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初寧跑走,一路回了跨院,她再也不輕易離開碧桐院了! 徐立軒瘋了,他剛才那個樣子,說的那些話,絕對是瘋了! 她對人的情緒非常敏感,他擺明心里還存了別的什么,才會這樣逼迫她。只是她鬧不明白,是什么叫他變成了這樣。 一個人,短短兩年,怎么就這樣性情大變! 初寧十分疲憊,趴在炕上,竟是在驚怒中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等睜眼的時候,她發現天色微暗,而外頭院子里有什么聲響。 汐楠見她醒來,忙上前給她披衣裳:“姑娘喝那么一杯酒,倒是睡得香?!?/br> “外頭在做什么?” 汐楠神色一頓,說道:“是三爺在外頭,說要給你做個秋千,正擺弄木頭呢?!?/br> 初寧就連鞋都來不及穿,趿著便跑出屋,果然看到徐硯將袍擺塞在腰帶里,一腳踩著木頭一端使鋸子。 那么冷的天,他倒是干得熱火朝天的,額頭都見了汗。 “徐三叔,您怎么干這樣的活來了!” 徐硯見小姑娘出來,忙朝她身后丫鬟說:“快給姑娘拿手爐?!比缓蟛判χ此?,“其實早想給你做了的,正好過年有空,一會就好了?!?/br> 初寧高興得不行,又有些心疼他,圍著他轉:“您腿還疼不疼,要不明兒再說吧?!?/br> “你不要打轉了,要把我給轉暈呢?!?/br> 小姑娘就哈哈哈地笑,但也不轉了,而是拿著手爐去貼他的臉:“那我幫你暖著?!?/br> 徐硯想讓她站一邊的,可她雙眼亮晶晶的,眼里只有自己,他又舍不得她走遠了。就那么任她陪著自己,一點點量尺寸和鋸木頭。 初寧過了許久后,到底還是跟他說:“徐三叔,我今兒見著徐大哥了?!卑讶バ炝④幵鹤拥慕涍^道來,又把他那些話沒有隱瞞的說出來。 說過后,她忐忑地看著他,心里不安。 她就不該亂跑的。 哪里知道徐硯只是朝她微笑:“沒事兒,我會叫齊圳派人以后都跟著你外出,你別往心里去。去把繩子拿來,綁好將柱子堅說好就差不多了?!?/br> 居然還指使她起來。 初寧當即又不再想白天的事了,又露出笑跑去放了一堆繩子的地方,拿起粗細不一的遠遠問他要哪種。而也沒看見,在她轉身那一刻,徐硯眼底有厲光閃動。 小姑娘見徐立軒的事,他其實是知道的。本沒想再提,她倒是一心一意待自己,也不怕自己吃醋,還得那么詳細。 晚上的時候,初寧也沒有到碧桐院正房去吃飯,找了個頭疼的借口,自己單獨縮在院子里。 她怕會再遇到徐立軒,寧可躲著,也不想多生事端。 當晚,徐立軒確實是跟著父母在碧桐院用的飯,沒有見到初寧,他也不動聲色。一整晚若無奇事的,仿佛就沒見過初寧,也沒有聽過她拒絕自己的話一樣。 任氏卻是氣極了。 千防萬防,居然還是叫兩人又見了面,她都想打死那個護衛。 用過飯后,眾人喝了一回茶,各自散去。 徐立軒在出院門的時候,聽到三叔父喊了他一聲:“聽初寧說,你有東西要給我,正好,我去你那坐坐?!?/br> 徐立軒聞言,微微一笑,把手往袖子里一攏說道:“好啊?!?/br> 無聲的挑釁與針鋒相對。 兩人便一前一后往前院去,等到遠離了眾人,徐硯突然腳步一頓。徐立軒當即也停了步子,不想眼前一花,肚子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他發出吃疼的一記短音,站不住,捂著肚子弓成蝦米似的跪倒在地上。 徐硯冷眼看著不經打的少年:“這一拳,是替初寧打你的?!?/br> “——你有什么資格!” 徐立軒疼得眼前發黑,卻仍是憤怒地回擊。 徐硯聞言嗤笑一聲,揪著他領子就將人拉起來,又是朝他肚子再一拳:“就憑你小人行徑,我也夠資格揍趴你!” 再挨這么一拳,徐立軒哪里還能一絲回嘴的力氣。徐硯直接就將他再甩到地上,看著他縮著身子,一點也不可憐他。 “你是我自小看著長大的,不知道你為什么變得如此自私自利,一點也沒了當年還知道為弟弟擔當的膽色。徐立軒,你真叫人失望,哪怕你是正當要與我較量,我都還覺得你像個男子漢!再敢耍陰謀詭計,危及她,我下回可就不是只動手了?!?/br> 說罷,徐硯也不管嚇得面無人色的四順,一彈袖子,踏著月色大步離開。 齊圳看著倒地不能起的大少爺,同情了那么一下下,也追著自家三爺步子離開。 大家都以為他們三爺文質彬彬,但其實他從來都是能動手的時候,不動口。又動手又口,這就是怒極了。 嘖嘖,他還是第二回 見著三爺這樣不羈的打人,上回擼了袖子打架,是多少年前了。 齊圳居然一下子想不起來,只記得那人掉了好幾顆牙。 叔侄倆在暗夜下的沖突,每一個字都叫人膽戰心驚,而且一個身影,就隱沒在不遠處的樹桿后。將兩人的一舉一動和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身影直至叔侄倆離開后,也久久沒有動彈,仿佛跟身后的樹一樣,就在那里生了根。 次日是初二,任氏和余氏都會由丈夫陪著,帶著兒女回娘家。 潘家人現在并不在京城,所以徐老夫人并沒回娘家,而是就在家里帶著丫鬟們打葉子牌。 徐硯厚著臉皮就留在老人院子里,初寧也厚著臉皮湊了個數,然后陪著老人摸牌,還每回算好牌給老人送。 徐老夫人默不作聲,照單全收,狠得直接把初寧的小半袋金錁子都贏走了。 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初寧見老人進了屋去凈房,跑去徐硯那兒拉他袖子,一臉可憐:“徐三叔,老夫人都贏那么些金錁子,怎么還不笑呢?” 徐硯知道她心疼錢的毛病又來了,從袖子里再拿一錢袋子出來:“你盡管輸,還有我呢?!?/br> 初寧推開,搖搖頭,一咬牙,一副悲壯的說道:“我算著輸,您的留著?!?/br> 若不是這里是碧桐院,徐硯真是要將人摟到懷里。 怎么連摳門都摳得那么可愛。不過確實有些大材小用,那過目不望的本事全落到牌桌上了。 徐家這兒還算和諧,任氏那兒卻早拉著嫂子哭訴得一把淚,將兒子的心思全都說了出來。 任大夫人聽得臉陣青陣白,又想到二女兒一顆心就掛在外甥身上,也有焦急。 其實親上加親也不錯的,可如今外甥已經心里有人,這親還能結嗎?那女兒得多委屈。 任大夫人想了想,說:“這樣罷,你也先不著急怎么跟老夫人提結親的事。你索性先把那姓宋的丫頭給嫁出不去就結了!正好我這里有幾個人選,家世雖說不起眼,但也是落魄的宋家配不起的,你拿著花名冊去你婆母那里,看看她怎么說!” “記得要把宋家丫頭高攀的事情點明了,你們老夫人是個明事理的,就會想辦法也跟你一起把鬧得家里不安的宋初寧給嫁了!” 任氏聽著這話,當即雙眼一亮,把花名冊就裝身上帶回去了。 京城女眷們都忙著回娘家,安成公主今兒也賴在宮里,跟明德帝在說話:“今年小姑娘回來卻也沒能和我們一塊兒過年,姑母派來拜賀的人還偷偷給我遞信問起呢,估計是想替姑母看看她的?!?/br> 明德帝聽著,眼里閃過擔憂:“姑母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所以才會更記掛著?!?/br> “皇兄,我討您一個恩典成嗎?如若您不給,我就找母后討去,她肯定會愿意的?!?/br> 安成公主突然站起來,走到臺階下,朝明德帝一跪。 明德帝神色變了變,大概猜到了是什么,看著meimei沉默。 作者有話要說: 徐立軒其實蠻可憐的,放到現代,就是被高考逼瘋的一個~~ 初寧:誰讓我家三叔那么優秀! 第65章 京中富貴人家過年一般從初三開始在家設宴, 邀請親朋好友到家里聽聽戲, 摸個牌。 這種請宴, 都是你來我往的, 大家都會事先打聽好,錯開日子, 宴請能從正月熱鬧到元宵過后。 徐老夫人手里已經積了不少請貼, 而初三那天有任家的,還有忠勤伯府的。 在用過午飯后,老人便聽著林mama在說:“忠勤伯府的只給您送了貼子,府里兩位夫人都沒有的, 但任家的是都送了。您這邊是有什么章程?” 徐老夫人端著茶說:“哪里還用什么章程,任家老大媳婦會去的,老二媳婦也不好不去。左右忠勤伯府沒再請別人,我自己去就罷?!?/br> 林mama一聽倒也覺得是。 初寧這個時候被打發去了茶房,徐硯聞言就說:“明兒兒子也會去忠勤伯府的,再有初寧也會去,是那邊單下的貼子?!?/br> “是去見忠勤伯家的姑娘?”老人抬頭,眼晴斜斜掃了過去, “你之前怎么也沒說?!?/br> “并不知道忠勤伯夫人那里也設宴了,兒子以為是小宴,吳懷慎說的是單獨聚聚, 還有他家的meimei?!?/br> 徐硯從容淡定,徐徐說來。徐老夫人就哂笑,語氣不明:“哦, 原來是單獨聚聚,還帶著meimei單獨見外男?!?/br> 徐硯當沒聽見這里頭的譏笑,嗯了一聲。 這可把徐老夫人氣樂了。 幼子為了跟小姑娘獨處,居然都求到好友頭上,拿人堂堂世子爺做幌子。 簡直是! 老人都不知道要怎么說道兒子才好,瞪他一眼,他還厚臉皮微微一笑,能氣死人! 初寧這時捧著梨花木的托盤回來,上面放著新沏的甜茶,先給老人端了,再給徐硯端一杯。 老人便看到向來不愛喝這些幼子居然端著就往嘴邊送,還朝小姑娘笑得溫柔。 她咝地倒口抽氣,怎么就那么礙眼呢。直接站起身說:“初寧你來,給我念一卷佛經?!?/br> 就那么把人帶走了。 徐硯望著熱氣氤氳的甜茶,不由得莞爾。 他母親,這是在全小姑娘找討好的機會嗎? 初寧就在老人跟前專心致志地念了半下午的佛經,徐硯依舊紋絲不動坐在外間,聽著她輕柔的聲音,唇邊的笑就一直沒落下過。 任氏是與余氏一行前后腳來到的碧桐院。外出歸家,得給老人知會一聲。 這時初寧□□得口干舌燥,聽到外頭的動靜,也不用老人說便自己提出來:“老夫人,我回后邊躲個懶,一會再來給您繼續念?!?/br> 徐老夫人自然聽到了外頭大兒媳婦和長孫的聲音,點點頭,任她從耳房的小門出去。 徐硯見到老人自己出來,明白小姑娘多半又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