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玩脫了

    蘇瓷上輩子和蘇西就是同班同學。

    也是蘇西提議的，理由和現在一模一樣：為了能照顧jiejie。

    天知道她是如何照顧自己的。

    蘇西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成績不算出類拔萃卻也不算差，勉勉強強混在實驗班中游。相反，蘇瓷身處落后閉塞的小鎮，那戶人家根本不舍得花錢讓她上學，她都是靠著偷偷看那家兒子的課本自學了一點知識。

    前世就讀重點高中的實驗班，蘇瓷的成績一塌糊涂，每每都被老師公開處刑，還常常被拿來和同班的meimei蘇西比較。

    潛移默化的打擊，讓她更加自卑，性格也愈發扭曲。

    蘇瓷現在回想那段高中時期，仍舊覺得灰暗壓抑。

    她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問：“爸爸，蘇西的學習成績怎么樣？”

    提到這個，蘇父不由得露出自豪的表情：“西西很懂事，一直都保持在實驗班呢！”

    慈愛地摸摸蘇西的頭他又道：“赤赤，爸爸覺得西西的提議不錯，你過去和她同班，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請教meimei?！?/br>
    蘇瓷這才搖頭：“不行哦爸爸。我的水平你應該不難猜到，實驗班，我不行的。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爸爸先讓我念平行班，我會努力追上meimei的腳步好嗎？”

    她越說聲音越小，仿佛有些難以啟齒。

    蘇父先是一愣，想到女兒的情況，內心又是一陣愧疚。

    “對不起，”他些許無措地向蘇瓷道歉，“是爸爸想得不夠仔細，赤赤放心，爸爸會辦好這件事?！?/br>
    得父親承諾，蘇瓷這才松了口氣。

    目的達到她也不再逗留，客氣地向他們道了晚安便上樓休息了。

    她身后，蘇西的眼珠忽溜轉了一個圈，一個新的主意又涌上心頭。

    待蘇瓷的背影消失在眼里，她才抱住蘇父的手臂撒嬌似的說：“爸爸，jiejie既然不愿意和我一個班級，那我再推薦一個更好的班級可以嗎？”

    “哦？”蘇父伸手點她鼻子，柔聲道，“還有什么班級比實驗班更好？”

    蘇西裝得天真：“不是成績優秀班級就好呀，我們學校有個才藝班爸爸知道吧？”

    蘇父蹙眉：“那不是個塞錢隨便進的班級嗎？里面都是些不學無術的米蟲富二代，赤赤去了容易學壞，絕對不行?！?/br>
    “才不是呢！”蘇西反駁，“我怎么會害jiejie？那個班級的人雖然貪玩，但因為家境大多不錯，師資力量完全不輸實驗班。而且啊，才藝班的學生成績大多不行，老師講課也比較深入淺出，不僅適合jiejie的水平，她也不會因為成績不好而感到自卑不是嗎？”

    蘇父沉默良久，似在認真思索。

    半晌，他被小女兒說服：“行，還是我們西西想得周到！小機靈鬼，快去睡覺了！”

    蘇西計謀得逞，笑容燦爛地挽住爸爸的手往樓上走。

    身處一中的她比誰都清楚，才藝班的學生不僅成績差還是一群混不吝，每個轉去的新生都要接受一番洗禮，蘇瓷去了那里恐怕會更有趣呢。

    *

    十月七日，市一中晚自修前夕。

    霍放拎著包走進實驗一班，他瘦且高，黑色衣服襯出一種病態的白，面無表情眉眼低垂打量整個班的神情，像是漫不經心的吸血鬼在尋找獵物。

    霎時，班級群、各種匿名群以及學校論壇沸騰了，因為少年竟比帖子里描述的更絕色。在此之前，許多人以為他是那種灰頭土臉被解救的瘦弱小孩，所以真正露面后引發了更熱烈的討論。

    對于這種探究打量的目光，霍放比誰都敏感。

    他微微蹙眉，徑直走到講臺，不等班主任介紹，他便開口：

    “誰再用惡心的眼神看我，挖掉誰眼睛?！?/br>
    鬧哄的教室一瞬安靜，學生們忍不住看霍放，又因他的話本能移開視線，看起來十分滑稽。

    誰都沒想到，看起來有些弱氣又斯文的人，居然這樣張狂。

    就連旁邊的老師都懵了：“霍放你……”

    而霍放不以為意，他沒有找到少女的身影，心中升起一絲煩躁。

    他按下心中的想法，不顧老師尷尬的面色，徑直走到了班里唯一的一張空位下。

    班主任了解霍放的情況，他家背景復雜，又遭遇了不幸的童年，想了想便也沒和他計較。

    他打著哈哈將這事圓過去，宣布開始自習。

    第一節自習只有半小時，用來讀報或看時事新聞，霍放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教室正門。

    叮鈴鈴——

    直到第一節自習下課蘇瓷也沒來。

    霍放幾乎是在拉鈴的同時，走到了蘇西旁邊。

    “你出來?！彼酉逻@么一句，徑直走出教室。

    蘇西登時又驚訝又竊喜。

    霍放剛才表現出對全班的排斥，卻主動來找她出去說話，而且從他來學校后，她是第一個和他交流的對象。

    或許自己對他是特別的么？

    愉悅的情緒從心底冉冉而升，蘇西怕霍放等，回神后立刻追了出去。

    分明是課間，班里卻再無第三個人出去，同學們連打量都只藏藏掩掩的?；艏以诎资袩o人不知，萬一真惹怒了霍放得不償失。

    蘇西走到少年身邊，嬌羞開口：“霍放，你叫我……”

    霍放卻直接打斷：“蘇瓷在哪？”

    “??？”蘇西一下懵了，“什么？”

    蘇瓷那天都沒有去霍家，他怎么開口就問她？

    “別讓我問第二遍?！被舴趴雌饋碛譀]耐心又暴躁。

    蘇西趕緊回答：“jiejie在九班，就是才藝班呀?！?/br>
    霍放蹙眉，眸光微凜：“不是一班？”

    蘇西彎眼點頭：“嗯吶，蘇瓷剛從鄉下回來，一班是實驗班嘛，進度對她來說太難啦，她自己主動要求去九班的?；舴拍銊偦貋砜赡懿恢?，九班明面是才藝班，其實只要塞錢就能進，里面的人都是混不吝。我勸過jiejie，可她怯生生的沒信心，就還是去了九班?！?/br>
    女孩明褒暗貶地說著蘇瓷的自甘墮落，偏偏還裝得一副天真的模樣，霍放看得心生厭惡。

    他目光陡然銳利，冷聲反問：“哦？在你眼里，被你鳩占鵲巢的jiejie是個懦弱的廢物了？”

    蘇西啞口無言，磕磕巴巴解釋：“不是、我、我的意思是……”

    霍放步步緊逼：“那么，我這種剛從鄉下回來的廢物是不是也該去九班？”

    “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蘇西都快哭了，她根本就沒想過輕視他。

    霍放捏住她的下巴，表情兇戾，眼神像要吃人：“誰都可以詆毀她，就你不配，明白嗎？”

    話畢，他像扔垃圾般推開了蘇西。

    *

    比起霍放那邊的轟轟烈烈，蘇瓷在才藝班就要平靜得多。

    她出門的時候哥哥蘇尋他們已經走了，父親蘇啟銳也去忙工作了，而家里的司機竟不知怎么也被派了出去。

    蘇瓷估計是蘇西做的，最后只能自己循著記憶前往學校。

    蘇家住的別墅在郊區，距離學校有些遠，當她趕到時，第一節自習剛好下課。

    她到了九班才想起這是才藝班。

    市一中是國家級重點高中，競爭激烈不說，這里的班級也等級森嚴，每半年就要分班考試一次。

    九班是最特殊的“有錢班”，那些不服管的富二代，被家長送來這里，企圖讓他們在市一中的學風熏陶下改邪歸正。

    的確不是什么好班級，但蘇瓷卻意外滿意，因為師資力量不輸實驗班卻沒有那種逼人的壓力。當然，最重要的是——

    才藝班在整棟樓的最角落，是離實驗班最遠的班級，她可以輕易避開霍放。

    據說才藝班熱衷整蠱新生，轉來的很多學生都遭受了惡作劇，甚至是不同程度的校園暴力。

    少年人在不講道理又都有錢的情況下，通常以強定輸贏，如果一整個班的人都打壓新生，他們很難立刻翻身。

    蘇瓷站在講臺介紹自己時，其實非常緊張。

    這時的她，營養不良瘦瘦小小，渾身的皮膚都有些泛黃，發質也不太行。即便她的桃花眼內勾外挑靈動誘人，即便她現在很會穿搭，但一黃毀所有，整個人看著還是有些土氣。

    “我叫蘇瓷，今后請大家多多指教?！痹谌碌沫h境，她其實抱有很大的憧憬，說罷還認真鞠了一躬。

    底下的同學似乎不像傳言的那般難相處，立刻有人問她：“哪個su，哪個ci？”

    蘇瓷還沒解釋，忽然又有人說：

    “舒服的舒，白癡的癡吧？”

    “在農村待得很舒服的白癡，我說得對嗎？”

    霎時，整個班級哄堂大笑，甚至有人拍著桌子說：“唐哥牛逼！”

    “安靜！都給我安靜！”班主任氣得狠狠一拍桌子，“唐子鑒，快給蘇瓷道歉！”

    寸頭少年嚼著口香糖，吊兒郎當地回：“對不起咯，一不小心說出了心里話?！?/br>
    老師被這混球氣得臉通紅，卻又毫無辦法。

    而這時，看著瘦弱好欺的蘇瓷拿起講臺的麥克風一字一句地說：“我運氣不好被拐賣到鄉下，的確沒受過什么教育，不過——”

    她頓了頓，目光清冷地盯著唐子鑒：“你們從小養尊處優念最好的學校，教養也不見得比鄉下人好多少，啃著父母的血恃強凌弱，我看你們比白癡還不如?！?/br>
    對付唐子鑒這種人，就是不能低頭。

    蘇瓷想過了，大不了就是和他打一架，贏了誰也不敢再動她，就算輸了，以后這些人在欺負她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了。

    “cao！”唐子鑒氣得踹開椅子，朝蘇瓷走來，“新來的，給你臉了是吧？別以為老子不打女人！”

    見狀，班主任趕緊將蘇瓷護在身后：“唐子鑒，你想干嘛？公然在老師面前打人嗎？”

    唐子鑒不以為意，一把將老師扯開。

    “老子打了又怎么樣？”他話畢揚起手臂就要扇蘇瓷耳光。

    嘭——！

    巴掌還沒落下，緊閉的教室正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暴力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