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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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哥?!?/br> 宋小五走過去在坐在床上的大郎身邊坐下,看著她娘給四郎穿新衣裳。 “鬧醒你了?”宋鴻湛看著披著一頭黑發的meimei,目光柔和。 “沒有?!彼涡∥鍝u頭,她低頭思忖了一下,方抬頭跟他道:“老大,你們在學院可有好友同窗?” “有?!彼硒櫿坎粍勇暽乜戳硕梢谎?,見二郎朝他搖頭,他收回眼跟meimei笑道,“你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都有不少好友,怎么了?” “這幾年受了他們不少關照罷?” 宋鴻湛微笑頷首。 是受了不少“關照”。 “叫上真關照過你們的,中午到家里來用頓便飯,我聽師祖說,他們有不少都是住在近處?!?/br> “嗯?”宋鴻湛看向meimei,還沒會意過來。 “我們來了,”宋小五看向他,“你們身后的事,自有我們替你們打點,叫上他們來就是?!?/br> 宋鴻湛怔住,他頓了一下,探手摸了摸meimei的長發,等忍過鼻間的酸楚,他道:“不急著今天,等……” “就今天罷,”宋小五打斷他,淡道:“到時候了?!?/br> 人都來了,哪還有晚一天的事。 恩要盡早還,仇要盡早報,這兩樁事都宜早不宜遲,沒有晚一天的事,若不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爹今日就會去戶部報到,把丁口薄落下也就這兩日的事,聽說都城七月有圣帝親自主持的大考?你們也準備準備?!奔抑羞@幾個兒郎早就能試考燕朝的科考了,只是因他們的丁口還是在青州原籍,受戶薄所在地方的約束,他們只能回原籍考,這兩年宋爹也是咬著牙一直在做往燕都奔的努力,就沒讓他們回來,現在人已經到了,以前滯留的事情可一并辦了。 “可,”三郎宋興盛看了母親一眼,又看向meimei,“我們能進得去?就是能進第一道選試的也都是名門之后,他們手上都有名士大儒的舉薦?!?/br> “信爹會辦妥,這些事你們無須你們cao心,要不爹拼命來燕都有何用?大郎哥和二郎哥最好是多備著點,”宋小五看著家里老大,“尤其是你,爹還等著忙完跟你說應家的事,在此之前好好想想,怎么把話給爹娘說圓了?!?/br> 宋鴻湛聞言苦笑不已,看母親擔憂地朝他看來,他重重摸了把小meimei的頭,搓著臉道:“是了,我曉得了?!?/br> “老大,先跟你提個醒,爹之前跟我說了,你要是把自己賣給應家了,他要把你的皮給扒了,”宋小五面不改色地她說的話栽贓陷害到了宋爹身上,道:“你最好是沒做蠢事,要不就等著被收拾?!?/br> 宋鴻湛縮了縮肩膀,無奈苦笑道:“豈有這事?我是宋家長子,豈會做有失家中顏面的事?應大人對我是有賞識之意,就是……” “好了,娘,你去廚房幫著做早膳罷?!币娎洗笠荒橂y為情,宋小五當機立斷,朝尖起耳朵默不作聲聽他們說話的母親說道。 “???”張氏不想走,懇求地看著小娘子。 “去了,再遲就晚了?!?/br> 張氏看了看天色,見天色已亮,兒郎們這就要去上學了,這時候不好多說,便朝兒女們看了一眼就出了門。 她走后,宋小五也起了身,打算去師祖那跟老人家請個安,走到門口時,她回過身,朝這面色各異看著她的幾根蘿卜條們道:“最好別讓我知道那些欺負你們的小崽子是誰?!?/br> 但凡知道一個,她摁死一個。 第38章 宋小五去了秦公的屋子, 秦公正在和肖五和宋韌說話, 宋小五問了好就回了她的屋子。 她在屋里正在拿著那本世家書在看的時候,宋韌走了進來。 “看書呢?”宋韌笑道了一句。 莫叔莫嬸都在忙著,宋小五也沒梳頭, 就清漱了齒牙,聞聲她抬頭,叫了宋爹一聲,“小爹?!?/br> 宋韌哈哈大笑, 硬是在她的皺眉下在她身邊強坐了下來, 摸了小娘子的頭發, 跟小娘子感嘆道:“你長得像你娘, 連頭發也是?!?/br> 宋小五隨意地頷了下首。 是了, 他們怎么說就怎么是。 “小五……”宋韌又叫了她一聲。 “說?!?/br> “爹等會要去戶部了?!?/br> 宋小五只好又抬頭, 無言地看著他。 去就去了,這來說一聲, 是要怎樣? 想了想,她伸手拍了下他,“好好干?!?/br> 宋韌失笑,摸著她的長發, 沉吟了下道:“懶懶兒啊,你最近很高興啊?!?/br> 宋小五一看他要長談,就把書合上,轉臉看向他。 “話說得比以前在家的時候多多了?!?/br> “是嗎?”宋小五聽到這話,皺了下眉。 “嗯?!彼雾g肯定。 “怕是?!彼涡∥蹇粗雷由夏潜颈凰聊チ瞬幌率榈氖兰視? 想起昨晚她想的事,她點了點頭,沒否認,她道:“就跟鯊魚聞著了血味似的?!?/br> 她這是賊心不死。 不過也不奇怪,老而不死是為賊,她還存活,本就是異類。 “小五,”宋韌看著她,本想問她從何而來,但話到嘴邊,跟以前的無數次一樣又咽了下去,他若無其事地轉過話,接道:“我聽你娘說,你中午要宴請哥哥們的同窗?” 宋小五點了下頭。 “兒,爹有句話想跟你說……”宋韌見她很直接地點了頭,頓了頓,道:“我兒,這里是京城,爹……” 他抿嘴深吸了口氣,彎下身子,看著女兒道:“要是有個什么,爹可能護不住這個家,你可知道?” 尤其保不住她。 “嗯?!彼涡∥鍛艘宦?,這下是完全明白宋爹來的用意了,她道:“我是打算先看看大郎他們身邊的人,我不出面,由著娘和莫嬸看?!?/br> 宋韌撫了下她的頭,欲言又止,“小五啊……” 宋小五看他一早就憂心忡忡的,抬頭望他,“說?!?/br> “你娘就只盼著你好好活著,反倒是爹有時候……”有時候想聽聽她的看法。 “是了,”宋小五見宋爹真打算要跟她抒情下去,就有點想打發他走了,她朝他笑笑道:“既然頭幾年都沒走,現在就不打算走了?!?/br> 他們沒燒死她,她也沒弄死她自己,現在要是因為不謹慎死在外人的手里,那就是奇恥大辱了。 “不打算走了?”宋韌鼻翼微張。 宋小五菀爾,“不打算了?!?/br> 她看了看被她打開的后窗,掉頭看向宋爹,跟她爹道:“是,這里的氣息讓我覺得有點熟悉、迷人,于我,就如與老友重逢?!?/br> 她跟宋爹很干脆道:“我知道怎么在這種地方存活,我曾在這種氣息里活了一輩子?!?/br> 宋韌就是心里有準備,也驚呆了。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我這里就是要做點什么,”宋小五低頭又打開書,抬眼看著他道:“也只是為幾個小的做點什么,在他們打架的時候遞兩根好使點的棍子而已,若不然,你還指著我親自披甲上陣不成?” 看把他們嚇得。 她的眼里有微微的笑意,溫暖又迷人,跟她初生時那雙如枯盡了的干草一樣心如死灰的眼睛截然不同。 當時抱她到手里,宋韌都嚇住了,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初生的嬰兒能有那樣一雙憔悴疲憊得像過盡千帆了無生機的眼,如若不是他娘子非要她活過來,當時心懷恐懼的他怕是會助那個沒有絲毫存活意味自行找死的嬰兒一臂之力。 而現在她活過來了,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會笑,會生氣,會為她的兄長們打抱不平。 宋韌鼻孔發酸,抱住了她的頭。 “適可而止?!北凰麚ё〉乃涡∥甯杏X她的脾氣快要上來了。 宋韌忙起身,“那爹就不擾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了?!?/br> 說著他忙不迭地往外走,走到門口,他朝小娘子捶了捶胸。 宋小五看著他,等他走了,她不禁笑了起來。 她帶笑垂下眼,看向了書。 宋爹太看得起她了,她是幫不上什么忙。她又沒手持開天劈地的武器威脅逼迫人,哪來的后盾跟人對陣? 不過,他們這種人,與人溫情脈脈可能力不從心還得裝一裝,但搞人下臺,那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看著書,宋小五的笑意冷淡了下來。 她想起了上世她年少臨危受命,被立為家族繼承人,代表家族跟各大黨系爭*奪*權*力與資源的那天,族長伯公跟她說的那句話。 他說,明珠,拔出你的刀。 明珠拔出了她的刀。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最后功成,緊接著不得好死。 那就是她上一世的命運。 這一次,開頭不同,結果呢? “也無妨?!彼涡∥宸^一頁書,輕笑了一聲。 就是還是不得好死,也無所謂,他們這種人,不得好死才與他們最稱配。 ** 這天上午,宋張氏帶著家里兩個老仆忙得團團轉,趁他們出門買菜去了,宋小五給他們配好調料,在宅子里轉了一圈,尋摸好了幾個煮茶的地方。 燕都偏北,離最北的沙漠不遠,氣侯干燥,空氣算不上怡人,但平原地帶的天氣在沒有起沙塵暴的日子一望無際,看不見什么高山的天空一望無際,空空蕩蕩一片。 宋張氏回來的時候,半天沒找到女兒,最后在后院找到坐在屋頂的小娘子,她嚇得一閉眼睛,拍著胸脯直喘氣:“我的老天爺啊,你才見你三郎哥他們多久,就被他們帶壞了?!?/br> 張氏是相公在的時候怪相公,現在兒郎們在了,就怪兒郎們了。 莫嬸已急得爬放在屋檐角落的梯子去了,“小五,小五,你別急,老嬸就來接你?!?/br> 宋小五看她就要爬上來,站了起來往梯子的方向走。 屋頂的路不熟,她的腿顫悠了兩下,嚇得張氏在下面攔眼睛:“我的兒……” “老嬸,下去,我這就下來?!崩蠇鸩攀菚ぶ哪莻€,宋小五俯到屋角,看著下方哆嗦著腿的老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