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您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哄著我給您擔心,天天cao心您會不會冷著,餓著,會不會被人追債很好玩?” “你怎么那么壞呢?” 初寧說到最后,嘴一抿,眼淚就落了下來。 他就天天看著自己跟個小財迷一樣,一個銅板一個銅板都摳著過。 初寧一哭,徐硯哪里還躺得住,忙忍痛爬起來,用袖子去給她擦眼淚。 “當年你一心以為我借了銀子,還給我塞銀票。我怕說了之后,你要因為會錯意害臊,就一錯再錯瞞下去了?!?/br> 初寧一聽果然是哄著她玩的,心里更委屈了。 徐硯嘆息,該坦白地還是得跟她說清楚,便把如是齋他是東家的事情也說出來,還把她的那份利這幾年存了多少都說得精準。 “原本我是想著給你存著做嫁妝的,也準備等你出嫁的時候再告訴你,現在倒好,是我賺大發了?!?/br> 初寧直瞪眼,眼眶紅紅的:“所以我爹說你最有心機,一點不假!” 徐硯無比冤枉,又輕聲哄她:“是,徐三叔不好,總算計你。別氣了,一會被你爹爹回來瞧見,又以為是我欺負你了?!?/br> 哪知,話音剛落,他就聽到宋霖的聲音:“你不欺負我女兒,她為什么哭?” 徐硯和初寧朝門口看去,宋霜一身官袍站在那里,神色陰沉。 初寧忙站起來,退開三步,緊張地理了理衣裙。 剛才兩人說著話,就無意識靠到一塊兒去了。 徐硯余光掃到自己身前衣襟的褶皺,眼一閉,這會寧可自己是沉了河。宋霖又該誤會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徐硯:當我死了吧。 宋霖:死了也拖出來鞭尸。 初寧:捂眼。 第89章 從開年到現在, 朝廷里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從宋霖回朝后又是將浪濤推到最高。 宋霖被言官參仗官威跋扈, 與兄長相奪宗長之權, 宋霖直接就大義滅親,反告兄長四大罪。這內中的是是非非就夠京城眾人嘮上一年。 宋霖反擊的方式也確實叫人目瞪口呆, 誰能想到他居然就坐實與兄長奪權的罪名, 直接就將兄長送到牢獄里去。 錦衣衛來到保定府將宋陽拘走的時候,宋陽也一臉不敢置信,親弟弟怎么就如此心狠。同時也后怕,在大牢里的時候想明白弟弟為何大義滅親。 宋陽想明白后, 在牢里哭喊,只要見弟弟一面。 宋霖半夜被護衛告知,居然有人在宋陽吃食里下了毒,但發現得早,灌了催吐的東西救了過來。 這些事情是誰做,宋霖清楚的很。 如若宋陽不喊要見自己,可能那些人還會留他幾天,但宋陽自己蠢, 反應過來還不懂收斂,就怪不得人要他的命。 但到底是親兄弟,宋霖起來穿衣, 連夜進了刑部大牢。 大牢久不見天日,里面都是一股霉味和腥臭味,又是深夜, 犯人多數都在睡夢中。 宋霖來到兄長跟前,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樣子,心里沒有絲毫同情。 燈籠的火光晃得宋陽眼疼,迷迷瞪瞪睜眼,先是被倒映在墻上的影子嚇一跳。等到終于看清來人,也顧不上什么兄長的威嚴,連滾帶爬過來抱住宋霖的腿,失聲痛哭。 “二弟、二弟!是大哥對不住你,對不住初寧!是大哥鬼迷心竅,張閣老那邊派人來一說,就受了蠱惑,把你剛為官時一些東西給了他們。但他們只是說用來讓你受挾制,大哥不知道他們是要參你一本的!” 宋陽哭得鼻子眼淚糊了一臉,也不知是不是燈籠的原因,將他臉上的皺紋都顯得深刻許多。 仿佛一晚上,他就老了十幾歲。 宋霖蹲下身,表情異常冷漠:“你不知道,多好的借口。大哥,你我兄弟四十余年,你是什么樣的性子,弟弟最清楚不過。若不是看在幾個侄子的份上,你覺得只是四大罪嗎?” 他一心為著這個家族拼命往上爬,兄長沒有多少做官的資質,只知道耍些小心思撈銀子。他在背后給掃清多少麻煩,結果兄長一而再的挑釁他的底線。 人啊,沒有良知,就不會再有了。 他兄長不就是一路錯到底,到這個時候了,還滿嘴謊言! 哭著的宋陽神色一頓,被弟弟看透,整個人如同雷劈一樣。宋霖在此時又輕笑一聲,在他耳邊說道:“可能兄長不知道,你給到他們所謂我的把柄,那其實就是一堆廢紙?!?/br> 他怎么可能留下把柄,那他早在入閣之前就死了幾百回了! 宋陽聞言,臉色灰敗徹底癱在地上,身體不斷發抖著。 “到底是親兄弟,我不會叫你死在牢里的,不然等我百年,也無法與父親母親交待。陛下那邊,我會給你求情,至于長房......你休了潘氏,侄子侄女我會替你照顧。反正在你手上,他們也只有毀前途?!?/br> 他已經夠仁慈了。 在宋霖離開之后,宋陽許久才僵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然后閉了閉眼,將里衣撕下一塊咬破手指在上面寫什么。 次日,刑部侍郎給明德帝呈上一份宋陽自述的罪狀,里面還清清楚楚寫上有人在牢里要毒殺他,意圖嫁禍給宋霖,更是指名道姓寫明是張閣老指使。 除卻以上,還有他如何聯合張閣老誣蔑弟弟的罪證都列舉了出來。 那條條罪證,正好早上有言官再參宋霖一本的折上都有。 這不用審都能看得看明白個中問題,何況明德帝是個睿明的君主,除去外戚,他還真沒對誰容忍過。 明德帝把張閣老喊到跟前,直接把血書砸他臉上。 張閣老直接跪倒在乾清宮里高喊冤枉,被氣頭上的明德帝叫錦衣衛架了出去,就讓他跪在烈日下,分明就是在氣頭上折磨他。 這事傳出來,朝堂又是一場震驚。 陳同濟路過乾清宮的時候,想到事情一步步變得有利于宋霖,都想上去踢張閣老一腳。 先前就已經再三說這個時候不惹宋霖,不要惹宋霖,如今就踢到鐵板上了! 而且還牽出那個與宋陽商談的還和周家有關系,周家也是個蠢的! 陳同濟甚至還猜到徐硯出事與張閣老恐怕也脫不了干系,暗中就約了三皇子,緊急議此事。 前不久才翻了船,如今張閣老自己也翻船了。 三皇子真要被氣出個好歹。 “張閣老沒有宋霖壓制幾年,在內閣如魚得水,除了首輔都看他臉色,是太過得意忘形。那日臣再三囑咐不要妄動,他面上應得好好的,結果......” 陳同濟長嘆一聲,心中卻是有幾分竊喜。 張閣老吃點虧也好,這樣三皇子就沒空再盯著上回沉船的事情。 三皇子臉色鐵青,微挑的眼角盡是戾氣。 宋霖回來就三翻四次叫他不好過,徐硯不是出事了嗎,張閣老是撞這頭上了。被宋霖拿出來泄憤了吧。 他又想起在農家時遇見的宋初寧。 那真是一個絕色啊。 如今不能落到手中了,真是可惜。 宋霖那里,也不能一直叫他這樣得意。聽說此女對徐硯用情極深,沒見到徐硯的尸首就不愿意相信他沉尸河底了。 徐硯倒是不動聲色就將人哄到手里,可惜是個命薄的。 三皇子垂眸沉默著,陳同濟長嘆后又說:“臣以為,張閣老心急,這算是中了宋霖的反間計了。殿下,我們接下來要如何?” 三皇子冷冷脧他一眼,他也想知道如何。正是氣惱這些不中用的時候,突然想到什么,似自言自語地喃喃說了句:“二皇兄快要納側妃了吧,我記得二皇嫂的生辰還是在端午之前?!?/br> 陳同濟莫名,喊了聲殿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怎么扯到二殿下身上了。 但三皇子沒回應他,而是咧著嘴笑了笑,神色叫人不寒而栗。 宋霖是言出必行的人,宋陽有罪,但經查下來是受威脅那個,反倒牽出張閣老幾名親信,其中還有一個周家的遠親。證據皆指向是那幾名親信早就逼迫著宋陽謀職務之便,幾回收賄賂放了殺人罪的犯人,讓真正兇手逃離法外。 這樣宋陽的罪名就輕了許多,到最后被躲了官職抄了家產,并未連坐親眷。 宋陽從牢里出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潘氏休了。 宋嫻寧跪著求著父親也沒能攔住。潘氏昏厥過去,宋陽只對女兒淡淡說一句:“她走,你二叔父以后還能照拂你一分,不然,你就跟著她回潘家去?!?/br> 宋嫻寧當即怔在當場,看了看昏過去的母親,下刻當即抹了把眼淚回屋。 宋珉清將一切都看在眼里,閉了閉眼,直接就跑出了家。宋陽喊了幾句也沒有喊停他,最后也懶得再理這個兒子。 而宋珉清是一路跑到了青柳胡同,叫開門后,見到初寧抱住她就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四jiejie!他怎么可以那么混蛋!明明是他有錯在先??!” 初寧正和徐硯說話,徐硯連避都避不及。 初寧卻被他嘴里的‘他’鬧得懵了半天,輕輕拍著他背:“到底怎么了?” 宋珉清好久才收了眼淚,把家里亂成一團的經過說來。 “陛下也封了你們的宅子嗎?” “四jiejie,我也無家可歸。不,那個家臟得很,我也不想要了!” 小少年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有些陰郁,是初寧不熟悉的樣子。 初寧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去摸摸他發冠:“縱然你爹爹有錯,你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父母生恩教養之恩,不是你不想就不要的?!?/br> 她面容有幾分嚴肅,宋珉清好一會沒有說話。 徐硯卻猜到了休潘氏的事,恐怕是宋霖的意思,宋陽倒臺更不用說了。 他正想著要不要提醒初寧,宋珉清又說道:“四jiejie,我知道爹爹是被二叔父教訓了,這是他應得的。當年二叔父也不曾對不住我們,但他那樣對你,是非我分得清楚,所以我更厭惡他。四jiejie,你可不可以和二叔父說,把我過繼到二房吧?!?/br> 過、過繼。 初寧震驚的看向自小與她親近的堂弟,握著他肩頭說:“胡說!你真要不認親生父母了?!?/br> “對!我知道我這樣有違圣人訓,可我受夠了!只要想到他們,我就難受,我不能選擇誰生了我,我這輩子都和他們分不開。我會贍養他們,但我以后的人生卻不想跟他有關系!” 宋珉清幾乎是用吼的。 初寧怔在椅子里半天沒回神,徐硯皺了皺眉,旋即卻是笑了。 “這事你讓他跟岳父大人說?!?/br> 徐硯開口,漸漸冷靜的宋珉清才恍然這里還有別人,一眼也認出豐神俊朗的準四姐夫,嚇得失態手一直指著他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