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趙和宜為什么會一躍而上成了當家,他為什么能這么順利地與鹽幫搭上線,將趙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們又為什么這么急切地想要找到圖廬山的地契——等等!” 玉回猛地抬頭看向傅宴存,心被拉扯繃到了極致,一字一頓地說出自己最后的猜想,“所以圖廬山的地契不是趙和宜要的,是池樓?這是他與趙和宜的交易?” 此時彌漫的沉默讓玉回覺得有些艱難,他說不清楚也理不清楚心里那攪成一團的心思,池樓對他而已或許從來都算不上是好人,可如今由自己補全他的所作所為,樁樁件件都讓他如遭當頭一棒。 如果這一切都是池樓計劃的,那他與傅宴存做過的這些算得上是努力的事情,不過都是在密網里無端亂竄,連出口都不曾摸到過。那他從前將傅宴存當做世上罪大惡極之人,難道錯了嗎? 這一晚上玉回心里頭的鼓就沒停過,或大或小地敲擊著,讓他繃著心片刻都歇不下來,這一刻像是被用力地擊破了鼓面,四野的風爭先恐后地從豁開的口涌進來,在他心里魯莽地沖撞,撞得他兩眼昏花,一時連呼吸都忘了。 傅宴存看著玉回煞白的臉,他一開始并不準備將此事一下全都說出來,他對池樓的顧忌全源于程琉青。程琉青能變成玉回定然是因為池樓,可在此事中池樓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與程琉青的糾葛到底有多深,這才是他真切關心的。 可開了頭,一切就不能沒頭沒尾的結束。 風爭先恐后地涌入房內,吹得二人的衣訣翻飛,慘白的月光下玉回的兩頰泛起異常的紅潮,他急促的呼吸在靜謐的房內格外的刺耳,他眼前的景象幾重交疊變得模糊不清,想是胸痹再次復發了。 還好傅宴存反應算是及時,攬住玉回搖搖晃晃的身體扶著他慢慢坐下來,動作迅速地穩住他的情緒,又騰出一只手倒了一杯水給他,看著他呼吸流暢了不少才勉強放下心。 玉回的手還是冷冰冰的,傅宴存又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頰,異于掌心的熱度,“你的身子怎么變得這樣差?” 或許是從前心里很多困惑解了,玉回對傅宴存到底少了很多抵觸,他先是靜靜地看了傅宴存一會兒,接著才捧著水杯喝了一口,磨蹭著杯身,慢慢道:“淋了雨,病沒養好?!?/br> 傅宴存剛想問玉回是為了什么要淋雨,話還沒說出口就想起兩年前的夜晚,那時夜雨滂沱,他慌不擇路地跑了。 “是我的錯?!备笛绱娴穆曇艉艿鸵埠茌p,讓玉回聽得不真切,也沒立時回他。 方才令人窒息的沉悶被風吹散了幾分,玉回起身放了水杯,走進了里屋翻出了一個紅木做的小盒子,打開后從借著月光摸索了一會兒,不知道拿了什么攥在手里又走了出來。 傅宴存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跟在他身后,玉回一轉身就見他站在自己身后不由得嚇了一跳,剜他一眼接著攤開了手掌。 玉回手里的是一顆青玉珠子,用黑色的繩子串著,一時也看不出來是做什么的。 “這是孫直遂府上的師爺梁茂給我的,他說這是孟云講學時落下的,你瞧瞧能看出什么來?!庇窕剡f給他之前自己又仔細地看了看,“從前我沒見他有這個,若如你所說,你看會不會是池樓給的?!?/br> 傅宴存伸手接過來捏了捏,看起來也不是多么名貴的東西,“明日我拿去古董鋪瞧瞧,有回信就來告訴你?!闭f著將珠子塞進了懷里。 玉回看著他的動作沒有說話,等他停下來才開口道:“我什么時候能見孟云?!?/br> 雖然傅宴存同他傳了話來,可玉回心中尚有些困惑,他仍想見孟云一面親口問問他。 傅宴存卻沒直接回答他,俯身撿起落在地上多時的披風,“趙擇匯正在四處找他,這個節骨眼上你不能見他,況且若是趙擇匯見到你一定會起疑心的?!?/br> 披風落在地上積了灰,傅宴存拿遠了撣了撣,四散飛舞的灰塵在月光下清晰可見,“再等等吧,我也要想想把孟云送到什么地方最安全?!?/br> 聽傅宴存這么說玉回便也沒再糾結此事,他如今身份惹眼,確實不好與孟云私下接觸。 “三皇子薨了,此番聯姻不成,若是順利你們應該快要啟程會定朝了?!备笛绱鎸⑴L擱在椅背上,動作和語氣一樣的輕。 玉回垂下眼,接著他的話道:“你也說假設?!?/br> 深夜了屋外還是被火把照得通明,人頭攢動,今晚守夜的人可不只是一兩隊。 “城中的禁軍似乎比往日多出幾倍,弘光閣的護衛都被換了?!庇窕叵肫饎傔M城時分明見到比獵場多出數倍的禁軍,又想起弘光閣內基本看不到胡景行的人。 傅宴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眼底暗光浮動,“不光有禁軍,還有軍營的人?!?/br> 軍營的人出現在了京城,這意味著什么或許程琉青不知道,可如今的玉回一定清楚。 “那可能走不掉了?!?/br> 聞言傅宴的目光落到玉回身上,屋外星星點點的火光投射在窗上落下斑駁的光點,模糊了他臉龐冷硬的線條。 他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第117章 傅宴存側身替玉回擋住從窗戶漏進的一絲風,試探性地碰了碰他的手,趁他還沒注意時便及時收了回來,放低了聲音勸慰道:“你今晚奔波勞碌,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