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初寧在當晚收拾衣裳的時候看到一直放在箱籠里的錦盒,那是徐立安送的一套玉貓兒,她一直沒能親自還給他。 想了再想,準備回來徐家能單獨見到他再給吧。 到了第二天,初寧都不要人催促,帶著幾箱子衣裳跑得飛快。 徐硯還未去衙門,聽到報信后低聲笑。 小丫頭,且叫她先躲些日子吧。 他穿著官服,到了衙門聽到一些消息。 昨兒半夜一名戶部的主事自縊了。 官員自縊,要么是犯了重罪,要么就是......涉及到什么秘密,被滅口了。 而徐硯知道那名主事在宋霖一案中曾推波助瀾,三皇子的人無誤。 如今卻是死了。 徐硯面上不動聲色,吩咐齊圳去找吳懷慎,看他那里有沒有什么新的消息。 下午的時候,他和工部一應官員被明德帝召見,太子與幾位皇子都在。徐硯發現三皇子面色略顯蒼白,鬢角被汗濕了,顯然剛受過驚的樣子。 他掃了一眼,垂眸看自己角尖。 等到議完事,太子找了個要再細看河流分支圖的借口,把徐硯喊了東宮。 所有的內侍宮人都屏退后,太子沉聲說道:“戶部那姓莫的主事自縊了,你聽說了吧?!?/br> 徐硯點點頭:“聽說了?!?/br> “三弟估計在錦衣衛里買通了眼線,宋霖一案要重查之事消息走路,父皇震怒。那個莫主事是關鍵的人物之一,如今卻死了,帳目上的那幾個人已叫錦衣衛警惕的先暗中關押,如若能審出一些來,即便三弟還能再僥幸,也得吃掛落?!?/br> “審出來,宋霖這犯就會再走三司重審對嗎?” “對!我如今就等著結果,只要重審,宋霖就能先從川地先回京再接受重審?!?/br> 徐硯深深吸一口氣,朝太子一揖到底:“要勞煩殿下看在當年的事上,盡力而為?!?/br> 這話過于狂妄了,哪里有臣子要君盡力的事。但太子卻是笑了,笑里帶著運籌帷幄:“你且放心,為了宋霖,為了我受的那一次重傷,我也得盡力而為?!?/br> 徐硯朝他再深深一揖。 末了,太子想到什么,和他說:“對了,我姑母似乎想要給宋家小丫頭相看青年才俊,說明后請宴呢,不少世家夫人都會前去。估摸著,宋霖要回京來,會先有喜事?” 徐硯表情一僵。 作者有話要說: 徐硯:這叫什么喜事?! 宋霖:從所未有的看那倒霉公主順眼! 第74章 安成公主向來是隨心所欲的人, 她說宴請, 那也是風風火火, 半天敲定名單便把公主府的下人們忙得團團轉。 初寧在一邊見識到了她的強勢與影響力, 貼子送出去半個時辰便紛紛有回音,然后她就被安成公主帶去挑衣裳了。 這宴一設就連著三日, 初寧到后來都快暈頭轉向, 哪家是哪家夫人都要記不住。 到了第四天,她終于能喘一口氣,跟著安成公主進宮給太后請安。 太后在十五后就懶懶不太想動,一眾宮人都在邊上哄她高興, 正巧今兒有命婦也進宮請安,慈懿宮里還算熱鬧。 安成見母后精神還算好,面上神色都輕松不少,拉著初寧親親熱熱擠到她身邊。初寧這才看清這命婦就是陳夫人,但其它兩位眼生得很,也沒有穿命婦的服制,而是一般的綢緞襖子。 不是她在這幾天見過的。 安成公主這幾年沒少給陳家白眼,陳夫人心里忐忑站起來向她問安, 心想今兒真不趕巧,居然遇上了。 不是說這跋扈的公主近幾天都在府里設宴,沒空進宮的嗎? 陳夫人思緒百轉千回, 臉上擠著笑給她引薦道:“這兩位是金陵顧德公的長媳與次媳,前兒來京城了,特此來拜見太后娘娘的?!?/br> 顧德公, 便是陳家后來結親的金陵大儒顧家,德公不是那位大儒的名,而是受人尊崇世人給他取的賢號。 顧德公在朝中并無官職頭銜,但自他教出來的學生在朝中不少數,明德帝對金陵顧家十分關注,也曾要給他加官入仕,但人家清高拒絕了。 顧德公說為官了就沒有時間去教導學子,將自己畢生所生傾受他人,即便是明德帝給他祭酒之職,也會讓他因為立場改變而思想偏頗。 他只想不問政,不立派。 明德帝聽聞后果然沒有再勉強,但年年朝廷對金陵顧家都有賞賜的。 安成公主聽到這兩位婦人的來歷,和善朝她們笑笑:“居然是金陵顧家,倒是我失禮了?!?/br> 難得對和陳家有關的人和顏悅色。 兩位顧家媳婦忙起身道不敢,說聲輕聲細語,眸光清亮,不卑不亢,一看便是世家培養出來的姑娘。 初寧免不多打量她們幾眼。 到底是安成公主來了,陳夫人暗道倒霉,也沒想多留,怕在親家面前被安成公主還記恨落面子。 在她告退的時候,心想總算順順利利,結果安成公主還是沒有放過她。在她轉身前突然喊了一聲顧家太太。 顧家兩位媳婦都轉身,見到她笑吟吟地說:“顧家是長房與陳家定親了對吧,你們如今在哪兒落腳,改明兒我上門去坐坐,也好送份薄禮蹭蹭你們的喜氣?!?/br> 顧大太太聽著這話下意識是覺得不對勁,但知道這是安成公主的心意,皇家人示好,她們不能不知好歹。遂福禮受寵若驚地應道:“民婦娘家哥哥去年調任到京,如今在鴻臚寺任職,民婦與弟妹就盤住在兄長家里。殿下能來,貴腳踏賤舍,蓬蓽生輝,民婦再高興不過?!?/br> 安成公主直聽得兩眼彎彎:“那就這樣說定了?!?/br> 陳夫人站在邊上,臉陣青陣紅,領著兩人匆忙離去。 初寧也看出了安成公主的用意,這是在埋汰陳家呢。陳家是主親者,兒子娶親,又是大臣家眷,應禮才是能得安成公主祝賀的那個。 結果安成公主跳過她,與顧家顯得親熱,這不就是明晃晃打陳夫人的臉。 只要顧家兩位太太不傻,轉頭琢磨出味兒來,再一打聽,就能知道安成公主的用意。大約也能打聽到自己曾和陳家退親的事。 太后那里已經睨了總愛作的女兒,嗔怪道:“就你精乖,就那么和陳家過不去?!?/br> “嘖嘖,母后,我是您撿來的嗎。居然為了別人說女兒?!卑渤晒髯?,一甩帕子,“這陳家前些年發動言家參女兒一本,鬧得皇兄都跟著丟臉,還是個趨炎附勢的。他們當年怎么欺負初寧的,我還記得清清楚楚?!?/br> 本還想勸女兒放開的,太后一想起女兒和初寧先前被陳家那樣欺辱,心思也就打消了。 陳家確實太不是個東西。 初寧那頭說道:“殿下,您少為我生氣了,陳家也沒討得不是?!?/br> 徐三叔在后頭狠狠收拾了他們一把,如今清流派對陳同濟還一臉眼不是眼的。 安成公主聞言就將她在懷里,呵呵地笑:“行了,別動不動就賣某些人的好?!?/br> 初寧又被識破小心思,吐了吐舌頭,正襟危坐。 “初寧丫頭這是在賣誰的好,我怎么聽不明白?”太后在一邊奇道。 “呵呵......”安成公主又笑一聲,卻是嘲諷的意思了,“不提這個了,比這幾天來赴宴的夫人還要沒趣?!?/br> 太后更奇怪了,問道:“這怎么了又,誰還敢給你臉色看不成?” 初寧見提起請宴的事,心里暗暗欣喜,堅著耳朵要聽安成公主怎么說。 安成就氣道:“那些個夫人,個個想著好事呢,不是拿家里的次子,就是想給傍支討我們初寧。我呸!也不看看他們什么德性!” 初寧忙柔聲勸道:“您別氣了,她們這么想是無可厚非的,我是托了您的福,有您的憐惜才能逞這縣主的威風?!北緛硭褪莻€罪臣之后,那些人家都想著為利益聯姻的,能讓她說嫡次子的,已經是看在安成公主的面上。 她沒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太后臉上也見了怒意:“這幫不識明珠的貨色!” 于是,初寧還得再勸太后莫要生氣,對她不識明珠這句話也沒起疑。對于這個結果,她心里卻是高興的。 這樣就沒有人能比得過徐三叔了! 初寧偷偷高興,徐硯那頭也密切注意著公主府的情況,但想打聽那些夫人的想法不易。本來就沒有拿到明面上來說的事,他上哪打聽得了。 倒是今天初寧進宮他知道,索性就在西華門口守著,守株待兔,成功‘巧遇’小姑娘。 安成公主見他信步閑來的樣子真是牙癢癢,但初寧這只小兔子已經跑得飛快,一聲徐三叔,甜得齁人。 徐硯彎著眼笑,陽光下的眉鋒似遠山,眸若星辰,俊顏如玉。什么都不說,只是一個眼神便顯他對她的繾綣溫柔。 初寧笑著與他說話,問他這兩天有沒有忙到很晚,有沒有好好吃飯。像個管家婆,對他的生活問得事無巨細。 安成公主都快要聽不下去了,在邊上輕輕咳嗽一聲,徐硯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怎么,這才想起要跟她見禮一樣。 這無聲抗議使得安成公主直挑眉,小姑娘不好意思再多說話,抿著唇淺笑,雙目盈盈。完全把那天被他一個深吻嚇跑的事忘記了。 徐硯也知不能多和小姑娘說話,溫柔笑著與她說:“你伸手?!?/br> 伸手? 初寧乖巧伸手,翠綠的鐲子從她腕間滑下。鐲子有些大,卡在她手掌間,她肌膚又細白嫩滑,仿佛只要再垂一下手,那鐲子就要墜落。 徐硯伸手輕輕先將鐲子往上撥了撥,然后在她手掌心放了一個東西。 放過后,也不叫她看,用另一只手將她手掌握成拳:“晚會再看?!?/br> 兩人明目張膽的眉目傳情,安成公主牙酸得不成,又咳嗽一聲把小姑娘帶離。 等到上車,初寧偷偷打開手掌,看到是一顆紅豆。 她撲哧就笑出聲,心里頭仿佛吃了蜜一樣甜。 徐三叔給她紅豆呢,徐三叔在想她! 對徐硯這種明晃晃表示愛慕的舉動,臉頰也微微發燙。 安成公主瞅見小姑娘一臉甜蜜的樣子,心里直嘆氣。 還真是要找不到比徐硯好的了嗎?若不等到宋霖回京翻案? 可到時那些趨炎附勢的,恐怕看中的就只是小姑娘身后的勢力,這些人比誰都現實,只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這樣的人,能是良人嗎? 徐硯是有那些討厭,卻從頭到尾是對小姑娘全心全意的。 安成公主想著,又是嘆氣,得,她最近都要成cao心的老太婆了。 徐硯等小姑娘出宮后,去見了太子。 分流的事情已經商量出了個草案,太子兼著工部,當然是想讓徐硯更多立功,頻頻與他商議聽取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