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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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夜市街到酒店一共二十分鐘步行時間,回去的步伐不再如來時那般悠閑,郗長林臉上仍是帶著笑,在電梯間等候的時候遇上了同樣吃完夜宵回來的化妝師小姐和造型師小姐,還說了幾句玩笑話。 與此同時,賈國平來到兩條街之外的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便利店中。他從冰柜中取走最后一份咖喱蛋包飯,付了錢,交給店員加熱。 便利店只有兩名夜班店員和賈國平,后者坐在臨街的休息桌旁等候,三分鐘后,微波爐傳來“?!钡囊宦?,他起身去取,走到收銀臺前時,第二位客人推門進來。 “歡飲光臨——”便利店電子門鈴感應器自動響起。 賈國平抬眼看向那人,臉上表情沉下去。 冰柜里飯團、簡餐都已售空,第二位客人在店里轉悠一圈,最后回到收銀機旁的食物櫥窗前,點了幾串關東煮與一盒霸王雞條,還有一瓶養樂多。 便利店中的休息桌只有兩個座位,他理所當然地坐到了賈國平身旁。 收銀臺后的店員繼續看起手機視頻,第二位客人摘下被關東煮冒上來的熱氣弄花的金邊眼鏡,輕輕用領帶擦拭上面的水霧,邊低聲說:“之前給了你定金,你收下但沒完成任務,怎么,剩下尾款不想要了?” 賈國平正用勺子戳蛋皮的手一歪,碗里的咖喱汁濺出幾滴到身上,為了掩飾自己不安的心緒,他趕緊抽出紙巾,將咖喱擦去,卻沒想到抹開之后,整個前襟都花了。 “生孩子容易養孩子難,要想你家孩子有個好條件,甩開同齡人,今后成龍成風,錢是不可或缺的?!苯疬呇坨R幽幽地說,“這個道理,賈先生難道不懂嗎?” “我當然懂?!辟Z國平丟掉紙巾,壓低聲音吼道,“但我不會幫你們做事了,之前的錢,我也還給你們!” 說完,他從錢包里取出一張卡,推到金邊眼鏡手邊。 “密碼六個六?!?/br> “喲,還想跑單吶?”金邊眼鏡故作驚訝,“你知道我通常會怎么對待跑單的買家嗎?” 他完全沒有留給賈國平回答的余地,自顧自將話說下去,“天天打電話sao擾、恐嚇、威脅這種手段算是次等的,我一般不屑去做。我比較喜歡采用溫和的方法,比如綁架你的孩子,把他關在荒無人煙的山里,再在茅屋外丟幾頭餓了半個月的狼。 當然啦,茅屋是獵人曾經住過的茅屋,里面棍棒刀槍都備得齊全,就是沒有干糧和水而已?!?/br> 賈國平被嚇得咬著牙發不出聲音,他知道雖然面前的人長著一張斯文臉,但這等事做起來毫不眨眼。 他家孩子過了這個暑假才進小學,把這樣一個小孩丟進圍著狼的茅屋里,不,就算是個成年人,也無異于是送死。 這位經紀人的手開始顫抖,腿也是,整個桌面都被帶得開始晃動。 金邊眼鏡把那張卡推回去,慢條斯理地吃下一根雞條,才再度開口:“怎么樣?還是繼續替我們做事吧,事成之后,我們不僅會結尾款,還會讓你進br,帶有前途的新人,這樣一來,你家小孩的成長環境才有保障?!?/br> “另外,這雞條不錯,我看你的咖喱里面都沒有rou,把它拌進去一起吃吧。沒有rou的咖喱,怎么能算咖喱呢?”金邊眼鏡說完,把手邊的霸王雞條放到賈國平面前,起身離開。 第53章 “這個戴金邊眼鏡的人, 你認識嗎?”賀遲和郗長林并肩坐在沙發上,通過道具, 郗長林面前的虛擬光幕對賀遲可見, 看完了整段視頻,他問。 郗長林盤著腿,嘶啦一聲拆開餅干包裝, 才對賀遲說:“我應該見過他,但對他印象不深, 想不起來是誰?!?/br> 賀遲立刻讓emi進行人像識別。 幾分鐘后,emi將光幕折轉到兩人面前, 同時道:“他的名字是付澤瑞,從中學時代起,就跟在關家二少關植身后混, 對關植忠心耿耿,許多關植不方便親自解決的事, 都由他出面, 現在是關植的助理, 在br權力很大, 提拔了眾多親信?!?/br> 光幕上密密麻麻寫滿付澤瑞的人生經歷,從二十幾年前在哪個醫院由哪位醫生接生, 到今天上午他開車出寧海城主城、在收費站繳了多少費, 人際關系、大小事件無一不條分縷析。 青年一目十行地掃過,隨即慢條斯理“哦”了一聲,把檸檬味兒的餅干條掰成兩截, 等吃下其中一截,說:“原來是他,關植的跟屁蟲,我記起來了?!?/br> “他不可能是出于自己的原因對你動手,和從前一樣,肯定是在幫關植辦事?!辟R遲不動聲色地把郗長林面前的零食盤挪遠、到他抬手夠不著的位置,邊說,“不過關植是否和別人有勾結,這一點尚不明確?!?/br> 郗長林鼻翼翕動,對賀遲的小動作心知肚明、卻不戳破。 他抓起沙發上的電容筆,微微瞇眼,對光幕上的某幾條進行勾畫,“遲遲,你看,從今年四月開始,付澤瑞才在關植的授意下,與關瀝進行接觸。次數不多,但每次都很隱秘?!?/br> 賀遲輕聲一“嗯”,又問:“你印象中,關家這兩兄弟關系如何?” “還行吧?!臂L林吃掉另一截餅干,忽然覺得這個答案不太對,改口道:“應該……也就那樣?” 賀遲:“也就哪樣?” “關家家主這個位置只有一個人能坐,所以早在很久以前,他們倆就明白自己和對方是競爭關系?!臂L林說,“這兩個人雖然表面不動聲色,但在某些問題上存在分歧?!?/br> “比如?” 郗長林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笑了一下,“你怎么這么喜歡追問?”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賀遲不甚明顯地蹙了下眉。 “也不是?!臂L林放低了聲音,“其實我和他們的接觸不多,不太了解他們之間具體的暗潮涌動。我所知道的為數不多的、兩個人的分歧點之一,就是對我的處置?!?/br> 賀遲眼皮猛地一掀:“什么處置?” “沒什么大不了的處置?!臂L林斂著眸光,手指把玩著空空如也的餅干包裝袋,語氣漫不經心,“現在看起來,就跟回家后是先洗澡還是先吃飯這種無關痛癢的矛盾一樣?!?/br> 兩片光幕懸在半空中,散發著幽幽熒光,賀遲抬手將它們關掉,再揚起下巴,示意emi離開。 “真的沒什么大不了,你不用這么嚴肅?!臂L林抬起頭來,凝視著賀遲的眼眸,輕聲說。 賀遲伸手揉上郗長林腦袋,這人頭發烏黑柔軟,被燈光映照出似水的清亮,異常乖巧可愛。他不再糾結于前一個話題,而是說:“他們曾對你做過的那些事,過不了多久就能還回去了?!?/br> “對啊?!臂L林裝出認真神色,眼微瞪著點頭,“所以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讓我保持一下發型!”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注意發型?!辟R遲愛不釋手地摸了好幾下,才放開郗長林毛茸茸的腦殼。 郗長林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丟掉手里的餅干包裝袋,腳蹬進拖鞋,起身往自己那間臥室走。 “賈國平你打算怎么處置?”賀遲跟著他起身,把桌上那杯被郗長林刻意忽視的熱牛奶端起來,追到他身后問。 郗長林偏轉腦袋,眼皮輕飄飄地撩起,“你會因為一個人有苦衷,就不讓他承擔自己造下的孽了嗎?” “是這個道理,有恩必報有債必償……”賀遲點頭,接著抬起手,道,“不過你現在是不是該接下這杯牛奶?” “哦?!臂L林慢吞吞伸出右手,可就在指尖觸碰到玻璃杯、手指即將握住那刻,這只手倏地滑了一下,就如同接力賽中隊員交接棒失誤一般! 這混賬當然是故意的,他以為自己就要得逞了,誰知賀遲像是提前預知到了這一幕似的,非但沒放手,反而眼疾手快地用空閑的那只抓住郗長林的右手、猛地一上抬,再穩穩當當地把牛奶放進他的掌心中。 “還想玩虛晃一招?”賀遲的聲音有些涼。 “還不準人手滑了?”郗長林反駁地理直氣壯,當著賀遲的面,豪邁飲酒似的喝下一大口牛奶,再轉身走進自己的臥室,啪的一聲拍上房門。 賀遲看著郗長林的背影,無奈地聳聳肩后,拿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微信。 —下次拍門能不能拍輕點? 翌日上午。 雖然沒有郗長林的戲,但他還是來到片場,安安靜靜坐在角落里,用kindle看昨天沒看完的那本小說。 賈國平捧著灰胖子水杯和一盒點心站在他身旁,視線一直在攝像機后的那兩人身上,不曾移開過——那邊正在拍攝的是,呂嘯歸和牧奚北初次交鋒的戲。 拍攝過程中情節與情節的先后順序,不比熒幕上所放映的那般具有連貫性。電影拍攝是一個零碎又繁瑣的過程,情節被打亂,根據演員檔期、劇組場地租借期等等因素進行重組安排,極有可能發生上一場兩位演員還在笑著把酒言歡、下一場便是生死相殺的情況,因此導演選擇演員,除了要求演技過關外,還需要演員入戲與出戲速度夠快,否則進度延誤起來很是要命。 視帝陳思明,和才在東京電影節上拿了最佳男配角獎的樓陽,都屬于能將情緒把控與轉換做得恰到好處的那種人,雖然比不上yin浸戲場多年的老戲骨,但觀摩他們演戲算得上是比較有樂趣。 于是沒過多久,郗長林抬起頭來,將目光放到場中焦點上。 故事里,亡國皇子與大國師的初戰,是在仙樓之外,名為響水街的煙花巷中。 時值天光乍破,笙歌一夜的長街露出疲憊姿態,街道冷清,行人幾無,只有幾片落葉被風拖著,從青石板地面掃過。 劍光在倏然間迸發。 陳思明一改之前少年頑劣的模樣,目光如手上三尺青峰般冷冽,腳步一錯、身一旋,劍花一挽,向從街道另一頭的人襲去。 那人身著深沉嚴肅的黑衣,襟前袖口朵朵梅花盛開,為他平添一份生氣。他面上表情與平時無二,甚至步伐也不因浩然而至、片刻不歇的劍氣而停止,一路來到對面人身前,垂在袖中的手才有了動作。 他只出了一掌。這一掌如素手拈花輕緩柔和,但掌風凌厲,逼得陳思明接連后退十步遠。 “就憑現在的你,還殺不了我?!睒顷枖肯卵垌?,聲如凜冽冰原上吹來的風,霜寒刺骨。 “呵,可我總會殺了你的……”陳思明一抹唇角溢出的血,另一只手握緊劍,顫聲道。 樓陽不為所動:“那就來殺吧?!?/br> 隔了半晌,陳思明嚯然將劍平舉身前,咬牙道:“亡魂終有一日會爬出地獄,到那時,我會揚起旌旗,率眾人前來,替柳先生報仇,替易姑娘報仇,替被你踐踏的南國河山、萬千子民報仇!” 終于,這個面無表情的黑衣男人眼皮輕輕抬起,他望著對面的人數息,道:“那就來吧,我等著?!?/br> 言罷,他輕拂衣袖,提步前行,與陳思明擦肩而過。 坐在monitor顯示器后的秦導喊了“卡”。 郗長林彎起眼睛,用手指甩動從道具組那順來的一根系著魚骨吊墜的紅繩,笑著說:“賈哥,你聽過這樣一句話嗎——‘人被殺,就會死’?!?/br> “什么玩意兒?”賈國平一愣,“這不是廢話嗎?” “是出自《fate stay night》里衛宮士郎的臺詞,邏輯很嚴密,對不對?所以當刀子捅進易清波胸口時,易清波死了;然后刀子刺入牧奚北胸膛,牧奚北也下了黃泉?!臂L林笑瞇瞇地偏過頭去,自下而上仰望身旁的經紀人,“就是不知道‘殺死’我們的‘兇器’,道具組有沒有做好?!?/br> 賈國平眼神閃了閃,握在灰胖子水杯上的手一收,唇囁嚅幾次,才說:“就一把收縮塑料匕首而已,不用太擔心,這一幕戲兩天后才開始拍,工期夠的?!?/br> 郗長林露出放心的表情,“那就好?!?/br> “沒事少看一些這種中二日劇?!辟Z國平沒忍住道。 “這不是日劇,這是日漫?!臂L林一臉嚴肅地糾正,從他手里把自己的水杯取來,擰開杯蓋,抿了一口里面的烏龍茶。 “那也要少看,免得受影響太深?!辟Z國平說,“你應該把時間花在經典影片上,譬如《沉默的羔羊》《肖申克的救贖》這些,看的時候別光注意劇情,還要學習前輩們的技巧和處理情緒的方法?!?/br> 郗長林回答得敷衍。 片場中央,兩位演員稍作休息,道具、群演就位后,開始新一條的拍攝,郗長林把目光挪過去。 賈國平在褲管上擦了一把手心滲出的汗,余光瞥見賀遲走入片場,立馬低聲告訴郗長林。 后者點點頭,過了幾秒,他似乎想了什么,又抬起頭來,說:“賈哥,我明天要去一趟關家,你休一天的假吧?!?/br> 賀遲正好走到郗長林面前,將這人的視線完完全全遮擋住。 賈國平一下子失去了說話的機會。 “這位非要跟著過來給我當助理的先生,勞煩讓一讓?!臂L林沒好氣地說。 “現在是八點五十?!辟R遲忽然切換到了報時功能。 “八點五十怎么了?”郗長林挑眉,“是覺得太早,想回去睡回籠覺?” 賀遲無聲一嘆,“我和劇組溝通了一下,你的定妝照十分鐘發布?!?/br> 郗長林這才想起這件事。 昨晚賀遲給的那杯牛奶中加了足夠量的安眠藥,使得他少見地一沾枕頭就墜入了黑甜夢鄉,以至于今天早上醒的時候,郗長林甚至生出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睡眠質量太好了,仿佛睡了一個世紀般,那些圍繞在他周身、時不時出來戳一下的瞌睡蟲子全都沒經受住時間的考驗,再無影無蹤。 也是出于這個原因,昨天的事情好像成了久遠以前發生的事,出門前賀遲沒跟他替今天會發布他的定妝照,他還真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傻乎乎的,以后可怎么辦啊?!辟R遲擔憂地薅了一把郗長林頭頂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