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只是他疑惑不已,為什么如今的傅宴存會問起是不是他寫的這些東西,而從前的傅宴存一概不問只是一味地拷打他。 忽而門傳來響動,程琉青擱下茶盞探頭望去,一見傅宴存只手推開了門,手驀然握緊了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緊張急切地看著他。 待到傅宴存走近了,程琉青又不愿自己漏了怯,定了定神面色如常地添了茶水,似不經意地問:“孟云可回來了?” 傅宴存沒說話,只凝眉看著他。 “岱鎮找遍了也沒找到,問了書院的其他先生說是數日前便未去上課了?!?/br> 傅宴存的話說完程琉青就像落入了谷底一般,再也強撐不住,臉上沉穩的表情有了裂痕,無助地看著傅宴存,嘴里喃喃道:“孟云他真的不會做這種事情,他真的…真的不會做這種事情?!?/br> 傅宴存看著倉皇無措的程琉青看了許久,隨后端起茶盞一口飲盡,遞給程琉青一張紙說:“這是從他房里火盆中找到未燒盡的紙張上的只言片語,我找人謄抄下來了?!?/br> 慌亂從傅宴存手中接過東西,期間抓住了傅宴存的手指,粗糙而有力,程琉青慌亂撤開手繼而垂下眼暗自思索,這種時刻他也無暇再顧及許多了。 程琉青借著燭火費力地辨認著紙上的字跡。 “南……里…渡…” 南,里,渡,只有這三個字,其他的再也無法分辨了。 程琉青看了紙張心里的疑影越發大了,他直覺此事好像變得復雜起來了。 “南里渡,這會是一個地方嗎?”程琉青攥緊了手里的紙急切地問道。 傅宴存揉了揉額角,聲音低沉,“已經派人去查了?!?/br> 程琉青聽出傅宴存語氣里的疲憊,他知道如今的情形真是緊張不已,屏疑的人肯定已經知道了他藏在傅宴存的府中,若是傅宴存還找不到真正的jian細交出去,倒時候屏疑發難,他亦難逃一死。 傅宴存又問:“他除了與你常有來往,可還有其他人?”孟云的家世早就被查清楚了,家中父母早亡只有他一人。 程琉青聽了話心中忐忑不安,快而小心地看了眼傅宴存,傅宴存臉色陰晴未定也看不出什么門道,只是周身氣場實在壓抑,程琉青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他是在不愿再牽扯更多的人進來,只是如今孟云沒找到他身后的疑慮卻越來越多,若不早日查明日后定是煩憂不已。 “除了我…便是書院的……于先生?!边@話叫程琉青難以啟齒,說的有些勉強。 傅宴存略有深意地看了眼程琉青。 孟云的人際關系早在今日程琉青說出這個名字時被摸清楚了,而書院的于自文此刻也正在監衛司受訊,他隱而不發只是想看程琉青是否會為了保護孟云閉口不答亦或是攀扯旁人,若真如此便是大錯了。 見傅宴存面色稍霽,程琉青往前探了探問道:“你會帶于先生前來問話嗎?” “當然?!?/br> “只是問話,那可會傷害他?他家中妻兒全是指望他一人,他是萬萬受不了刑的?!闭f這話程琉青激動起來,聲音也拔高了,像是迫切地要傅宴存給個答案。 傅宴存聽程琉青越說越激動卻并沒有作何反應,為了家眷摯友求朔衛手下留情的人從不在少數,他既是秉公執事也定不會因為幾句話就動搖。 “監衛司自有法度,若他如實交代自會無虞?!?/br> 傅宴存沒說的話程琉青也懂,想起夢中他受到的刑法不由得打了冷戰,說了實話那是自然相安無事,若像他一樣無話可說也說無可說,即使重刑加身也會說不出一句辯駁。 見程琉青默默不語,傅宴存只得又多說一句,“他若是配合朔衛也不會為難他,你不必著急?!?/br> 程琉青見傅宴存神情冷漠心中頓生寒意,只點了點頭不愿再多說話,他現在只盼著孟云早日回來,也希望于先生能夠將知道的都說出來也好少受些苦難。 想來想去還是因為他,不是他讓孟云抄寫也引不來這些禍水,更甚者,若他在被傅宴存帶回府上那日便死了,也生不出這樣多的事情來。 窗欞傳來響動,程琉青想的入神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抬頭就看見是傅宴存前去關了窗。 屋內沒了如水的月光,只有忽明忽暗的燭火跳動,躍進程琉青眼中使得心也按捺不住。 “你為何不懷疑我?”明明夢中自己都被拖去嚴刑拷打了,怎么這次如此輕而易舉的略過自己了,程琉青實在難以忽視。 這話傅宴存不好回答,他清楚的記得從前自己是怎么冤了程琉青的,也記得那雙好看的眼睛是怎么哭瞎了直到什么也看不見。 看著程琉青急切探求的目光傅宴存只得避開眼睛,他要怎么告訴程琉青呢?說他以前是懷疑程琉青的,所以把他拉進水牢里嚴刑拷打,將程琉青折磨致死,直到程琉青死后才發現了細作另有其人。 那時他不光知道了程琉青不是細作,也知道程琉青是救了他和傅玥的恩人,是在邑城扔了三張銀票給他的小少爺。 得知真相后傅宴存去看了一眼程琉青,他是凍死在了水牢里,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的,那雙好看靈動的眼睛變得灰白渾濁,眼角還有沒干的淚痕,兩頰深陷嘴唇皸裂,連死都悄無聲息的。 那一刻,那種感覺傅宴存也記得很清楚,心頭的一錘重擊,這么多年來直擊心扉的痛楚,又難堪又痛苦,他發誓要涌泉相報的恩人,結果被他親手折磨到死,當真是陰差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