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初寧察覺到,便仰頭看他,他的唇順勢落在她眼角。溫溫的,初寧卻覺得心里頭就燙了起來。 “徐三叔......”她低喃似地喊一聲。 可是喊過之后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徐硯去握了她手,將她小小的手掌包裹在掌心里,清淳的聲線在她耳邊:“我在?!?/br> 初寧就撲哧一笑,主動倚到他懷里,一點也沒覺得害羞,而是安心。 徐硯也將她摟到懷里,心里是小別后的悸動,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激烈。他聞著她的發香,忍不住在她臉蛋上又落一吻,氣息與她的糾纏,那吻像是受了蠱惑,不知何時落在了她唇角。 初寧閉著眼,心尖在發顫,身子也在發顫,特別是他在唇角若即若離的輕吻。而她又像是對他的唇上的溫度有了眷戀,不太滿意他這樣輕碰就離開,很奇怪,她居然還不知廉恥的有種期待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知道他這樣對自己,沒有他親自己耳朵的那種酥麻。那種感覺她害怕,現在這種親近卻是有種期待。 “徐、徐三叔?!?/br> 初寧為自己的想法羞恥,羞得臉guntang,那溫度都把自己蒸出淚來了,搖搖欲墜地掛在眼角。這嬌嬌的一聲,也像是細碎的輕吟。 徐硯微微抬頭,就看到小姑娘仰著臉,一顆淚珠掛在眼角,似是清晨未散的露珠,襯得她桃花瓣一樣嬌艷的臉龐越發精致。 他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滴淚珠,咸咸澀澀地。她睫毛輕顫,卻沒有像以前那樣想躲他懷里,仍舊微抬著下巴。 她不是都害怕得想哭了嗎。 徐硯疑惑她今天的舉動,再度小心翼翼去親她的臉頰,小姑娘揪著他衣襟的手指縮了縮,但也還沒有躲。 就在徐硯再度抬頭打量她的時候,她偷偷把眼睜開一條縫隙,眸光有幾分迷離,有幾分羞怯。 他看得呼吸一窒,這種樣子,是喜歡嗎? 徐硯視線就落在她嫣紅的唇上,兩人貼得近,他似乎聞到了胭脂的香甜味道,又或者是她的味道。 她總是這么誘人,特別是現在這種一副任他予取予求的羞怯模樣。 徐硯喉結輕輕滾動,低頭再去親了親她的唇角,他就發現小姑娘又往自己懷里貼了貼。 還好冬日的衣裳厚實,雖能感受到她的柔軟,卻總在他能自控的范圍內。然而下刻,徐硯發現自己言之過早了。 他的唇又是落下又即刻離開,初寧被他撩撥得跟心里頭住了一只貓兒,不斷用爪子在饒她。她情急之下就追了前去,可惜差了那么一些,只親到了他下巴。 可對于徐硯來說,只是這一下,便像是點燃了他全身血液的火星。 小姑娘這是首回主動,這個想法劃過他的大腦,他身體已經先有了動作。 初寧眼前一花,感覺自己被抵在了yingying的車壁上,他貼了上來,身子guntang,連呼在耳邊的氣息也是guntang的。 初寧還沒弄明白這是怎么了,他的吻已經落了下來,又是落在她耳朵上,落在她脖子上。 “徐、徐三叔!” 為什么又是親她耳朵! 初寧哆嗦著,徐硯半跪著貼著她,一只腳還抵開她的雙腿,而在她背后的大掌不知什么時候往她纖細腰身撫去。 明明隔著衣裳,初寧卻覺得被他輕撫過的地方也在發燙。 肢體的接觸比他的親吻更陌生和更刺激,她想喊不要的聲音化作了細碎的嚶泣,只能被他貼著,被他咬著耳朵親吻,所有的思緒化作一團漿糊。 徐硯是在撫上了她玲瓏之處時及時清醒,看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眼皮狠狠地跳了幾下。 掌心還是殘留著軟綿的觸感,讓他口干舌燥。 他真是......不過她主動的一個親吻,他險些就要沖動得把人給吞了。 他忙將小姑娘重新抱到懷里,為她整理衣襟與裙擺,再也不敢再有更親密的動作,急促的呼吸亦許久才平復。 初寧到下車的時候,眼角還是通紅的,低垂著腦袋,那樣子要多可憐便有多可憐。 徐硯見著,居然還可恥的想繼續去欺負她,就想她貼著自己低低哭泣。 他閉了閉眼,讓寒風再一吹,才算徹底冷靜下來,把小姑娘背著送她回碧桐院。 徐老夫人聽說小兒子把人背回來的,小姑娘還用斗篷捂得嚴嚴實實,不透一絲縫,嘴里嘖了聲。 她是過來人,大概知道小兒子干了些什么。老人心想,若真有那一天,她拿什么臉面去給宋霖提親,兒子都快要把人吃肚子里去了! 在初寧回來后,徐硯就被徐大老爺喊走了。 徐大老爺見著弟弟,臉上隱隱有興奮,眼中閃過精過:“三弟料事如神,寺卿果然徹查一翻,連帶要把戶部的另一位主事拖進水,那主事以前與宋霖交好!寺卿果真暗中在支持其它皇子!” 任家放印子錢的事,就是用來釣大魚的。 徐硯早就懷疑大理寺卿并不是中立,而是轉投他人勢力,宋霖給小姑娘的帳冊里,就有大理寺的名字。 只是他沒能分辯出是哪方勢力,如今就清楚了。 徐大老爺越想越高興,繼續說道:“只要把這事透給太子殿下,絕對是要他失勢的!三弟,這都是你的功勞?!?/br> 權勢就在跟前,徐大老爺也完全忘記了任家是他妻子的娘家,如今只恨不得事情越演越烈。 徐硯沒什么心情聽他說這些,冷著臉并沒說話。徐大老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請他喝過茶后,還親自送他出了院子,興奮中都忽略了弟弟眼底的譏笑。隨后,他轉頭就去找到任氏。 任氏這幾天為了娘家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見到丈夫居然主動來找了,忙迎上前張嘴就想問。 徐大老爺抬手先打斷了她:“你兄長的事十分嚴重,牽連不少,而且在事發后居然還鬧出人命。到底如何我也不好說,如今三弟與太子殿下走得近,他是回京探親,雖然每天都到工部點卯,但不知什么時候就該回去了?!?/br> “我前些日子就找三弟提過這事,可他如今氣你對宋丫頭幾翻為難,也氣先前你和你大嫂冤枉她,你倒不如痛快地帶上你大嫂,到宋丫頭跟前作回小。也好叫三弟消消氣,然后我才好去找三弟說說情,讓他也一同想想辦法?!?/br> 任氏都以為自己聽差了,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好幾步,撞到長案上。 長案的香爐被碰倒,滾倒在大紅的地毯間,屋里霎時飄了層香灰。 徐大老爺嫌棄的捂住口鼻:“你自己考慮吧?!鞭D身便離開了。 任氏終于情緒崩潰,朝著他背影哭喊:“老爺!你怎么能叫我去給一個小輩伏地作??!”她死也不會去給那個宋初寧賠禮??! 可惜,過了一夜,當任大夫人哭著跑到她跟前,又驚又怕地說:“meimei!你一定要救你哥哥!你哥哥被抓進了詔獄,錦衣衛要審他??!他進了那個地方,哪里還會有命??!那是吃人的地方??!” “而且大丫頭的夫婿也被牽連在內,可憐我女兒如今剛懷了身孕,丈夫也跟著他岳父進去了!這叫我不要活了??!meimei,你快想想辦法,你帶我去求求妹夫!你快帶我去!” 嫂子的哀求在任氏耳邊一遍又一遍,昨日丈夫的話也在耳邊一遍又一遍。 任氏只覺得天旋地轉,軟軟靠在椅背上,臉色慘白。 良久,任氏才聲音微弱地喊來丫鬟,要她扶著自己:“去、去碧桐院,大嫂,我們去求宋初寧,我們去求徐硯!老爺說他能救大哥!我們快走!” 任大夫人沒有聽到太明白,特別是有個宋初寧,但她今任家確實是被逼入絕境,只要能救丈夫出來。她什么都干??! 任氏兩姑嫂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徐老夫人聽到兩人徑直跑到了跨院去,心里咯噔一聲,生怕兩人又是去找小姑娘麻煩的。 “快,我們快去跨院!去把大老爺和三老爺都喊來!” 徐硯今天去工部點卯后回來,就回了自己院子,也不知道是忙什么,沒有像以前一樣賴在碧桐院。 初寧那頭正跟汐楠學做衣裳,她女紅這塊向來不好,刺繡是不指望,就想著能練練針線會幫衣裳也好。 她還拿著剪刀,結果就聽到院子里鬧哄哄的,才回頭,便被灌進屋的冷風凍得一個哆嗦,任氏與任大夫人的身影直接沖到了她跟前! 作者有話要說: 初寧:徐三叔,兩個老妖婆跑過來了! 第68章 今天似乎又要下雪的樣子, 外邊暗灰色的陰云密布, 風吹在臉上又干又冷。 初寧被寒風吹得一哆嗦, 手臂被沖上來的任氏拉扯住。 任氏聲音又快又尖:“宋丫頭, 你快幫我給小叔說說,讓他救救我兄長!”惶惶的眼神里是屈|辱與絕望。 初寧被拽得險些剪刀都沒拿住, 吃疼忙甩開她, 同時汐楠和綠裳都上前護著她退了兩三步。 若是換做以往,她后退,任氏肯定得上前再拉拽著人,逼她松口。 初寧有了上回險些被打的經驗, 這次當然是警惕的,甚至是握緊剪刀。想著萬一任氏再要發瘋,也不扎她,也能嚇退她,讓對方忌憚。 結果任氏不但沒有相逼,反倒在她目瞪口呆中緩緩跪倒。 在膝蓋貼在地上那一刻,任氏關心的不是地磚冰涼,不是膝蓋疼痛, 而是快被自己在跪求一個晚輩的難堪所淹沒。 她腦子里渾渾噩噩的,死死咬著唇,才讓自己維持一份理智, 哀求道:“前些年是我不知好歹,叫你受了委屈,平白冤枉你。如今我給你賠禮道歉了, 還請你屏棄了過往,莫要再生我的氣了?!?/br> 任氏跪下,任大夫人也被嚇得退了一步。 她以為前來只是好好哄小姑娘消氣,頂多再欠一份人情罷了,結果,她小姑子給人跪下了! 任大夫人不知怎么就想起多年前徐硯的那句話:“你們怎么逼著初寧道歉的,如今你們就怎么還回來?!?/br> 原以為,事情過了就過了。 卻是天道好輪回,她們當年紅口白牙,報應還是來了! 任大夫人看著聲聲哀求的小姑娘子,眼眶一酸,亦咬緊牙關跪了下去。 屋里再度響起咚的一聲,初寧看著矮了自己一載的姑嫂倆,又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這兩人又發什么瘋,可積在心里多年不得而解的郁氣,在這瞬間都膨脹著,洶涌而出。 初寧冷靜了一下,見任氏要挪關來,她忙喝道:“不要動!你們這是有所求,才來道歉的嗎?” 任氏和任大夫人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初寧卻找到關鍵了,剛才任氏進門第一句話就是讓她去求徐三叔救人。 “所以你們并不是誠心為當初作害我的事情而認錯,你們還是為了私心面來?!彼秸f,發現自己越淡然了,可是雙眸又干又澀,她死死盯著她們,“我說過,我不會以德抱怨,即便你們現在跪我跟前,我也不會!” 不會二字從小姑娘口中沖出來的時候,高亢而尖銳,仿佛是她積壓多年的冤屈化作刀子,一瞬間就割碎了兩人的希望。 任氏臉色更加慘白,身子晃了一下,任大夫人終于哭出來了。 真是因果循環,因果報應?。?! 初寧高聲說出不會之后,聲音又恢復平緩,毫無感情:“如若你們求的事,是徐三叔愿意幫的,不用你們求,他也會幫。但你們都丟了身份體面,跑我跟前來,可見徐三叔那邊根本不愿意幫!這事必然有蹊蹺,即便我原諒你們,也不會替你們開這個口。我為什么要幫你們,去叫徐三叔為難,或者冒著別的風險!” 徐老夫人此時已經來到了門口,在小姑娘第一次說不會的時候,就到了。 小姑娘的話聽著十分跋扈,不懂見好就收,卻是字字在理。特別是她最后說,她為什么要去叫幼子為難。 是啊,為什么有人求她,她就得去替相求的人做什么。 她心里將她的徐三叔放在了第一位,只為他的處境出發,她覺得他會難做,會冒風險她就不答應。她不會讓他因為自己,而置于任何為難或危險之中。 徐老夫人想到兒子那句,情不知何起,也許,就是因為這一份全心全意。 老人抬頭看向烏云,明明是壓抑的景像,她心頭居然是敞亮明快。 屋里哭聲更大了,徐老夫人這時才撩了簾子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