母親生我那日是初九就取了這個名字,江小相公若是看的起,就喚我一聲九哥吧?!?/br> “九哥好性子,那我就不客氣了?!苯霸笭栆恍?,端起水碗輕輕抿了一口,淡淡輕笑,“我想九哥今日前來不光為了給我說那李三全畏罪自殺的事吧,想必還有其他的事?!?/br> 秦初九輕咦一聲,隨即又笑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瞞不過江小相公,縣令大人的確還有別的事情交代?!?/br> “縣令大人說昨日他見江小相公你就覺得親切,還有昨日你拿藥給幾位大夫檢查的方法也頗讓他覺得嘆服,托我來向江小相公詢問一聲,愿不愿在梧桐縣的衙門里謀個職位?!鼻爻蹙耪f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添上一句,“絕對不會耽誤江小相公考功名的?!?/br> “不知是什么職位?!苯霸⑽Ⅴ久?,沒有把話說太死,而是仔細詢問起來。 “嗨,就是掛個顧問的名頭,只領薪水,沒有職位和權利,縣令大人說了江小秀才,才華橫溢,博學多才就算是當縣丞也是夠資格的,只是替江小相公考慮到今后還要考功名,所以才委屈江小相公?!鼻爻蹙虐褟埧h令的話學的惟妙惟肖。 原來昨日江景元走后,張縣令連夜翻閱了一夜的卷宗,總算是在十三年前的卷宗里找到肖開棋為江遠茂向朝廷申請延續二十年秀才福利的文書,萬分確定江景元與肖開棋的交情不淺。 他思來想去覺得既然要巴結上司,就得先交好江景元,但是江景元和他之間又沒有什么可以溝通的橋梁,最后還是他夫人提醒,何不如把這江景元安排到衙門里做事,這樣江景元與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張縣令大喜,思索一陣之后,才給江景元安排的這個顧問的名頭,一來江景元還要考功名,讓他來衙門里做個小吏心中定是不愿,只怕交好不成反成仇,二來也要為下面的人著想,江景元一來就得有人讓位,也是怕下面的人積怨。 俗話說得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上司跟下屬不同心,他們也有自己的方法整治你,不如給個名頭,只需每月付點銀子,上下都好交代。 所以一大早得知李三全畏罪自殺后,就命秦初九趕到江漁村把這兩件事情一起辦妥。 江景元有些不解,他和張縣令昨日也沒說上幾句話,為何張縣令會如此優待他,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門道。 不管張縣令打的什么主意他都不得不領這份情。 “九哥勞煩你回去之后向我與縣令大人道聲謝,只不過這件事情我需要思慮一番,況且我現在這副身軀也沒有辦法為縣令大人效勞?!?/br> 江景元指著自己消瘦的身體,無奈笑笑,在床上躺了一兩個月又在鬼門關走過一趟的人,哪能一兩天就修養過來。 秦初九大方一笑,“江小相公思慮得對,不過縣令大人早早就替江小相公想到,大人說了,江小相公只管在家養身體,什么時候身體養好了再去衙門報道也不遲?!?/br> 江景元恭敬地行了一禮,“多謝縣令大人體恤?!?/br> 送走秦初九后,陳秀秀擔憂地問,“我兒,你真的要去衙門做事么?” 陳秀秀是一萬個不愿意兒子去衙門做事,在別人手下做事,哪有在家讀書來的自在,家里還有二十畝水田,又免稅,雖有外債,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但是生活上好在也是不愁的。 “娘,我還沒決定好,你先莫愁?!苯霸p輕晃晃腦袋,“再有我的身體還得養上幾日才成,等我想好再答復縣令大人也不遲?!?/br> 陳秀秀慈愛地看著江景元,輕嘆,“我兒果然是長大了,一晃眼你都十八歲了,再過兩年都能娶妻生子,娘也好早日怡弄兒孫?!?/br> 江景元卻皺眉思索,全然沒有聽清陳秀秀后半句的話,許久才開口問道,“娘,昨日李三全說爹與他兒子的那番話,是確有其事嗎?” 陳秀秀抿了抿嘴,一臉不屑,“你說你爹會是那種人么,如果你爹真的是陷朋友于不義之人,就不會千里迢迢去把那徐水舟母子接來,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