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可是皇后根本不顧兒子的阻攔,竟還真的說出了那名侍衛的名字,明德帝耐著性子再叫人去查,結果那個侍衛已經先行自宮,失血過多奄奄一息。 禁衛軍里多是官宦之后,私通宮女是重罪,但若是自戕更是要連累家人,如今這人卻是自宮了。如若沒有不見得光的事,肯定也不會做到這一步。 明德帝這會功夫已經由憤怒到心寒再到憤怒。 皇后所言是實話,那這個宮人誣蔑太子也是用心良苦了,這背后是什么人指使,根本不用深想就能猜到。 在極度的憤怒之下,帝王反倒冷靜了,直接讓皇后回宮自省,還在側殿的周貴妃也被抬回她自己宮里去。 “太子替朕出宮主持?!?/br> 明德帝最后丟下一句話,并沒有遷怒到太子身上。 太子握了握拳,磕頭領旨意,帶著人馬出宮。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高坐上的明德帝突然捂嘴咳嗽幾聲,剛才端直的坐姿一下子就靠倒在椅背后,仿佛是失了力氣。 太監總管喜公公忙捧了茶上前:“陛下,奴婢這就去給您端湯藥來,周貴妃送來的那些東西,您就不該喝的?!?/br> 明德帝揮揮手:“不喝如何能看清他們用心險惡,左右是一時半會毒不死,解了也就好了?!?/br> 喜公公擔憂地看著帝王,在他疲憊的面容上看出了悲意。 一國之君,cao生殺大權,如今卻要傷著自己龍體去布局。 喜公公退下,暗嘆著轉身到殿后親自煎藥,然后再回到前頭,伺候明德帝喝藥。 明德帝把溫度正好的藥汁一口氣喝盡,苦得直皺眉,雙眼看著殿外虛虛地出神。良久,喜公公聽到帝王幽幽一嘆:“皇后和太子恐怕是怨朕了,可不這樣,太子再是德才兼備,但狠勁上比老三還是差一點,朕放心不下啊......” 而他的皇后從來也不會叫他失望,釜底抽薪一著,就把太子給摘出來了,再把矛頭指像周貴妃誣蔑儲君。只要他這邊認可皇后這抓出來的人,就能用這事來堵住周貴妃和周家的嘴。 說起來,他也被皇后將了一軍呢。 明德帝坐在龍椅里笑了笑,旋即神色就冷了下去,也不歇息,著人擺駕周貴妃宮里。 他還得再去堵周家人的嘴。 明德帝一路來到周貴妃宮里,腳踩在這松軟的織錦地毯上,入目盡是這宮中奢華奪目的擺件,華麗得堪比皇后的坤寧宮了。 明德帝掃了幾眼,眼底有著譏諷,但見到躺在床上的周貴妃時已是什么情緒都沒有了。 周貴妃慘白著臉,見到明德帝便嚶嚶直哭,聲聲哀泣自己的孩子沒有了,要明德帝要給她做主。 不想明德帝卻叫隨同來的禁衛拖上私通的宮人與侍衛,神色淡淡地一指,和周貴妃說:“是你來問這兩人怎么回事呢,還是讓朕跟你說?” 周貴妃看到兩人的時候,腦子里先是嗡的一聲,本是敷白了臉此時是真的白里透著青了,眼里都是惶恐! 侍衛下身都是血,奄奄一息,而那個宮女此時已經清醒,除了發抖外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陛下?”周貴妃暗中掐了自己一把,抬起一雙水眸,做出茫然又無辜的樣子去看明德帝。 明德帝直視著她,眸若寒星,那樣的眼神落在人身上,就像是能刨開人心的利刃,能洞悉你藏在心里一切! 周貴妃對上這樣的眼神,心驚膽顫,握著手止不住發抖,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她知道明德帝已經查清這宮人是有她指使! 但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就被挖出來了,明明是要叫太子那頭辯無可辯的。 恐懼就從周貴妃心底竄起,頭皮一陣一陣發麻,整個人仿佛掉入了冰窟里。 明德帝那頭已經站起來,對啞口無言的周貴妃說:“看樣子貴妃想起什么來了,那你就好好養傷吧。朕念你剛失了胎兒,這誣蔑儲君的罪就暫先抵了,但你下回再敢把手伸那么長,就別說朕不念你我間的情份了。即便老三在,也救不了你?!?/br> 說罷,明德帝離開,那兩人再被禁衛拖了下去。 周貴妃在他出了寢宮才想起來要喊冤,但哭喊還沒出口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不能喊,也不敢喊! 這個時候再喊,不是火上添油?! 她眼神茫茫然地掃視了一眼四周,不知怎么想到去歲自己受了冷待,那種深夜孤寒的感覺又在骨髓中游走。 周貴妃怔怔看了會,眼淚就落了下來,但很快,她眼中的害怕轉化作成陰騭。 她突然下床一腳踹向邊上的雯兒:“你這廢物!怎么能叫皇后翻了身!還又連累本宮!”哪里有一點剛小產后的虛弱。 雯兒被踹得慘叫一聲,又聽到她中氣十足罵道:“本宮布局那么久,還特意讓你去靈通寺給他們透出假消息,太子那頭是關注上我了,結果最后卻是功虧一簣!你要叫我怎么饒你們!” 雯兒吃疼,卻又不敢喊,只得把頭磕得碰碰作響一直喊娘娘息怒,除了這句,她也沒有別的話可說了。 周貴妃又再踹了她一腳,這才算是把明德帝威脅的怒氣解了一些,重新再回到床上,咬牙切齒地說:“再給去殿下留在宮里頭的人送消息,告訴殿下此事敗露,陛下那頭恐怕又得針對周家了。事情宜早不宜晚!” 雯文這才如獲大赦,爬起來偷偷去與人接頭了。 周貴妃一人躺在床上,雙眼盯著織著孔雀羽毛的帳子,照進來的陽光落在上方,折射出華麗明艷的光澤。 她受夠了!她一定要叫皇后和太子都跪倒在地她跟前求饒! 而太子那頭剛出了宮,就有人從后邊趕來,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是在稟什么跟蹤到人了一類的匯報。 太子聞言目露寒光,知道自己沒猜錯,果然周貴妃和他的三弟有所秘謀。他就讓吩咐先蟄伏不許驚動,然后著人去給安成公主那里告訴她皇后受牽連的前因后果,等龍舟結束后才與她一道回宮,再在路上說清了情況。 安成公主聽得又驚又怒,直接就殺到了明德帝宮里,卻聽到他咳嗽的聲音,而殿里立著幾位太醫。 當天,周貴妃小產,明德帝身體不適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初寧跟在安成公主身邊,先前已經了解到了一些事情,家去后跟徐硯說起。 徐硯神色凝重:“此事不是那么簡單,林大人那里給了話,說是皇后娘娘為了保太子頂了罪,周貴妃也不干凈?!?/br> 傳這信的意思就是讓他轉告宋霖的,讓他們這些太子一黨心里安穩一些。 事情并不是到最壞的局面。 初寧聞言安心一些,卻是聞到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暗中還是擔憂的。 在次日,徐硯又收到新的消息,在宮中私通的宮人與侍衛已移交到了大理寺,那人是要由他兄長經手。 太子那兒在經過被誣蔑后,面上與平時無異,倒是處事變得比以往更加內斂,次日叫了宋霖到東宮議了半天的事。 *** 慶賢長公主一去紹興,竟是臨近六月都還未歸,而宮里此時已經在準備明德帝的萬壽。 明德帝是六月尾的生辰,初寧是六月初,她在吃著徐老夫人讓人送來的長壽面時直瞇眼笑:“我是不是因為與陛下同月的生辰,沾了陛下的福氣,這才平平順順的?!?/br> 徐硯聽著她這話哭笑不得,也只她才有這份好心態,先前的苦難還歷歷在目呢,她竟然是說平平順順。 不過這也是一種福氣不假。 宋霖這些天都很忙,特意在晚間抽了空早早家來,給女兒慶生。 在燭火下看著忙著為自己添菜的女兒,本應該今兒她最大,結果還在為自已忙碌。當年老是讓自己背在身后的小丫頭已亭亭玉立,似抽開技的花樹,她由花信綻放成為了這世間最灼目一朵鮮花。 宋霖想著,面上不自覺帶上了微笑,心中是為人父的喜悅和惆悵??僧斵D眼看到在一邊正給女兒獻殷勤的徐硯,那份惆悵就化作了郁郁。 徐硯真是好比那牛糞了,只是比一般牛糞皮相長得好一些。 反正當岳父的,女婿再出色,在他眼里就是及不得女兒一根發絲。 可不管怎么看不順眼,宋霖還是只能忍受著,用過飯后來到小書房和女婿說事:“陛下萬壽,韃子各部會派人獻禮,陛下今年并未命諸地藩王回京賀壽,肯定還是要派人來前來獻禮。京城這個時候的防守是最容易出漏洞的?!?/br> “岳父這是擔心有人趁機作亂?” 這個有人當是指野心最重的三皇子。 離京近一年,又暗中養兵,或者那些兵本不就是現在才養的,只是他們先前未能發現。 三皇子離京后,大量用錢財,徐硯暗中在商道上有不少關系,能知道他調用各種產業銀子的消息。 數額巨大,還有周家的,除了是有先前打造兵器之外,恐怕也都是扔進軍備里去。 也是在這個時候大動,徐硯才發現三皇子這些年在京城借著周家斂了多少銀子! 宋霖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陛下近來舉動也有些怪異,太子殿下早就察覺到了。本來帝王身體情況向來不外揚的,結果陛下這兩個月就病了三回,鬧得眾所周知,太醫還查不出什么來的,只一個勞累過度?!?/br> “太子殿下認為這是陛下在放低他人的戒心,周貴妃的胎也滑得太過蹊蹺。若不是皇后機警,把先前抓到周貴妃宮里人不檢點的事捏在手里未無事發作,成了一個盾牌,恐怕這局就破不了?!?/br> 徐硯視線凝在晃動的燭火上:“長平侯近來可有異動?上回長平侯世子夫人在宮中差點坐輦滑到,自此似乎就對皇后那邊頗有微詞?!?/br> 長平侯身為兵馬司指揮使,是京中軍防的一道門,這道門尤為關鍵。 “長平侯那處有太子在周旋,未必敢?!?/br> 宋霖嘴里說著未必,心里同樣不篤定,徐硯明白,岳婿倆的話也就到此結束。如今看來只能是萬事小心為上。 今日是初寧的生辰,宋霖直接給女兒封了一個大紅封,厚厚的銀票,倒是十分合初寧心意的生辰禮。 徐硯回屋的時候,就看到她拿著自己的小賬本在寫東西,上前一看都是今天收到的禮單,還在一邊列出了市值。 徐硯看得直搖頭,這小財迷,每回只有數銀子的時候笑得最高興。 也記不清楚是什么時候讓她有喜歡賺銀子的愛好,似乎就是吳懷慎來找他要債的后遺癥。那個時候她孤苦一人,也只得有一些銀子傍身了。 她算盤打得飛快,然后在最后一頁寫下總計的數額,這才滿足的伸伸腰?;仡^一看,徐硯就坐在炕上,在認真的看書,燭火把他眉目照得柔和極了。 初寧合上賬本,像貓兒一樣無聲來到他跟前想要嚇人的,結果還沒實施就被徐硯一把丟掉書先捉到了懷里。 她被他撓癢癢撓得哈哈哈的笑:“求饒求饒,不敢了!” 她一點兒也不經戰,不過片刻就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臉頰染著紅暈,桃花瓣一樣嬌美。 他停下手,低頭去含她耳垂,讓她身上一陣一陣的酥麻。 她手揪著他的衣襟,聲音斷斷續續:“別,還沒沐浴呢?!?/br> 說過之后,徐硯倒是停下了動作,卻是在似笑非笑地看她,讓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的什么,先臊紅了一張臉。 她這不是在邀請他么? 很快有丫鬟送來熱水,初寧推開他要先去沐浴,結果某人居然揮退了丫鬟,厚著臉皮跟了進去。 初寧正在脫外裳,見他見來忙又把衣服掩好,他卻直接就欺上來,先將她拉著抵在門板上好一通親吻,用啞啞的聲音說:“為夫幫夫人沐浴可好?” 她倒是想拒絕,可想到什么,就又羞紅了臉點頭。徐硯就聽到自己心跳漏一了拍,將她拉到浴桶邊一邊親吻她一邊幫她褪去衣裳。 只得小衣的時候初寧還是掙扎了一下,雙手抱胸,但隨著小衣飄落,她身前雪白的起伏反倒被擠得越發高聳。 徐硯手間都是她細滑的肌膚,她每天都抹著最好的香膏潤體,幽香陣陣,更是叫人舍不得撒手。 到底是怕凍著她,徐硯一把將她抱進浴桶,隨后自己也快速除去衣裳沒入水中。 凈房里響起水滿溢的嘩啦一聲,初寧覺得這空間有些狹窄,手都不都知道要往里放。他就將人抱到腿上,他一向就喜歡這么抱著她疼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