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第118章 圣子之威 千尚久的棺木已停在大理寺三天了,好在是冬天,這要是夏天,不敢想。 也不盡讓旁人噓唏,不久前還是殿前紅人,位高權重,帝都新貴之家,轉眼家破人亡,世事難料??! 刑部和大理寺的幾位官員愁的頭發都白了許多,這棺木就是個地刺,讓人坐立難安,現在,滿朝上下,甚至整個帝都都在看著,一個不好,就會禍及自身。 “兩位相爺,這……時隔十六年,取證困難,當事人都已不在,我等也是……”束手無策啊,這樣玄乎的案件,別說經手,聞所未聞。 滇宏和古恒之則將目光紛紛投向納蘭胤燁,大理寺和刑部職責上確實歸他們管,可現在這案子圣上已交給圣子了… 納蘭胤燁端坐不動,笑而不語,靜等著他們開口。 臨時設立的專案公堂,一片寂靜,眾官員低頭不語,誰也不想冒頭。 無奈之下,古恒之只能迎難而上,“圣子,這天恩伯身子病重,這兩日不能傳堂,與案子有關的人又都不在人世,確實有些難以下手,請圣子明示?!?/br> 兩側官員,包括滇宏都不約而同的扭頭看向主坐上的人,這案子,圣上交給圣子主審,這圣上的心思,當真讓人難以揣摩啊。 不過,大家伙也聞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如今,尤其是圣子的婚事一直懸而未決,這將來的大位,或許還真不好說。 圣子的母族在眾皇子中,并不算強大,圣子唯一的優勢,不過是名正言順,年幼即被立為圣子,要真說圣寵,權勢和實力,好似都平平… 這便是納蘭秦風要的風向,近日來對圣子的態度,就是要告訴大家,圣子只是圣子,這九黎至高無上的,只有一個。 黑金蟒袍著身,此刻的納蘭胤燁,是眾人眼中那個熟悉的圣子,溫文爾雅,華貴無雙,就像天邊的云,讓人仰望。 “既是案,總脫不開一個字,查,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大理寺和刑部對這幾個字該不用本宮多做解釋了吧?!本従徠鹕?,環顧一周,目光堅定,字字清晰落地有聲。 查!還要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圣子可知道他在說什么? 滇宏瞇著眼,像是頭一回認識他們這位九黎圣子,傳聞,這位圣子對帝家那孤女頗為上心,不惜為她公然拒婚,三番兩次往帝府送東西,當真是為博紅顏一笑什么都敢做敢說? 他看未必,這位圣子,看來的好好琢磨琢磨了。 “圣子…”古相爺眉頭微微抬起,灰色眸光閃爍,大堂之上,硬生生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圣子不管是出于什么考量,這么做,無疑將自己架在火上烤,圣上此舉本就欠妥… 挑眉,眸光一掃,最后落在兩位相爺身上,“父帝信任,將此案交付于本宮,本宮自要盡職盡責,本宮的話,兩位相爺可有意見?” 上前一步,忙齊聲而道:“豈敢,圣子言重了,臣等領命?!?/br> 其他在場官員見狀,立刻起身異口同聲領命,只是,這一個查字說的輕巧容易,圣子可知這個字的重量。 這查的可是十六年前的帝家??! “查,徹查,來人,去宗卷所,傳本宮的話,調出與本案有關的所有宗卷?!奔{蘭胤燁一聲吩咐,不再看眾人的臉色,左右不過就是那些心思。 父帝,你既讓兒臣查,兒臣自是不敢懈怠,一定查個清楚明白,有些東西,遮遮掩掩,總要挑開的。 “圣子,那這…如何處理?!钡岷昝嫔瞎Ь?,可眸光深處卻是深深的探究。 “對啊,圣子,這棺木…”立刻有官員附和,這雖說是冬天,可總停放在這,總不是個事。 “右相,眾位臣工,如何辦案,在場的諸位應是比本宮更清楚明白,千尚久,既是本案的關鍵人物,又是中毒而死,那就從他身上開始,傳仵作,開棺驗尸?!?/br> 聲音低沉,不怒而威。 開棺驗尸大家自然知道,可這棺木中躺著的人不是旁人,是千尚久,官至尚書,這…再說,這一旦驗尸了,這事就真的沒有轉寰的余地了。 “圣子,這事是不是要先稟明圣上?”滇宏客客氣氣的詢問,可語氣中不無提醒的味道。 圣子想要立威,想要一個契機,可也要掂量掂量,這案子,是否合適,圣上將案子交給他,不過是借機為難為難他,敲打敲打。 查?哼,真要查,圣上可會同意?圣上要的不過是一個對誰都說的過去的交代罷了,十六年前的事,最不愿揭開的,怕就是天家吧。 “哦?原來,我九黎大理寺和刑部辦案驗尸一環需御筆親批?到是本宮無知了,來人,請九黎律典!” 冷聲落下,納蘭胤燁臉上沒有半分玩笑之意,更不見平日和煦笑眼,仿佛一瞬間變了個人,一個他們完全不熟悉的九黎圣子。 滇宏被駁斥的滿臉通紅,在朝堂行走這么多年,右相的位置也坐了好些年,就是圣上與他說話,也從未如此不留顏面,好一個圣子,好,既然他要查,就讓他查,且看看他們的圣子到底有多大能耐,到時候怎么收場。 這個圣子,當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還是藏的太深? 一直沒哼聲的古恒之眉頭緊鎖,若有所思的暗暗打量起納蘭胤燁,是了,圣子蟄伏多年,總算是開始走出臺面了。 只是不知道,圣子手中到底有多少底牌,可經的起朝堂的明槍暗箭,現在,他到是真的有些相信,圣子說的徹查,并非兒戲之言了。 十六年了,這一天真的要來了嘛?可是,這場帷幕一旦揭開,對九黎來說,或許是一場動蕩啊。 “右相莫要忘了,千尚久是在哪里中的毒,撇開這個案子,這件事難道就不該查個明白,這里是什么地方?九黎法之所在,這大理寺的牢房是菜市嗎?來人,請千家大公子焚香開棺!” 滇宏的臉色已經一黑到底了,好個圣子,好得很。 誰不知道,右相一直以來掌管大理寺,圣子這話分明是針對右相,堂上氣氛異常尷尬起來,官員紛紛低頭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閻王打架小鬼遭殃! 誰也不曾想到,一向溫和和煦的圣子會有這樣威嚴尖銳的一面。 不光是態度,還有氣勢,讓人不敢直視! 一個人如果連氣性和本性都能隱藏,那才是真的可怕! 今日他們見識了一個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圣子。 納蘭胤燁對眾人反應視而不見,他知道,這里發生的事,很快就會傳入皇宮,父帝既然想試探他,不如就攤開讓他看看。 抬頭,看向大堂外的萬里穹空,心中一片清明,沒錯,他這么快走出這一步,是為著她,更是為著九黎,帝家便是卡在九黎咽喉深處的的一根刺,若不拔掉,早晚有一天,害的是九黎!父帝和這些人怎就想不明白,江山社稷豈能圖一時之安穩。 千家,聽到驗尸兩個字,千金笑再也按耐不住了,沖上去就要對來傳話的官差動手。 “我同你們去,管家,備好香火紙錢?!鼻镆庖簧硇⒁?,頭上戴著孝扣,顯得異常平靜。 平靜的讓在場的人都有些畏懼,相比暴跳如雷的千金笑,反倒是他更讓差役們感到害怕。 “大哥,難道連爹爹的一個全尸都不能保全嗎?為人子女,我們是何等不孝!這次二哥說的對,我也不同意驗尸!”千桐錚第一次反駁自己的大哥,她沒想到,她從小敬重的大哥,盡是如此的冷酷無情! 她想不相信娘的話,可是娘沒有騙她的立場,大哥是她的親兒子,如今看來,娘說的,都是真的,大哥竟同意驗尸,他要眼睜睜看著爹爹尸骨不全嗎? 大哥曾經是千家的希望,是她們未來的倚仗,可現在呢,大哥究竟怎么了,怎么了? 南織依舊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癡笑的依著房柱看著眼前的一切。 “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大哥?!鼻镆獠⑽催^多解釋,有時候,有些解釋是蒼白無力的。 他不怪他們的不理解,他這個做大哥的,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護著他們平安無事,十六年前的事,他已知道了一個大概,其中的細微末節,他根本不敢,也不能去深探了。 他們幾個什么都不知道,他還的讓暗中盯著的人明白,他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此,才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只要有命在,才能想其他的。 “走吧!我隨你們去?!币姽芗沂帐昂昧藮|西,千秋意不再耽擱,也不再多言。 千金笑軟著身子,他沒想到,大哥會對他用軟筋散,看著千秋意的背影,凄厲喊道:“大哥,你若今日前去,從今年往后,便不再是我大哥?!?/br> 就算是抗命,也要護著爹爹一個全尸才是,大哥平日的骨氣呢?血性呢?這里面明明有問題,大哥為何一再妥協。 千秋意的身子頓了下,腳下步子卻依然堅定,二弟,你們越是恨我,越是如此,才越安全,他們想要殺人滅口,也就他一個了。 “大哥!”千桐錚歇斯底里的喊了句,喊出了這幾日積壓在心口的所有不安與害怕,還有莫名的彷徨與憤怒。 桐雪自那日從鐵侯府回來后,就一千直沉默寡言,就是千家突逢大變也沒有過多的情緒,整個人都沒了什么色彩,此刻也只是呆呆的看著這一切。 納蘭胤燁的一舉一動,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納蘭秦風的耳中,吉元殿內傳出一聲巨響,足有一人高的景屏被推摔在地上。 “混賬,這個混帳,好!好的很,他好大的圣子氣魄,好大的口氣,好大的威風,查,徹查,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納蘭秦風已顧不得身邊有沒有人了,滿面怒紅,喘著粗氣,雙目已顯殺氣。 木秀看著棋盤,看來,圣上今日不該傳他進宮,這棋盤已毀,就算沒毀,圣上怕也是沒心情下棋了。 圣子,到是沒看出來,他離開帝都十多年,這九黎皇室,還有個明白人啊,只是,糊涂的人太多,這個唯一的明白人反到成了糊涂的了。 “圣上既有事,木秀便先行告退,圣上要下棋,隨時傳召就是?!蹦桥拮釉诘鄱?,他便哪里也不會去。 已無暇去理會木秀,木秀也不客氣,不等對方發話,退身而去。 宮人讓張敏招呼出去了,看著木秀離開,張敏難免心中疑惑更深,這個時候,敢如此與圣上說話,好似根本不懼君威,而圣上竟也沒當回事。 此人到底是何來歷,又有什么倚仗和本事,能讓圣上如此特殊對待。 不過,現在他沒功夫想這個了,圣上的怒火怕是一時半會下不去了,他的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著。 “他好生了得啊,孤倒是沒看出來,圣子這么大的威嚴,這么大的氣派,當眾訓斥當朝右相,他還只是圣子,若是將來登上大位,眼中可還裝的下人?不知所謂的混賬,開棺驗尸,查,哼!孤看他是要攪的朝堂不得安生!” 越說越氣,越氣越控制不住聲量,納蘭秦風這次是真氣的火冒三丈了。 “圣上息怒,仔細身子,手,當心!圣子一時糊涂,圣上說說就好了……圣上先讓御醫處理下手上的傷口吧!”張敏也是麻著膽子勸說,卻不敢靠太近。 看了一眼手上的傷口,剛才推屏風時劃傷了一個口子,現在還冒著血珠子,納蘭秦風看了一會,既沒點頭,也不咆哮了。 面色漸漸緩轉,卻讓人覺得比剛才一身怒氣的樣子更嚇人。 “孤的好兒子!孤竟是一直看走眼了!好!很好?!甭曇艉芷届o,很輕,聽著卻后背生涼。 張敏將頭埋得更低,圣上動了殺心…… “為了一個女人,他到是什么都能豁出去!罔顧社稷安危,九黎交到他手上遲早要毀了……” 咚的一聲,張敏立刻跪下了,圣上這話可是驚天之言??!到底是一時氣話還是另有所指?細思極恐! “你也出去吧,孤有些乏了!”納蘭秦風的面色確有幾分疲憊之色。 本想將自己兒子的軍,沒想到這個兒子卻給他當頭一棒,拿他的話辦事,堵了所有人的嘴,這案子最恰當的處理方式,便是不了了之,他是真沒想到圣子會真去查! 看來,他的從新認識一下自己這個兒子了。 “圣上,先讓御醫處理下您手上的傷吧……”作為奴才,有時候該怎么辦差也是一門學問,比如現在,他就的提著膽子做好一個一切以主子為重的奴才。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納蘭秦風甩了下衣袖,“不過磕碰了一下,去看看木秀出宮了沒,追出去告訴他,剛才的局不算?!?/br> 是棋局還是朝局?張敏自然不敢想問,領命追了出去。 張敏一走,納蘭秦風剛散去的怒氣又回到臉上,竟是在張敏面前,也要不露聲色了。 “去,給我盯著圣子,他的一舉一動,孤要隨時知道,另外,帝家那丫頭的一舉一動也給我盯牢了!”這些年,連他都能蒙混過去,難道自己真的老了? 不,他正值壯年,這九黎江山還是他的天下,他會讓他們明白的,他不讓,他們就休想惦記! 悄然出現的黑衣人點了點頭,好似知道圣上還有事沒吩咐完,安靜等著。 果然,沉默片刻,納蘭秦風又開口了,“確實查清楚了?那日天牢內,除了驚鴻只有張敏接觸過千尚久?” “沒錯!” “可查到他近來與什么人接觸過?”跟在他身邊這么多年,也是自己一手提拔的,用的也順手了,更新為如此,他才更要弄清楚,若有異心,才是真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