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書迷正在閱讀:大國小鮮(科舉)、重生八零世家子、大撞陰陽路、爆寵痞妃:殿下,乖乖就寢、他的小溫暖、快穿之美色動人、步步逆襲冷面總裁別囂張、[重生]霍爺家的寶貝超甜的、七零:重回和家暴渣男領證前一天、女配有個紅包群[重生]
這時,宋小五把剛蒸好的奶蛋羹拿出來,放了把勺,擱在桌子上,“嘗嘗?!?/br> 老家伙早上疼得用不下飯,只用了半碗粥,宋小五就想著中午過來給他弄點好消化又有營養的。 “老奴不吃?!?/br> “涼了就腥了,趕快的,世子郡主那邊的已送過去了?!?/br> 楊公公眼睛余光瞄了瞄蛋碗,一看就知道碗里放了奶,還放了糖,奶香奶香的,他咽了口口水,問:“那王爺呢?” 王爺最好這一口了。 “送了,最大碗?!?/br> “哦?!睏罟宦?,滿意了,又咳了一聲,杵著拐仗坐下放好拐仗,抬起手摘好袖子,又清了清喉嚨,道:“那老奴用了?” “用罷?!?/br> 一碗奶羹不多,楊標吃完還意猶未盡,但也心滿意足了,放下碗試了試鹽,跟王妃稟道:“娘娘,鹽是干凈的?!?/br> “好?!彼涡∥褰兴^來就是吃蛋羹的,不是來試毒的,也不管他,徑直做她的菜。 她炒了青椒rou絲、醋溜土豆等七個菜,小廚房里菜香四溢,把楊標肚子里的饞蟲都勾了起來,是以等王妃給他遞了半碗rou湯面,他也美滋滋地連湯帶面吃了個干凈,等到了膳桌上,還陪著世子和小郡主吃了好幾塊蘿卜糕。 膳后,世子郡主去了老師處,德王和王妃送楊公公回他院子午歇。 楊標的腿是在四年前晏地那場曠時近兩個月的沙塵暴中壞的,當時他在王妃留下來的大棚里巡視,未料大風吹垮了棚子,木頭砸下來,砸斷了他的腿。 德王夫婦回來時,他只剩一口氣了,當時還讓人抬著他滿城地走,替德王安撫城民…… 德王回來看到他那個樣子,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楊標等到了他回來,也等到了他的心疼,死都是甘愿的,卻沒曾想,等死的人活了過來,多活了幾年不說,還越活越有滋味。 楊標對王妃的意見雖然頗大,但也承認,家里得有個女人,有了這個女人,這家才算是個家,王府才算是個王府。 “就歇下了,您和娘娘就回罷?!钡搅嗽鹤?,楊標趕他們。 “就在這歇了,你睡你的,我跟小辮子下一盤棋清靜清靜,等會兒在椅子里歇息須臾就好?!钡峦醢汛皯舸蟠蜷_,看著下人把驅蟲的香料點好,回頭跟床上的楊標道:“我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們?!?/br> “你們也下去歇會兒,公公有我們?!钡峦鯇ξ堇锏南氯藗兊?,對楊柳她們也道:“楊姑姑你們也下去罷?!?/br> “是?!?/br> 下人們都走了,德王跟王妃去了院子下棋。 半個時辰后,德王身邊的師爺過來叫人,楊柳進院子一看,王爺與王妃躺在椅子上交頸而眠,她猶豫著,沒有上前…… “咳,咳……”這廂,空中傳來了輕輕的咳嗽聲。 楊柳掉頭,看到了不遠處的大窗邊里,楊公公在朝她招手。 她忙走了進去。 “什么事?要緊不?不要緊就讓他們再歇一會兒?!睏顦司椭鴹盍稚系牧ψ似饋?,他躺坐于床頭,看著大窗戶外面樹蔭下那對依偎著的人,滿是褶皺的臉如同熨平了一般舒展,有著無數說不出的愜意。 第218章 第218章 晏地深秋已寒, 早在初秋,諸多樹木枝丫已開始光禿,唯獨德王府中諸多黑松大樹郁郁蔥蔥,獨秀一景。 德王在黑松下被下人叫醒, 陡然睜開的眼冰冷凌厲,透著寒光,等叫人的楊柳緊促地往后退了兩步,他看了看天色, 恢復了溫和,“未時了?” “是, 王爺?!?/br> 德王低頭,懷中人睜開了眼,撐著他的胸膛坐了起來,以手擋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 扶著楊柳的手站了起來。 她往屋里走, 德王便跟著, 沒跟著幾步,就見她轉過頭來。 德王被她看著,摸摸鼻子, 含笑道:“那我去了?” 王妃點點頭, 進了屋。 德王等她進去, 舒張了下手臂, 吐了口氣, 大步如流星往外走去。 他走得極快, 院門口候著的師爺、護衛小跑著才跟上他。 “王爺,王爺……”今天打賭輸,被吆喝著來請人的師爺氣喘吁吁跟著,欲哭無淚。 他是文官,不是武職,前來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黃師爺,你這身體不行啊……”王爺轉身,搭上他的肩,帶著他往前走。 身上多了王爺一條手臂的份量,師爺更吃力了,嘿咻嘿咻喘著氣,說不出句齊乎話:“啟……啟稟……王……王爺……” “別稟了,走快點,回去再說?!蓖鯛斠徽婆南氯?,把師爺拍得背部一疼,胸口一震,腳下一蹌,身子往下倒。 所幸被王爺撈了起來,他憋著紅臉,到了書房,背后已被大汗打濕,又被王爺同僚取笑著去換衣裳,這把黃師爺羞惱得路上就開始在心里打腹稿作詩,想借諷那些跟王爺一道取笑他的同僚。 這廂書房內,黃師爺一走,德王攤開手,“來來來……” 眾師爺面面相覷,書房之長的紹學士摸摸長須,清了清喉嚨,從懷中掏出一把扇子:“今日黃師爺方寸微亂,略輸片許,可惜他未帶黃白之物,身上只有這一把刈草先生題字的扇子略微值當一些……” 略微值錢點。 德王中午愛遲到,有時他會被王妃攆來,有時并不會,這時候眾師爺就得去叫人了,每去叫一次,就能去王妃那領一次賞,這賞屬于王府書房眾人,大家一起商量著分,但這個去叫王爺得罪王爺的人,就由大家擊鼓傳詩那個接不下上句的人去。 王府書房眾人都是飽腹詩書之人,是以這擊鼓傳詩以兩點一句往下傳,這兩聲鼓點中間,接住的就過關,要是接不住,那就遭殃了,就去請王爺罷,且還要以身上珍貴之物抵之,放入公束當中當公物。 當這歸入公束當中的物什,不管多珍貴,也有能要回來的那一天,只要放棄王妃賞下來的那份東西即可拿回去。 為這事,王府書房三不五時要鬧上一場,王爺還要插上一腳,要分他的那一份。 “那值幾個錢?”德王重文,但愛跟侍衛武官一道玩,并是不太懂他們文人之間這些文雅趣物能價值幾何。 “燕都曾有人以千兩白銀聘之此扇?!苯B學士道。 “那算算,我能分到多少?” “如按人頭,書房內諸人每人能得九十一兩……” “給我一張一百兩的?!钡峦趵_抽屜,拿出九兩碎銀子,“喏,我不占你們便宜?!?/br> “那……”眾人圍上來,給王爺分錢。 黃學士進來,恰好見大家把他的扇子分完了,羞得他拿袖掩面,“斯文敗盡,斯文敗盡……” 也不知他是在罵誰,是自嘲還是在說眾人,但眾人哄堂大笑,就是紹學士拿出公文商討,人人臉中皆帶著一點笑意,等到進入正題,這笑意才消散。 王府公務頗多,在建的石頭大城只修好了一小半,前幾日晏地所有糧食皆已歸倉,城中人力得已空閑了下來,又到了新一季冬季修城的日子,如何分工這個章程前兩日已商議完畢,但每項分工由誰主持是他們今日要定下來的事情。 今日有主持水務的師爺也跟德王要人鑿湖鑿道,要把晏地一百多里外雪夷山的水引入平地湖中,再鑿流引入晏城,他修的還是地下暗道,所花的人力物力不可計數,此項他一提出來,饒是書房中說過諸多驚天動地的大事,諸師爺也因其中的投入過大,半晌沒說出話來。 北晏已負荷不了如此大的工程,沒見王府窮得叮當響? “這……”德王看幕僚們不說話,方接道,“先不提人力,這邊紹先生也分不出更多的人給你,城府是首先要建好的,這個諸位皆無異議罷?” 眾人搖頭。 “給你分點石頭,每次開采給你留百車出來,你自己攢著,人的話,我把我那五百鐵衛給你……” “王爺,不可!” “沒什么不可,先修城?!蓖蹂磉叾紱]幾個侍候的,德王也要不了那么多護著他的人,現在晏城如鐵桶,沒幾個人動得了他,且他也不是沒有防手,此時把鐵衛放出去,都城那邊或許還能放心些。 晏城缺人,都城那邊攔著不許人進得北晏,連走商過來都要偷偷摸摸,借道而入,他們晏城只能把能用的人都用起來。 都城那邊嚴防死堵,也有打入德王府內部收買書房中人的,書房里的老人們個個心知肚明,往往有新來的,還能替王爺觀察一番,是走是留用不了兩月就能定下。 德王無謀反之心,修晏城,是他要保住晏地,這是他的底限,起兵也在所不惜,但天下他不敢興趣,他能幫皇帝興建天下是他有這個心,皇帝不想他留名,那他就不要這個名,對他來說,天下好了就是好,就是周家皇朝的好,他之前是這般做法,事后更無所謂是否能在盛世當中留下大名,但皇帝要奪他的晏地,敢打他,他跟師爺們明言說過,那就打,他也無謂起兵,得個罵名也無妨。 皇帝自然不敢打,只敢嚴防死堵,孤立晏地,而皇帝與德王,天下在誰心中是最為重要的,在諸師爺、甚至都城文武百官心中皆是有數的。 當年,德王一府離開都城,當真是無怨無悔,王妃甚至散盡了王府中財,毫無聲張暗中送到了皇后手中的善堂,未圖虛名。 師爺們跟著德王也無怨無悔,府中事務繁重,他們每日不厭辛勤點卯,就是帶病在身也要過來。 予他們來說,在皇權之下謀求一片權利之地,與德王一起共建“江山”的份量不同的,前者免不了茍且,后者能讓他們的心血在不日之后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一想想畢生所學在有生之年能得到回報,榮華富貴也就成那天邊浮云了,再則,王府的日子也不差,他們衣食住所,跟王爺王妃所差不多,更有甚者,是那帶著家財奴仆過來投奔王府的,還要比簡衣淡食的王府奢侈一兩分。 德王手下的師爺,除了兩個不曾出世過的大儒和三個有絕學在手的手藝人,其余不是曾名動天下的狀元,就是聞名天下的有學儒士,這幾個人帶著家人投奔的時候,德王還不想收,還是王妃說先試試,試了一兩年,在一眾人等當中,這幾人突破重圍,在前來投奔的幾十人當中選擇留下來,德王也把重任毫無顧忌地交托到了他們手中督辦。 說來之前來投奔德王的有學之士,有二心的無幾,有異見的卻是不少,王府一番決擇也是頗費功夫,好在功夫沒有白費,留下來的人個個都不辭辛勞,干勁甚大,未見有那在其位不行其事者。 要說晏地在幾年當中,能由原本的廢城建成一座堡壘,與這些人日夜不分奔走監辦密不可分…… 他們中間之前也累病過幾個,自此之后,得王妃吩咐,德王也就分外關系他這些臣子們的身心健康了,只要不礙公事,就會與臣子們玩耍幾句,王妃那邊,則時不時送點吃的用的打賞一番,有時還送點書畫之類的當特別獎賞,德王是看不出這中間有什么東西是奇特的,但止不住他的師爺們喜歡。 這下午的公事直到天黑,王府夜燈大亮才散,王妃來人送了打賞,沒留他們的膳,讓他們歸家去。 王妃還下了令,明日月末,讓各位師爺帶上家里的公子娘子,和世子郡主一道玩耍三天,住兩個晚上,住處照以前一樣,住在游學廊,婆子丫鬟小廝一概不用帶,王府的丫鬟和侍衛們會照料他們。 讓孩子們月末來王府“玩?!敝?,這兩年才起,一年當中也就四五次,何時辦哪時來皆由王妃定,眾大人一聽是又喜又牙疼,喜的是這一兩天當中,王妃的安排總歸會教孩子們一些東西,諸家兒郎閨女們又能親近一番;牙疼的是王妃不是個喜歡萬事周全的,她規矩甚嚴,賞罰分明,不管外面的閑言碎語,自家孩子要是犯錯那鐵定要遭罪,到時孩子如何哭鬧傷心自不必說,在眾同僚當中更是一大糗事。 傳令的人是楊公公的小徒弟喜寶,他一傳完,眾學士就圍著他問:“喜寶公公,張統領他們家中孩兒也去?” “這次張大人他們家中的皆來,但凡府中有品有職的大人家中的貴子貴女皆一道前來?!毕矊汓c頭。 只要四品以上,前面功過薄當中記過功的大人都可送家中孩子入府。 “仲圣大人啊……”學士大人一激動就喊他們先賢的名,撫著額頭跟王爺告罪告辭,急著回家去告誡孩子明兒少惹那些出身軍武的小娃兒。 那些武官家中的孩子,連小娘子都青出于藍勝于藍,她們小爪子一出手,他們家中就要多幾只花貓兒。 文武官員家中的孩子不一定每一次兩者都來,但這事只發生過一次,就足以讓打不贏架的文官們刻骨銘心了,這下不敢在王府逗留,叫走了手下官員,帶著回去辦事,先歸家要緊。 王妃是個讓小郡主狠練手上功夫的,武職的官員投其所好,這些年間也讓家中小娘子cao練了起來,每家帶出來一兩個一集合,就是一整支小娘子軍,斗起智斗起勇來,絲毫未比那些頑皮小子們差。 她們上次出動玩一個捉山賊的游戲,跟小郡主一起,先于世子帶領的公子軍幾步,贏得了王妃賜下的大獎,小娘子們還每人得了一身只有贏者才能穿的金縷玉衣。 這把小公子們氣得在家中哇哇大哭,傷心欲絕到就是現在提起此事,還有掉金豆子的。 王妃提出此事,也是讓諸家動干戈,可他們也舍不得不去,王妃很是看重孩子,尤其是那聰明的,哪家要是有這么個孩子,還要被她找去多問幾句話,余下孩子會多得一兩個老師一些獎賞這些事,自不必多說。 他們一歸家把此事一提,各家兵荒馬亂不說,王府這邊自入夜,由暗衛首領立春帶領,開始排兵布陣,迎接明日諸家小貴人的到來,丫鬟那邊,也由聞大姑姑出面,開始準備看顧照料明日到來的小公子小娘子等諸多事宜。 宋小五那邊卻是沒有太多事,此事她經手過兩回之后,就交給府中人去辦了。 多經一世,她比前世更擅于放權,心放得更寬了些。 世事能改變的就會改變,不會改變的就不可更改,該發生的就會發生,非人力可挽回,她所要做的就是多善待自己兩分。 多活了些時日,這時才分外明白活著的可貴。 只要命夠長,意志不消,今年看不到的春花燦爛,明年必會看到,明年看不到,多等兩年,也是會看到的。 時間從不辜負任何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