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他都不知道她這次會跟來,暈車藥也不是為她準備的…… 向南星被晃得不行的車窗震得腦門疼,她撇撇嘴忽略掉。 斜后座的商陸看著手里這瓶被嫌棄了的暈車藥,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女人惹不得。 太記仇…… * 向南星其實早就打算好了,接下來的七天都不打算搭理他。 等到了汶川之后才發現,她壓根也沒時間搭理他。 和當地的紅十字會成功接頭后,向南星他們就連軸轉沒帶停的,紅十字會缺人手,向南星派藥的活兒得干,發物資的活兒得干,給人看病的活兒她也得干。 精神高度緊張到這份上,竟也不覺得累,即便一天只能睡三五個小時。 因為最近余震不斷,各臺的記者也在輪撥兒來災區采訪,葉氏生物的物資隊人員組成最有新聞賣點,記者一提出想采訪他們,向南星剛要躲,就被蔣方卓逮了個正著。 逮著她不算完,還這樣把她介紹給記者:“我們這兒就數這小姑娘最能說,她來代表我們接受采訪?!?/br> 卻不成想小姑娘這回倒怯場了,嚇得直接拽過一旁毫無準備的鄒然塞給記者,自己則當即腳底抹油,轉眼就躲帳篷里不出來。 萬一被她媽在電視上瞧見她…… 后果向南星不敢想。 鄒然頂替她接受采訪,向南星又忍不住透過帳篷的縫隙朝外看。 學姐落落大方,侃侃而談,向南星不羨慕那是假的。 可一想到她媽,向南星還是趕緊縮回腦袋,擺擺手作罷。 不成想當天晚上向南星就接到了遲佳的電話,說在電視上看見鄒然了。 “鄒然真厲害,她不是學計算機的嘛,還懂怎么給人包扎?”遲佳佩服得不行。 “啥?” 遲佳便把她今晚在電視上看到的內容簡單重述了一遍。 記者先是采訪了余震中受傷的大叔,大叔一直在夸小姑娘如何悉心幫他包扎。 因醫院人滿為患,受輕傷的大叔本想著自己扛過去,卻意外獲得了救助,心情可想而知,性格又十分內斂,只背過鏡頭去抹淚。 鏡頭再一轉,記者開始采訪鄒然,自然全國觀眾都會以為大叔贊不絕口的小姑娘是鏡頭里這一位。 向南星小聲嘰歪了一句:“明明是我給包扎的……” 卻因周遭嘈雜,電話那頭的遲佳也沒顧得上聽,還在感慨:“說真的,我都快看哭了?!?/br> “……” “……” 余震過后,向南星他們就換進了臨時搭建的帳篷,把賓館讓給了房子被震毀又攜家帶口的當地居民。 掛了電話的向南星哭喪著張臉站在帳篷外,看了會兒天。 余震后的夜空平靜無瀾,星光璀璨,仿佛一切災禍都不曾發生。 還挺諷刺。 都是救人,功勞是大家的,她沒必要這么小家子氣。說服完了自己不忘暗暗點頭稱是,向南星才才把心里那點不甘心壓了下去。 向南星正準備進帳篷,卻差點撞著剛從帳篷里出來一人—— 向南星剛要退后一步說抱歉,看見商陸那張表情缺失的臉,她又硬生生把話噎了回去,也學他一臉冷淡,轉身又靠回了帳篷外的支架旁。 一個帳篷能睡二十個人左右,大通鋪,睡覺輕淺的自然容易失眠。 向南星一向知道商陸睡得淺,換做之前,她或許還會拉著他天南海北地夜聊解乏,現在—— 理都不想理他。 這大概是商陸認識她以來,第一次得他主動找話題吧。 這可比任何一門考試都難。 沉默半晌。 眼看她就要繞過他鉆進帳篷里睡覺去,商陸終于開了口—— “能不能幫我包扎一下?” 向南星腳下一頓。 “我不小心劃傷了?!?/br> “創口貼纏一下不就行了?矯情?!?/br> 向南星沒好氣,說話同時回過頭去,本想給他個鄙視的眼神,卻被眼前一幕驚住了。 商陸剛把外頭那件沖鋒衣脫了,里頭穿了件白t恤的他,手臂連著肩胛那一處,白t都被血水染紅了。 這可不是一張創口貼就能搞定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星仔:賣慘可還行? 商處:幫我包扎的時候我還可以順便脫了衣服賣賣rou。 星仔:……這個,可以有。 第19章 向南星偷摸從帳篷里抱出了急救箱。 商陸的t恤粘在了傷口上,只能剪開。再看這凝血的程度,他起碼受傷超過三個小時。 卻壓根就沒人知道。 向南星小心翼翼地幫他消毒清創,麻藥用完了,他疼得直冒冷汗卻一聲不吭,可越是安靜向南星越是心慌意亂得不行:“怎么回事?” 多少有點責備的意思。 她平常那么毛手毛腳一人,到這兒之后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確保自己不受傷,他倒好,平時看起來如何如何嚴謹,卻成了如今這副模樣,還瞞著不說。 真讓人討厭。 “被鋼筋劃傷了?!?/br> 他回答得倒是輕描淡寫,苦了向南星還得把記憶都搜刮一遍,這才想起來今兒下午,有個大爺跑回破房子里拿銀行存折結果被天花板上的石磚掉下來砸了腿,商陸是第一個沖進破房子里救人的,卻是最晚一個出來的。 大概就是那時候被殘垣上的鋼筋劃傷了。 整個團隊就他一個人受了傷,也難怪他沒臉告訴其他人。 或者……沒臉告訴鄒然? 小學弟非得在學姐面前裝大頭蒜…… 向南星揮蒼蠅似地揮揮手把這念頭趕走。 手上越是小心翼翼,嘴上越是不留情面:“學長還說要把我栓褲腰帶上帶著不然不安全,現在看來,該被栓褲腰帶上的人是你才對?!?/br> 商陸垂著眸子。 她還真聽蔣方卓的話,走哪兒跟哪兒,小跟班做得格外稱職。 “放心,我不跟你搶學長的褲腰帶?!?/br> * 向南星清完創面才發現切口還挺深,必須縫合??僧斚率诌呉呀洓]有了新的一次性吻合器,庫存都在他們之前住的賓館里放著。 向南星放下工具,轉身摘了掛在帳篷口的那串鑰匙,扯下其中一把:“你在這兒等我,我回趟賓館拿東西?!?/br> 轉眼就騎著摩托車消失在了泥濘的盡頭。 就近處其實還停著輛陸巡,但小鎮的路況壓根開不了大車,這幾天向南星抽空教會了團隊的老外們騎自行車,至于她是怎么學會開摩托車的—— 感謝學長的手把手教學。 但那手把手教學的畫面,商陸并不想回想。 商陸收回目光,低頭瞧瞧被晾了一桌的急救箱,傷口陣陣鈍痛,心情倒是不差的樣子,他順著眉眼看手表,等她回來。 這次受傷確實是他自己的疏忽。 他是第一個聽見大爺奄奄一息的呼救聲沖進那間破房子的,壓在大爺脛骨上的磚半米見方,必須一次性抬起不然會造成二次傷害,蔣方卓隨后沖進來,二人很快合力把磚抬走。接下來其實只要把人抬到安全的空地上,處理完傷口上完固定支架直接送去醫院就行了,向南星偏偏這時候跑進來送急救箱。 房子本就是危樓,眼看天花板上又在往下掉磚,商陸急忙起身推她出去,就這么忙中出錯,被殘垣上的鋼筋劃傷。 蔣方卓后來也教育了她,先確保自己的安全再去救人。 學長的話她倒是聽的,開始嚴格按照這句指示行事。 學長的那一套她也學得賊快,見他最后一個走出危樓,她竟也擺出學姐的架勢:“怎么這么磨蹭?危樓里待這么久,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商陸懶得搭理。 他一輩子都不會認這么笨的人當學姐。 鄒然都知道裝中暑歇一陣子,誰也不會要求一個姑娘拼盡全力,就她,哪危險往哪鉆,笨死了。 然而還不等這個笨蛋回來,原本寧靜的夜就這么被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 地震局預警了四到五級余震,帳篷內所有人都第一時間被叫醒。 上一次余震發生時他們還在趕來的路上,算是完美避開了,這一次碰上的卻是近期預警過的最高震級的余震。以現有的監測水平,誰也不知道余震具體會在什么時候發生,短則幾秒,長則十幾秒…… 商陸哪還顧得上傷口?套上沖鋒衣連忙給向南星打電話。 鈴聲卻從放著急救箱的簡易桌上傳來。 笨蛋把手機落這兒了。 商陸咬著牙關掛了電話,地面在這一刻開始劇烈晃動。 蔣方卓緊繃但有條不紊的嗓音從帳篷里傳來:“所有人都先待在帳篷里,有部隊負責當地居民的疏散,我們一切聽他們指示?!?/br> 說完又用英文重復了一遍:“everyoay here waiting f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