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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宗弟子手里瓜子嘩啦啦地掉了一地,猶疑道:“可是那位宗主首徒,溫愧云溫真人?” 四方宗弟子重重點頭,神情說不清是痛苦更多,還是自豪更多:“要不然,我們四方宗如何會齊齊無顏練劍?!?/br> “天縱之才……天縱之才……” 被溫真人的名頭一嚇,外宗弟子一團漿糊似的腦子里只擠得出這四個字,喟嘆道:“這一戰,我是必定要好好看的,也算不虛此行?!?/br> 他們以更加熱烈的目光注視步棲川。 被熱切目光注視的步棲川走路速度如同烏龜騰挪,看不出半點他風風火火的性子。 可惜烏龜騰挪,再慢,還是會挪到終點的。 步棲川剛一上場,頓覺肩頭一沉! 原來是溫愧云和阮秋辭,一左一右,同時向他射來銳利的眼神。 步棲川面色為之一白。 他雖說是與這溫愧云、阮秋辭兩人同輩,但這兩人鋒芒畢露,將魔道攪得天翻地覆的時候,步棲川壓根沒出生,等同于步棲川的師長。 難道是說他們已經看透自己在葉非折手下的悲慘下場,所以用這樣的眼神看待自己? 步棲川覺得自己的步子更重了,劍更沉了,想要說話的嗓子更疼了。 溫愧云壓低聲音,低沉聲線中透出來的不屑如數九的寒風,冷冷地撲在步棲川的心上。 溫愧云向阮秋辭道:“野蠻?!?/br> 這群野蠻劍修,竟敢向他師弟下手。 過分! 阮秋辭贊同道:“真是太野蠻了?!?/br> 這群野蠻劍修,竟敢動他們的小師弟。 太過分了! 四方宗主在他們兩人身后,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權當附和。 的確是太過野蠻,不可取。 等今日過后,自己一定要向八荒宗主明說,讓他好生考校步棲川的課業,鍛煉步棲川的心性。 身為劍修,怎能如此爭強好勝? 步棲川:“???” ????? 要被野蠻劍修吊起來打的不是他么??? 再說,憑著溫愧云和阮秋辭這兩個人的所作所為,他們憑什么說自己野蠻??? 打擊接二連三接踵而至,如同天降的瓢潑大雨,徹底澆滅了步棲川逆天改命,越階抗爭的熱情與勇氣。 步棲川登上臺來的一瞬,葉非折終于握住了手中刀柄。 他以前打架從來不考慮有沒有把握。 年少時因為無畏,長成后是因為沒必要。 普天之下,只有一位獨一無二的仙首而已。 可惜他沒了無畏的劍,也沒了沒必要的底氣。 葉非折只好認真打量起步棲川來。 元嬰巔峰的劍修…… 大概,也就是比差點把他打趴下的邱澤強上那么百八十倍吧。 輸歸輸,最起碼的態度總歸得有。 葉非折微一拱手,正欲說話時:“我……” “葉道友不必多說!” 不想步棲川帶著滿臉毅然決然的表情打斷他:“這一場,我甘拜下風,自愿認輸!” 全場皆驚,滿座嘩然。 弟子議論聲嗡嗡如浪,綿延不絕。 溫愧云心氣稍舒,容顏微展:“好在尚且算不得太野蠻?!?/br> 阮秋辭贊同附和了一句。 臺上的步棲川快給他兩人跪下了。 最野蠻的明明是你們宗門吧??? 倒打一耙可還行? 葉非折被步棲川猝不及防的認輸,難得搞出了兩分困惑。 他一指自己佩刀:“你說甘拜下風,可我們兩人沒比過,哪里來的甘拜下風?” 步棲川默默漲紅了臉:“……”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姓葉的要他認輸還不夠,莫非一定要把他吊起來打,把他臉面摔在地上踩,才肯罷休嗎? 想到這種可能性,步棲川肩膀一震,把憤怒統統忍在心頭,忍氣吞聲道:“我雖未和葉道友比過。然而溫真人的劍道,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的。葉道友能在劍道上高過溫真人一籌,我二人之間勝負,不用再論?!?/br> 葉非折被他說得難得有了兩分勝之不武的愧疚:“其實我……練的是刀?!?/br> 他自不可在這等場合上用不平事。 葉非折隨便揀了一把刀,當真上心練了兩天,看得溫愧云也嘆為觀止。 得天獨厚永遠是得天獨厚。 都說有人適合練劍,有人適合練刀,葉非折卻不一樣。 他沒有適不適合,只有想不想,根本不像是活在凡塵俗世里的人,也不受他們庸人的那些畫地為牢。 “???” 步棲川張了張嘴,陌生得好像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世界,愣愣問道:“那四方宗的無顏練劍是哪兒來的?” “我以前練劍過,后來無顏練劍了,就改用刀?!?/br> 時隔數日,四宗弟子終于整整齊齊地體會了一遍四方宗弟子當時的絕望。 他們低頭看了看自己握劍的手,抹了一把自己說不出任何話的嘴,無措、迷茫、又絕望。 就連罵人都不知道該怎么罵,先罵哪個字。 最后只好懷著對葉非折的深深敬畏,默默把自己往椅子里更深藏了一寸,生怕被這位惦記上。 好像葉非折是什么了不得的蠻荒兇獸,上古遺害似的。 葉非折不在意輸贏,但覺得自己得對得起練的幾天刀,真摯勸步棲川道:“步道友認輸的是我的劍道,不是我的刀。既然如此,不如重新比過?”