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食鹽自古便是官營,可官營價格太過高昂導致大部分民眾無力購買,轉而將購買目標轉為價格相對低廉的私鹽。 西南私鹽橫行官鹽無人問津的現象傅宴存也早有所耳聞,可朝中不少大臣都認為,民眾疾苦若買不起官鹽也不能強逼,私鹽一定程度也算是保證了一部分的民生,由于這種觀念在朝中長時間占據主導地位,導致西南地區私鹽橫行霸道。 這樣看來百姓確實能夠以低廉的價格買到必需品,可有得亦有失,通過販賣私鹽而從中獲利之人因此賺得盆滿缽滿,甚至掌握了一座城的鹽路。 而西南的私鹽猖獗如斯,以至官鹽鹽稅數月顆粒無收。 牽一發而動全身,直到最近幾年眾人才知道其中的利害。 西南自以為富足豐饒,對于京城的法令數度無視,多少百姓的錢流入了商賈的腰包。國庫虛空,少了俸祿這才讓京城的大臣看到西南這片大地的黑云,可事情早已經脫軌,變得難以控制。 鄢朝一直在sao亂我朝北方邊界,彼此之間也發生了許多小型的沖突,可最近幾年鄢朝的兵力卻突然加強。面對摩擦的不斷升級,軍隊對于軍餉軍備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從前鹽稅是購買軍備的主要來源之一,可如今西南鹽稅大幅減少,資金少缺以至供應有限,軍隊戰斗力下降,倘若這樣下去終有一日會給鄢朝可乘之機。 此時眾人慌張地開始想辦法征收鹽稅,可西南的市場早已被私鹽搶占,而高昂的官鹽也讓百姓根本無力承擔,眼下唯一的辦法只有將私鹽驅逐出市場,強力遏制其買賣銷售。 不過西南的官員早已被滲透,只有找出一個新人打進去才能有效。萬文松就是被選中的那個,他帶著一把自以為鋒利的劍單槍匹馬地沖進這布下天羅地網的牢里。 硐城一向繁華富麗,若這片浮華的背后是私鹽的橫行,那么萬文松下達的法令不是肅清亂象,立下功績,而是要觸動硐城的命脈,搗毀西南的中樞。 想到這里,聶舒已然清楚了,他的臉色變了變,接過紙來仔細地又看了看,說道:“他查處私鹽豈不是等同斷人財路?”沉默了片刻,又說,“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那他遇襲也不算太意外?!?/br> 嚴禁私鹽買賣雖然是一記猛錘,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私鹽根植西南其久,自然不是京城的人一紙法令就能將其拔除的。 私鹽的利益將西南的官員商賈連成了一片網,密閉的網下是深受其益的西南百姓,上至百官下至黎民都不會實行,法令的推行自然會受到層層阻礙,屆時不光是法令,連這個京城的使者都會遭到攻擊。 那么這樣想來萬文松的遇襲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西南地界并無一城出兵相助也是意料之中。 “他調查到的私鹽大都來自邑城,所以這才是他讓我們留在邑城的緣故?!备笛绱嫔裆氐攸c了點頭,伸手指著一處說道,“不能去其他地方,待在邑城是我們最好的選擇?!?/br> “可若真像萬文松說的,西南的官員相互勾結,那就算留在邑城也會腹背受敵,還怎么找尋線索?”程琉青問出了自己心頭的疑惑。 他知道這有這一個辦法,可是如今這個唯一的解看起來是那么荒謬,傅宴存這么堅持到讓他有些懷疑了。 聶舒始終沒說話,他知道傅宴存不是一個會坐以待斃的人,他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傅宴存看著程琉青困惑的神情,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能離開邑城,那伙人會殺了傅玥的?!闭f完就把手里那團早已變得皺巴巴的紙遞給了程琉青。 程琉青看了傅宴存一眼,伸手接了過來,在屋內的燈光下看這張紙。 等他看清紙上的內容時嚇得瞬間變了臉色,煞白著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傅宴存,磕磕巴巴地說:“這…這真是…那些人寫的?” 傅宴存展開手里的耳墜遞給程琉青看,那是一只紅色玉石耳墜,做工精細,仔細看能看出耳環上有點點血跡。 聶舒也反應過來,連忙說道:“小姐有消息了?” 聞言傅宴存搖了搖頭,可這話讓程琉青想起被關在隔壁房間的人,伸手便拉著傅宴存就往外走去,一面走一面說道:“先過去問問再看看?!?/br> 三人腳步匆匆地趕到隔壁房間,那人坐在地上哆嗦,陸子禾和黎璇倚在窗邊時不時說幾句話,林思若獨自一人坐在桌前,月喜不知道跑哪去了。 陸子禾一看見傅宴存就站直了身子,眼神迅速落到聶舒身上,和聶舒進行了短暫的眼神交流。 “問出什么了嗎?”傅宴存走到那人面前,轉頭問黎璇陸子禾。 黎璇點點頭說道:“他說他叫王佳旭,因為妻子病逝,他就獨自帶著女兒小斯去買棺材,那條街人煙稀少,他出了店就被人抓住,他被一手鉗制住,那人力氣很大他根本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抱走了女兒?!?/br> 趁著黎璇說話的功夫,程琉青仔細打量了王佳旭,個子不高,長得也很老實,看起來不像是會說謊的。 “匪徒讓他那這那團紙送來這個房間,說如果他送了,就會讓小斯在客棧門口等他,如果他沒送,就只能看見小的尸體?!?/br> 王佳旭聽到這個話連連點頭,拼命地證明這番話的可信度。 照理說現在王佳旭已經送了東西,那孩子也應該出現在客棧門口,可傅宴存環顧四周并沒有看見孩子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